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阳光热情,烧烫烫的七月了。
这是燕子筑巢育儿的季节,走在公寓骑楼下方,常可以听见幼燕发出争食的啾声,有时坐在路旁的家常咖味馆外,也能看见燕子在屋檐忙碌的穿梭来回,带着翅膀刚长好的幼燕,练习飞翔。
我觉得燕群的世界好单纯(但可能,那是因为我非燕子),它们练习飞翔练习觅食练着本能地活下去,时常我啜着冰饮,瞧得滋滋有味。
有时我走在一间间公寓一楼的骑楼底,数着筑在檐上的燕巢,我看见某些屋主,心地真好,会做个木板架,将燕巢稳稳地固定在上头。这些燕巢养育了无数燕子。一年一年,燕子们来这儿下蛋一蛋,养育儿女,很快地,又一家家地飞去了远方,空下鸟巢。来年,又来了新的燕子,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在七月之前,就是梅雨季节。
那时候,常有午后霹雷大雷雨。那些雨像跟谁有仇似地,打呀打地怒击大地。闪电轰隆,乌云密布,每每午后狠狠地被吓过一轮,可是到了近晚时,云散去,雨收工,又一副太平样。可城市闹淹水,马路已湿得看不见地标。
在那样连着好几日的大雷雨后,会发现阳台的植物狂野地抽长起来,蔓延茁壮。看似粗野的雷雨季,查看农民历的话,会发现是农村不能缺少的雨,这雨季,令土地湿润丰沃,溢润作物,使它们开始疯狂生长,而后教农人丰收。
在几场大雨中,大地默默培育未来将熟的果实。
但也有挺不住而夭折的,于是在丰收前,必先经历一些折损的阵痛。
三十八岁,算不算生命中丰收的季节?
是的,我三十八岁了,依然无儿女,依然爱自由,有几个知音,几家热衷的咖啡厅。我仍然乐于在书中故事里,分享我爱的去处。虽然,我也清楚,爱隐私的我逐渐随着书籍出版的增加,暴露自已在城市里的行踪。
我想我是矛盾的,一方面讨厌隐私曝光,一方面又热衷分享私心爱着的那些,然后又安慰自己地想着,没关系,我只是个写故事的,又不是大明星,不会被认出来的。
也许,人本来就是矛盾的,一方面渴望当明星,发光发热;一方面又渴望是无名小卒,保有着不为人知的爽度。
我在这世间,并没有越活越爽朗,反而越活越糊涂,对人间世事,是非对错,爱恨情仇,对应上是越来越浑沌。我想,也许这是我越来越懂得谦卑,愿意放弃爱臆测的脑子,开始练习对人事物不再自大地妄想揣测,不再确定地认知一切,我开始觉得能爽快说一声“我不知道”,也是很酷的。
我不知道,关于真爱。
我不知道,关于真正的慈悲。
我不知道,那个人、那个官,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知道,结婚好还是不结婚好,有儿女好还是没儿女佳,单身好还是有伴侣好。
我不知道,未来如何。
可是我知道,放弃一些自我设限,放掉一些对己对人的批判,每多放掉一些,我就觉得自己更丰富一点,这是我近来体认到的趣事。
经历好一阵子的写作低潮,终于在这本书的书写过程中,又找回当初写爱情小说的热情,祝福你们阅读快乐,然后,每一位,都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