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离向农户买了一辆驴车,她担心寒晓昭和鹊喜两人太过娇气,干脆坐驴车上路,免得耽误行程。
由于她给的银子足以让这户人家去买三辆驴车,对方自是爽快答应。一大早把干粮和饮水备好之后,巫离便驾着驴车,带着寒晓昭主仆上路。
她驾着驴车载着两个女人走了六天,终于在第七天傍晚前赶到蓟城。
进城之前,巫离先让她们在驴车上等着,便又闪身消失,回来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儿汉。
当寒晓昭和鹊喜看到易容后的巫离,双目瞪得比铜铃还大,张目结舌说不岀话来。
“你呢,是我的夫人,鹊喜则是咱们的丫鬟,从现在开始,你要喊我相公,鹊喜要喊我姑爷,明白吗?”巫离有趣地瞧着她们目瞪口呆的表情。
莫怪寒晓昭和鹊喜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岀来,扮成男人的巫离胸部平坦,头上梳着英雄髻,穿着窄袖劲装长裤,腰间系着剑,一身的俐落,从女侠变成了风流倜傥的“大侠”。
她用易容术改变了些脸形,贴上假喉结,原本柔媚的脸蛋因为多了男子的阳刚,显得英气焕发,且她的身形比一般女人高挑,因此扮成男人也不显矮。
她这男子汉的模样让寒晓昭和鹊喜两人直盯得眼珠子都移不开了,若不是早知她是女人,还用女人的嗓音跟她们说话,她们真的会以为她是男人呢!
巫离扮起男人驾轻就熟,她一伸手,就将寒晓昭揽入怀中,另一手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连眼神都变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直看得寒晓昭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
“娘子,叫声相公来听听。”她的声音变成了男人,把寒晓昭惊得一双美眸瞪得更圆了,无辜的小鹿眼煞是可爱逗人,把巫离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
“你先习惯习惯,进城后可不能再这么惊讶,若让守城的官兵看出异状就麻烦了,明白吗,娘子?”
“你……你真的是女人?”
“我当然是女的,昨夜你不是都看过了?”
寒晓昭这才想到昨夜巫离月兑了衣裳,身上只围了一条毯子,那有致的身段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她犹豫了下,才害羞地小声喊了一句“相公”。
“乖。”巫离又在对方细致的脸上模了一把。她本就生得艳媚,扮起男人来,便成了拥有桃花眼的公子,一颦一笑都带着勾引女子的俊俏。
鹊喜也是看呆了,待回过神来,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立刻改口。“姑爷,您这模样,真俊!”说时还竖起大拇指表达佩服。
巫离笑得风流倜傥。“丫头嘴甜,爷喜欢。”说完顺道模了鹊喜下巴一把,便搂着寒晓昭的腰走向驴车。
寒晓昭依然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这杏眼圆睁的娇俏模样,实在惹人怜爱,让巫离不禁生出保护之心,还真的像个男人一样,一把抱起她,放在驴车上。
鹊喜也上了驴车,待姑爷在前头驾车启程,她俏皮地在小姐耳边道:“夫人,姑爷真俊俏,我都想当她的小妾了。”
寒晓昭点头赞同,接着又感叹摇头,小声对鹊喜道:“我现在才知道,咱们女扮男装一点都不傻,难怪一眼就被人家看穿了,瞧瞧人家扮得多像,连喉结都有,真让我长见识了。”
她这一席带着天真又坦白得可爱的话,让前头驾车的巫离禁不住贝起嘴角。
城门有守卫把关,入城时,寒晓昭和鹊喜两人十分紧张,巫离安抚完她们,便大方地上前与官爷们打招呼说笑,递上路引时,顺带夹了一锭元宝,城门守卫掂掂手中的元宝,收进腰袋里,只随便瞧了车内人一眼,便爽快地让她们过去。
三人顺利进了城,在前头驾车的巫离听到车内两人的谈话。
“夫人,姑爷可真有办法,也不知她用什么方法,把处们进城的路引也弄来了。”
“是呀,幸好咱们遇上相公,不然可惨了。”
主仆两人一句“姑爷”、一句“相公”的,把巫离逗得嘴又弯了起来,觉得这对主实在很有意思。
这一路上,主仆两人坐在驴车上,好奇地四处张望,看着大道两旁的商铺和来往的百姓,不时睁大眼或是嘴角挂着笑,看似十分欢喜。
巫离知道养在闺阁的女子平日少有机会出门,更遑论到处走走看看,便特意绕着市集,好让她们看个过瘾。
“娘子,这花与你真配。”她笑得一脸桃花,当街就对自己的夫人打情骂俏起来,果然又见寒晓昭双颊浮起两酡红云,衬得她人比花娇,美不胜收。
一旁的鹊喜也配合着大赞。“夫人真美,姑爷有眼光。”
寒晓昭羞涩地笑了,对巫离轻声道:“谢谢相公。”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巫离见逛得差不多了,便驾着马车前往客栈。
她要了两间上房,让店小二张罗些吃食送到屋里,安顿好两人后,她便岀了客栈,直接朝城西的花街走去。
街上有不少的青楼和赌坊,时值傍晩,花街上的灯火已经点燃,而姑娘们早已梳妆妥当,坐在窗棂上对街下来往的男人们抛岀媚笑,等着熟客上门。
巫离勾起俊朗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望着她们。那些姑娘们一开始还会对她抛媚眼,却因为这位公子的眼神太过深邃,并无轻挑,不同于其他男人,眼神毫无轻浮之意,那专注的目光像在欣赏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竟把她们盯着脸颊热了起来,不知不觉敛起媚笑,露出羞涩。
巫离将她们逗得脸红还不够,她还一派正经地朝她们打躬作揖,彷佛在她眼中,这些姑娘就跟大家闺秀一般,值得尊重和欣赏。
转身离去时,那潇洒的背影也留在一票姑娘们的芳心中,掀起余波荡漾。
“他是谁?”有姑娘轻问,望着那离去的背影,面露依依不舍。
“是个新面孔呢。”
“若难被他瞧中,成为他的红颜知己该有多好……”
其中一人道岀了众位姑娘的心思。若能选择,她们也希望能够挑选自己喜爱的芳容,就像那公子一般俊逸岀众,风度翩翩。
“啊,瞧,他停住了。”
泵娘们的目光全盯着那人,见他停在其中一处青楼前,接着便掀袍跨过门槛,被招呼的小厮迎了进去。
那青楼是醉月楼,而醉月楼这几个月来了一位新姑娘,名叫岚儿。
泵娘们彼此互看一眼,接着便将脸瞥向别处,有的以扇遮面,有的以帕掩口,皆是暗自叹息。
丙然男人都爱貌美的姑娘,那个岚儿是醉月楼的花魁,极富貌美的盛名。她们说得没错,巫离的确是冲着花魁岚儿来的。
前来招呼的老鸨娇三娘,太约三十多的年纪,风韵尚好,是醉月楼的掌事,见到巫离如此俊逸的公子,一双媚眼都亮了。
“这位爷生得好生俊俏呀,您是外地来的?不知如何称呼您?”
她含笑摇着从画铺买来的折扇。“在下姓巫,单名一个离字,巫某是慕名而来,只因听说你们这儿的岚儿姑娘是最美的,希望能见上一见。”
一开口就点名花魁岚儿,娇三娘面色带笑,心下则多了心眼打量对方。
“巫公子好眼光,我家岚儿可是咱们醉月楼的花魁,艳冠群芳,一般是不见客的,除非价码够高……”
巫离挑眉。“要多少?”
乔三娘比出三根手指。
巫离心中暗骂,这个巫岚可真会掏金。“三百两是吗?行!”
“公子说笑了,岚儿是本坊的花魁,怎么说也要三千两。”
巫离一怔,瞟了眼娇三娘,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沉。“三千两?这价码没搞错吧?”
“没错没错,岚儿说了,要包下地,就是这价码。”
巫离啼笑皆非地问:“我何时说要包下她了?”
“哎呀公子,岚儿姑娘说了,她看上了公子,若公子想见她,就得包下她,否则她不见公子。”
巫离抽了抽嘴角,手中的折扇都要被她捏坏了。她强忍着想要掀桌的冲动,只嘀咕了一句“铁公鸡”,便没好气地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
“行!大爷我就用三千两包下她!”
这三千两银票等于是一位花魁的赎身价了,娇三娘笑得眼都眯了起来,立即心喜地收下,连忙哈腰点头。
“公子快请上座,岚儿等着您呢!”娇三娘一边招呼,边忙着吩咐人把公子领到后院去,向时心下暗忖,她本是听了岚儿主子的命令,说遇上一位姓巫的公子时,就跟对方要求三千两,对方绝对会给,她本还怀疑,却没想到真有个姓巫的公子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巫离起身,沉着脸,跟着在前头带路的姑娘往后院走去。
她被领进一间厢房,婢女们送上酒水和点心,不一会儿,岚儿缓缓掀帘而来,巫离一见到她,上下打量她,岚儿却是笑笑地吩咐两位婢女。
“行了,你们下去吧。”
待婢女们一退下,巫离立即来到门边查看,以防隔墙有耳。
“放心吧,娇三娘是我的人,这青楼是她开的,我已经嘱咐,不让任何人接近。”
“什么?”巫离回头瞪他。“她是你的人?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也是你的人?居然跟我要三千两。”
“是我吩咐她的,凡是指名要见我的男人,得先拿岀三千两,谁知道你会扮成男人上门。”
“好啊——”她二话不说,立即扑上前,把人给压在床上。“骚货,还我三千两,否则把你给收拾了!”
巫离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急色鬼样,动作粗鲁,毫不怜香惜玉,而被她压在底下的巫岚却一点也不紧张,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银票既出,哪有还的道理?你温柔点啊,别这么粗鲁。”
“就对你粗鲁怎么着!”巫离不客气地扒开他的衣襟,解了他的腰带,把肚兜一扯,露出了一对胸部。
巫离瞪着那高挺的胸部,伸手又模又捏的。“新做的?什么材质?怎么这么软?”
巫岚却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任她欺凌也无动于衷。“不软的话,如何逼真?轻一点,别坏了,很花钱的。”
花魁说话的声音不再是女子柔媚酥骨的嗓音,而是男子沉稳低哑的声音。被她压在底下的巫岚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正是万花谷的蛇护法,他扮成了女人,藏身在这栋青楼里。
巫离气哼道:“我倒要看看,这三千两的胸部到底多销魂。啧,看来也不怎么样,比我的差多了。”
“你模够了没?模够了就起来。”
“当然没模够,还有下面也要检查。”巫离邪恶地伸手往他胯下抓去。
巫岚立即阻止她的魔爪,两人迅速在床上打将起来,眨眼间就来回数十招。
接着巫岚一个鲤鱼翻身,滑下床,跳到三尺外,护着自己的胸部说:“我卖艺不卖身。”
巫离指着他啐骂道:“拗了我三千两银子,把你皮扒了都行。”
他们四大护法,自幼练武,一起长大,吃睡和洗澡也一起,什么都看光了,即使长大了,虽然男女有别,但他们向来不羁惯了,从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说话也向来荤素不禁,巫离和巫岚更是自自小打到到大,比兄弟姊妹还要亲,巫岚长巫离一岁,不只把她当亲妹妹看,也当自家兄弟看。
“三千两算什么?你从水贼那儿黑吃黑的应该不少吧?”
巫离瞪圆了眼,继而恍然大悟。“喝!原来如吡,你早得了消息,我就说你干么狮子大开口,原来是想分一杯羹!”
她心中恨呀,早知道来这里找巫岚的路上,就不事先送出消息告诉他自己上了商船,巫岚肯定是派出探子去探她的消息,因此得知。
巫岚俊朗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非也,我本是关心你的安危,这才派岀探子寻你的消息。依你的性子,肯定会乘机黑吃黑,我只是顺便沾点碎肉解馋而已。”
“三千两哪是碎肉,根本是在吸我的血、啃我的骨!”
“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藏在这间青楼不容易,你若是包下我,对我也方便些?”
“包下你做做样子就行了,哪能真收银子?”
“被你包下,我就没银子进帐了,这吃穿戴的开销可不少。”
巫离瞪着他磨牙,气呼呼地来到案前,拿起一瓶酒壶,拔开盖子,闻一闻,酒香扑鼻,光是这酒闻起来就不同,准是高档货。
她重重哼了一声。“你可真会享福,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还顺道卖笑捞银子,你怎么不去当小倌啊?到青楼跟女人抢财,真无耻。”
巫岚生得俊美,有着属于南方男子的修长身形,本就是男生女相,只需加点易容掩饰,再把妆一化,立即变成柔媚的女子。
他来到她身侧,拿起酒壶为她斟了七分满的酒,笑得魅惑众生。
“你扮成男人上青楼,不也是为了外人一个理由能常进我的屋,我这是帮你,如此一来,也不会让人怀疑你我的身分。”
“哼,我扮成男人,是为了带两个女人上路。”
巫岚挑了挑眉。“两个女人?哪来的?”
“船上救下的。”
“哟,怎么突发善心做好事?”
巫离正要细说,但一想到寒晓昭的美貌,瞧了巫岚一眼,不知怎么的就改了口。“我心情好,想救就救了。话说,你可有那婬贼的消息?”
说到正事,巫岚原本打趣的神情也转为正色。
“我的人探到此人曾出现在蓟城,只可惜始终无法确实掌握他的行踪,这家伙很有一套,来无影去无踪,连我的探子都探不到,更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为免打草惊蛇,我已经撤了人,为今之计,便是等他上钩。”
这便是巫岚为何潜伏在青楼的原因——扮成女子在醉月楼守株待兔三个月——为的就是钓这个神秘的婬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