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旭为耿君浩找了一处酒店式管理的日租屋,成为他暂时的落脚处,他知道不管耿君浩要放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出发,或是再思索其他的方式夺回耿家的一切,那都不是一两天内能完成的。
但江文旭想不到的是,耿君浩只用了三天,三天他就振作起来了。
当江文旭为耿君浩送来万凯这几个月的财报时,本以为会看见两年前的事重演,但他错了,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只有几件随意披挂在沙发上的衣服没有收拾好,耿君浩除了神情憔悴些之外,整个人打理得很好,也还算有精神。
沙发桌上摆着一台笔电,耿君浩似乎在看着什么,等他走近,在耿君浩上笔电之前,似乎看见上头幻灯片模式播放着白百合的照片。
江文旭望向耿君浩,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只是适意地交叠起双腿,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财报。
江文旭没打扰他,只默默地坐在一旁沙发上,直到耿君浩开口问他——
“你怎么有办法弄到万凯的财报?”
“我在里头还有人,而且……过几天我要回万凯工作了。”
雹君浩抬眼看他,是为他开心的表情,“那就好,因为我的关系害你失业我很过意不去,职位是什么?”
“企画课长……”
雹君浩拿着报表的手攥了起,连语调也变了,“谁让你回去的,又为什么是企画课长?”
“陈玉凤让我回去的,说让我从基层做起。”
雹君浩合上了财报,没想到陈玉凤竟是如此把公司的事当儿戏,“别做了,离开。”
“不行!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回万凯?我在万凯多年不是没有人脉,我现下可能可以掌握陈玉凤的把柄,你的第一步是拿回你应有的股权吧,但你不是不清楚你拥有的股权不是绝对多数,只要董事会不改变心意,你一样得不回董事长的位子,我回万凯就是想帮你取得这个把柄。”
“你……不需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君浩,这两年来我看着育伦的成长,我并不是不能认同他当董事长,可只要他还是他母亲手中的棋子一天,我就无法支持他。”
雹君浩放下报表,拧了拧眉心,再抬头,也只是无力地把头枕上了沙发,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的沧桑,“文旭,这句话我只跟你说,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话?我会保密。”
“我没打算回万凯,我想夺回我的一切,是想给我的继母一个教训、给育伦一个警醒,这份财报只是我用来确定我会不会所托非人而已,如今我看了,也相信育伦可以,我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
“如果我回去得要依靠别人的协助,那么我永远回不去百合的身边。”
“什么意思?”江文旭没听懂,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回不回去跟百合有什么关系?他是查出来白家债务突然转移是有针对性的,因为那间债务公司本就不是在地公司,而且也只抢要了白家的债权,他甚至怀疑过那是陈玉凤安排的,要让君浩走投无路,再也没有资金能争取到与娜娜的合作。但白家如今已没有任何把柄了,他不用担心和百合在一起会再次拖累了白家,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回万凯及拥有百合兼得呢?
“文旭,你当时叫我冷静是对的,我不是傻子,百合那个傻蛋在想什么我不该不知道,只要我冷静下来,我会想通的,偏偏我不这么做,硬是要到白家去找百合给我一个交代,逼得百合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伤她那么深。”
“你知道百合离开你的理由了?”
“目前还不肯定,但三分钟之后我就会知道了。”
“三分钟?”
仿佛应和着耿君浩的话,此时大门门铃响了,耿君浩亲自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是尹晓薇。
“君浩,大门警卫说你有交代让我直接上来。”尹晓薇气质出众的脸庞只消微微一笑,便有让男人多看她一眼的万种风情。
江文旭看得很清楚,耿君浩对她露出了笑容,是那种过去他周旋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有如王子一般的笑容。
“我们什么交情了,这里是临时住处没办法,等我安顿下来,打副备用钥匙给你。”
“你……要给我备用钥匙?”
“那一天若不是遇见你,那么温柔安慰我、给我支持,我想我便一蹶不振了。”耿君浩轻抚着尹晓薇的面颊,温柔地凝视着她。
尹晓薇不敢置信,开心地挽住了耿君浩的手臂,江文旭这才看见在尹晓薇看不见的角度,耿君浩的阵子透出寒光,象是两道冰束,毫无感情的射向尹晓薇。
江文旭似乎懂了什么。
“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感受到耿君浩也对她有意,尹晓薇犹如邀功一般地提起。
“喔?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找到娜娜了,她说她已经连络上刘律师,只要我把钱送去,她就立刻弓刘律师现身。”
“你过去与刘律师并无交集,居然知道得找娜娜来牵制刘律师?”耿君浩象是随意地问着,并无怀疑。
尹晓薇自己心虚,放开了耿君浩,本想转身掩饰,却在转身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文旭而吓了一跳。
“江文旭,你也在?”
江文旭立刻换上了亲和的笑容,仿佛有多感谢尹晓薇对耿君浩的帮助一般,“君浩要回万凯的计划怎么能少了我?多亏了陈玉凤想羞辱我而让我回万凯工作,没想到,只要我能回去可以获取多少对她不利的消息。”
雹君浩顺势说道:“第一步计划虽能夺回属于我的股权,但我仍不能稳坐董事长的位子,只有尹伯伯的倒戈还不够,我还得说服至少一至两名股权在百分之三以上的股东,所以我需要陈玉凤的丑闻,而这一点文旭能帮我做到。”
“原来你早有计划了。”
“但若没有遇上你,这些都是空谈,我被骗走了最后仅存的积蓄,本来已经无法让娜娜开口了。”
见耿君浩似乎忘了要问她如何知晓娜娜的事,尹晓薇也刻意不再提,反而提起耿君浩的另一个痛处,要让他更对白百合深恶痛绝。
“我不问你怎么被骗的,我看得出来你伤得很深。”尹晓薇脸上满是为耿君浩的心疼,甚至还轻轻地抚着他的心口,“但你别再想那段过去了,现在有我,我帮你。”
尹晓薇说完,拿起一旁她刚刚放下的手拿包,由里头拿出一张支票,交给了耿君浩,“我本来已经跟娜娜约好了要处理这件事,但刚好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现在呢?你有空吗?要跟我一起过去吗?”尹晓薇看“江文旭一眼,似是不想打扰他们商量大事。
江文旭看见耿君浩的眼神示意,站起身,“不,我们已经讨论结束,我正要离开,尹小姐,君浩的事我也很感谢你,不是站在下属的立场,是站在君浩朋友的立场。”
“这么说便见外了。”
江文旭临离开前,耿君浩走向他,慎重地拜托他,“我告诉你的事务必保密,即使是王雅倩都不能说。”
“我知道,事关重大。”
送走了江文旭,尹晓薇才又挽住雹君浩的手臂,语带撒娇地说:“你跟江文旭说了什么事?”
“不就是我继母的事吗?”耿君浩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接着道:“我们去找娜娜吧!”
“其实我能帮你处理好的。”
“不行!我不信任娜娜,我担心她骗了你。”耿君浩拿起那张支票,折好放进了西装内袋里,“前金我已经给了娜娜,她都能用同一件事再卖给你一次,就代表这个女人不老实,这一回,她非得完成了所有事,得到我要的刘律师的自白书后,我才会把这张支票给她。”
“嗯!都依你。”
丙然,从来要抢夺一份爱情,就非得要在对方伤得最深的时候趁虚而入,如今君浩能依靠的人只有她了,他是她的了。
鄙东之一的尹建隆召开了临时董事会,所有董事会的成员一一到场,却没有人询问尹建隆召开董事会的原因,好像他们都知道一般。
尹建隆没有多想,他自是认为耿君浩为保今日的王子复仇记万无一失,早已与所有董事有了默契。
“耿君浩,你压下自己父亲的遗嘱,背叛亲弟弟,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董事会上?”会议一开始,陈玉凤便给了耿君浩下马威。
雹君浩一言不发,散发着的是王者气势,挂着的是自信的微笑。
尹建隆自从取消了女儿及耿育伦的婚约后,两家便几乎没有往来,陈玉凤更曾暗地里在尹建隆的事业上使绊子,尹建隆一开口自然语带嘲讽,“耿夫人这句话说得不错,没有万凯股权的人的确不该在场,那么耿夫人,你并没有继承万凯的股权,那么你又是以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呢?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雹育伦知道在场的董事们很多人都是如此看不起他,认为他是被母亲操纵的棋子,但他自认经营万凯无愧于心。
“尹董事,我有没有能力经营万凯,我相信在财报上的表现十分清楚明白,我们都知道今天召开这个董事会是何目的,在场的人是不是必要坐在这里,我们也都心知肚明,就快开始吧!”
雹君浩喜欢耿育伦处事明快,他也不啰嗦,“育伦,我相信你知道我今天来,就是来质疑遗嘱的真假的吧!”
雹育伦早有心理准备,时势是在他这方的,“哥,先不论遗嘱的真实性不容置疑,就算没有那份遗嘱,依照原先的分配,妈先得了爸的一半股权,余下的股权再由我们两个均分,这一回股东是支持我的,我不会像当年一样失了万凯的经营权。”
这情况的确是对耿君浩不利,但他并不担心,“所以你至今还是相信你母亲拿出来的遗嘱。”
“是!我相信她,我知道你们不和,但她不会害你。”
雹君浩拿出一份自白书交给了耿育伦,并将影印本传给了每位董事,“我们一件件处理,第一,便是遗嘱的真假,育伦,你说对了一件事,遗嘱的确是真的,你还记得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有一年过得太过荒唐,被爸给断了经济支援吗?那份将所有财产让你继承的遗嘱就是当时立的,只是不消三个月爸就后悔了,要刘律师废了那份遗嘱,几个月前,你母亲找上了刘律师,打算要假造遗嘱,刘律师想,既然要造假,何不拿出一份真的更能免除后患。”
雹育伦嘴上是力挺母亲,但心里不是不曾怀疑过她,只是他总希望母亲这一回是真的,不是因为讨厌哥哥而造假。
陈玉凤死不承认,遗嘱既然是真,有没有作废如今已死无对证了,光凭刘律师的一份自白书是不够推翻一切的。
“谁知道那份自白书是不是你买通刘律师写的?”
雹君浩也不多说就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则语音,那是陈玉凤与娜娜、刘律师的对话,陈玉凤买通刘律师作假,刘律师虽动心但还在犹豫,而后娜娜极力说服,三人合谋了遗嘱造假的录音。
“刘律师当初担心被你反咬一口,所以录音以备不时之需,在我要他交出足以击溃你所有狡辩的证据时,他给我了。”
陈玉凤当真死不认错,脸皮又厚得如铜墙铁壁,“那又如何?就算那份遗嘱作废了,我与育伦将拥有你父亲百分之七十五的股权,如今就算有一个尹建隆支持你,你以为你还能像当年一样,当万凯的董事长吗?”
“如果我有能让董事们倒戈的证据呢?”
雹君浩拿出手机传了一则讯息,江文旭立刻敲门而入。
陈玉凤看着江文旭,当初就是为了羞辱他才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职位,也认定他无法在企画课长的位子上得到什么,如今,为什么他脸上的得意跟她想的并不同?
“江文旭,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你亏空公司的证据。”
江文旭把一份份的影印本发给了所有董事,正本则交到了耿君浩的手上,耿君浩晃着手头上的证据,“在我不在公司的两年内,你成立了空头公司亏空了万饥,这些都是证据,公司里不是没有想反你的人,我只是需要一个内应帮我游说,而你让文旭回公司,真正帮了我一个大忙。”
陈玉凤看着江文旭要递来的复印件,手一拨便挥开,倒是耿育伦捡了起来,颤抖地看着上头的证据。
直到目前为止,情况都还在尹建隆的掌握之中,只是耿君浩的下一句话,是他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