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鸟鸣悦耳动听,在这蓝天白云下对弈饮茶,好不惬意,只可惜……
“夏侯二爷,你在这做什么?”傅冬晏忍不住转头,两眼恨恨的瞪着夏侯廷玉。
她和夏侯东焕一连数天都在念冬居的亭子里下棋,可这不识相的讨厌鬼老是瞪大眼坐在他俩的旁边,好像很怕她会对他大哥做什么坏事一样……咳,虽然她的确很想,可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把夏侯东焕拖进寝室去怎样吧。
第一次觉得这夏侯廷玉好碍眼,真想拿追日剑狠狠敲晕他。
“有谁规定我不能在这?”夏侯廷玉冷哼,不屑的用鼻孔对着她。
暗冬晏可是曾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的说喜欢大哥,这么厚脸皮的人肯定会做出极不要脸的事,他得防着点,就算傅冬晏武功差得丢人,可大哥半点武功都不会,若是傅冬晏硬要对大哥怎样,大哥完全无招架之力的。
包何况夏侯府里多得是可以对弈的地方,傅冬晏偏就选大哥的念冬居,随便一想便知这人心怀不轨,他不跟在一旁怎么行?
“是没人规定,”说起来夏侯廷玉还是夏侯府的主人之一呢。
“只是很碍眼罢了。”最后一句低声咕哝,她没胆大声说出来。
夏侯廷玉瞪了傅冬晏一眼,以为他听不到吗?还有什么叫他很碍眼?最碍眼的根本就是这既矮又黑的傅冬晏!
“冬晏。”夏侯东焕淡淡唤了声,打断她和弟弟的斗嘴。
“咳……什么?”轻咳了声,她好害羞的望向他俊美却淡漠的脸庞,脸颊很不争气的再度发烫。
他这样专注的看她,还喊着她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红了脸……就说她很没用吧,尤其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是特别的没用啊。
“换你了。”
“嗄?”他在说什么密语?这么神秘,可她听不懂……糟,不会是她和他的默契很差吧?
“下棋。”看她微张小嘴的发愣模样,夏侯东焕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极浅笑痕。
虽然这几日不知看过多少次大哥露出笑意,可他还是会感到诧异,大哥这几日的笑容,怕是这二十多年来的总和吧。
夏侯廷玉一脸复杂的看着傅冬晏,第一个让大哥多次露出笑容的人,竟然会是这个长得平凡又很黝黑的傅冬晏,一个男人啊——他忍不住在内心悲吼。
“夏侯二爷,我知道你心中有好多事想感谢我,可也不用这么直盯着我看吧?我会害羞的。”
夏侯廷玉没事做什么一脸欲哭无泪的直瞧她?她知道他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遇到像她这样的知音,心里感动,可也不用这样瞧她吧?让她有点怕怕的。
“谁要感谢你?!”夏侯廷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害羞个屁!没趁夜模进房把他掐死就不错了,谁要感谢他啊!
“夏侯二爷,做人要诚实,不然雷公会一直劈你喔,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啦。”夏侯廷玉虽然个性不讨喜,可她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些。
“……”夏侯廷玉整个无言以对。傅冬晏其实脑袋有问题吧?明明就是自己在那边乱猜测,还一个人说得那么开心,有病啊他!
“将军。”夏侯东焕好整以暇的宣布,对于她不停和弟弟说话有些恼意。
“哎呀,我又输了吗?”傅冬晏皱着脸,好可惜的看着棋盘。这几日缠着他对弈,她一盘也没赢过,本来她还想说经过了十年,她的棋艺该是有长进才是,没想到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堪一击。
那时的追日也老是让她输得奇惨无比,虽然是他教她下棋,她却从没赢过他一盘。
她还想说若是赢了他,可以趁机向他讨个承诺或是其他的什么呢。
“唉,让我一回不行吗?老是输给你,我的自尊心好受伤!”虽然她技不如他是事实,可他好歹偶尔放个水,让她高兴一下也好,每次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让她好气馁。
夏侯东焕淡笑不语,只是有趣的看着她垮着小脸,好哀怨好哀怨的悲泣,她的表情和说话的语调比,般人要夸张许多,他并不感到诧异,甚至觉得仿佛许久以前,也曾有人这么对着他说话。
且她下棋的方式也让他好熟悉,她的下一步会是什么,他似乎都知道,甚至她的棋路和技巧,在某种程度上与他相似。
他以前真的不曾和她相遇过吗?又或者是,他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追日是什么人吗?
“咳咳,若你脏烦和我下棋,直说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傅冬晏小心翼翼的看他紧皴眉头,就怕他是因为连日来一直赢棋,觉得和她下棋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却又为了风度而没拒绝,心底正默默的恼怒。
她不想让他讨厌,真的不想,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就算他对她没有同样的感觉,她也不想被他讨厌,不想让他感到厌烦。
看她露出担心受怕的表情,夏侯东焕放松不自觉皱紧的眉头,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
她是在意他的,不是吗?或许,比起追日还在意。
“不厌烦,”他唇角扬笑,“和你下棋,我从不厌烦。”
她愣愣地望着他,有一刹那以为是追日回来了。
“是吗?那就好,我可真怕你是被我勉强的呢。”她嘴里哇啦哇啦的直说,露齿咧嘴灿笑,却不自觉的低着头。
怎地眼睛和鼻头都泛酸呢?她该不会是受凉了吧?一定是这样,昨儿个夜里她好像没盖被就睡了,难怪会得病。
他说从不厌烦她啊……追日也曾这样说呢,是啊是啊,定是他说了和追日相同的话,她才会以为是追日回来了。
真烦恼,她又不能告诉他以前追日曾说过什么话,要他不能再说,不然她会以为他是被追日附身……附身这说法怪怪的,算了,意思她懂就好。
一旁的夏侯廷玉忍不住轻咳几声,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暧昧,问题是他眼前这两个都是大男人,哪来的暧昧可言……但是真的很暧昧,连他都有些脸红心跳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承认大哥其实真的喜欢傅冬晏这男人?不,不要啊!就算大哥真喜欢男人,真有断袖之癖,他也宁可相信大哥喜欢的是小三,而不是这个长得平凡无奇又很孬种的傅冬晏!
“二爷,你是想到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怎地又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傅冬晏斜睨脸上震惊与悲愤交杂的夏侯廷玉,这二爷好像常常被雷劈啊。
“还有,二爷,你那眼神看得我很不开心。”
她说真的,他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爽快,还有点恼怒,虽然她不太清楚为什么,不过若是他继续用那种接近鄙视的眼神瞧她的话,她可能会冲回寝室去拿追日剑敲晕他。
夏侯廷玉直接忽略她的话,完全当作没听到。和傅冬晏说话会气死,虽然他没有想过要很长寿,可也不想被傅冬晏气死,很丢人哪。
“冬晏,明日再来下棋吧。”夏侯东焕垂着眼,啜了口冷掉的茶,没人注意到他握着杯子的力道有些过重,上头甚至出现了些微的裂痕。
他有点恼怒。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是在恼怒些什么。
“好好好,我一定来,一定来啊!”傅冬晏用力的点头,露齿咧嘴又是一阵灿笑。
每次当她这样笑,黑黑的小脸就突然亮了起来,连一向平凡的长相也刹时不平凡了起来。
夏侯廷玉看着傅冬晏像小人一般的谄媚嘴脸,不屑的冷哼数声。
就算傅冬晏真这么喜欢大哥,也不用摆出一副小狈看到骨头的孬样吧?男人的脸面全被丢光了。
“啊!”她大叫一声,露出一脸惊恐又痛苦的神情,看起来很狰狞。
暗冬晏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夏侯廷玉一跳,他忍不住怒瞪她一眼。
“傅冬晏,你是看到什么叫这么大声?”又不是娘儿们,竟然叫这么大声……不,其实傅冬晏就是个娘娘腔吧。
“咳咳……”她轻咳数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让夏侯廷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小子还知道什么叫害羞。
“怎么了?”夏侯东焕淡问,一双深邃的黑眸不自觉透着一丝关心。
“我……”她白痴啊,那种事怎么可以对他说呢?实在太难以启齿了……可是她忍不住啊!
“什么?!”
她瞥了眼夏侯廷玉,发觉他好像在偷听,虽然他一脸在看风景的样子,可她就是觉得他在偷听,要不耳朵靠这么近做啥?
“咳,我………”一下全含在嘴里,除了傅冬晏自己,其他两人皆听不真切。
“冬晏。”夏侯东焕眯起眼盯着她颊上浅浅的红晕,虽然因为她黝黑的肤色使那两抹红不明显,可他就是看到了。
“我、我肚子痛啊!”她可不想敝心死,而且还是死在屎里,那很丢人的。
“……”两兄弟突然一阵无言。
夏侯廷玉迅速撇过头去,却明显的可以看见他双肩抖动得厉害,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脆异的噗噗声,而夏侯东焕显得镇静许多,只是轻咳了几声,俊美的脸上浮起两抹极浅的红晕。
哎呀,他脸红的样子很好看,害她好心动,只可惜……
“对不住,两位,我肚子实在太痛了,先失陪了。”她干笑几声,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藏在衣内的玉珊不小心掉在地上。
“你怎么会有那块玉佩?!”夏侯廷玉错愕的指着傅冬晏问。
即使玉佩被迅速的捡起来塞回衣内,他仍旧看得一清二楚,玉佩上刻有“东焕”两字,那是大哥许久以前佩戴的玉佩。
只是,那玉佩早就不见了,十年前就不见了……
暗冬晏不自在的笑着,脸上表情有点狰狞扭曲。
“好痛好痛……娘咧,我忍不住啦!”
“……”夏侯廷玉望着那抹迅速奔离的背影傻眼。
“你认得那块玉佩?”夏侯东焕依旧低垂着头,视线落在方才玉佩掉落的地方。
他也看到了,那玉佩上刻有他的名,是巧合吗?还是“东焕”两字代表的,真是他的名?
“大哥,那是你以前佩戴的玉佩,十年前就不见了。”夏侯廷玉有些迟疑的说。要不是看到那块玉佩,他几乎不会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是吗?十年前就不见了……”夏侯东焕低语。他的玉佩十年前不见,如今却在她身上出现,这代表了什么?
她曾说过,她用十年寻一个人,用十年寻那个让她唤作追日的人。
十年。
夏侯东焕静静的看着被他搁在桌上的黑色木盒,许久许久,不曾移开眼,好半晌,他才伸手打开木盒,从里头取出一支木簪。
那木簪的材质虽不是上好,但做工称得上精细,虽已放在盒中多年,却仍完好如初。
但真正令他在意的是,这木簪是女子所用,而对于他为何会拥有这支簪子,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且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任何倾心的女子,更不可能会去买簪子放在身边。
那么,这簪子究竟从何而来,他又为何会拥有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