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悄悄的将附有参王精魄的根须收入镯子里,让它在布满灵气的空间中维持生机。“朔哥哥,黄金呢?”
他笑容微凝。“我换成银票补给你。”
“好。”她乖巧的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离开弥陀寺?”看她温顺如羊的模样,他真的很不习惯,她根本是装猫的小老虎,有尖牙和利瓜。
“明天中午吧!”娘要还愿布施,将菩萨恩泽回报众生。
“那我尽量在中午前派人把银票送拾你。”不要相欠比较好,和她相处不久,但她那脾性……少惹为妙。
“嗯!还有一个条件……”万福靠在他耳边低喃。
“要人?”他微讶。
她用力一点头。“我很缺。”
“好,我挑一下再给你送来。”
“谢谢朔哥哥,你人真好。”万福喜孜孜的道谢,一张小脸扑了粉似的,莹白灿亮,闪闪发光。
他不以为然的轻啐,“人好不如不要银子,光是一声谢不成敬意,听起来好没诚意。”
“那再加上这个吧。”她快没力气了,好累。
“这是什么?”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塞到他怀里的葫芦,他一直抱着她,不认为她身上藏得住东西,这葫芦她是打哪儿来的?
“里面装的是水,把这葫芦里的水加入药里,一起熬煮,对你娘的病有益无害,若有剩下的拿来当茶喝也行,强身健体,祛百病。”她不轻易给人的。
“哪儿来的?”总之,她的所作所为,还有她这个人,都是个迷。
“菩萨给的。”大士,黑锅让你背,别见怪。
“又是这一句?”没别的新词了。
“不信你去问菩萨。”大士可疼她了,肯定替她圆谎。
少年冷哼一声,懒得再问她。
“别忘了去磕头。”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
“知道了。”小啰唆婆。
将人放在离禅房不远的洞门外,少年和数名侍卫急于赶返,在一眨眼间,人影消失,只剩落叶飘飘。
万福迈开小短腿,朝禅房走去……
“你这孩子半夜三更到哪儿去了,也不怕被狼叼走,让娘担心死了……”
迎面而来是快让人为之窒息的可怕熊抱,万福划动着没力气的双手,才勉强从熊的怀抱……娘的怀抱挣月兑。
抬头看看天色,竟然已经天亮,东方的天空射出束状的晨光,落在晃动的树叶上。
她连忙揉着眼皮,假装刚睡醒,一脸迷茫的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娘找不到你?”看到了人,宋锦娘慌乱的心终于定下来,要是真把女儿给弄丢了,她一头撞死在家门口也无法向家里人交代。
“娘,我在睡觉呀!”她眼睛睁得很大,好像不懂娘为何找不着她。
“睡觉?”怎么可能!
“我昨儿留了字条,说要出去走走,后来走着走着就有点饿,一位和尚带我到厨房吃了半颗白面馒头和炒鸡蛋,我一吃饱就想睡,回房里就睡了。”她说得煞有其事。
宋锦娘迷糊了,抱起女儿追问道:“你到底睡在哪儿啊?”
这丫头向来机伶,不会委屈自己。
“那里。”
往二女儿小手指去的方向,宋锦娘就忍不住笑了。“你这个糊涂虫,弄错了方向,我们住在西厢房,你往东厢房走去。”
“娘,我没错,明明是右手边,我记得很清楚。”她刻意据理力争,表示她没有走错地方。
“去的时侯是右手边,回来正好相反,是左手边。”宋锦娘带着女儿儿重走了一遍,让她知晓错在哪里。
万福抱住母亲咯咯憨笑。“娘,我睡懵了。”
“以后不许再犯了,听到了没?”幸好没事,真被二丫头吓破半颗胆,她不只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还是爷女乃的心肝,真要有个万一,好不容易兴盛起来的万家就要乱了。
宋锦娘不得不承认,这些年靠着福儿的福气,万家由原本的小康渐成小盎,如今也要进入富人行列,米铺现在已有了两间分铺,明年开春还要开到邻县,三兄弟各管一间铺子。
虽然没有分家,但老太爷说了,除了总铺不动外,三间分铺各管各的,营利的一半交由公中,其余皆归管铺子的人,有事的人多赚一点,没能耐的就看别人吃肉,自个儿喝汤。
其实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男一桌、女一桌而已,哪有分谁吃肉、谁喝汤的道理,万全不过看儿子们都一把年纪,再过几年也要当爷爷了,因此先贴补他们,免得手头不松快,想给儿女挑个好对象都拿不出银子张罗。
几个儿子当然是乐不可抑,有银子谁不喜欢,自个儿掌钱不用向公中伸手要钱,面子上也好看。
不过对长房的萧氏而言可就不怎么乐意了,即便公中的银子没有全部交在她手上,但掌中馈的她还是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家中的开销是她说了算,谁有闲心和她计较针头线尾。
可是铺子的收入一旦少了,到她手里的银子肯定更少,她要打理内外,还要发每房的月银,厨房的菜色、每一季的布料和首饰,样样都要钱,她岂不是花费力气为他人做嫁衣?
为了此事,萧氏嘀咕了一阵子,向丈夫万诚吹枕头风,要他向万全提起家计艰难,暂时别分走铺子的收入,一家人一锅子吃饭,何必分你我。
只是万诚提都不敢提,万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是有目共睹的事,家里赚了银子哪能独享,而且大家都晓得是沾了二房侄女的福气才有今日的光景,若是不给人家一点好处,万一闹起来要搬出去住,其他两房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因此萧氏的不痛快只能她自个儿承受,别房的银子是越攒越多,荷包满满,她是愁银子只少不多,连她想拿回娘家也要斟酌再三,不像以往大手大脚的,她爹娘要多少,她便给多少。
一家兴盛,一家衰落,自从萧家出了个好赌的败家子后,家中的景况一日不如一日,常有人上门讨债,以往仗势娘家风光的萧氏反而要救济娘家,不时给个三、五十两买鱼、买肉。
“娘,我记住了,不会再犯懵了。”万福撒娇地朝娘亲脸上又亲又蹭,把她逗得呵呵直笑。
“娘,妹妹找到了没……啊!埃儿?!娘,你找到福儿了。”原本愁眉不展的万欢一看见母亲怀中的妹妹,欣喜万分的快步走来,一手拉着母亲的手,一手捏捏妹妹的脸。
“是呀!找到了,这小迷糊蛋把东西厢房搞错了,昨儿夜里睡在东边了。”倒教他们一番好找,幸好有惊无险。
“哟!可以再迷糊一点,我们喊了一夜,你没听见呀?”果真是福厚的人,好命得很。
“姊,不要戳我的脸,会戳出丑丑的洞洞,我睡着了,谁知道外面在嚷什么?”万福说谎说得面不改色,信手拈来是一成套,连她自个儿都要相信了
“哼!臭爱美的。”万欢改掐住妹妹软乎乎的脸颊。
“你不爱美就不要穿新衣服,以后娘只管做花裙子给我穿,没姊姊的分。”万福以指一拱,弄了个猪鼻子鬼脸。
“小赖皮。”万欢好笑的轻点了下妹妹的鼻头。
看着姊妹俩逗嘴,宋锦娘暗笑在心。“欢儿,你去跟住持说一声人找到了,不用僧人费心。”
万欢刚要往前殿走,不远处一颗大光头徐徐而来,一声“阿弥陀佛”佛号顺口而出,“老衲知晓了,原来你们要找的是这位小施主呀!”
“大师见过小女?”宋锦娘面上一喜。
“是老衲给了她一颗白面馒头,又炒了鸡蛋花给她填填胃,她跟老衲说困了,老衲给她指路让她返回禅房。”
听住持越说越贴近自己掰出来的谎言,万福明亮有神的眸子不由得越睁越大。
这才是见鬼吧!她几时能一分为二,老和尚的鬼话说得好似亲见,若她不是本人,都要信以为真了。
“啊!是大师善心呀!信女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小女劳烦大师了,给大师添麻烦了。”这孩子真是有福了,多少人想见住持一面都不得其门而入,她却有幸得到一饭之情。
“没事,这孩子很乖,老衲一见甚得眼缘。”广远大师瞧见一双瞪圆的杏眼,一时童心起,朝她一眨眼。
啊!妖僧!万福在心里月复诽。
“大师,我们得赶在午前归家,信女先去前头准备供品。”找到女儿就安心的宋锦娘想起此行要办的正事,顺手将女儿放下,急匆匆地就往正殿走去。
她以为女儿会跟在身后,但……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编得比她有模有样,庄严的面容下找不到一丝破绽。
“菩萨说的。”我佛慈悲。
哼!剽窃,犯规!“我跟菩萨很熟,你不要拿祂当借口。”
她用菩萨说的、菩萨给的糊弄人,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一转身就有人来抢菩萨,盗用她说过的话。
“老衲跟菩萨也很熟,天天在祂跟前念经。”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笑笑地走在她面前。
“你……你……”好,他赢了,脸皮厚的人果然天下无敌,和尚也有不守清规的时候。
“菩萨说别太常让背黑锅,锅子太重了,祂背得背疼。”菩萨金身下凡,为解众生疾苦。
万福顿时目瞪口呆。“你……你不要骗我,我自己去问大士,老和尚,你不老实。”
“小泵娘也别老拿苦萨说嘴,说多了总会出纰漏。”前世因,今世果,看她给自己惹来多大的因果。
“小施主,你又走错了,那一边是直达后山山顶,你要去的是正大光明殿,你娘在那里等你。”做完领路人,广远大师双手合掌,自在从容的行走如云,施然而去。
面上一红,万福迈开小短腿跨过殿槛,两个弟弟和姊姊低头跪在蒲团上,她娘背着她给神明上香。
万福悄悄的跪在姊姊身侧,学他们两手一合,做出虔诚状,听着娘说着对神佛的感激之意,让万家二房有后。
鲍其实娘该感谢的人是她,她日日在茶水里加入灵池的池水,又吵着吃那吃这,把空间的蔬果拿出来供二房食用,改变不易受孕的体质和包生男的酸碱质,注生娘娘才同意给他们家送娃,满足二房无丁的遗憾。
宋锦娘上完了香,一转过身看见二女儿,不禁疑惑地道:“咦!埃儿,你刚才不是不在这儿,怎地又出现了?”这孩子调皮,老是不安分,不让人吊着心都不成。
“娘,你眼花了,我不早在了呗!不信你问姊姊。”万福睁着清澈的大眼儿,好不无辜。
“难道我眼睛真出毛病了?”回头得找个大夫瞧瞧。
“娘,二姊她——”骗人。
万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两个姊姊一个用行动要他少开口,一个挥舞着小粉拳,要他小心小。
万泰哀怨的瘪着嘴,别人家的孩子是看重男丁,堂哥万国极为受宠就不用说了,三叔家的万安吃好穿好,每个月最少有四件新衣裳,就有他和弟弟最不受宠,爹娘只疼大姊和二姊,还说生他们是要给两个姊姊撑腰。
唉!他们真是可怜的小包子,被重女轻男了。
“娘,都弄好了吗?我先带弟弟上马车,免得他们又捣蛋。”万欢一手扯一个,善尽大姊的责任。
“嗯!你们先走,我再瞧瞧有没有落下什么,随后跟上。”这一桌子供品就不带走了,布施给庙里。
“好。”万欢招手要妹妹跟上,万福却挥手要她先走。
万欢笑了笑,没在意,牵着年幼的弟弟们上马车。
“娘,我来帮你。”万福伸直手要帮着收拾盘子。
“一边待着去,别给娘添乱。”她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个儿都没供桌高呢,她还担心摔了她。
“那我出去逛一圈,和住持和尚说说话。”手小人小蚌子小,难怪人家瞧不上眼,几时才能长大?
“要叫大师,不可失礼。”回头得教教她,广远大师是得道高僧,嫡传弟子不多,却个个成就不凡。
“好的,娘。”什么大师,分明是神棍,躲在暗处偷听她们娘俩交谈。
没事的万福在园子里走走晃晃,过了一刻钟再回到正殿时,怀里多了六万两的银票,跟她一样“没事干”的住持和尚打她身边经过,银票顿时少了两万两。
“娘,这给你。”先富家,再富己。
“什么东西,瞧你神神秘秘的……”一看到是万两银票,宋锦娘惊得差点撕成两半。“你这是打哪儿来的?”
万福头一低,假装委屈。“我也不晓得,昨儿夜里我作了个梦,梦见菩萨叫我去做事,祂让我陪一个穿红肚兜的孩子玩,说是人参娃,要帮人治病的,对方会给我银子感谢我。”
“真的假的?”未免太玄了。
“我也以为在作梦,可是你看我的鞋子脏了,刚刚往怀里一模就模到一张纸,和尚说是银票,我就拿来给娘了。”她演得好不认真,还把沾满泥屑的鞋子抬高让娘瞧。
“你有佛缘,娘太高兴了。”可是一万两也太多了,该还给谁?
“菩萨说这是我应得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钱也买不到。”哪像她被迫分赃……呃!是拿出银子行善,买米施粥救济贫困人家。
一听是菩萨说的,宋锦娘安心的收下。“福儿,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有你就福星高照,不过以后不该得的就不能拿,人之所以为人,是我们有良心,不可沦为牲畜。”
“好。”她脆应一声。
“乖,我们去找姊姊和弟弟。”要回家了。
“娘,这个也给你。”她用不着。
“这……”宋锦娘傻眼了,竟是十来根指粗的人参根须。
“菩萨给的,让你和爹泡着喝,养颜益寿,我还留了四、五根更粗的要给爷爷女乃女乃……”大士,反正祢也背了不少黑锅了,不介意再多背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