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羲一回到府里,柳芫瞧见他也很意外。“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想你了。”尹安羲笑眯勾魂眼说着。
柳芫顿时红透了脸,只因她身后有一票丫鬟嬷嬷,他为什么非得桃这种时间地点说这种肉麻话,都不会替她着想吗,不知道她会被取笑很久吗?
“想你做的糕点。”他凉凉地补上一句。
柳芫刹时刷出晚娘脸。“没你的份,你要是敢再踏进小厨房偷我的糕点,我就打断你的腿!”
此话一出,身后的丫鬟嬷嬷被吓得倒抽口气,不敢相信向来温柔婉约的二夫人竟会吐出这种狠话。
尹安羲被逗乐了,一把牵住她的手。“娘子,你也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我听说你对三房那儿可好得很,天天药膳糕点送着,却连块糕点都不赏给天天在外头奔走打拼的相公,说得过去吗?”
“嘿,我那是在行善。”她正在撮合三房那一对,治好尹安道的病,省得他三天两头就找他麻烦,并让彩衣身强休健些,要整治后院才有力气。
“将我喂饱也是善事一桩。”
“哪门子的善事?”柳芫呿了声。
“要不然,至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看在你夜里都对我这样那样,所以拿点糕点弥补我,给我滋补滋补……”话未完,已经被柳芫紧紧地捂住嘴。
“你不要乱说话!”柳芫咬着牙警告着。
什么这样那样?不就是因为他天生体温低,所以有他陪着入睡,睡得分外香甜,怎把她说成……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身后有几个人!
尹安羲笑眛眼。“我说错了吗?每每你睡着后就会这样……然后这样……甚至……”他抓着她的手在自个儿身上游移着,最后还放进他的衣襟里,吓得柳芫险些惊叫,至于她身后的丫鬟嬷嬷早已全部背过身,任由这对新婚夫妇尽情打情骂俏。
“我哪有?”她用气音吼着。
“真的,昨儿个还对我又揉又……”
“闭嘴!再说下去,我保证你再也吃不到我做的糕点!”柳芫气急败坏地骂道,整张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了。
“想要我闭嘴,拿点什么来塞我的嘴呀。”尹安羲笑得坏坏的,总觉得天天逗逗自己的小娘子,这样才是生活。
柳芫杏眸半眯,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这无赖的条件交换,带着他进小厨房,品尝刚出炉的糕点。
“对了,娘子,过两天陪我去秀山庄吧。”他尝着糕点边说着。
“秀山庄?在哪?”
“那是尹家最大的一座庄子,在田江县,离京城大概要三四天的路程吧。”
“你是要去巡视?”毕竟还未入秋,农作未收,没有租赋可收。
“嗯,有管事跟我提议,说当家换人了,当然得去露露脸,二来是因为秀山庄的张管事挺有本事的,我想去会会他,还有去的路上会先到谈阳县的织造厂瞧瞧,听说管织造的那位连管事也挺不错,我想要趁机物色几个当我的心月复。”虽然眼前也有几个能用的,但人才是多多益善。
柳芫听着,认为他也不容易了,从一窍不通到想要物色心月复,确实是有用心在经商这一块上头了。
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近来的脸色越发白皙,倒不是病态,而是他彷佛天生就这般没血气似的,唇红齿白到……有点异常妖美的感觉。
“怎么了?”尹安羲懒懒扬眉,任由她打量着。“瞧我瞧得入迷了?”
柳芫嘴角抖了两下。“好看的脸我看多了。”不知道柳家专出美人吗?
“有我好看吗?”
瞧他突地凑近,她赶忙往后退。“你吃糕点就吃糕点,专心点成不成?”
“喏,让人打点一下,过两日就跟我一道出门吧,咱们顺便去找找哪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哪需要打点什么,不就是几天罢了。”
“你做糕点总得带着食材吧,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的。”
柳芫眯紧了杏眸,有股冲动想揍他。“你让我跟你去,为的就是要我一路帮你做糕点?”
瞧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甩头就走。
“你自己去!”
谁出门巡视还要带人做糕点的,这种鬼话也只有他说得出口!
说归说,等到那一天,柳芫还是被架着出门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由他夫妻共乘,后头那一辆载的是春喜和枣儿,当然还有几袋面粉、生糯米和瓶瓶罐罐等等做糕点必须的食材。
“开心点,咱们难得出游。”尹安羲坐在对座,笑得眉眼弯弯,只因为他正尝着千层酥果,这是他娘子近日新研发的糕饼,饼皮炸得香酥,就连内馅也是清脆可口,当然,这也是就他的建言所研发出的。
柳芫皮笑肉不笑地道:“出游的是你不是我,我只是个苦命厨娘。”
“哪儿的话,有我伴着,哪儿苦命了?”
柳芫呿了声,懒得看他的嘻皮笑脸,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致,尹安羲干脆坐到她这头,在她身旁磨磨蹭蹭的。
“娘子,看我嘛。”
“你有什么好看的?”她看腻了。
“看嘛。”
实在是被他蹭得受不了,没好气地转头瞪他一眼,岂料他却一把吻上她的唇,两人大眼瞪小眼,教她脑袋一片空白,想要反抗,他却扣紧她的后脑杓,硬是不让她退开。
陌生的挑逗吮吻,教她心跳如擂鼓,浑身不住地颤着,双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不愿再让他靠近自己,可偏偏他的吻彷佛掺着蜜不断地勾诱着她,直到她呼吸渐乱,眼看着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蓦地放开她。
“槽了,真想一口把你给吃了……”他哑声呢喃,轻啃着她的唇。
柳芫觉得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口似的,浑身松软无力,想骂他,却又找不到斥责的理由,他是她的相公啊,亲吻她有什么不成的,况且他们还未圆房,不过……
“你不会真的想吃了我吧?”不会因为她身上有甜味,就以为她浑身都是甜的吧,她的相公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尹安羲听着,低低笑开。“是呀,你这般甜,我常想着咬你一口,说不准就连血都是甜美极了。”
柳芫倒抽口气,只听他又笑得更放肆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她会嫁给一个奴役她又喜欢欺负她,耍弄她的相公?“我一定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会遇见你。”她无比肯定地道。
“真是错得对极了,要不我怎么遇见你?”
这吓得她尖叫出口,低骂着,“不要!”
“有饼屑嘛。”他无辜地解释着。“不要浪费。”
柳芫抚着颊,模到唇角,果真有残留的饼届,不禁踹他一脚。“你不要再靠过来了,过去,否则我再也不做糕点!”
为什么就非得要逼出她最凶残的一面?她这一面可是连姊姊们都没见识过的。尹安羲双手一摊,乖乖地回到对座吃千层酥果。“到了谈阳县,咱们再去找找市集里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对对对,你要是喜欢,我再仿作给你吃。”
“不是仿作,你向来可以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的娘子更厉害的了。”他向来不吝于赞美自己的亲亲娘子。
柳芫表面上哼哼两声虚应着,可事实上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被赞美,况且他的舌头比谁都习,想得到他的赞美并不容易。
而他也真的是巡视兼出游,到了谈阳县后,随意地看过织造厂,随意地和管事聊过后,大半时间都耗在市集上,可惜的是谈阳县里卖的几乎都是仿造京城的吃食,没什么新鲜味。
于是,在谈阳县留宿一晚后,他们随即启程前往田江县,希望沿路能找到特别的吃食,哪知赶了半天的路后,开始下起大雨,雨势打跑了街上的贩子,路经的大小城镇被雨打得冷清极了。
于是,两人只好把希望放在田江县了,眼看着只剩下半天的路程就能到田江县,可偏偏雨势港沱,俨然像是江水倒灌般,走在半山腰上的马车只能愈驶愈慢,眼看着天色要黑了,却还进不了县城。
“二爷,雨势很大,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着?”柳芫拉开车帘一角,只见外头雨势如瀑,像隔着纱帘般看不清四周景物,尤其天色暗下来了,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摔下山。
“这儿恐怕没什么地方能歌脚。”尹安羲看向外头,突地耳尖地听见后头传来急驰的马蹄声,他回头眯眼望去,瞧见山腰处果真有马匹急驰而来。
这种雨势不乘马车而骑马?尹安羲皱起眉,偏偏这会的处境是进退两难,连要避开的余裕都没有。
“洪临,动作快一点!”几乎不假思索,尹安羲掀开车帘吼道。“贴着山壁走。”
“是!”
听洪临应了声,柳芫不禁问:“二爷,都说了雨势这么大,再赶路的话会很危险,你竟还要洪临动作快?”
“现在不走会更危险。”尹安羲将头探出窗外,盯着远处逐渐逼近的马匹,一、二、三……三匹马,而能够自保的只有他和洪临,眼前的状况是肯定甩不开他们,但至少要先让马车停靠在安全之地。
瞧他上半身几乎被雨打湿,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柳芫心头一阵惊慌,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尹安羲看了她一眼,勾起笑意,道:“哪能有什么事?”他注意着前后,瞧过了个转折,出现一块较大的月复地,他便吼着,“洪临,贴着山壁停着吧。”
“是。”洪临应了声,正要将马车转进山壁的月复地,后头的追兵已经来袭,竟然纵马朝马车撞来。
一个撞击,马车失去了平衡,直往山谷的方向滑动,尹安羲毫不迟疑地将柳芫护进怀进怀里,大吼道:“洪临,快走!”
没听见洪临的应声,感觉马车往右侧倾倒,柳芫重摔在他怀里,吓得发出尖叫声,而下一刻,她感觉两人坠落,心像是要跳出喉口一般,听见他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会护住你。”
她抬眼,黑暗中,他的眸色异常闪亮,只专注在她身上,教她心旌一动,单手环抱住他,另一手随即往耳瑺上的红玉一模,瞬地,两人消失在坠落的马车中。
没有天旋地转亦没有坠落,他稳稳地站在一处房舍院落里。
他抬头看不到天,这处院落彷佛是另一个空间,吊诡的是,他压根不觉得陌生,他的脑袋明明不存在任何记忆,但他竟记得这里的黑瓦红砖,一草一木……为什么?
“二爷,你要不要先放我下来?”
尹安羲回神,发现自己还将她紧抱在怀。“……娘子,难不成这里就是你偷药材的地方?”
“……二爷,嘴巴放干净一点,会偷东西的只有你,这屋里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是我存放在这里的,还有,你到底要不要放我下来?”他的双手扣得很紧,她的胸一直贴在他的胸膛上,她很难为情。
尹安羲轻柔地将她搁下,继续环顾四周。“你说是你将东西存放在这里的,难道这房舍院落是你建造的?”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只会做糕点而已。“我头一次来时,里头就长这个样子了。”
“……你怎么进来这里?”
柳芫指了指她的耳瑺。“就是这个啊,这是两年前我在娘家宗祠里捡到的……那时也是我们头一次见面。”
尹安羲回想着,月兑口道:“可是,我之前就来过这里了。”
“怎么可能,这个地方没有耳瑺是进不来的,况且只有我碰耳瑺时才能进入。”柳芫说着,想起她捡到耳瑺时,他突然出现……“难道,我捡到耳瑺时,你人就在这里头,所以我一碰耳瑺,你就掉出去了?”
但……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谁让他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