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同床 第1章(1)
作者:璵安

地处险峻山势,土荒地稀的北国,即便是在天下太平的盛世里,也得担忧人民的生计问题,因此一直很觊觎资源富饶的东方国。

虽然每年北国卑躬屈膝地向东方国进贡动物皮毛与新酿绿酒,但每一任北国君王,却无不想要发动战争,攻下东方国土。

直到这一代,东方国国王显然是享福享太久,忘了自己身负百万人民安居乐业的重任,荒废朝政,听说最近迷上了从东方海域上带回的一只奇兽,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吗?

身为北国唯一公主并兼任军事总长的高娃暮,不断地向北国君王高娃努,提议募兵攻打东方国。

“你确定现在是时候了吗?虽然最近东方国国王不上朝,也的的确确对国事不闻不问,但他底下的将领们可没松懈,尤其是由大皇子统率的兵团,仍旧天天操练,你觉得现在真的是一个对的时机吗?”北国君王高娃努模着长胡子不禁怀疑。

他们可用的兵力非常精简,得三思而后行,若不成功便成仁!

束起一撮青丝,五官立体致艳的高娃暮,却胸有成竹地道:“父王,您别担心,君废朝,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底下的将领有多大的本事,上位者昏,则军怠,这可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若我们不把握时机,待其他小柄也察觉到这见缝插针的情势,以我们的兵力可没办法分散对付他国啊!”

女儿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若不是他们拿下东方国土,将来也会是其他国家拿下,到时,北国的状况仍然不会改变,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

看父王仍未下最后决定,高娃暮继续说:“父亲,人家说时势易参、先机难求,我们长期派密探暗中留意东方国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比别的国家更早发现像这样的机会吗?如果我们还犹豫,可是把机会白白拱手让人啊!”

最后这一句,促使高娃努慎重地点头应允。

虽然没把握一定成功,但确实这样的机会难再有。

于是,北国在短短的十天里,便将能上战场的百姓全数编入军队里,再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训练,准备出兵。

由于北国人民从小就是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对抗的敌手可不是人类,而是大自然和野兽,因此,即便训练期很短,也足以让每个人变成骁勇善战的士兵。

当他们跋山涉水抵达东方国土的边界时,接到密探回报—

“东方国王因为带着祥兽银凤私逃,银凤的另一半金枭正在降灾于东方国土,现在可说民不聊生!”

斑娃暮一听,嘴角立刻上扬。“真是天助我也!我们这就杀去!”

她一声令下,三十万精兵攻进正在内乱的东方国,虽然东方国的现成兵力至少有五十万,但长期养而不用,加上现在国内内乱,对比每天都在跟无情天地挣食的北国三十万精兵,反而落居下风。

东方国大皇子靖武,虽然日日操练军团,但现在光是对抗趁着国王私逃、金枭降灾而兴风作浪的外戚宦官,已经焦头烂额了,哪还有余力去应付根本没有料到会起兵攻打的北国兵呢?

三皇子靖刚眼看情势危急,与兄弟商量后,决定去找率兵的高娃暮协商。

他诚意十足地列了贡礼清单也准备了地契,面对高娃暮开口道:“正如你现在看到的,东方国的人民现在正遭受痛苦,我们为平息内乱分身乏术,是不是请贵国高抬贵手,我们愿意将这些地跟你们共享,日后待灾难平息,东方国和北国绝对是平等地位,不再分尊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斑娃暮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斯文,为人正气的三皇子靖刚,果然人如其名,做事刚正不阿,他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

如果,今天率兵前来的是她父亲,或许这一番话就能让北国精兵休战回国。但对象是她高娃暮就绝对不可能!

险恶的大自然环境不只教会她弱肉强食的道理,更让她看尽人心的复杂和黑暗,大家为了争夺暖氅和粮食,男人可以变卖妻子,母亲会利用瘦弱的孩子。

今天,就算他三皇子将眼前的条件逐一说到做到,那又如何?国家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到时一有变数,他什么都不能保证!

不过,她是一个很懂得善用机运的人。

她露出客气的微笑,“既然三皇子如此诚意,我又怎么会不识相呢?那就这样吧!”

靖刚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疑有他地宽了心,与高娃暮双双把国玺盖在契约上头后,便回到朝中表示不必再担心外患问题。

由于靖刚的回报,大皇子靖武与二皇子靖和,还有将军们便把所有兵力用在对抗内乱,内心对北国充满感谢。

然而,就在东方国的兵力已被消耗大半,原本答应休兵的高娃暮忽然再次起兵大举入侵,且见人就砍,杀红了眼,连老弱妇孺都没放过。

当她领兵杀进首城时,靖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绝美却残忍的红颜,在他面前屠杀无辜的东方百姓。

“你明明答应我休兵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无辜百姓被利刃所伤飞溅而出的鲜血,靖刚哀痛地大吼。

斑娃暮只是冷笑,似乎刚刚宰杀的不过是一只鸭、一只鹅,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事实上,我已休兵七日,若你还想开什么条件,我愿闻其详。”

言下之意,就是再拿地来换和平吧!

她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直接攻下整个东方国,要么就是东方国直接弃械归降。

“你根本是落井下石!”靖刚气到恨不得现在就砍下她的人头当球踢。

只见高娃暮不以为然道:“落井下石也是一种战略,你要怪,就怪自己不善谋策,害了自己国家。”

斑娃暮的话,让靖刚再也不顾她是一介女子的身分,拔刀挥向她。

虽然高娃暮从小被当士兵般训练,又承袭了北国特有好战的个性和善战的体质,但靖刚那股为了百姓国家完全豁出去的决心,她即使砍了他几剑也挡不住他的攻势。

“你跟金枭带来的恶魔有什么两样?不,你才是真正的恶魔!人命在你眼中,根本像蝼蚁一样!”

交战过程中,靖刚的长剑刺进了她的左肩,令他怔愣了下,而天性好胜的高娃暮抓准这一刻,趁他尚未拔出长剑时故意再往前一步,让他因为剑被箝制在自己面前,举剑划过他的腰侧。

她下手又狠又准,为了赢,她甚至可以利用自己所受的伤来控制对方。

靖刚在真的伤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涌起担心和一些愧疚才一时愣住,但想不到她连对自己都这么残忍!

靖刚捂着血流如注的侧腰伤口,惊讶的瞪着她,却遭高娃暮笑斥—

“哼,妇人之仁!”

懊杀则杀,有什么好优柔寡断的?她不是趁人之危,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靖刚怒视着她,就在两人准备再次战个你死我活之际,金枭以心易之所化成的恶魔,火上加油地让天空下起一阵箭雨。

只见密密麻麻,顶端有着尖锐铜角的长箭,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不管是东方国的人民,或是北国攻进来的士兵,无一幸免。

正当一把长箭射向身旁一名北国士兵时,靖刚本能地奋力一扑,将北国士兵推到一旁,自己替他挡下了一箭,那箭直射入他的胸口。

被救的北国士兵愣了一下,正想上前将救命恩人拉到安全的地方时,高娃暮却伺机对着已倒在地上的靖刚再补上致命一剑。

“你!”靖刚口吐鲜血,已说不了话。

“就说你是妇人之仁,杀敌的时候居然还想着救敌?”高娃暮一脸不屑。

就在高娃暮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直接送他上西天时,金枭对着国土上四名皇族遗孤下了恶魔的诅咒。

当恶魔对着靖刚说:“你生生世世,都无法与所厌恶的人分离,不管轮回多少次,终将带着堆叠的记忆,与厌恶的人长伴。”

斑举着剑的高娃暮突然浑身一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似出窍,时间和空间在这一瞬间冻结了一样,她的生命好像……好像……好像就停在此时此刻……

她惊愕地瞪视着眼前只剩一口气的靖刚。

而靖刚回视她的双眸里,除了恨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他厌恶,这女人!

半夜两点,高娃暮在前天才新买的席梦思床上挣扎了两下,最后,输给已经涨得满满满的膀胱,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唉,这又湿又冷的天气,跟以前北国的冷完全不一样,这湿气简直冷入骨髓了!

披了一件五万块的羽绒大衣,她走出房门,嘴里还是抱怨,“就说住到我那边去,每一间都有自己的私人卫浴设备,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住这种烂房子?还要两个人共用一个厕所!”

她边抱怨边解决生理问题后,走出厕所,正好遇到现在才回家的靖刚。

两人在客厅打了照面,高娃暮本能地瞧了瞧客厅墙上的时钟,实在很想跟他说,再不想回来终究是得回来,可以不要每天垃圾都她倒吗?

但她还来不及开口,靖刚就一脸怒火的质问她,“刘老爹的地是怎么回事?他就靠那块地养活一家大小,你为什么偏要跟他们作对?”

斑娃暮眨了眨眼,先确定一下他讲的是哪一块地,她手上那么多建案,实在无法一下子就对上他讲的,尤其是在这半夜两点多,她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时候。

想了一会儿,她才确定,他指的应该是北投近温泉区的一块农地。

“拜托,我买地盖楼又怎么了?我又不是去抢,有给钱的。”高娃暮反驳。

“但刘老爹并不想卖,你为何苦苦相逼?还派黑道人士去威胁?”

好在刘老爹打电话给他,他马上飙车到北投去帮忙,不然六十几岁的老人家哪堪她这样惊吓?

斑娃暮挑了挑眉,一副在商言商的口吻道:“公司有公司经营的方针跟策略,那些黑道人士不是我派的,但听说我们已经开出很高的价钱了,诚意十足,但对方怎样就是不肯让步,故意开了个不可能的天价给我们,如果是因为这样,公司有这样的安排,那我只能说是对方太不上道了。”

说完,她就要闪身回房继续睡,但靖刚一个大跨步,伸手扳回她的肩,让她面对自己。

“生意就是用谈的,不管他上不上道,你都无权用武力胁迫,万一害得他走上绝路怎么办?”

斑娃暮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想着:这男人,几万年下来怎么脑袋还是那么迂腐?一就是一,完全不会转弯?

她嘴上回道:“你不要看对方七老八十的就认为他一定很可怜,也不要觉得我们出资要买地的一方就一定是牛鬼蛇神,这个案子我亲自去谈过,对方根本就是想要趁机敲竹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单纯。”

靖刚一听,不屑地推她一把。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险恶,用尽心机?刘老爹抬高价钱就是希望你们知难而退,那块地对他有特别意义,他用那块地养活一家大小这么多年,岂是说卖就能卖的?”

斑娃暮瞅着他,在他气愤的双眼里看到两簇正义火焰,而自己身在其中,就像他背上那块紫蓝色长着尖角的恶魔印记般,是邪恶的化身。

其实,她只不过是很会生存而已。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张靖……喔不,你这一世姓『朱』,朱靖刚,如果你有本事,就换你买下那块地,免费送给刘大和继续种田,不然,就不要想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如果那块地对他来说意义重大,那么,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办法说服我放弃;反之,若因此走上绝路,那那块地之于他的意义,也不过尔尔。我公司的生意,还轮不到你说话。”

说完话,她转身回房,徒留靖刚一人在外瞪视着房门。

饼了很久,躺在床上却还未睡着的高娃暮,才听到对面房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她闭起眼,想从他这几世来不断与她对立冲突的过程中,试图退一步去认同他的说法,试图相信自己,的确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坏人。

然而,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从还在北国小时候开始,即便身为公主,年幼的她就要懂得防人自卫,否则,就连爸爸的亲兄弟,都有可能为了自身利益,随时取他们的性命;到了被恶魔偷走了属于她的岁月轮回和时间后,在这几万年下来看遍的世俗百态,她不觉得自私自利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包正确地来说,这世界上不分“好人”“坏人”,而是分成“聪明人”和“笨蛋”,又或者可以说是分成“强者”与“弱者”。

不论在什么时代,不都是强者才有资格决定局势,不是吗?

为什么总有些人不想办法变强,反而怪起她呢?

还记得某一世,他为了一个单亲妈妈因为还不出跟她借的巨款而跟她翻桌,甚至大打出手,他骂她残忍、没有人性,又不缺钱,为何不能给个举手之劳把那些借款一笔勾销?

而她坚持要那个母亲连本带利还完钱的下场,就是他们两个—一个带着累世记忆、一个活在这世上七万多年—因此拼斗个你死我活。

最后是谁赢了?没有,最赢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那个母亲。

因为那一世的靖刚用他的积蓄帮忙还了大部分欠款,不用怀疑,一个拥有累世记忆的人,打出生那天就知道怎么投资操作股票是很正常的事,而她拿钱拿得心不甘情不愿。靖刚不知道的是,当他和那个母亲在那一世离开人间后,那个母亲的孩子成了通缉犯,贩毒、诈财,样样都来,只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必须付出代价去争取的。

所以,自私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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