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的公子碧面色凝重,急着进入父王寝房,无须他开口下令,他的人马自行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鲍子爵不介意让老二的人开道,他紧跟在后,入内一探究竟,公子封亦不落人后,快步跟上。
三兄弟才刚踏进寝房,即见面白如雪的叶蔷薇哭哭暗啼的嚷道:“我、我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大王、大王原先还好好与我……与我……”
持剑步步逼近的公子策目露凶光,语带讽嘲,“与你如何?”
命悬一线的叶蔷薇哭到岔了气,当时大王正与她在床上颠鸾倒凤,这事儿无须她明讲,公子策应当清楚不是吗?
“这女子自进宫后,便日日夜夜缠着大王,大王的死定与她月兑不了干系。”王公公尖声指控。
“不是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泪流满面的叶蔷薇拼命摇头喊冤。
鲍子爵与公子碧冲到床畔,即见大王已穿戴整齐,面容却是扭曲,似乎在告诉他们,大王临死前承受极大痛苦。
“父王!”公子碧难受的下跪,伸指探向大王鼻下,果然已气绝多时。
鲍子爵跟着双膝下跪,眼眶微湿的看着总是吝于多看他一眼的大王。父王就这么毫不光彩的死在女人怀里,何其可悲。
冷凝着脸的公子封挡在公子策和叶蔷薇之间,厉声质问,“老七,你想做什么?”
鲍子策指向叶蔷薇的鼻头,痛斥,“这女人打一进宫便使尽浑身解数蛊惑父王,王公公也说了,父王会突然驾崩,定和她月兑不了关系。”
“正是如此。每每大王累了,她就又缠上大王,不是她害死大王,还会有谁?”王公公指控道。
“公子爷,求求您相信我,这不关我的事……呜呜……全都不关我的事啊……”痛哭流涕的叶蔷薇拉着公子封的衣摆喊冤。
鲍子策不放过她,依然指着她的鼻头痛斥,“你还有脸喊冤?父王连续几日不上早朝,不正是你在勾引父王!我们兄弟几番进宫想见父王,却是一面都不可得,不是你从中作梗,又会是谁?”
“不!这是欲加之罪!我、我只是想让大王好好宠爱我而已。”
鲍子爵和公子碧起身,看着大声喊冤,显然吓坏的叶蔷薇。
“马太医人在哪?”公子碧要马太医出来解释清楚。
鲍子爵不喜欢叶蔷薇,非但不同情,也怀疑她与父王的死有关。
“就算马太医来了,也会说是这女人害死父王!让我一剑杀了她,为父王报仇。”公子策走过公子封身旁,扬剑就要对叶蔷薇痛下杀手。“快杀了她,以慰大王在天之灵!”王公公悲伤落泪。
叶蔷薇抱头尖叫,大声嚷嚷,“明明是你要我好好服侍大王,早晚亲侍汤药的,如今岂能翻脸不认人?!王公公,你可也是亲耳听见的。”
鲍子策怒喝,“你莫要胡说八道!”
王公公气呼呼地眼一横,“小的也不曾听七公子说过这样的话。”
鲍子爵听见她对公子策与王公公的指控,一个跃步,落在公子策和叶蔷薇之间,怒喝,“老七,莫非你想杀人灭口?”
“你说什么浑话!我这是为父王报仇,你还不快让开!”额际青筋浮跳的公子策怒喝。
“王宫里里外外都有你的人,明明丧钟才敲响不久,七弟,你是如何抢先早我们这么多步进宫?”公子碧提出疑问。很显然的,王公公是老七的人,才会与老七一搭一唱,他们太大意了,竟没料到跟了父王多年的王公公会反叛。
“自然是他早就从王公公那知道父王出事,于是起兵冲入宫中。”公子封早就不信任自小与他友好的老七。
王公公退至公子策身后,默不作声。
“他打着将咱们一网打尽的主意,他那群江湖人一看见咱们出观,便喊打喊杀。”公子爵可没忘那群江湖人招招都欲置他于死地。
三兄弟看着城府至深的公子策,看他有何话好说。
事到如今面对众多怀疑,公子策终于不再惺惺作态,耸肩笑了,言不由衷道:“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着实教我伤心。”
鲍子策的笑容令他们打从心里不舒服,公子爵气愤怒吼,“你谋划多久了?竟然对父王下毒手,简直是狼心狗肺!”
鲍子策残酷冷笑,“他是你们的父王,可不是我父王。”
“什么?!”三位公子惊愕出声。
连正号哭不已的叶蔷薇也因他惊人发言,而止住哭泣,她双眼瞪得比牛铃还大。
“我杀的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公子策双眼充满仇恨,一字比一字说得还用力。
鲍子爵很难相信他说的,可老七眸底的恨意不假,难道老七真不是父王的儿子?但不论是或不是,老七杀了父王是千真万确。
鲍子策高举他早一步谋夺到手的王印,扬声大喝:“王印在此,见印如见王,你们这班逆贼还不速速下跪!”
“你杀了我父王,纳命来!”公子爵才不管老七有无王印在手,老七杀父王是不争的事实,他暴怒冲上去。
王公公挡在主子身前,怒喊:“大胆逆贼!”
“你们俩才是弑君逆贼!罪该涉连九族!”公子爵啐了声,双掌连环击出,虎虎生风打向公子策。
鲍子封与公子碧见着王印,急着抢回,一齐攻上。
“大王,当心。”王公公以肉身维护公子策。
鲍子封一剑将王公公穿心,教王公公气绝身亡。
护着王印的公子策狠戾嘶声吼道:“本王就让你们瞧瞧厉害,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来人,杀了他们!”
“是,大王!”暗伏在后的江湖人冲出,助主子拿下三位公子,以成就大业。
鲍子爵、公子碧和公子封遭这群江湖人绊住,难以顺利拿下自称为王的公子策。
脸上挂着两行泪的叶蔷薇趁着场面混乱,抹抹眼泪,急忙起来,往外逃,她还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她前脚尚未奔出寝房,只见眼前银光一别,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喷出来,她疑惑望着眼前充满杀气的女人,抬手模模刺痛的颈子,一片红……
她想出声求救,可发不出半点声响,仅感觉到汩汩热血自颈子淌出,她痛苦气,双腿虚软倒下,望着外头的双眼瞪得好大好大。
最后想起,当日芙蓉苦劝她不要进宫的情景,芙蓉是对的,她错了……可已后悔莫及……
包多属于公子策和其它三位公子的人马冲入,众人杀成一片。
“杀!”杀红眼的公子策扬声下令,早其它人冲入宫中的他,命手下分别冲往海妃与嬗妃的寝宫,打算挟持她们以要胁老二和老八,他则是朝大王寝殿而来,与王公公谋夺王印。
孰料海妃宫中来自海国的卫兵武艺富强,几番强攻不下,至于嬗妃的寝宫那头尚未有消息传回,事情未如他预期顺利发屏,教他恼怒。
几个兄弟里,他最在意的是老二,因为老二后盾最为强大,只消拿下老二,其它人便好处理。
“是!大王!”公子策的人马大开杀戒,见人就杀。
和他们纠缠好一阵的公子爵,两相取舍,不欲恋战,朝他的手下打了手势,一行人往外退,急切赶往嬗妃的寝宫。
田泉护着他的背心,击倒追上来的江湖人,他们且战且退,一路往嬗妃的寝宫冲去。
沿路可见惊慌逃跑的宫人内侍,有的则已死于非命,鲜血染红富丽堂皇的宫殿。
鲍子爵对于不时跑出来挡他去路的江湖人士感到厌烦,妖媚双眸赤红,大吼,“挡路者死!”
田泉等护卫齐声附和,“挡路者死!”
他们一路杀杀杀,双臂疲累沉重,当一条条生命自眼前消失时,他们的感觉已麻木。
在他们一行人即将抵达嬗妃寝宫时,远远便瞧见寝宫陷入一片火海。
“不!”公字爵见状,发出痛彻心扉的怒吼。
他冲向被火舌吞噬的寝宫,田泉与另两名护卫快步追上,唯恐主子会为了救母而冲入火海。
“公子爷,您冷静点!”田泉试着安抚激动的主子。
“大胆!还不快放开本公子!”心急如焚的公子爵被田泉与两名护卫拦抱住,一时间挣月兑不开。
“公子爷,火势太过猛烈,您万万不可冲动!”使尽全力拦抱的田泉浑身是汗。
“该死!我母妃就在里头,你还不松手!”他深恐迟了,便再也见不着母妃。
他狂暴怒咆,一个运劲,将抱住他的田泉和两名护卫用力震开。
田泉一手捂着疼痛的心口,大叫:“拦住鲍子爷。”
四名最靠近公子爵的护卫一个飞扑,又将公子爵围困在中心,“公子爷,属下得罪了。”
怒极的公子爵寸步难行,大吼:“你们都不想要脑袋了?”
遭内力震伤的田泉爬起,双膝齐落跪在他面前,重重磕头,“公子爷,请息怒!娘娘定也不希望您冒险冲入火海。”
鲍子爵含泪瞠着火光冲天的寝宫,浓浓的焦味漫进鼻间,就算此刻他再冲进去,也为时已晚。
他既恨且怒,恨极自己的无能为力。
几名江湖人追过来,大声喝道:“公子爵,今日便是你的死朋,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鲍子爵闻声望向来人,狠戾低撕,“是你们放的火?”
田泉跳起来,四名护卫迅速转身,手握兵器,怒目瞪向来人。
其中一名男人轻蔑地瞥了眼陷入火海的寝宫,不在乎的笑了,“是又如何?”
“那就献上你们的顶上人头。”最后一个语音落下,欲报母仇的公子爵取饼田泉手中的长剑,一个纵身飞驰,剑锋如行云流水划向男人的颈子。
男人举起手中兵器还以颜色,可公子爵的剑使得更快,更狠,他不玩虚晃花俏的招教,直取要害。
男人面对他来势汹汹的攻击,骇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他比他们以为的还能打。
双方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咚咚咚!落下的三颗头颅在地上滚动。
田泉他们尚来不及替主子助威,打斗已经结束。
杀了三名江湖人,并未让公子爵消气,他渴望以公子策的鲜血来祭告母妃在天之灵。
燃烧着熊熊怒焰的公子爵举臂高呼,“杀了逆贼公子策!要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田泉等人跟着振臂高呼,追随主子报这血海深仇。
他们杀气腾腾,要杀回大王寝宫,将公子策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两名宫女自不远处跑出来,其中一位扬声大喊:“爵儿!”
那熟悉的呼唤,教伤心的公子爵心一震,猛地回头,即见换上宫女衣衫的母妃噙笑朝他奔来。
“母……母妃?”公子爵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是否他太过伤心,以至于眼花看错?
“公子爷,是嬗妃娘娘。”田泉也认出人。
鲍子爵一确认来人果真是母妒,喜出望外大步奔上前,与嬗妃喜相会,“母妃,真的是你?”
嬗妃的拍拍爱子的手,“你没看错,是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看后头火光冲天的寝宫,再看看安然无恙的母妃,庆幸她并未深陷火海。
“这把火是本宫放的。”嬗妃微笑回道。与其让人闯入,不如先下手为强,让人误以为她葬身火海。
鲍子爵明了母妃这么做的缘由,如释重负的笑了,“幸好母妃安然无恙,咱们先离开这儿。”
娇美的嬗妃亳不犹豫点头,“好,咱们走。”
鲍子爵护着母亲与其贴身宫女,带着他的人马一路杀出王宫,离开这个从不教他留恋的地方。
整座王城,因大王突然驾崩,陷入一片混乱,王城百姓闭门躲避兵灾,而已选好阵营的王公贵族则随着属意的公子爷出兵,协助登上大位。
鲍子爵前脚刚离开府邨,敌人后脚便到,一群有备而来的江湖人试图血洗八公子府。
坐镇在八公子府的叶芙蓉听见外头传来的厮杀声响,心惊胆战,可为免灭了自方士气,她保持镇定,目光炯炯有神,大喊:“守住八公子府。”
“守住八公子府!”护卫齐声高喊。
“凡是意图闯入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护卫齐声附和,勇猛抵抗来犯的敌人。
双方人马杀声雷天,江湖人自四面八方而来,伺机闯入府内。
“杀光八公子府所有人。”
“杀光所有人!”来人齐喝,大声叫嚣。
赵总管忧心匆匆站在叶芙蓉身侧,“小姐……”
“来了多少人?”叶芙蓉低声问着赵总管。外头的叫嚣带着嗜血的声浪,教她不寒而栗。
“人数不少,这些人来势汹汹,恐怕……”赵总管眉间的纹路加深,担心会守不住。
叶芙蓉明白赵总管言下之意,她不能惊慌失措,仍一派冷静,“咱们府里的护卫也不是酒囊饭袋,定能将这群乱贼一举奸灭。”
“小姐说的极是。”赵总管见她镇定如常,也跟着冷静下来,他们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看见他们乱了阵脚。
叶芙蓉双手负在身后,眼观四面,听着教人胆寒的杀戮声,她心头沉甸甸的,“敌人恐怕是打着分头击破的主意,也不知……”
她担心公子爵在宫中的情况,不知她派出的护卫是否成功成为他的后盾。
“公子爷吉人天相,晚点便会安然回府。”
“你说的不错,公子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她得如此说服自己,才不至于乱了方寸。
八公子府的护卫武艺高超,但来犯的江湖人士也不是脓包,双方各有伤亡,随着时间拖长,对方来了更多援手,公子府的护卫开始节节败退,死伤越来越多。
耳边听见护卫及仆役的惨叫声,叶芙蓉一颗心惴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情况已来到不容许她再迟疑的时刻,她扬声大喊:“撤!全数撤离。”
爱里的护卫听从她的号令,开始且战且退,弃守八公子府。
赵总管拉着她的手管,急急要护她撤离。
倏地,一名江湖人杀过重围,执剑朝她的眉心刺来。
叶芙蓉惊恐地瞪大双眼,脑海中浮现公子爵那双好看的眼。
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