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壁宅子的房契到手后,江夕荷立刻变得忙碌了起来。
这可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而且还是要住一辈子的房子,她怎么可能就请工人来开一道门连通宇轩院就这么算了?当然得好好的规划,将宅子改成她想要和她喜欢的样子,住了才会畅快舒爽。
她喜欢的那棵梅树就靠墙边,从宇轩院那边看来很美,从这边看来就有些孤单了,所以旁边要再多种几棵,未来这边梅树成林,等到花季时肯定会很美。
棒壁的宅子比整个池府还要大上许多,既有花园又有池塘。
池塘在宅内的东路上,池边只建筑了一个凉亭,感觉很浪费,所以她决定要在池上建个水榭楼,池边多种些杨柳树,池里种莲花,等到了夏天这里肯定会成为她最爱待的地方。
花园在宅内的西路上,因季节的天系,如今花木凋零,看起来有光秃秃的,所以她得好好想想将它重新规划种植上四季花草与树木,不能独厚某一两季,否则眼前的景象便就是最好的前车之监。
除此之处,她还想在花园边上建个暖房,不管是用来养花或是种些大棚菜都行。
宅子是两组并列式的院落,听说之前住的人家便是一对兄弟。虽是兄弟,但际遇不同,早有嫌隙,因而才让他们有机可趁的将之说服,将这座宅子卖给他们,然后兄弟俩分家各过各的。
总而言之,为了改造这座宅子,江夕荷每天都忙进忙出的,忙得脚不沾地,连过年这等大事都不太在意,全权交给迎夏去准备。
迎夏也是好样的,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不过现在情况好很多,似乎跟她一样离开江家不再过得压抑之后,本性就慢慢地流露凸显出来了。她能屈能伸、学习能力强,统筹管理的才能更强,所以虽是新手上路,也将该办的年货、该送的礼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因此,经过这个年之后,她已决定要将迎夏这难得的人才永远留在身边,未成亲前当个丫鬟,成亲后就升她当内院管事,直到迎夏疲了累了或老了想享儿孙福与她告老为止。
虽说要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他们夫妻俩还是去了主院用了那一顿餐,过程自然是尴尬、冷场与难熬,最后在那位终于从牢里被解救出来的二爷池少堂阴阳怪气与冷嘲热讽下不欢而散。
说实在话,江夕荷还满感谢那位二爷的白目,要不然天知道那个尴尬又虚假的阖家团圆年夜饭还要持续多久?她根本就食不下咽好吗!
年初一要朝拜,所以池少霆一早就出了门,江夕荷则懒洋洋的窝在家里好好的睡觉。
年初二江夕荷不需要回娘家,池少霆就让她在家里悠悠闲闲的过一天两人你侬我侬的去妻生活。
初三夫妻俩去了城处的柳树农庄,然后在那里一连待了三天,一边享爱农庄的清静悠闲,一边替回芳州过年的三舅犒赏农庄里辛苦工作的下人们,在那里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同欢会,热闹的喝了场庆功宴。
这样算来,池少霆便陪爱妻江夕荷躲懒了四天整,然后从初六开始便被拜帖轰炸个没完,一会儿得去甲家喝春酒,一会儿得去乙家喝,然后丙家、丁家、戊家等等等,这般来来去去的走春,走着走着就把元宵节都走完了。
饼了元宵节后,泥水工人们收假复工,隔壁宅子的建改工程再度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对新宅费尽心力、事事亲力亲为的江夕荷自然也跟着又忙了起来。
随着天气日渐暖和,府内的改造工程也一个接一个的完工,他们终于搬新家了。
江夕荷嘿嘿地笑,期待这天已久,因为要等着看池少霆惊喜的反应,结果他随她在新宅里逛了一圈后就两字评——
“不错。”
“还有呢?”江夕荷眼巴巴的看着他。
“夫人辛苦了。”他又加了一句。
“除此之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池少霆愣然的看着她,不确定她到底想听他说什么。
江夕荷整个无言以对,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么木头的时候。
“你不觉得这宅子经我改造之后,变得既美丽又实用,如诗如画、美不胜收的让人见了就喜欢,住了更欢喜吗?”她双手抱胸,脚踏三七步的对他说道。
“所以夫人是想听我赞美夫人,还是赞美这宅子?”池少霆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江夕荷眨了眨眼,瞬间就被他这个问题给困住了。她想听的是什么?不对,她干么非要二选一啊,不能全都选吗?
“我两者皆想听。”她娇蛮任性的对他说。
“可是为夫觉得……”池少霆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美景,欲言又止。
“觉得怎样?”江夕荷紧盯着他,一副你敢说不喜欢你就试试看的表情。她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上头,如果他说不喜欢或说感觉和之前没太大的差别之类的话,她肯定会哭给他看!
“为夫觉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池少霆微笑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说:“唯夫人在足矣。”
江夕荷顿时眼冒粉色泡泡,整个人都有种想跳起来转圈圈啊啊叫的冲动。是谁说他木头了?他根本就是情圣好吗,是情圣!
“所以这宅子再美,景色再如诗如画,只要有夫人在我面前,它也只能黯然失色,懂吗?”池少霆深情的对她说,因为他眼中真的只有她。
江夕荷此时此刻只有两句成语可以形她的心情,那便是叹为观止与甘拜下风。
“相公,你真的是……”她开口想赞叹他,结果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感觉胸口一闷,张口欲吐。
她急忙捂住嘴巴,转身跑到一旁的花树下,弯腰就呕吐了起来。“呕……”
池少霆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呆愣了一下才急忙跑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呕……呕……”江夕荷忙着将早上吃下肚的东西全吐出来,根本没空理会他。
池少霆不知所措的转头,扬声大叫,“迎夏,迎夏在吗?”
每回大爷和大少女乃女乃在一起时总会避到一旁免得撞见两人亲昵举动的迎夏在听闻大爷的呼叫声后,立刻飞奔而来。在惊见大少女乃女乃的状况之后,不等大爷吩咐便立刻丢下一句,“奴婢去叫人请大夫。”说完转身又飞奔而去。
池少霆眉头紧蹙,满脸忧心的搀扶着江夕荷,待她终于止吐后便将她打横抱回房里。
回到房里,江夕荷在漱过口之后,感觉便好了许多。见池少霆仍是一副面色沉沉,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开口安慰他道:“可能是我早上不小心吃到什么不新鲜的东西,吐完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早膳咱们是一起吃的。”池少霆说。意思就是如果是她说的原因,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身体不适。
江夕荷闻言愣了一下,心想也对,如果是食物的问题,怎会只有她一个人有事呢?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反胃呕吐呢?
她回想近日的自己,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之处,除了比较忙碌加上有些用脑过度的关系,每天一沾枕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池少霆每晚是何时上床睡觉,早上又是何时起床出门的她都不知不觉。
想到这儿,她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她这个人妻过得也未免太舒爽了吧,丝毫没尽到身为一个妻子的责任与义务,而且重点是,这里可是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内外有别的古代,她这样的懒媳妇若不是嫁给了池少霆的话,恐怕早被休个十回八回了。
“在想什么?”池少霆伸手模了模她的额头与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柔声问道。
“在想我都要被你宠坏了,以后要怎么以身作则教导媳妇?”江夕荷对他说道,话一说完她就愣住了,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了?”池少霆担心得不得了。
“你……”江夕荷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么了?对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池少霆急死了。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确定,不想你跟我一样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心情起伏不定。”江夕荷有些分神的道,思绪还集中在她口中说的不确定那件事上,惊疑不定的想着,可能吗?
饼去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真的是太忙碌了,压根儿就没去注意过那件事,更不记得“它”上回来访是多么以前前的事,是一个月内还是一个月前,还是更久之前……
“夕荷,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我不介意为它心情起伏不定,我想陪着你,喜怒哀乐都一起。”池少霆握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对她说。
江夕荷眨眼回神,不由得对他微笑了起来。她说:“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担心告诉你之后,让你心生希望,最后却又失望。”
“希望又失望?到底是什么事?”池少霆都快要被她搞糊涂了。
江夕荷正欲开告诉他,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声,伴随着迎夏急匆匆的通报声,“大爷,大夫来了!”
“快!快请太夫进来。”池少霆立刻扬声道。
江夕荷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再咽回肚子去,心想着这样也好,让大夫确认后再说就不会有错了。
听见主子的吩咐,迎夏立刻领着大夫走进厢房里间,池少霆则是从床边的椅凳上站了起来,让位给大去坐下来仔细的爱妻诊脉。
大夫年纪不大,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威严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大夫,至少他一定常进达官贵胄之家替那些夫人、小姐们看诊治病,不然不会这般从容镇定。
江夕荷伸出手来,看大夫凝神定气的替她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