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后面有人追来了,怎么办?”驾车的护卫往车内喊道。
赵翰文霍然回过神,往车外看去,果然有一批人骑着马追来了,而为首的人也让他吓到了,竟是关丞轩。
他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关丞轩竟然追来了……”
杨梓瑜听到了,喜色瞬间跃于脸上,也想往车外看。
见状,赵翰文怒意横飞,眼珠布满了血丝,眼神疯狂,扣住她的肩膀道:“镜雪,我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的,你是属于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接着,他朝前方驾车的护卫大声命令道:“快,再快一点,甩开追兵!”
杨梓瑜被他掐得肩膀痛,她知道这个疯子失去理智了,再和他耗下去太危险,她也怕他会拿她来威胁关丞轩,甚至他发疯说要和她殉情,那不是很糟糕吗?
“赵翰文,我不属于你,我这辈子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绝不!”说完,她张大嘴,用力往他的手腕咬下。
“啊——你这个臭女人!”赵翰文痛得放声尖叫,用力推开她,但手腕上已多出两排带血的牙印。
杨梓瑜被他用力一推,直直撞到车门,她看着扣住的门锁,感觉马车正因着转弯而微微减速,于是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朝赵翰文得意一笑,“再见,我要回到他的身边去了。”然后顺势拉开了门锁。
“不!”
赵翰文看出她的意图,想向前捉住她,但来不及了,杨梓瑜已跳出马车,摔在地上,马车是往前急驶的,一下便离了她一大段距离。
“痛、痛死了……”杨梓瑜虽然算准转弯减速时才跳下马车,但还是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这一跌也让她全身疼得要命,她真是疯了才会跳马车。
但是她好高兴,她成功逃离了那个人!
跶跶、跶跶、跶跶——后方有马蹄声逼近,杨梓瑜想抬起头,看看是不是关丞轩追来了,但是她没有力气,她痛得动不了。
来者果然是关丞轩,他领着一批人快马追赶王记的马车,又是锁定朝潮州方向去的可疑车辆,虽然赵翰文在途中已换掉带有王记徽记的马车,但他找到目击的百姓,说是看到一辆马车里疑似载着一个昏睡的姑娘,再根据那位百姓所给的线索,锁定了赵翰文搭乘的马车才又追了上来,很快就追在赵翰文后方。
原本关丞轩是很有自信能追上马车,救出杨梓瑜的,却没想到她会半途跳下马车,吓得他心脏都快停了,马上往她的方向骑去。
他一到她面前就踪身跳下马,半跪在草地上察看她的伤势,而关丞阳则领着关家护卫们与官府的人快马越过,往前继续追赶赵翰文。
“关丞轩,我没事的,只是皮肉伤……”杨梓瑜看着关丞轩先是探探她的鼻息,再检查她的伤势,开口安慰他道,唇角忍不住开心扬起,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必丞轩冷冷瞪视她,他仍在为她跳车的事心有余悸,“还笑得出来!谁叫你跳车的,你不要命了吗?你就不会安分的等我来救你吗?为什么要让人那么操心!”
杨梓瑜知道他愈骂她,就是愈担心她,她心里也愧疚道:“对不起嘛,我被那个人给骗了,才会被他捉走,我真傻……我还跟他老实说了我不是柳镜雪,要他放我走,可他是个疯子,依然坚持要把我带走,我知道你追来了,怕他会拿我来威胁你做什么事,干脆就趁马车转弯时豁出去的跳车……”
必丞轩听她说完这一连串的经过,也无法气她了,对她就只有心疼,“不是很痛吗?怎么还有力气说那么多话,你的手脚都伤了,光是敷药就疼死你了。”
“那我的脸没事吧?这张漂亮的脸要是破相就太可惜了!”杨梓瑜这时才想到有可能会破相,甚至毁容。
她就只怕破相?关丞轩无奈一叹,帮她看看脸,是没有伤,可是……他蹙着眉道:“你额头上怎么有个红印?”
杨梓瑜得意的道:“我用头撞那个混蛋,很厉害吧!”
必丞轩一愣,不知该不该庆幸她从来不曾用头撞过他。
“我还用力咬他的手。”她再得意的一笑。
必丞轩没好气地道:“还敢说得那么开心,马上就忘了皮肉痛了?”
杨梓瑜心虚笑道:“关丞轩,对不起嘛,我发誓,我下次绝对不敢跳车了,你就别生气了……”反正这种事也不会有第二次吧?
必丞轩对她真的无可奈何,最后都化为宠溺的一声叹息了。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赵翰文的马车被官兵以及关家的人马包围住,隐约传来刀器对打的铿锵声,但一下便静止了。
收拾得真快!必丞轩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捉到人了。”
“真的吗?快扶我起来看看!”杨梓瑜急着想从地面上爬起来。
必丞轩看她脚受伤还活泼乱跳,干脆将她揽腰抱起。
杨梓瑜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感觉非常害羞,“我可以自己走……”
“乖乖的,别动。”关丞轩自她头顶愠怒的道。
杨梓瑜闭上嘴,觉得她还是听话好了。
必丞阳和官兵们将赵翰文的马车充当成牢车,将赵翰文和他的手下用绳索綑绑,关在车内,并驾着马车往回驶,然后在关丞轩和杨梓瑜的面前停下,接着,关丞阳把赵翰文从马车中拉出来,损在地上。
“敢掳走我未来的嫂子,真是不要命了!”
赵翰文整个人往前仆倒在地,刚好跪在关丞轩的脚下,他脸上除了额头上的红印,脸已经肿了,不用问也知道被关丞阳热情招呼过。
此时,他整个人是失魂落魄的,完全丧失了斗志,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虚弱的抬高头,望向那个被关丞轩抱在怀里的女人,“镜雪她……真的死了吗?还是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果柳镜雪的躯壳里装的是另一个女人的魂魄,那么柳镜雪真正的魂魄,会不会也附在另一具躯壳里?
赵翰文的声音有些虚弱小声,但杨梓瑜还是听到了,她没想到赵翰文被捕了,心里仍是念着柳镜雪,看来他对柳镜雪真的用情至深,但问了又能如何呢?
她有点不忍的道:“我也不知道。”
必丞轩也听到赵翰文问的话,他可没有杨梓瑜的怜悯心,他冷眼瞪视着狼狈躺在地上的男人,吐出冰冷的字句,“赵翰文,你所犯下的罪行,都去官府说清楚吧!”
必丞轩和杨梓瑜一起到官府,指证赵翰文的罪行,赵翰文没有任何辩驳就认罪画押,像是柳镜雪的死让他丧失了活着的目的,被关在牢里多少年都无所谓了。
忙完后等他们回府,都已经亥时了,他们直接在外面用完膳再回来。
杨梓瑜身上有伤要上药,但由于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弄得脏兮兮的,得先好好清洗,而在浴间里让彩花帮她淋水时,能不时听到她的抽气喊痛声。
沐浴完,杨梓瑜踏入寝房,实在很不想走到关丞轩那端。
必丞轩早早把阿聪遣下去了,阿聪今天没跟着他出门,听彩花说起杨梓瑜被掳的事,只觉惊心动魄,不停的追问,关丞轩嫌他烦,便把他赶走了,独自在房里等待杨梓瑜沐浴完,可等了好久才等到她来。
看她站得远远的,那么怕上药,就觉得好笑。他故意冷着脸道:“还呆站着做什么,过来。”
杨梓瑜真的不想走过去,“我这只是点小伤,不必上药……”
“过来。”关丞轩不容置喙道。
杨梓瑜小媳妇般的走向他,谁教她跳马车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又对他怀有罪恶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了。
“坐下。”
她乖乖坐下。
“把手伸出来。”
杨梓瑜可说是他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照做,乖得不得了。
必丞轩看着她手腕、手背上都破皮擦伤了,觉得不忍,但也只能把药抹下去。
“痛、痛……”杨梓瑜想抽回手,却被他捉得牢牢的。
“忍耐点,这药很有用的。”
杨梓瑜只能含着泪忍受他下毒手。
等双手都抹好药了,关丞轩命令道:“换脚。”
杨梓瑜乖乖拉起裙子,露出白皙的小腿,上头有几处破皮红肿。
必丞轩吓了一跳,倒不是被她受伤的双腿吓到,而是没想到她会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拉起裙子,那般毫不矜持,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放心,我绝对不会拉裙子给别的男人看。”杨梓瑜对他挂在嘴上的词已经熟到不行,在他还没开口前抢先说道。
必丞轩没有多说,又替她抹药,杨梓瑜瞬间痛得叫嚷道:“好痛啊!必丞轩,你这是在报復我抢了你的话,才故意那么用力的吗?”
必丞轩莫名其妙被冠上罪名,一脸无奈的道:“我并没有施力,是你自己怕疼。你的叫声都传到外面去了,别人听到搞不好以为出了什么命案。”
“真的很痛嘛!”杨梓瑜委屈的嘟着嘴道。
“还有哪里受伤?”关丞轩替她腿上的伤处涂好药,又问道。
还要继续啊?杨梓瑜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胸口有伤,该怎么办才好呢?”
“那……待会儿就叫彩花帮你上药。”
当杨梓瑜看到关丞轩迟疑了下才回答,顿时乐得很。
“对了,小鱼,为什么你要瞒着我赵翰文写信骚扰你这件事?当时你在春水楼前遇到他,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吧,为什么不说?”
杨梓瑜马上笑不出来了,他这是在故意对她兴师问罪,想扳回一城吧?
不过,对于这件事她也是内疚的。
“一开始没说,是因为当时我和你还没有相认,不想造成更大的误会,后来他没再送信来,我以为他已经死心了,便觉得也没必要告诉你。那天在春水楼遇到他的事,我原本想跟你说的,但我怕说出来你会把我关在府里,不再带我出门……”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讨好的道:“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要是我早点跟你说那个人的事,你就能事先防范,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让你担心了……”
必丞轩确实是故意问起这件事,想藉机教训她一番的,但看到她那么愧疚,他也不忍斥责她,“不,是我不够小心,我早该知道有个人躲在暗处对付我,就应该要派上更多人保护你才对。”
杨梓瑜看他陷入自责,马上又道:“这不是你的错,不管你怎么防范,都会被他钻缝子来捉我的……唉呀,我们别管那个人了,反正他也被捉了,害不到我们了。”
她顿了下,阵底带有同情的道:“不过,那个人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怜,柳镜雪死去的事像是让他丧生了生存的目的,当他问我,柳镜雪的魂魄上哪去时,我竟忍不住在想,我是不是抢走了柳镜雪的身体?我夺走了他心爱女人的身体吗?”
闻言,关丞轩霍然从椅上起身,扣住她的肩膀,怒眸映上她的,怒不可遏的道:“小鱼,你给我听好,你没有抢走柳镜雪的身体,是柳镜雪自己决定结束生命的,她的死与你无关,你现在拥有的这副躯体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是为了和我缔结姻缘而来的,你现在会出现在我面前是命中註定,我不准你再说你抢走柳镜雪的身体这种蠢话!”
杨梓瑜被他吼得耳膜都快震破了,但也感受到他愤怒眼神和咆哮字句下满满浓烈的爱,她放下心结,朝他绽放笑容,一边跟着喊道:“对,这个身体是属于我杨梓瑜的,关丞轩,我是为了你来到这个王朝的,我们是命中註定的一对!”
喊完,她一时太忘情,拉下了他的衣领,对上他的唇,亲了他一口。
必丞轩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就正色斥道:“我们还没成亲,你不应该……”
“在我的家乡,男人女人即便没有成亲,可以做的事也很多喔。”杨梓瑜冲动的吻了他,原先也是害羞的,但她发现调戏这个古板又纯情的男人很好玩,就干脆勾引他到底了。接着,她将他推到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再一坐在他大腿上,将手探入他衣襟里。“像我可以这么对你……啊!”
杨梓瑜尖叫了一声,她突然被横抱起来,他要做什么?
必丞轩抱着杨梓瑜往内室走去,沐浴饼后的她身上带有一股迷人的清香,让他无法抗拒,一将她放上床,他立即压上她,但仍注意没碰到她的伤处,他封住她的唇,先是温柔的描绘她的唇瓣,再热情的探入她的唇里,恣意扫过她口中的每一寸柔软,更勾住她的舌吸吮。
杨梓瑜被他吻得脑袋晕胀,他的吻技居然在短时间内进步神速,让她满脸发红,全身发烫,都快在他身下融化了。
不对,他该不会是想……她只是想逗逗他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而且,她还没换上可爱的肚兜……
她用力推了推他,心慌的道:“等、等一下,不行……”
“小鱼,你也会吓到啊?”关丞轩朝她得意一笑,然后从她身上俐落翻身下床。
杨梓瑜这才发现被他唬住了,她从床上坐起,槌了他的背一记,“关丞轩,你太过分了,故意吓唬我!”
“所以以后不准随便挑逗我了,知道吗?”关丞轩转身扣住她的手,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警告她道。他不是柳下惠,绝对禁不起她的挑逗,这次是他记得她身上有伤,让理智压过慾望。
杨梓瑜脸蛋浮起气恼又羞窘的红晕,拉开他的手,闷闷地道:“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有月复黑的倾向。”什么守礼的纯情男都是她错误的脑补。
“月复黑是什么?”关丞轩听不懂。
“就是一肚子坏水黑水,心机重。”杨梓瑜光明正大的骂他。
必丞轩挑高眉,“我可是商人啊,你忘了吗?”他当然也有狡猾会算计人的一面,只是不曾用在她身上。
瞧她瞪着自己,关丞轩在她耳边小声道:“小鱼,你老实说,刚刚你很期待吗?”
杨梓瑜只觉自己的脸红到都要冒烟了,又打了他一下,“你真讨厌,讨厌死了啦!”
“哈哈!”关丞轩大声笑了出来。
“讨厌鬼!吧么笑那么大声,会被听到的!”她用手肘撞他。
必丞轩还是大笑个不停,“因为我开心!”
他捧住她的脸,认真的道:“小鱼,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因为你,我的人生改变了,我不再过得死气沉沉,只为了继承家业而活,我的周遭变得有趣起来,我和阿阳也成为感情很好的兄弟,现在我只要想到我将要和你厮守一生,就开心的想笑。”
若是六年前没有遇见她,他应该就会听从父母之命,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然后就这么平淡的渡过一生吧。
因为她,他体会到何谓情、何谓爱,以及失去她那酸楚痛苦的滋味,与那失而復得、和她两情相悦的愉悦,现在的他,是无比的快乐。
杨梓瑜听得好害羞,怎么把她说得好伟大,伟大到拯救了他似的?重点是,他要笑到何时啊?“别笑了啦!”
必丞轩将她按入怀里,止不住的从喉间发出畅快的笑声。
杨梓瑜推了推他,没好气的道:“别笑了啦,明天下人们都要说他们的大少爷有毛病,一直在傻笑了!”
必丞轩听到她说的话,却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
而关丞轩那飒爽的笑声,在外头隔着一扇门的刘氏和王嬷嬷都清清楚楚听见了。
“夫人,这是大少爷的笑声啊!”王嬷嬷惊喜的道。
“轩儿从小就是个内敛的孩子,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过。”刘氏也感到很惊讶。
“真不知道柳小姐说了什么,竟让大少爷的心情那么好。”王嬷嬷好奇的说。
“我会让他得到这世上最多的快乐!”
刘氏耳边忽然响起这句话,表情瞬间变得柔和,道:“原本想说那丫头今天受到了惊吓,要来看看她的,看来还是别打扰他们,明天再过来好了。”说完,她率先转身离开了。
王嬷嬷看出夫人对柳小姐已经再无芥蒂了,会心一笑,跟着离开,几个一起来的丫鬟也尾随在后。
她们悄悄的来,又悄悄离去。
房内,依然笑声连连,热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