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吗?荷花池内真的没有尸体?”
“真没有啊,小姐,你真是太胡来了,为了一只耳环——不对,小姐刚刚是问有没有尸体?”晓研错愕的看着频频点头又拍着胸口的主子。
丁乐乐这才将自己跟那两个黑衣人的对话说给她听。
“不然你以为我没事劳师动众的干么?”她现在可笑得出来了。阿弥陀佛,看来她是因为突发状况,那些黑衣人才不得不直接将她踢进池里,可偏偏朱晋棠没留半个活口,这下她该去哪里找师父?
“所以,耳环没在池里?”晓研慢半拍的惊问。
她吐吐舌头,“是我灵机一动跟王爷要求的,不过认真想想,我那时也真是冲动了,但我没想到王爷会点头答应。”
“王爷对小姐真的很不同。”晓研下了结论,但目光却是忿恨地看向一个站在院子里的高大身影,这一看,她又生气了。
从那天聿宽点了她的穴道后,她就跟他结仇了!
他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随便碰她身子呢?事后还连个道歉都没有!
丁乐乐顺着晓研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聿宽那挺拔站立的身影。其实她也很无奈,事发到如今已经三天,朱晋棠在她的院子内外派了不少人,加强戒备保护她,虽是好意却也让她动弹不得,晚上再想夜探什么都不可能了。
才刚想着他,就见到朱晋棠走进院子。
他跟聿宽说了些话,聿宽就行礼离开,接着朱晋棠便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丁乐乐暗暗吐口长气,她心里也有点小懊恼,自从被他看光光后,这几日碰面或说话,她总是有点不自在。
至于晓研碰到这全身散发冷漠气场的晋王爷更是不自在,仅一个眼神,她就立即恭敬福身,急急退了出去。
丁乐乐咬牙看着自家丫鬟闪离的身影。臭晓研,她很需要她在一旁壮胆的,虽然她并不怕他,但就是一颗少女心怪怪的,总会跳得乱、跳得快,即便她暗暗的以内力调息都无法缓和。
反之,朱晋棠倒挺自在的,只见他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就连那双深邃的黑眸也带着一抹动人的笑意。
哼,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气息,不好亲近,却又生得一副引人垂涎的好皮囊,这个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大祸害,难怪杨苓珊宁可一再作践自己也要得到他。丁乐乐想着,顿时感到怒火中烧。
朱晋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突然气呼呼的狠瞪他一眼,那模样在他眼中却是特别的娇俏可爱。
“荷花池的水耗时三天才抽干,你的耳环没找着,本王相信晓研已经跟你报告了,而荷花池也已重新注水,不用太久,那里又是荷花盛开。”他说。
“哦,好。”她蹙眉看着他,这家伙真的太妖怪了,竟然料到晓研已早一步向她回报耳环的事,“那个……其实我觉得自己太不该了,也不确定耳环掉在哪,就让王爷——”
“无妨,本王来是要你跟我进宫一趟,路上你可以跟本王说说耳环的样式,我差人去买或做一对给你。”
“不用了,那是无可取代的,我将之存放心上就好。只是……”她看着很自在地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的朱晋棠,还没想明白是哪里让她感到奇怪,“我进宫做什么?”
“你去就知道了。”他无声的笑,却没打算跟她说,是母妃想见见让他失控的女子。
望着他一脸魅惑的笑意,丁乐乐的一颗心蓦然又激荡起来。
她轻咬下唇,她还没粗神经到没发现这个冷冷的王爷这几日看着她时,笑容多了,眼神柔了,然而,她心里升起的沾沾自喜又开心的感觉是对的吗?
他们走在一起,俊男美女的画面特别引人注目,四周奴仆虽然不敢直视,但还是在行礼时偷偷看上一眼。
两人一路走,蓦地,朱晋棠停下脚步,倾身靠近丁乐乐,“有人一脸恨意的在看着你。”
她还没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已被拉到他怀里,然后他低下头,火热的吻住她。
被吻得猝不及防的丁乐乐差点没用拳头招呼他的俊脸,但理智也急急回笼。不行,她得忍住,他还不知道她有功夫呢!于是她只能以缚鸡之力推拒着他的胸口,然而这举动却是让他缩紧了臂弯,并探舌入口,激狂吮吻,咨意掠夺。
这是一个极为缠绵火热的吻,她在男女情事上完全没经验,完全无力招架,气息全被他吞噬,全身酥麻,若非他的手环抱着她,她肯定已瘫软在地了。
朱晋棠看着她因这个吻脸红娇羞,尽避眼神带了点忿忿火花,却没厌恶,这让他心里涌现喜悦。
天知道这三天下来,他有多想再嚐嚐她的味道,却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机会。如今,拜一墙之隔,别院楼阁的花窗内那一双燃烧着妒火的眸子,他可以理所当然的享用。
他怀抱着美人儿,在丁乐乐耳畔轻声说了句话。
“我是不是演得很好?”朱晋棠轻声的笑。
闻言,丁乐乐嫣红的俏脸稍微往上仰,果真见到杨苓珊半躺在贵妃椅上,那张脸蛋看来有血色多了,尤其一双美阵即使在阳光下,都看得出恨意很深。
有这么阴险的吗?刚刚一路上她没多留意,此刻才发现他们是要到大门口坐马车进宫,根本没必要绕到碧水阁的后方。
“你是刻意也是趁机吃我豆腐的吧。”她压低声音指控。
“彼此彼此。”他大方承认,提醒她也曾多回对他伸出狼爪。
这话让她粉脸一红,又忍不住抗议,“但你踰矩得很过分!”
“要演就演像一点,让她亲眼看到不好吗?不然她可是愈挫愈勇,你忘了两天前那一席话,可是她让小喜转告的。”朱晋棠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丁乐乐一愣,随即认同的点头。没错,就在她出事的隔天,杨苓珊好似又疯病发作一般,托小喜转达她不介意与人共事一夫,但求平妻。她不懂,怎么会有那么执拗的女人?真的只是因为爱情吗?
丁乐乐很质疑,杨苓珊城府太深,她总觉得对方所图的不只是爱情而已,可是若想要权势,嫁给太子不更好?她马上就成了太子妃,未来的准皇后。
只是……瞧朱晋棠愈演愈入戏,她还真的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虽然她其实还挺喜欢他的拥抱跟亲吻。
楼台内,杨苓珊一双美眸阴沉看着说笑离开的两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丁乐乐,你的好日子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她青青葱玉指紧抓椅缘,心里暗暗想道。
当朱晋棠跟丁乐乐乘坐的马车来到皇宫门口时,另一辆马车正要离开,却在二人下车时,该辆马车又停下。
只见车帘掀开,杨玄下了马车,大步走过来,向朱晋棠躬身行礼,“王爷。”
杨玄再看向丁乐乐,丁乐乐旋即行礼,“相爷好。”看着他那双带着复杂光芒的眼眸,她脸上仍是盈盈笑意。
“相爷此时才要离宫?”朱晋棠全身散发冷肃气息,口气也极为冷淡,事实上,此刻离早朝已过几个时辰,皇上早已下朝,显然相爷是得到消息,知道他会在此时进宫,才等候至此。
杨玄自是明白晋王的态度为何比先前更为冷漠。
丁乐乐在晋王府差点被掳而后被扔荷花池一事,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朱晋棠为此还派人传话,希望他过府劝杨苓珊先回相府,毕竟她现今身体已好上许多,只需再好好调养一阵子即可,可晋王府近日不太安宁,这也是顾及她的生命安危所想出的法子,但这番好意却被他拒绝了。
他因此惹恼晋王,这几日想进王府解释,晋王却以事多为由不见他,这才有今日他亲自在宫门外苦候的事。
“皇上召几位元老重臣商讨国事……”杨玄迟疑了一下,又道,“王爷,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女苓珊对王爷有恩,王爷也承诺必还老臣一个健康的女儿,所以当初才没让苓珊回相府——”
“可是杨姑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丁乐乐忍不住插话。
杨玄叹了一声,直视着听说已经得到晋王恋心的丁乐乐,“丁大夫,恕老夫直言,她好的是身体,可心病呢?苓珊对王爷真心真意,那份执着老夫不是没有劝过,可她屡劝不听,曾几度扬言,若老夫执意将她带回去,她|定会死在老夫面前,老夫实在是无计可施。”
“因为无计可施,就这么放任她在晋王府长住纠缠?如此纵使有再多的恩,恐也会消磨殆尽,反成厌恶,这对杨姑娘不是好事,她只会更不甘心,更无法放下,以至于错过另一段美好姻缘。”丁乐乐说得诚恳。
杨玄诧异的看向她,她指的是太子吗?略微沉吟一下后,他道:“老夫会好好想想。王爷,老臣先告辞了。”向晋王拱手后,随即上车离去。
朱晋棠跟丁乐乐并肩而行,她注意到他不时的看向她,黑阵带着笑意。
“王爷为何如此看我?”她一向坦率,但面对他时,她的脸皮竟然愈来愈薄,被他看得一张俏脸儿涨红。
“好奇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说出口的话都那么直接,”他笑着摇摇头,“相爷其实还在选边站,他女儿到底是太子看上的人,是要让女儿当太子妃,还是鼓励本王拉下太子;若本王真与太子争位,最后谁会登上帝位?他也没答案。”
丁乐乐停下脚步,望望四周的宫女及太监,虽然与他们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可是……“王爷这种话可以就这么说出来?”
“这些早已是朝臣心中公开的秘密,如何不能说?”他仍是淡然。
“也是,晋王府里刺客满天飞,有如家常便饭,王爷也很习惯了,是吧?”
朱晋棠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将脸埋在她颈边笑了起来。明明是攸关生命的大事,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竟是充满喜感,教他如何不笑?
丁乐乐原本想推开他的,却又有点舍不得,她难得听到他的笑声,还笑得如此开怀,反正被他抱着也不会少一块肉,这次孟均也没随行,少了好事之人,这事应该不会传回王府里了吧?
朱晋棠舒服的拥着她一会儿,这才放开她。“母妃肯定等得心急了,我们走吧。”
她脸红红的点头。
两人经过重重门廊,来到一雕梁画栋的宫殿,宫外站着不少宫女内侍,一见到他们,皆恭敬行礼。
进入殿内,就见到凌妃坐在软榻上,她看来雍容华贵,头上戴着珠翠步摇,一袭粉色金银丝绸裙服,贵气十足又威仪流露,应是让人簇拥的身分,但身边仅有一名看来慈祥的老嬷嬷随侍。
“叶嬷嬷,你瞧瞧,本宫等到望眼欲穿,这小俩口总算是来了啊。”凌妃笑咪咪的起身,看着眼前一对俊男美女。
她安插在晋王府的耳目可是悄悄传了话,说皇儿为了个姑娘转性了,她今日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令她皇儿甘愿折服”若人品、个性是个好的,身分如何倒也不重要了。
对母妃的调侃,朱晋棠仅是微微一笑,丁乐乐上前屈膝行礼,心里纳闷:什么小俩口?她瞟了眼一旁的朱晋棠。
凌妃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笑着让人赐座,丁乐乐有礼的坐下,却见朱晋棠仍站得直挺挺。
“儿臣要去见父皇。”他看着凌妃说。
“去吧,放心,本宫不会欺侮她的。”凌妃笑说。
“她也不会让母妃欺侮的,连儿臣都欺侮不了她。”
“什么啊?是谁在王府里欺侮我,刚刚又在殿外——”
丁乐乐急急住口,粉脸也在刹那间一红,尤其见到朱晋棠的黑眸缓缓落到她唇瓣时,不禁想起那个让她差点喘不过气的吻,顿时觉得粉脸一烧,烫得像要冒烟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晋棠目光再度回到她脸上,黑眸浮现温柔。
凌妃眉开眼笑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其实她也不乐见儿子跟相爷之女成亲,那会让已后悔立了太子的皇上花更多心思来扶持他最宠爱的皇儿上位。
她只是一个母亲,不希望惟一的儿子身陷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
朱晋棠望着丁乐乐,过往冷峻的黑眸尽是暖意,“好好陪陪母妃。”
“嗯。”她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他的这种目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傻了。朱晋棠再跟凌妃行礼,母子俩对视的目光清楚的传递了一个讯息——他们都对丁乐乐很满意。
为此,朱晋棠心情大好的前往御书房,才走到长廊,就见到太子脸色欠佳的步出御书房,身后陆续走出几名朝中大老,有的是倾向太子一派,但也有几人是倾向他的重臣。
朱晋仁一看到俊美无俦的朱晋棠,索性站住不动,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向自己行礼,这才笑了笑,“皇弟来找父皇,时间抓得可真好。”
朱晋棠蹙眉,几名朝臣也向他行礼。
“父皇被我这太子给气得龙颜震怒,此刻也的确只有你这最出色、最让他倚重
的皇子才能抚平龙怒。”朱晋仁冷嘲热讽的说完话,随即大步越过他走人。
其他朝臣也很识时务,在这时候跟晋王多说一句话都会成了太子的敌人,遂连连躬身离去。
御书房外的一干宫女奴才眼观鼻、鼻观心,该行礼就行礼,该通报就通报,每人都深觉皇宫里的活儿真的是愈来愈难干了。
朱晋棠走进御书房,就见皇上双手负在身后,身子笔直的看着窗外,一旁的管事太监及两名小太监全都垂首低眉,一见他进来,三人只敢行礼,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父皇。”他开了口。
皇上这才转过身来,扫了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的一干奴才一眼,三人立即弯身退出,将房门给带上。
朱晋棠在父皇沉重的目光下,弯拾起被父皇丢了一地的奏章,放到桌上后,思及太子刚刚的一番话,想了想,道:“请父皇多给太子一点时间。”
皇上苦笑着在桌案前坐下来,示意他也在一旁坐下后,叹了一声,“朕给了太子很多时间,只可惜,他没将时间用在学习如何当一个仁君上。”
皇宫内外,一直都布有皇室的暗卫及探子,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自然清楚谁有不好的心思。
坦白说,立长为储君,他是后悔的,太子不够谦恭仁慈,也没有治国的才干,更不肯努力,他试着让太子在朝堂上侧听,待回到议事阁后,再让太子根据方才之议提出政见,可太子每每所言不是欠缺思考,就是太过傲慢,非仁君之选。
反之……皇上将目光放到晋王身上,他态度虽漠然,但沉稳内敛,懂得礼贤下士,在朝政方面也深受朝野官员赏识,相较于太子的城府深沉又无建设性,晋王倒是个帝王之才。
“父皇身强体健,仍有足够时日可以好好带领太子。”朱晋棠又说。
皇上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朕为帝王,自是不乐见朝臣为各拥其主而起波澜,但父皇为了国家百姓,必须将目光放远。”他感慨的叹了口气,“太子心机太沉,在你府里安插耳目,计画一次又一次的刺杀行动,尽避朕已明示暗示他得收手,但太子装傻,朕也无计可施。”皇上忍不住又叹息。争夺皇位只会让血浓于水的兄弟情变得淡薄,甚至荡然无存,他不想事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儿臣会保护好自己,父皇不必担心。”
“不,朕认真考虑过了,若是你能与相爷之女结为夫妻,得到相爷那一派的支持,朕相信即使改变历朝立长为太子的制度,重立太子,也不会受到太多阻力。”
“但儿臣不愿意。”他表情坚定。
皇上一愣,继而一叹,“是啊,皇儿的心已另有所属,你母妃昨夜才与朕谈及,何况,若你愿意,相爷之女也不会没名没分的留在晋王府那么久。但就怕太子视你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如此,即使你不争不求,太子也不会放过你。”
朱晋棠也清楚,若真的走到那一天,为求自保,他也只能与太子争夺帝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