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安盛宇在车里静静的等待他要等的人。
御代樱已经熄灯打烊了,员工们会在一小时之内完成清洁工作陆续离开,到时他的意然也会出来,他想要“护送”她回家。
是的,他只能在她骑车回家时,在后面护送,因为她摆明了不要他介入她的生活,连同居的小男友都有了,他还能做些什么?
但就算她说她有小男友,对他这种熟男没兴趣,他还是无法断绝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是想做点什么补偿她。
傍她金钱,她是万万不会接受的,还可能会认为他在污辱她,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确保她回家路上的安全。
到她家找过她之后,隔天他又跟踪了她一次,看到她早上到住家附近的一间宅配蛋糕店上班,跟一堆妇女在里面做蛋糕,三个小时后又赶去西餐厅上班,晚上则到御代樱工作。
不管在哪里上班,她都在出卖劳力,这样拚了命的工作真的是为了养她口中所谓的小男友吗?她究竟有多缺钱,要这样马不停蹄的工作?
思潮起伏之间,她出来了,笑着跟同事挥手再见,虽然比平常早一些,不过也快凌晨十二点了。
他等待着她穿好雨衣、戴好安全帽,再次忍住想要叫她上车的冲动,他心知肚明,她不会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雨势越来越大,天雨路滑,她又把车骑得像赛车一样,他真的很担心!
才在担心,想不到下一秒她就摔车了,为了闪避一只小狈还是小猫的,往路边冲了过去!
他急忙下车查看,不顾倾盆大雨把他整个人瞬间淋湿。
“意然!意然!”
他焦急的呼唤她的名字,可是她动也不动的躺在草丛边,虽然没有看到血,但可能有骨折,他不敢乱动她,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他捡起她的包包,也不管自己的车子,跟她一起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他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孔,他好害怕会失去她。
“意然!意然你醒一醒!”他真的很怕她从此不会再醒过来,或者醒过来却发现伤到了脑部,虽然安全帽一直很安全的保护着她的头部,但他还是很担心!
在他努力不懈的叫唤下,她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我在哪里?”
见她还认得他,他松了口气。“你摔车了,现在在救护车上,你不要怕,我会陪在你身边。”
她皱着眉。“我头好晕,想吐……”
见她好像想要坐起来,他连忙安抚她。“你不要动,应该是摔车的症状,医院马上就到了,我会陪你做检查,一直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真不敢想像,如果今晚他没有跟着她,她会在湿冷的草地上躺多久才会被发现?被发现时是不是已经没有呼吸心跳了?抑或有别的车经过辗到她,她也许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辗死了。
这些想像让他不寒而栗。
“你不可以有事,你绝对不可以有事……”他喃喃自语着。
医院到了,意然很快就被送进急诊室里。
经过诊断,她是小腿腔骨骨折,要马上开刀,放入钢钉、钢片固定。
安盛宇以她未婚夫的名义签了手术同意书,想到她已经没有家人了,也就不帮她通知什么人来。
他在手术室外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伟城宝贝弟”。
他皱起了眉心,觉得很不舒服。
宝贝弟?这是她对小男友的昵称吗?还真是肉麻当有趣。
他没好气的接起了手机,还算有理性的告知,“这是黄意然的手机。”
“你是谁?”李伟城停顿了一下。“你是安盛宇吗?意然呢?她跟你在一起吗?”
好小子,耳力这么好,才见过一次就记住他的声音了。
“她发生了车祸,骨折,现在在圣心医院二楼的开刀房开刀,你想来就来,不来也可以,我会照顾她,就这样,挂了。”
他不给对方讲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照理说李伟城应该还会再打来,可是他没有。
不打就算了,看来那小子也不是很紧张意然,搞不好他还劈腿,知道意然没办法回家之后就去约别的女人黑皮去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关着,手术中的灯也还亮着。
李伟城来了,他是跑进来的,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神色紧张。
“我姊呢?情况怎么样了?怎么会摔车的?你载她吗?”
安盛宇嗤之以鼻的看着他。
这个女乃油小白脸,姊姊还叫得真顺口,私底下他也是叫意然姊姊吗?
“还在开刀。”他的语气冷漠。“手术主要是要放进钢钉、钢片固定,医师说没有危险性,你大可以回去了。”
把她的正牌男友赶走,他想干么?他当然是想当那个她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男人。
“骨折?那手术之后没办法马上走路吧?”李伟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如果你打算再回到我姊身边,那么这是一个机会。”
安盛宇蹙眉。“你在说什么?”
这小子现在是在向他推荐姊姊女友吗?他要把自己的女朋友送进他的怀抱?
“你不是还爱我姊吗?”李伟城直视着他。“难道我猜错了?”
安盛宇忽然觉得很不对劲,他瞪着李伟城。“你不是意然的男朋友?”
“她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吗?”李伟城笑了。“我是她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他惊奇的愣了愣。“怎么可能?”
“离开黄家后,我姊到她被领养的育幼院找亲生父母的资料,但我们的亲生父母早就过世了,她发现她还有个弟弟,就是我,也被领养了,院方通知我这件事,于是我们姊弟相隔二十几年,终于又住在一起。”
原来如此,真是因祸得福,失去了黄家光环,却找回了亲弟弟。
“你的养父母呢?也跟你们住在一起?有其他家人吗?”
“他们领养我时年事就很高了,因为太渴望孩子才领养我,因此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后来他们年纪大,生了病,相继过世,留下现在的房子给我,让我们姊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所以你姊姊那么拚命工作是为了养活你?”安盛宇皱了皱眉。“你还在读大学吗?是不是很花钱?”
李伟城啼笑皆非的说:“她不是在养我,我们也没那么缺钱,我养父母除了房子外,连毕生的积蓄也都留给我了,他们还满有钱的,让我读完医学院不是问题,甚至还可以再买一栋房子。”
他纳闷的扬起眉梢。“那你姊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工作?而且都在用劳力赚钱?”
“她说用劳力工作可以忘了很多伤心事,静下来她会胡思乱想太伤身,她宁愿把自己弄得很累,回家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必想。”说完,李伟城看着他。“话说回来,安大哥,你觉得谁是让她这样折磨自己的罪魁祸首呢?”
安盛宇微微一愣,顿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紧闭着嘴唇,默然不语了。
她被他伤得很深,他当然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时她把自己交给他时是那么娇羞喜悦,而他却没有对她负起责任,还狠狠抛弃了她,她不再相信男人,甚至不再相信感情都是他造成的,他难辞其咎。
“安大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责备你。”看他一阵黯然,李伟城反而高兴,这证明了他和姊姊复合并不是不可能的。
“我是个混蛋。”他艰涩的吐出这句话来。
李伟城看着他。“安大哥,你是让我姊伤心的男人,也是让她从此不再碰感情的男人,你有义务让她幸福。”
“既然你知道我这个人,想必你姊姊有透露些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关于我这个辜负了她的坏蛋,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李伟城扬起了嘴角。“我在家里无意间看到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安盛宇这三个字。”
他震撼的看着李伟城,暗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恨我的字眼,只有我的名字?”
“我不觉得她恨过你。”李伟城满含深意的说:“趁我姊脚不能动时,好好把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