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她的头好痛!
“小姐,你醒了吗?”
耳边传来细微轻问的声音,左佳欢想回答,却张不开眼,出不了声,只觉全身都痛,骨头都散了似的。
她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快醒醒呀,你要是死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啜泣声响起,左佳欢心头纳闷不已,她若死了,伤心哭泣的也是她自个的家人,怎会有一个陌生女子为她悲伤?
虽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想要病人赶快清醒的心情她最懂,她为了唤醒车祸变植物人的父亲,不知趴在病床痛哭过几回了。
“小姐,我好害怕,爹他……不,老爷他、他会不会因为你一直不醒,不需要人照顾就把我送走?”
这个傻丫头,如果她一直不醒,才更需要人照顾呢,不过……这个陌生女子到底为什么对着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是说,她最近似乎常遇到陌生人趁她睡着之际,在她耳边说话,先是岳老头,然后是这名声音听来颇稚女敕的女子……等等,岳老头!
痛得皱一下眉头,她依稀想起一些和岳老头的对话,对了,岳老头说有块辟邪玉可以救醒她爸,可它在某个历史未记载的朝代,然后她得亲自前来取它……
“小姐……玉镶姊姊,其实我是你的亲妹妹,我外公欠了老爷,就是我们的爹一笔钱,可他无力偿还,便想把我娘卖给老爷,但老爷嫌弃我娘的出身,虽然占有了她却没带她回府,只偶尔给点银两……我娘受不了邻人的闲言闲语,在我五岁那年自缢,前年我外公外婆相继去世,爹不得已才将我带回冯家大宅来,但他不许我说出自己身世,原本他要我去当玉环姊姊的丫鬟,可玉环姊姊不喜欢我嫌我笨手笨脚,还好你不嫌弃我,让我当你的丫鬟,我才能留下来……”
女子边哭边喃喃自语,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可若是我们安安分分,还是可以在冯家住下,但现下你……你要是再不醒,我一定会被爹送走……”
哭哭啼啼的声音惹得左佳欢心烦,要她说几次,她病倒才需要人照顾,这丫头在穷担心什么!
不过光听她的说那一堆话,还有小姐、老爷、丫鬟的,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那个岳老头还真有本事,真把她送到古代来了,那她得赶快开始找辟邪玉!
虽然头痛、手痛、脚痛,全身痛得不得了,但不管这身体是不是遍体鳞伤,她来此是要寻找辟邪玉的下落,可不是来养伤的,她不能一直躺着不醒,也不想再听
这小丫头哭哭啼啼……
左佳欢,快点醒来!再不醒,你就得和你爸一人躺古、一人躺今,父女俩就躺着等死算了!
左佳欢不停地“告诫”自己,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终于在她听到小丫头第十一次说她会被老爷送走时睁开眼。
柄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她是足足被吵了十一回。
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小丫头恶狠狠地说:“给我闭嘴!”
呃,她明明是要“恶狠狠”的骂,可发出的声音怎像小猫叫?她想,可能是这身体受伤太虚弱,气若游丝的缘故。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了!”破涕为笑的小丫头,惊喜之余,扑向床上,用力的抱住她。
“啊——好痛,痛死我了!”好不容易靠着意志力醒来的左佳欢,下一秒,又痛晕了过去。
“小姐,你……还痛吗?”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帮忙上药,语带愧疚的轻声问。
“全身伤痕累累的,哪能不痛!”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偏偏体力还未恢复,站不到一分钟人就摇摇欲坠,侧躺在床上的左佳欢忍不住低咒了声。
昨晚她醒来又被小丫鬟抱得痛晕过去,今日一早醒来,才得以看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的惨不忍睹,一条条的鞭痕划在身上,可真的是体无完肤!
她问过这小丫鬟,噢,她说她叫小秋,小秋怯怯的告诉她,她这身伤是冯家二小姐冯玉环命人打的,原因是她偷了她的一支玉簪。
可这个身体原主不也是小姐吗?为何要偷自己姊妹的玉簪?就算真拿了,有必要这样往死里打吗?
她再细追问才知,原来身体原主叫冯玉镶,是庶出,她的境遇只比小秋好一丁点,她的生母当年是有进冯家门,只不过在她五岁时就生病死了,从此没人疼没人爱。
冯玉环是嫡出,和她同年,虽比她晚一个月出生,但她从不喊她一声“姊姊”,或者压根没将她当自己姊妹,从她下手如此狠毒就可知。
“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秋蹙眉问。
从早上她醒来到现在都已经傍晚,小秋还是时不时的问她这个问题。
欸,这个小秋也是个可怜的丫头,已经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她,随时在担心会被送走一事。
“都不记得了,我看我肯定是发高烧,烧坏脑子了!”她虚弱的说。
可怜的还有身体原主,被打成这般,浑身烧烫,简直是活活被折腾死的。
她不用想也知,那个二小姐只是拿玉簪当借口,想整死原主才是真目的。
小秋害怕的哭起来,“那怎么办?”
“只要死不了就好。”是啊,只要她不死,赶紧找到辟邪玉才是最重要的事。
本想问小秋知不知道“辟邪玉”的事,可左佳欢想想,在这个家,小秋显然比冯玉镶还没地位,问她也是白问。
不过她倒是从小秋口中得知,她现处的朝代是飞龙王朝,那个岳老头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历史上没记载的朝代。
她想,岳老头既然把她送到冯家来,辟邪玉肯定就在冯家。
“我爹呢?”她问。她暂时不想“戳破”小秋是冯老爷私生女一事,毕竟她初来乍到,自己的事还得先忙一阵,等有空再来处理其他的事。
“老爷去江南已经十日了,还没回来。”
噢,原来是大人不在家,难怪那个冯玉环敢如此胆大妄为,活生生把姊姊打死。
“那这个家,现在作主的是谁?”她嘀咕着,“千万别告诉我是冯玉环。”
“当然不是二小姐。”小秋低声说:“老爷不在,家里有老夫人作主。”
“那她怎没为我作主?”左佳欢直接的问。
“蛤?”小秋狐疑的看她一眼,小姐以前可不会这么问,受了委屈,通常都是和她一样躲着哭。“呃,老夫人这几日得了风寒,所以……”
“噢,原来。”
左佳欢大抵了解冯玉镶是个懦弱的女子,在这个家是没个什么地位的庶女,不过这些都不碍事,只要能取得辟邪玉,管他是嫡是庶。
她没再多问,让小秋继续上药。
“啊!轻点、轻点……”她痛叫。
对自己姊妹下手如此狠毒的冯玉环,绝对是个心理变态的女人!
半个月后,身上的伤痕虽未完全痊癒,但左佳欢已能下床自由行走,这半个月来,她终于知道嫡庶之分代表多么明显的差别待遇,受了一身重伤的她,简直像待在冷宫的弃妃,无人闻问。
旁人也就算了,可她的亲爹、亲女乃女乃就只来看过她一回,见她没死但却忘光了所有事,母子俩一个样,表情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转头就走,好像是在说庶女已经够惹人厌了,还犯傻。
这些日子,他们连理都懒得理了,似乎想让她待在后院厢房,自生自灭。
原本她还希冀她爹冯金城回来了能为她作主,至少教训一下冯玉环那个坏心女,但现下看来,没半点指望了!
一样都是当爹的,她在现代的爹好太多了,这个古代的爹,呸,他哪有资格当爹!
人不管她,正中冯玉环下怀,这三日来,她指示厨房一天只能让她们吃一颗干硬的馒头,还好冯玉镶的生母生前待府里的下人都还不错,他们会偷偷的替她送好一点的汤药和食物,她才没痛死,小秋也才没饿死。
“小姐,你要去哪里?”端着洗脸水进来的小秋,见她没躺在床上休息,反而坐在梳妆台前打扮,愣问着。
“我要去给女乃女乃请安。”左佳欢轻描淡写的说。
既然她已可以活动自如,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去找辟邪玉。
她想过了,这个家虽是冯金城在作主,但他忙着做生意、忙着去寻花问柳,待在家的时间比一只常溜进冯家偷吃食物的野猫还少得多,她不想在他身上下工夫,那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假设这个辟邪玉是冯家的传家宝,除了冯金城,能将它取出给她看一看的,就只有冯家老夫人温氏,她自然得先讨好温氏再说。
“给老夫人请安?”小秋一脸惊诧,放下水盆后,她忙不迭走到她身后猛摇头,“小姐,不,不用。老夫人说过你、你不用去给她请安。”
“为什么?”左佳欢从镜中看着一脸慌乱的小秋。
“因为……”小秋嗫嚅半天,不敢说明原因。
“因为我是庶出,原就不得女乃女乃的欢心,加上现在又犯傻,更令女乃女乃生厌,所以还是别去的好,免得惹女乃女乃生气?”
小秋不敢说,她自己说。
小秋先是一怔,随即一脸尴尬。
“我都能猜中你的心思,你觉得我傻吗?”她问。
小秋猛摇头,“小姐你……不傻,好像还变得比、比以前聪明,还很会说话。以前你一整天说不到几句话,常常都是在流泪,我就陪着你一起哭。”说着,小秋似真要哭了。
左佳欢在内心轻喟,这主仆俩一天到晚都躲着一起哭,她们的日子过得也太可悲了!
也许死了离开冯家这些没天良的人,对冯玉镶来说,反而是种解月兑。而她穿越过来第一个要帮助的人,就是小秋。
“现在,你不用陪我哭,先陪我去给女乃女乃请安。”冯玉镶的手边没什么发饰,倒也省事,她整整衣服,起身道。
见她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小秋眉头紧皱,怕直接拂她的意会惹她生气,只敢轻摇头。
“至少我得让女乃女乃给我们作主,一天只吃一颗干硬的馒头,谁活得下去呀!”她想,即便温氏再怎么不喜欢冯玉镶,可她到底还是她的亲孙女,再者冯家家大业大,应该不至于不给吃的。
“我,我可以。”小秋怯怯的道。
“我不可以!”左佳欢翻了个白眼,“我吃腻了,且那一颗馒头得分三餐泡水吃,野猫都吃得比我们好!”
她才说话说得大声了些,头就晕了,差点站不住。
“小姐……”
小秋急忙扶住她,她反拉着小秋一径地往外走,再不去,过两天她可能饿到无力走出这个房门,没病死,恐怕就先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