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城镇、住进客栈已经是隔日申正了。众人饱餐一顿,便各自进了房间沐浴净身歇下了。
严妹窗躺在床上,还想那个令人颤抖的秦豫白真的是双重人格吗?关于思觉失调,又称作人格分裂,她知道有两种情况——其一,分裂出来的人格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称为“并存意识”,如果并存意识较好的,他们甚至可以内部沟通或进行内部会议;其二,人格之间并没有察觉彼此的存在,这会导致严重的“遗失时间”现象。通常在此分裂现象开始时,原本的人格并不知道:“他”或“他们”的存在,所以即使患者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截断的现象,也无法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
翻来复去,严妹窗怎么也睡不着。就她所知,理论认为多重人格与童年创伤有关,因为此时正是人格的形成阶段。当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患者以“放空”的方式,以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感觉,这对长期受到伤害的人来说,或许是必要的。
换言之,秦豫白是在童年受到很大的伤害,才会生出另外一个人格。
严妹窗觉得自个儿很需要透透气,索性起身套上外友,悄悄出了房间去了院子,没想到会偶见秦豫白。
她一时怔住了,竟不知如何开口。
“昨夜是不是吓坏了?”秦豫白的眼神很温柔。
“我什么也没看见。”严妹窗直觉的反应道,可是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个儿说溜了嘴,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
秦豫白温润的眸子出现一种淡淡的忧愁,“我明白你的心情。”
她连自个儿的心情都不明白,他哪会明白?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只想将昨夜所见的秦豫白视为幻觉,只能道:“我累了,要回房安置了,你也早点歇下。”
秦豫白静静看着严妹窗落荒而逃似的跑回房间,过了半晌,他的眼神转为阴冷而张扬,“这个死没良心的丫头,若非我护着,这会儿你早成了一具破烂的尸首。”
半晌,他唇角邪恶的上扬,“也不知道这丫头哪儿好,他竟然如此上心,真是个没出息的傻子!”
接下来严妹窗他们再也没有露宿荒郊野岭,因此一路平安抵达最靠近盛安的明山码头。
他们搭的是官船,官船比商船和客船更安全,水匪看到官船通常不敢轻易生事,除非是存心找朝廷的麻烦,不过,这也表示这艘船很可能不是只有他们这群乘客,还有其它他官员和家眷。
上了船,秦豫白就一直绕着严妹窗打转,深怕她晕船,特地给她准备姜茶和柠檬汁,还约她晚上垂钓,亲手给她烤鱼……总之百般讨好她,可是她始终冷冷淡淡的不想理人,借口很好,她身子不适。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直到通州,可是这个夜晚静谧得教人感到不安,以至干她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梦中一次又一次闪过秦豫白那张残酷冷戾的面孔,然后他一刀刺向敌人的月复部,随即一抽,鲜血染红整个世界,接着,她惊吓的睁开眼睛。
终于摆月兑梦境醒过来,她应该松了一口气,可是睁开眼睛却见到床边站了一个人,正常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惊声尖叫,她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对方动作更快,抢先一步伸手堵住她的嘴巴。
“水匪最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你只要放声尖叫,他们就会靠过来,你要不要试试?”秦豫白阴冷的目光跳动着一股异样的兴奋,好像很乐意她招来一群水匪的样子。
是啊,今晚他很想大开杀戒,偏偏没有人寻上门,这不是很可惜吗?
严妹窗摇摇头,表明她不会尖叫,他一副很可惜的松开手。
“……你到底是谁?”眼前这个人是那一夜看到的秦豫白,但是她私心期待,说不定他只是秦豫白的双胞胎兄弟。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丫头,我一路保护你,为了你差一点丧命,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秦豫白眼睛微微一睐,像是在考虑如何处置她的样子。
严妹窗彷佛听见东西破裂的声音——是她期待落空的声音,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被重重一击,没想到真的是多重性人格疾患。
“你这丫头的良心肯定被狼叼走了,不知道好好巴结我,还摆臭脸给我看,你是活腻了吗?”秦豫白凶神恶煞的伸手掐她的脖子,可是见她一丝惊恐的情绪也没有流露出来,顿觉无趣的将手收回来,不过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一道勒痕。
“咳……”这个男人下手有够重,他就不怕失手掐死她吗?好吧,虽然他看起来就像个杀人魔,一刀砍了某人的脑袋,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但是很奇怪,她就是相信他不会杀她,可能是因为任务还未结束,他好歹要将她送到京城交还给父母。
“这次就饶了你。”可是,他眼中嗜血光芒并未散去。
“你知道不请自来谓之贼吗?”实话说,她不是不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死变态的,可是她这个人骨子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教她向这个男人低头,还不如教她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秦豫白显然觉得她的反击很有意思,倾身向前,两人面对面,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你这臭丫头别使坏,我何必当贼呢?”
“做贼的总是喜欢找理由,你不觉得跟个姑娘家计较很丢脸吗?”
“我高兴。”
严妹窗真的无言以对,实在不应该跟一个死变态的讲道理。
秦豫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忍不住皱眉,可是双眼瞪得更大了,还恨不得幻化成利剑射进他!见状,他觉得有趣的笑了,不过他的笑容令人从骨子里生出寒意,“你这个坏丫头,我警告你别再不知好歹,他还不曾如此费心讨好一个姑娘,若是你敢再拒绝他,你就死定了。”
严妹窗用力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你可曾听过“龟笑鳖无尾,鳖笑龟粗皮”?”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等着她迸一步解释。
“我坏,难道你不坏吗?”严妹窗先指着自己,再指向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半斤,八两。”
秦豫白显然很喜欢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声音变得轻快了起来,“既然知道我坏就识相一点,别再惹我。”
“我哪有惹你?我跟你不熟好吗?”严妹窗很想踹人,不过她有一种预感,这只会让这个死变态更兴奋,然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实在不敢想象。
啧?秦豫白满是不屑的摇头,“你将他的心都勾走了,还敢说跟我不熟?你这个臭丫头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我跟他熟,又不是跟你熟。”
秦豫白的脸色瞬间一沉,“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却是彼此依赖的共同体,因此否定其中一个等于否定另外一个,难怪那个受了委屈,这个就跳出来……如此说来,还真是她惹到他。
严妹窗立即换成一张拍马屁的嘴脸,“好好好,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睡觉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
严妹窗忍不住瞪人飙骂,“你能不能说快一点?你可以一夜不睡觉四处当贼,本姑娘可是很重视睡眠好吗?睡眠不好,皮肤也会不好,你知道吗?”
“你这丫头的脾气真是槽透了——”
“谁没有脾气呢?我的脾气不好也不坏,只是遇到坏家伙。”严妹窗顿了一下,刻意看了他一眼,“脾气就会控制不住的往上飙涨,我也很无奈,好吗?”
秦豫白的情绪了间又转为高昂,嗜血的眼眸对她充满了兴味,“我早说了,你是个狡猾的丫头,狐狸都比不上你。”
“谢谢抬举,我都不知道自个儿比狐狸还狡猾。”
“坏丫头,狐狸再狡猾也不是老虎的对手。”秦豫白再次捏紧她的下巴,眼神冷酷凶狠,“你给我识相一点,我还能忍着不要一口解决掉你。”
这一次,严妹窗一句话也不敢出口,他绝对是一只凶残的老虎,而且很喜欢吃肉……她当下立即用双手抱着身体,尽避她自觉发育还未健全,骨头比女敕肉还多。
秦豫白张扬的笑了,目光邪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许久,严妹窗只是深深的陷在郁闷当中。她这么努力想将那个残暴的秦豫白视为幻觉,而他竟然大刺刺的夜探闺房,还嚣张跋扈的认为她理所当然该接受他的双重人格,而她呢,也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像话吗?
好吧,她承认自个儿的心脏比寻常人强社,虽然一开始受到的冲击不小,但是平静下来倒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尽避她不是心理专家,但她认为每个人内心都住着不同于外在的人格,只是这些人格没有壮大到会跑出来见人,换言之,秦豫白不过是有个跟主人格一样强大的人格存在。
原本以为到了京城他们会各奔东西,可是今日这个死变态出现在她面前,她等于知道他最大的秘密,除非她死,否则只怕永远别想摆月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