一个月内,楠国大王突然下旨赐婚,将左相千金俞思凡赐婚给二公子碧,且命五公子封出使曾与楠国长年争战不休的林国。
楠国大王没明说,但公子们心知肚明,公子封碍着父王的眼,父王想借由林国之手除掉他,而与公子封早有嫌隙的公子淳和公子爵,自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早已派出刺客埋伏在公子封前往林国必经的道上,要公子封有去无回!
亟欲亲自复仇的公子爵担心留在王城里的老七会趁他出门狙杀老五时,对叶芙蓉施加毒手,只好放弃亲自动手,否则由他出手,定将老五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老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老二、且含泪祝贺那一幕,倒是大快他心,父王此招也算是替他朝老五的心窝刺出狠辣一剑,让老五到死都痛不不欲生。
老六和老大相继死了,老五也离死期不远,眼下能与三哥相抗衡的除了老二外,别无其它,老二长年醉心书海,纵然出身高贵,恐怕也难与三哥一较高下,三哥胜利在望,再也无人与之匹敌。
一想到这些事,公子爵心情就无比畅快愉悦。
倚在揽翠亭早欣赏园中景致,养伤中的叶芙蓉瞧了眼显然很开心的男人,“你近来似乎心情很好。”
“你的伤已开始结痂,我的心情自然好。”他将靠在美人靠上的丑丫头移到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胸膛。
叶芙蓉已习惯这些日子他不停将她移进他怀里,她习惯他的气味,享受他的拥抱,喜欢他不时落下的亲吻。习惯是件可怕的事,一旦对他的亲吻习以为常后,当他的唇没落在她唇或是眼、鼻,她便会异常失落,甚至焦躁主动亲吻,而他会笑得得意洋洋,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中,教她又好气又好笑。
“不只如此。”他那点心思,她不至于看不穿。
他笑得心花怒放,“还有老五再也回不来了。”
“你果然很开心。”
“他伤了你,自是要付出性命做为代价,这回没人救得了他,只怪他作恶多端,最终落得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公子爵的语气冰冷无情,毫不怜悯。
叶芙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不喜欢冰冷无情的五公子,毕竟她差点就死在他手中,可想到他悲惨的下场,她也不至于幸灾乐祸。
他拢了拢双臂,吻吻她的太阳穴,“会冷?”
“不是,我只是在想五公子若死了,俞思凡是怎样的心情。”
“不用你白操心,她与老二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早就抛开跟老五那段前尘过往,老五死了,正合她意。”
“怎么会?她不是从小就很喜欢五公子?”她无法理解,换成她是俞思凡,肯定会生不如死。
“你与她不熟,或许她骨子里和老五一样,都是冷寡绝情之人。你别以为我在胡诌,我可是亲眼瞧见老五离城当日,她与老二耳鬓厮磨,有说有笑,眼里早就没有老五。”
他抬起她的下巴,“总而言之,你无须同情老五或是俞思凡,他们不论从前或将来,都与咱们亳不相干,懂吗?”
“嗯,只是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能够明白她的心情。”她们都爱上深陷权力风暴的男人,身不由己遭受无情命运往前推,是无奈,是悲哀。
“什么心情?”在他眼里,她与俞思凡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她如何明白俞思凡的心情。
叶芙蓉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字缓缓道:“希望心爱的男人能够安然无恙。”
一句心爱的男人,让他情绪波动,双手捧住她的脸,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亲吻落在她脸上,“我也爱你,不论时间过多久,我都爱你,所以不许你不爱我。”
他的霸道,他的蛮横,教她失笑,“哪有人不许人家不爱你?”
“我就是这样,既然你已说爱,就不准再收回。”他的口气再嚣张不过,坐实他的恶名昭彰。
她笑得好甜好暖,爱极他的嚣张霸道,爱极他的真心真意。
他的唇猛地覆上笑吟吟的红唇,饥渴吞噬她的气息,热辣勾引。自她受伤后,他与她每天同床共枕,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日日备受前熬,渴望再次深深埋入,他想要她,想了好久好久。
“我要你……”他贪婪吮吻,舌尖煽情进出她唇间,提醒她,他是如何爱过她。
她被吻得粉颊腺红,忆起如痴如狂的沙洲缠绵,情生意动,甚是想念,她几不可闻地轻应了声。
他听见了,无论她发出再细微的声响,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她的应允。他灿烂笑咧嘴,勃发地抱起她,要回房与她恣意狂欢个三天三夜。
倏地,急促的足音传来,他敛住笑容,放下怀中人儿。
竟乱情迷的叶芙蓉不解地望着他,他们不是要……
“公子爷!”匆匆来到的护卫单膝下跪,目光直视青石地面。
鲍子爵霍然旋身,来到护卫身前,“出了什么事?”
“宫中传来消息,昨夜仪妃中毒身亡,今日于宸妃寝宫搜出藏有毒害仪妃的毒药,以及写着兰妃生辰八字的草人。”
鲍子爵心下一惊,抓住护卫的衣襟追问:“我母妃呢?”
他脑袋隆隆作响,宸妃为何要毒杀仪妃?老五已出使林国,对三哥再也构不成威胁不是吗?宸妃毒杀仪妃一事,三哥可是知情?又或者这是三哥的报复,赶尽杀绝?
叶芙蓉震惊得说不出话,宸妃毒杀仪妃,且对大王正宠爱的兰妃下咒,此事非同小可。
“嬗妃娘娘病了。”
“我得进宫一趟。”心急如焚的公子爵明知宸妃和公子淳不至于对他母妃出手,可听闻嬗妃病了,仍是放心不下。
爆中局势变化之快,教人瞠目结舌,叶芙蓉来到他身畔,抚着他的手臂,“你放心,娘娘不会有事的。”
鲍子爵望着同样焦急,却故作镇定的小女人,哑着声,痛心的问:“三哥他们不会残忍对待我母妃是不?”
“你与三公子感情素来深厚,他不会那样待你。”她朝他挤出一抹笑容。
“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待在府里。”抓着她肩的大掌不由自主颤抖,语气带着强烈不安,公子爵清清喉咙,凝定心神,低喝:“加派人手,将府里内外守得固若金汤,如有可疑者擅闯,格杀勿论!”
“是,公子爷!”护卫领命。
惴惴不安的叶芙蓉想到他要进宫,便紧张的胃部抽痛,宫中此刻定纷乱不已,大王会如何处置,谁也不知,她不由担心他会遭受波及,想要紧抱着他,求他别去,可嬗妃情况不明,她不敢任性要他留下。
他将她拥进怀里,嘶声道:“别怕,我会回来。”
泪水凝结在眼中,她的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我一定会回来!”他极力向她保证,尽避自己也不确定,父王可知他与三哥友好?眼下父王究竟会怎么做,是否会杀一儆百?
她不住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努力不落下。
“如果……如果……”公子爵喉头苦涩滚动,心酸字句难以完整道出,他用力吞了口口水,试着云淡风轻道:“你就回家去,你爹若赶你,你要死皮赖脸待着,别管旁人如何冷嘲热讽,都不要离开。”
“假若他们为求自保,要把你供出来,你就威胁他们,要告诉父王他们是如何把你送到我身边,他们害怕,必定不敢轻举妄动,明白吗?”为了以防万一,他得帮她想好退路。
叶芙蓉拼命摇头,字字带泪,“不,我不回去,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会回来。”
明明方才他们还很开心,为何转瞬间便风云变色?
他用力摇晃她的肩,“你仔细听好,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回家去,答应我!”
“不不不,我不会回去,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等你回家。”她固执的不肯听从。
“芙蓉!”他生气怒喝。
她哭得梨花带雨,用力抱住他的脖,“我不会阻止你进宫,你也不能阻止我留下来等你,我是你的人,不论死活都是。”
他又气恼又感动,“你……”
“你要生气,尽避生气,我就是要留下。”她将泪尽数抹在他身上,激动道:“你要知道,除了这里,我再也没有地方可去,除了你,我谁也不在乎,我爱你,你不能赶我走。”
美丽爱语甜如蜜,平时听见定是欢喜得不得了,现下听来,除了欢喜外,还带着悲戚苦涩,公子爵万般不舍地紧紧拥抱她,“我要你死皮赖脸赖在你家,你却死皮赖脸赖在我这儿。”
他心疼的吻吻她的太阳穴,深怕这一别,将会成为死别,他得深刻记忆她的发香,她的拥抱,就算死亡降临,也不能遗忘。
“不论是死或是活,我就是要赖着你。”察觉到他退让了,她破涕为笑,泪眼迷蒙,仰望很可能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他以拇指温柔拭去她的泪,“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所以别哭了。”
“好,我不哭,我等你。”她用力点头,努力止住泪水。
“本公子的女人明明美若天仙,却哭成丑丫头,旁人见着,还道本公子眼拙,往后都不许你再哭,明白吗?”
“明白。”
“我会回来,你等我。”他一再向她承诺,彷佛只要如此,死别就不会降临。
“我等你,会一直一直等你。”她一再向他保证,不管多久,她都会等下去。
鲍子爵面露微笑,望着他爱了好久好久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的芙蓉花。
他捧着她的脸,缠绵吮吻,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黑鸦鸦的天,乌云笼罩,一阵又一阵的凉风,刮过地面沙砾。
面无表情的王属卫兵身穿红色戎装,腰佩兵器,昂首阔步,于王宫内外来回巡视。
宸妃阴险投毒,仪妃死亡,兰妃被咒,嬗妃生病,大王震怒,使得整座王宫笼罩在阴影下。
进宫的公子爵一如往常,贴身护卫全被挡在宫外,他急步匆匆,赶往嬗妃的寝宫,一路看见满脸肃杀的卫兵,加深心里的不安。
眼下父王要如何处置宸妃?三哥是否也赶进宫中?父王会不会迁怒三哥?更重要的是,母妃为何会病了?他不愿意怀疑,却又担心与宸妃有关,太多疑问,太多不安充斥胸臆,公子爵越想越心急,以最快速度赶到嬗妃寝宫。
爆女内侍见他出视,躬身行礼,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冲入房内,“母妃。”
一进到内室,即见嬗妃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这一眼,教他心脏宛如遭到狠狠一击,他奔至床畔,握住嬗妃纤瘦的手,“母妃。”
母妃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嬗妃睁开眼,朝爱子虚弱微笑,“爵儿,你怎么来了?”
鲍子爵温柔模模她的额,关心道:“儿臣得到母妃病了的消息,便赶进宫来。古大夫可来瞧过?”
嬗妃苍白的唇上扬,“古大夫早上来过,不过受了点风寒,喝几帖药便没事,你甭担心。”
鲍子爵缓缓吐出积郁在胸口的闷气,放下心中大石,“母妃,儿臣差点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见她要坐起身,他伸手撑让她背靠墙,细心拉起锦被将嬗妃密密实实盖好,以免她再受寒。
嬗妃眉眼含笑看着儿子体贴的举动,他长大了,懂得照顾在意的人。
“母妃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好。”
鲍子爵尚未回头下令,候在一旁的宫女已机灵地倒好温热的水,双手奉上。
他接过水,细心服侍母亲喝下。
“本宫好久没瞧见你了,正好可以趁今儿个好生瞧瞧你。”嬗妃眸底满是对儿子的疼爱。
“母妃想见儿臣,只消派人捎个话,儿臣便会进宫看母妃。儿臣希望母妃健康无恙,母妃可别再生病了。”他唠叨叮咛。
“母妃知道,只是你平日忙,不好常召你进宫。”嬗妃慈爱拍拍他的手背,“你们都退下,本宫要和公子爷说些体己话。”
“是,娘娘。”候着的宫女及内侍恭敬退出房间。
鲍子爵见母妃特意将人支开,疑惑的挑眉。
爆女内侍一离开后,原本写在嬗妃眸底的疲累立即退散,变得无比清明,“爵儿,你赶过来,让母妃很开心,咱们俩今儿个好生聚聚,你也甭急着回公子府。”
“母妃?”他半眯着眼瞧母妃奇亮的双眸,不由怀疑,母妃可真受了风寒?
“你不会不愿陪母妃吧?”
“当然不是。”母妃为何硬要他留下?母妃在防什么?
嬗妃面带微笑地吁了口气,紧绷的肩头放松。
“母妃,儿臣听说仪妃遭宸妃毒杀。”
“是有这么回事。”
“儿臣着实想不透,纵然三哥与老……五哥素来不和,但五哥已被父王派遣出使林国,此行恐怕是……归期谣谣无期,宸妃为何会出手毒害仪妃?”
“宸妃为何毒害仪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仪妃死了,且在仪妃死的前一日,宸妃确实送了壶梅酒到仪妃寝宫,酒里被下了毒,相同的毒在宸妃寝宫搜了出来,而且还找到写有兰妃生辰八字的草人,罪证确凿,如今宸妃被押入大牢,听候大理卿审问,任凭她如何喊冤都没用,饶是祖宗曾救驾有功,也已无力回天。”事不关己,嬗妃字字冰冷。
“那我三哥呢?”公子爵听完,脸色大变。
“大王已经下令红衫卫兵守着三公子府,没有王命,任何人皆不得擅自出入。”
他心一沉,“所以这回三哥极可能遭受波及,在劫难逃?”嬗妃就是知道她的傻儿子很看重公子淳,才会刻意让人将她生病一事带给他,让他进宫,以免他一时冲动铸下大错。
她谨慎回道:“大王会如何发落,尚不得而知。”
“不成!三哥他需要我,我得想办法见到他才行。”他急着要赶到三公子府,和他三哥共同面对即将降临的大灾难。
嬗妃脸色一沉,低喝,“站住!”
“母妃,三哥的处境很危险,儿臣一定得出手相助。”他急得眉头深锁,怎么坏事一桩接一桩发生,让人难以好好喘口气。
“你凭什么出手相助?”嬗妃眸底利光射向急吼吼的儿子。
“母妃,三哥是儿臣的兄弟!扮哥有难,当弟弟的自然要出手。”母妃明知他与三哥的感情最好,为何要阻止?
“你拿什么出手?”嬗妃咄咄逼人。
“儿臣有……”
嬗妃打断他的话,“你只有一颗脑袋!”
她何尝不知三公子与爵儿在打什么主意,以前她睁只眼闭只眼,是认定爵儿跟着公子淳的好处多过坏处,毕竟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势力。
母妃娘家势力庞大的公子淳若能成为爵儿的依靠,那是再好不过,可一夜之间,情势丕变,公子淳非但不足以倚靠,甚至会危害爵儿的性命,她说什么都要保住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