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现在水源村有不少外地人,綦菡与鲁旦前往医舍的路上并没有很注意路人,结果竟遇到了两名不怀好意的歹徒。他们确认了綦菡的神医身分后,二话不说将她打昏掳走,留下鲁旦回去报信,之后便出了水源村扬长而去。
出了村不久,綦菡就醒了,原本吓得想尖叫的她,硬生生的压下这股冲动。她知道越冷静才越有生存逃离的机会,所以她继续假装昏迷,暗中观察着匪徒的一举一动。
他们抓她做什么?她既没银子也没身价,唯一有的只有医术,但如果他们想求医,只要来医舍,她一样会替他们看诊,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抓来?
由于綦菡在村内遇匪时立即被击昏,并没有听到歹徒向鲁旦自报名号,否则她可能就无法如此镇定了。
水源村往应化城只有一条路,否则就要翻过整座苍茫山或穿过沼泽。
两名匪徒抱着綦菡来到水塘边,由于这里仍算是水源村往应化城的必经之路的一段,两人见四下无人,钻进了水塘旁的树丛,背后是一小块绿油油的草地。
他们将綦菡放在草地上,见她还没醒来,便不耐烦的交谈起来。
“大哥,刘少爷叫我们两人扮成山匪劫人,万一他事后不认帐怎么办?”
另一人不悦地回道 “等一下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由不得他不认帐!”
“大哥,这个妞儿长得真是标致,我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如果她是我的人,那该有多好……”
“这你就别妄想了,她可是能治瘟疫的神医,知道你动了她,你一定会被那些个村民追杀到死,也只有刘少爷有那个胆识敢动这个女人,不过等他玩过之后,责任就在他身上了,咱们就能向他提出要求,捞点好处。”
“嘿嘿嘿,大哥说的有理,那等会儿我们就向刘少爷提这个条件。唉,老弟我已经好久没有玩过女人了啊,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两名假扮山匪的人桀桀怪笑起来,却没有发现原本在他们脚边的綦菡,无声无息地滚离了好几尺远,接着慢慢的撑起来,压低了身形,准备偷偷溜走……
“嗔?那女人呢?”假山匪大哥余光瞥见原本该有个人的地方居然空无一人,连忙怪叫道。
“在那里!大哥,她想跑!”假山匪小弟废话不多说,立刻拔腿追去。
綦函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选了一个方向就跑,幸运的是她选的方向恰巧是通往人多的大道,也因此那对假山匪兄弟更加紧张,脚步更是加快,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要从草地再跑回大路上,需要要钻过一个树丛,而綦菡身形娇小,在树丛的空隙里跑动如鱼得水,而他们两人则需要闪避或是指断一截截的树枝,才能与她拉近距离。
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綦菡钻出树丛,两人不顾自己身上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直往她钻出的方向赶去,心中扼腕着只怕这次要被猎物溜了。
想不到下一个眨眼,他们又看到綦菡的头钻了进来,整个人似乎卡在树丛里。
“好机会!大哥,抓住她!”假山匪小弟连忙说道。
假山匪大哥离得较近,伸手就去就要抓住綦菡。
此时,綦菡突然被推倒在地上,接着树丛后面又钻进来一个人,赫然是应化城城主的儿子刘班。
“刘……刘少爷!”假山匪兄弟同时惊讶的叫了出来。
刘班阴沉着一张脸,不悦的道 “瞧你们两个干的好事,捉个人也让她跑了,如果不是我和你们约在这个地方,恰好拦住她,让她跑回水源村怎么办!”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她装昏……”假山匪兄弟也有些不满。
“算了算了。”刘班将一个小布包丢给他们。“拿了银子就快滚,不要破坏本少爷的好事。”
假山匪大哥接住了布包,稍微打开一点看了一下,接着便朝弟弟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地步出了树丛,不见踪影。
当然不打扰刘班的好事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是綦菡的身分不同,要是让人知道他们绑架了能治瘟疫的神医,他们不知道会被教训得多惨,当然得赶快溜,而且逃得越远越好。
刘班目光阴沉的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唇角冷冷地一弯,他的护卫就守在树丛外,等一下自会解决那两个人,他只要负责对付眼前的这个美人。
想到这里,他朝着地上的綦菡符笑了一下,便抓着她又回到方才的草坪上。
“你想做什么。”綦菡将自己缩成一团,惊俱地看着他。
刘班色迷迷地打量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将魔爪朝着她伸去。“小美人,咱们在这里孤男寡女的,你说我能干什么呢?”
“不要过来!”她拼命挪动往后退,地上的草及碎石将她细白的小手磨痛了,但是她的心更痛。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比起被刘班凌辱,她宁可死。
刘班就快碰到她了,綦菡心死地抓起地上一截断掉的树枝,那断面很是锋利,反手就要往自己的颈部刺去。她是个大夫,知道刺哪里一定会死,为了自己的清白,她宁死不屈……
“不——”刘班都还没一逞兽欲,更别说他还向鲁家勒索了五百两银子,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自尽了?
然而,在树枝就要刺下的那一瞬间,一颗果子由綦菡旁边的树上射出,准确地将她手中的树枝击落,而当她与刘班都惊疑不已的时候,树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
那是个鬼族人,因为他穿着鬼族特有的服饰,而且皮肤略微黝黑,与中原人有些许不同,一眼就能认出,而那人也算长得俊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满身伤痕,手还捂着胸口,但那卓然的气质很是突出。
他看了看綦菡,又看了看刘班,摇摇头叹道 “你知道吗,老子在这树上很久了,原本还不想管这闲事,只是你这家伙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对女人用强的,老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辨花婬贼,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撞到老子手上。”
说完,他脚下一动,方才落在地上的树枝居然飞了起来,直直射向了刘班。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都可……”
可惜,他并没有给刘班更多的时间,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树枝便射入了刘班的颈项,而且位置就和方才綦菡欲自尽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你……”刘班捂着脖子,瞪直了眼,直直地倒了下去,什么遗言都还来不及说,就这么死了。
綦菡瞪大了眼,看着刘班死在眼前,所有压在心头的惊惧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她无法控制地放声尖叫。
“喂喂喂,闭上你的嘴!”鬼族人揉了揉额头,“你没看到我浑身是伤吗?到时候你把这死人的手下引了过来,我可不见得打得过。”
綦菡这才安静下来,认真的看向她的数命恩人,除了认出他是个鬼族人,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也让她吓了一大跳。“你……你……”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反过来救他。
“别再你个不停了,我告诉你,我叫突尚,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辨花婬贼,所以不管你是鬼族人或是大夏国人,我都会救,而那死人不管是大夏国人或是鬼族人,我都会杀。”
突尚简单解释。
“那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綦菡指着他左臂上一个还在流血的伤口。“你的伤必须马上治疗,否则你也会有生命危险。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大夫,身上刚好有一些金创药,可以让你先用着……”
突尚的伤,某种程度而言减低了綦菡的心防,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去,由怀里拿出一个药瓶要递给他……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动我鲁家的人!”
一声厉喝突然由綦菡背后响起,她都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看到突尚突然后往一闪,接着一个旋身,闪过了一道突然袭向他的攻击,而后鲁大山现身了,一双肉掌与突尚打了个难分难解。
綦菡在一旁看得紧张万分,却又没有办法分开两人,只能大喊道 “大山,我没事,你们不要打了。”
鲁大山难得遇到对手,对手又是被他误会对綦菡不利的人,他恨刘班的同伙已经恨到了极点,又心疼綦菡的遭遇,下手根本不手软,哪里有办法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他在赶往应化城的途中,看到刘班的爪牙守在这树丛之外,当下便将其制伏,果然问出了刘班想要染指綦菡,所以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看到有人接近綦菡,才会不分青红皂白愤而出手。
“突……突尚,不要打了!那个是我相公啊!”綦菡又大声叫道,渐渐靠近了打斗中的两人。
突尚浑身是伤,光是抵挡鲁大山就要花费不少精力,根本无暇理会綦菡说了什么。
终于,鲁大山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朝着突尚击出一掌,但随即变换了角度,让突尚措手不及,这一掌将他打飞了出去,飞在半空中时还喷了一大口血。
可是鲁大山没想到的是,綦菡离得太近了,她被飞出去的突尚撞到,跟着摔了出去,鲁大山一惊,飞身过去要抱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綦菡的后脑杓重重的杠到了地上,鲁大山连忙俯探察她的情况。
“綦菡,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还害你受伤了,你……”鲁大山手足无措,却见綦菡美眸半闭,柳眉紧皱,一副痛苦到了极点的模样。
綦菡的思绪确实一片湿乱,在遭受重击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脑中其个闭塞的地方像是突然被打开来,许多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弄得她的头又胀又痛,在厥过去前一刻,她用尽全力道 “别杀他……别杀那个鬼族人……是他救了我……是他从刘班手上救了我……”说完,她便不省人事了。
綦菡张开了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这里是……鲁家?她回到家了?她记得她被刘班的人抓走,接着突尚出现替她杀死了刘班,再来就是鲁大山突然现身与突尚打斗,然后她莫名其妙受到波及摔了出去……
很多画面一下子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想到了她如何来到鲁家;之前在外地的几年如何与鲁大山一起寻找家人;再更久以前,鬼族还没攻进京城,她在綦家过的是如何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小神医的名号是多么受到京城人吹捧……
头上的伤口,加上排山倒海而来的记忆,突然害得她的头一阵刺痛,她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鲁大山一听到声音,连忙走到床边。“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他紧张地盯着她半晌,见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且用着茫然的大眼望着他,他赶紧解释道 “听到你被袭击,应化城里的大夫都亲自来看你,认为你只是受到重击,应该没有大碍,让我松了口气……啊!对了,娘要我在你起来后问你饿不饿,你饿吗?要不要先喝点水?”
他又想探看她,又想扶她,但又觉得应该先倒水,顿时一阵手忙脚乱,连拿茶壶的姿势都显得滑稽,可就是在这样的小地方,他不自觉展现出对她的关心。
綦菡呆呆地望着他,其实他与几年前当她侍卫时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笨拙老实,或许随着年岁增长,自己的性子也较为沉稳内敛,让她更能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去看待他,抑或也因为她失忆后,没有了大小姐的架子,他对她的话也变多了,不若以往沉默,也显得更加可亲,然而为仕么前她会那么讨厌他,现在却只想和他亲近呢?
以往他对她可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救了她之后,虽为权宜以夫妻之名相称,却从来没有轻慢亵渎过她,即使被鲁大娘骂得狗血淋头,被全村的人误解,他还是不改初衷,相当尊重她,对她也是百般包容,用他拙劣的方式体贴她。
綦菡发现,或许失忆时的她是因为依赖,认为自己爱上了他;但清醒后的自己却更明白,因为更了解他,知道他是个真正可靠的男人,她确定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他。
可县,她能说吗?如果坦白告诉他她已经恢复记忆,那么两人之间虚构的夫妻关系将不复存在,她再也不能借故与他亲近、黏着他,甚至吵着要和他圆房……
依她对他的了解,只怕一切揭穿的那天,就是失去他的那天。
綦菡后悔了,她后悔自己过去为什么那么习蛮任性,处处为难他,让他对她退避三舍。
如今老天爷给了她另一个机会,让她能察觉自己的真爱,她是不是应该好好的维系把握?
而且她不相信他直的一点也不喜欢她,有时候他眼中透出对她的迷恋,那情感浓郁得连失忆后心智单纯的她都感受得到,她相信他只是碍于一些人性道德考虑,才会压抑对她的情感。
所以只要她再加把劲,应该可以得到他的心吧?到时候再慢慢透露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他也比较不会那么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