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苦思,那厢,宣静霞已打开几层斗柜在看宣景扬的日常衣物了,陆氏让她带了几身新制的衣物给宣景扬,她正让绿柳从箱笼里拿出来放进斗柜里。
宣静霞微微蹙眉道:“杨弟,你的衣物莫再用此种薰香了,外祖父说这薰香叫夜来香,举凡野兽都爱这种味道,我怕你出去会吸引野兽靠近,你又未曾习武,还是当心点。”
宣景扬笑了笑。“大姊多虑了,梨山向来只有花香,哪来野兽?”
夏依宁一凛,难道这就是山虎独独叼走宣景扬的原因?她连忙问道:“扬弟,这薰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宣景扬不敢像对自己大姊般的顶嘴,他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嫂嫂,是一个同窗相赠,说他府上是做香料买卖的,这种薰香最为昂贵,大越人最喜欢买,送了我许多,我也没用处,这里洒扫做事的小厮挺热心的,说要替我薰衣服,我就打赏他几文钱让他薰了。”
夏依宁心里一沉,不用说,他那同窗和那小厮肯定被千允怀的人收买了,所以山虎闯进了书院之后,能够凭香气认出了宣景扬的学舍,把他叼走,真是好歹毒的计谋啊!
她忙又义正辞严地道:“扬弟,你大姊说的不错,这夜来香确实会吸引野兽,不只如此,久闻还会神思昏沉,终日发困,我在娘家时,便曾听闻过有人因这香味吸引了狼,被狼给咬死之事。”
宣景煜微微皱起眉头。“既是如此,往后衣物莫再薰香了。”
宣景扬抓抓头。“明白了,我也不知道这么可怕才会薰的。”
夏依宁心里急,光是往后不再薰香不够,眼下要把薰香过的衣物和那些未动过的薰香都丢掉才行,连同他身上穿的,也要设法让他月兑下换掉,可她这个大嫂才做了几日,又怎么好开口呢?
就在这时,宣静霞一本正经地道:“娘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你去换下来,绿柳,把小少爷衣物里薰香过的拣出来,连同那些未拆封的薰香全部拿出去,让宣恭拿去烧了,跟他说,烧的地点离书院越远越好。”
夏依宁心里一喜,这不就正是她想说的吗?
宣静宸瞪圆了眼。“大姊,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作啦?”
夏依宁怕功败垂成,跟着附和道:“静宸,你有所不知,山里有毒蛇,若是也受那夜来香吸引来就不好了,静霞的做法稳妥些。”
宣静宸一脸讶异。“既然嫂嫂这么说,我自然是信嫂嫂了,扬弟你快快照做!”
见三个女人齐齐看着自己,宣景扬只好模模鼻子,乖乖地去把衣裳换了。
宣静霞又吩咐绿柳把宣景扬的房间擦拭一遍,夏依宁见了更是放心不少。
书舍还有空房,一行人便借住了下来,韩老爹直笑道他打从出生还没住这么雅致清幽的地方,宣恭使了银子打点,厨娘给他们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男人们原是想喝点小酒暖暖身子的,但书院里并无藏酒,只得作罢。
夜里,夏依宁翻来翻去睡不着,她猜想铁面留了人,特意将山虎引过来,那山虎不可能藏在山里太久,也怕夜长梦多,肯定是今夜便会行事。
身为枕边人,宣景煜自然察觉到了怀里的人儿辗转反侧。“怎么了?是不是换了地方不习惯?”
他翻身支起身子俯视她,纱帐里透进些微烛火,就见她乌发散在枕畔上,澄澈的眼眸正深深凝视着他,羽睫因他忽然起身看着她而微微颤动,令他感觉到一阵满足,这美丽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夏依宁原就心思沉重,他又突然支起身来看着她,她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她不想装睡,也不想他睡着,便道:“我……有些饿了。”
宣景煜笑了。“原来如此,饿着肚子,确实难以入眠。”
房里设了薰炉,颇为暖和,他起身,撩开帐子下了榻,连鞋也没套,只披了外衣便去吩咐守门的雪阶让随行粗使婆子去厨房做些面食,转身时便见夏依宁怔怔地望着自己。
他走回床边,微微一笑,间道:“不习惯见我这模样吗?”
她的脸庞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轻轻点了头。“嗯……真好看。”
未束发的他另有一番俊雅,烛光映照下,面容更加出色,好看得叫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忽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怕他发觉,她微微垂阵。
她无法衡量出自己对他的爱慕有多深,但若要她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长寿,她义无反顾。
宣景煜定定的凝视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轻柔地道:“宁儿,你可知道,你这模样又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管不住自己了。”
他在床没坐了下来,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压了下去,含住她的唇瓣,汲取她嘴里的香甜滋味。
“这里不行……”她急道,可她的话语瞬间落在他的唇里,承受着他浓烈的吻,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推却了。
宣景煜把她压向床榻,轻轻扯开她的中衣,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深深的吻着她,正想与她云雨缠绵,叩门声却煞风景的响起。
“姑爷、小姐,奴婢送面来了。”外头是雪阶,自他们洞房后,夏家的陪房都改了称呼,但她和雨嘉无外人时还是会称夏依宁小姐。
“雪阶来了……”夏依宁明知道雪阶不会贸然前来,还是慌忙的要推开宣景煜。
她知道他动情了,知道他想要,可山虎不知道何时会出现,若是贪欢误了事,那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宣景煜眼中的热意尚未退去,附在她耳畔柔声道:“先放了你,回到府里,你再伺候我,像上回那般,吻我那处。”
夏依宁脸一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那低垂的姣美颈项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他满意的起身,扬声让雪阶进来。
夏依宁其实食不下咽,但自己称肚子饿,总不好半口不动,勉强吃了小半碗面条,便再也吃不下了,宣景煜本就不饿,吃得也不多。
待两人吃好,雪阶进来收拾又出去,两人重新躺下,这时已经是丑时了。
也不知是白日太累,还是吃了那半碗面食又跟宣景煜聊了几句真有助睡眠,夏依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待她察觉到有异,一睁开眼,见到她身边的宣景煜也已经醒了。
她的心猛地一跳,紧张的要起身。“我好像听到惨叫声……”
“莫慌。”宣景煜摁住了她,“我出去看看,你别出来,我让雪阶进来陪你,我若没回来,你千万不可出去。”
夏依宁心里乱糟槽的,肯定是山虎闯进书院来了,她眉心蹙得死紧,拉住他的衣袖道:“你自己当心点,叫韩老爹父子也一块儿去。”
宣景煜也没时间多问为何要叫上韩老爹父子,他很快整装,带着佩剑出去了,纵然夏依宁知道他武功不错,却还是担心不已。
雪阶很快进来,昭宣景煜的吩咐,将房门栓紧了,但也是一脸忐忑不安地道:“小姐,外头不知出了什么事,动静好大,奴婢听见有人在尖叫。”
“不会有事的,”夏依宁像在安抚雪阶,但更像在说服自己,她忧心忡忡的起身,让雪阶取来衣物也穿戴整齐,打算一有个什么就冲出去。
主仆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已是十分煎熬,雪阶几次说要出去看看,夏依宁怕她有危险,说什么都不准。
又过了半个时辰,透过窗子看出去,天都蒙蒙亮了,这时才传来连续的叩门声,吓得夏依宁几乎要惊跳起来。“何人?”
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夏依宁急忙去开门,动作之快,令原本要去开门的雪阶都愣住了。
门一开,见到宣景煜站在门外,身上衣物染着些血迹,夏依宁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宣景煜一笑。“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是山虎的血。”
雪阶惊呼一声。“山虎?”
夏依宁心里纷乱,却还得装作吃惊地问道:“什么山虎?难道有山虎闯进书院里来吗?”
宣景煜点了点头。“不错。”
凶猛的山虎闯入书院,整个书院的人都惊慌极了,学生们纷纷逃走,能逃出书院的都逃出去了,可能是宣景扬身上还有余香,那山虎寻着气味找到他之后便一直扑向他,几次差点要叼走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他如今才不过十二岁,山虎在他面前惊天一吼,震耳欲聋,他当场被吓得脸色惨白,哭喊救命。
宣景煜救弟心切,和宣恭率领的十名护卫奋力与山虎搏斗,虽然人人手中都有创,也人人都有一身武艺,可寻常人要靠近山虎并非容易之事,甚至好几名护卫都被山虎伤了。
最后,韩老爹父子三人闻风跑了出来,他们对付野兽自有一套属于猎人的方法,这才和众人一块儿合力射杀了那山虎。
事后韩老爹笑得阖不拢嘴,有些得意忘形地直说他十多年前曾猎到一只老虎,如今可说是宝刀未老,擒虎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再来十只老虎他也不怕。
韩老爹因为又猎到了老虎而欣喜若狂,这可是值得猎人大大炫耀之事,反观宣景扬,他则是吓得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差点昏死过去,宁安居士也十分不解。
“老夫在这此地住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猛兽出没,顶多就是山猪野兔,今日怎地会有山虎闯进来?实在匪夷所思。”
一场惊魂,有惊无险,宣景扬被吓得不轻,直说不敢待在书院里,要随他们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宣景煜也不放心宣景扬继续留在书院,自是同意。
夏依宁虽然余悸犹存,但是经过这么一场意外,她不必再想理由让宣景扬跟着回府,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