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学校东门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余疏影一路疾步,上车时还有点喘。周睿将手肘支在车窗上,此际正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明知故问:“你等很久了吗?”
周睿的笑容依旧,他动了动唇,轻声问:“你说呢?”
在他的注视下,余疏影倍感压力,用指甲刮着手下的安全带,拉长音说:“嗯……我选择坦白从宽可以吗?”
“这就要看你有多坦白了。”说完,周睿收回视线,发动车子前行。
余疏影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周睿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看起来正心无旁骛地开车,并没有留意她所说的话。
他不应声,她只好继续解释,“刚才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你会生气才说没有的。”听了她的解释,周睿胸口那半点郁闷都消失无踪,“我有这么小气吗?”
“肯定有!”余疏影想也没想地说,可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只能努力绕回来,“不过这也证明你在乎我呀!”
周睿终于笑了。
他不再绷着脸,余疏影才松了一口气,趁他心情不错,她又说:“况且,昨晚要不是你害我不能回家吃饭,我就不用撒谎,往后也不用为了圆谎而撒更多的谎。现在爸妈和陈教授他们都觉得我跟陈巍有戏,这样一来,他们的戒心应该会放低一点吧……”
周睿的想法不像她那么乐观,他微微皱起眉头,“别让你爸妈继续误会,我们的事情,他们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不呢!”余疏影说:“误会就误会吧,反正陈巍又不喜欢我,我爸妈也不能怎样。”
周睿态度坚决地重申,“总之,不能继续让他们误会。”
他的语气微变,余疏影转头观察他的神色,“原来你真的介意呀?”
周睿分神看了她一眼,并用她的话回答,“我真的介意,因为我在乎你呀。”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余疏影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她将脸转开,朝窗外张望了一下,发现外面的景物有些熟悉,她问:“你要带我回你的公寓吗?”
周睿点头,“我那边比较隐密,不容易碰上熟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余疏影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能“哦”了一声。
自那晚在这边留宿以后,余疏影没有再来过周睿的公寓,她站在门边朝里看,他的公寓没有变化,就连上次挂在鞋柜边上的雨伞也还在原位。
周睿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发现她没有跟进来,便开口,“进来。”
闻声,余疏影才依言进门。
周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弯腰放到她脚边,“你试一试吧。”踌躇了半晌,余疏影才坐到椅子上换鞋。
已经换好拖鞋的周睿没有进屋,他倚靠着鞋柜,眼睛低垂,“应该合脚的。”
穿上那双合脚的拖鞋,余疏影有种被雷打到的感觉。周睿连拖鞋都替她准备好了,衣橱里该不会还有她合身的睡衣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就红了,混乱的思绪让她不知所措,眼角瞥见大门还敞开着,于是走过去把它关上。
大门刚合上,身后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一转身就撞到了周睿的胸膛。他逼进一步,她又后退一步,背脊紧密地贴在门板。
扁看着周睿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余疏影的神经便紧绷起来,但眼睛却不敢与他对视。
周睿将手支在她头顶上,身体微微前倾,他们的距离瞬间缩得很小,看着她慌张却强作镇定的样子,他轻声说:“想什么想得脸都红了?”
余疏影侧着脑袋,尽量与他保持一点距离,“没想什么。”
周睿明显不相信她的话,他语带笑意地说:“你不是很清楚抗拒从严的道理吗?”
话毕,他又凑近了一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几乎贴到眼前,余疏影连说话都不顺了,“你……你想干什么?”
“你问的是我现在想干什么?还是带你回来干什么?”周睿的嗓音越发低沉,由于靠得近,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一呼一吸。
“你不能乱来啊……”
其实周睿真没想过乱来,他把余疏影带回来,只是想跟她安安静静地相处一阵子,不被任何人打扰。没想到这丫头不仅警觉性高还满脑子坏思想,刚才换鞋的时候,她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大抵能猜到她臆想了什么情景。
她走去关门的时候,有那么半秒,他真以为她会夺门而出,当看她故作镇定地将门关上时,他玩心一起,忍不住饼去逗弄她,结果她立即不淡定了。
周睿玩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他二话不说把她横抱起来,长腿一迈就往客厅走。
一阵天旋地转,余疏影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放在长沙发上,只得到半瞬的自由,他的身体就压了上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唇已被堵住,火热的唇舌碰撞交缠,渐渐地,她浑身放软,像一江春水般倚在他身下。 他们越吻越深,周睿意识到有失控的危险,果断地将唇挪开。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间,声音低哑地问:“这跟你想像中的乱来有没有不同?”
余疏影呼吸凌乱,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那目光柔软缠绵,周睿有种被看到心坎里的冲动,他的心微微一动,一时没忍住又亲了下去。
这个吻霸道却克制,而他的眼里只有爱意,没有。
再一次被放开时,余疏影的脸蛋因缺氧而通红,他们沉默地凝望着对方,察觉他唇角乍露的坏笑,她顿悟,“欸,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她的唇瓣被吻得娇艳欲滴,周睿用指月复摩挲,语气略带惋惜,“我想我不能再随便逗你了……”对上她那双勾人的眼睛,他的眸色变得幽深,“我真担心我会……情不自禁。”
脑子似乎有颗巨型炸弹爆开,余疏影使劲将身上的男人推开,“你别闹了!”周睿坐起身子,伸出手臂将人勾了过来,“不闹了,让我抱抱你。”
余疏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窝进他的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这男人充满危险,但还是忍不住靠近。
自从余军阻止他们往来,他们就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直至此刻,他如愿将她抱在怀里,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待情绪平复后,他突然问:“刚才是不是被吓傻了?”
听见他这么问,余疏影狠狠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一是表示不满,二是为了报复。
周睿疼得绷直了身体,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动作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半晌以后才说:“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不是说情不自禁吗?”危机过去以后,余疏影的胆子又大起来,“到时候,你真能控制得了?”
沉吟了下,周睿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余疏影试着将他的手臂推开,“那你以后不要亲我,更不要带我过来了。”
周睿扣住她的手腕,顾左右而言他,“你渴不渴?”他起身往厨房走,边走边问:“想喝什么?”余疏影没有特别要求,“随便吧。”说着,就跟着他一起走进厨房。
将冰箱打开,里面除了矿泉水就是啤酒。周睿环顾了一圈,最后拿出几个苹果开始削皮,他的动作娴熟,果皮一圈一圈地削下,从头到尾都没有断。
余疏影托着下巴看着他,表情半是困惑半是惊讶,她还是没有办法想像当年连饭都不会做的男人,现在居然能成为烹饪界的达人。
周睿对她说:“我本来想给你做一杯蛋女乃酒,但想到你那点酒量,还是算了。要是你醉倒在我这里……”余疏影又警觉起来,她问:“要是我醉倒在你这里,你会怎样?”
他半真半假地说:“这回得把你绑起来。”
抽空将榨汁机的电源线插上,周睿就将削皮后的苹果切块。苹果的氧化迅速很快,而他的动作更快,手起刀落,动作十分娴熟,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余疏影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低低地惊叹了一声。
周睿告诉她,“我在西顿上的第一课就是刀功。你别以为只是动动刀子就完事,那些老师傅的要求挺变态的,无论是马铃薯丝还是洋葱丝都得切得粗细相同、长短一致。”
“你还真的学过厨艺呀?”余疏影感到不可思议,像周睿这种人,那双手就应该握握钢笔、敲敲键盘,真没想到他会费心费时去学厨。
“上次我说过,我跟的第一张大单就是西顿厨艺学院。不过我没有告诉你,我为了那张订单足足在西顿上了大半年的课程。”
一直以来,西顿厨艺学院都是跟巴黎另一家很出名的酒庄合作。那座酒庄出品上乘,合作期间没有闹出任何事端,西顿对其非常满意。
斯特对这个大客户虎视已久,可惜几次出击皆无功而返。恰逢周睿正式进入斯特,公司高层便决定将这项艰钜的任务交付于他。
董事会里除了父亲周立衔以外,还有四位股东,其中一位是父亲的堂弟周立坚。周立坚在公司党羽众多,可惜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且无心经商,周睿的到来让他的势力受威胁。这任务虽美其名为考验,但实际上是怎么一回事,众人皆清楚得很。
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抢到这张订单并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周睿年资尚浅,欠缺实战经验,要攻下这座城池更是机会渺茫,然而就在大家都等着看笑话时,周睿却抛下手头事务,在西顿待了大半年。
周睿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知己知彼,只有深入了解西顿对葡萄酒的要求,这张订单才能落到他手里。毕竟,要打动西顿的名厨和美食专家,需要的是葡萄酒的独特风味和绝好品质,而不是品牌那自吹自擂的评价,以及那唯利是图的心。
事实证明,周睿这一步棋走对了。他凭藉自己对甜点的了解,运用不同的酒作为原料,令甜点的口感和味觉产生不一样的改变。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改变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对味蕾高度敏感的名厨大师来说,却是举足轻重的变化,越是厨艺接近巅峰就越是精益求精,他们最终被周睿说服,改而与斯特长期合作。
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余疏影再度惊讶,她托着下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周睿。
提起这些时,周睿的语气淡然,虽然他没说这过程有多艰难,但她能想像他下了很多苦功。否则,像他这样毫无厨艺基础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步。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很辛苦吧?”
周睿的动作一顿,半秒以后,他说:“其实我还有私心的。”
“嗯?”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她,“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闻言,余疏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周睿将苹果块放进榨汁机,按下启动键后,他回身说:“我第一次下厨,是在你家的厨房。当时我手忙脚乱的,不仅把菜烧糊了,而且还不小心把陈醋当成酱油。吃的时候,我没嚼几下就吃不下去,反而是你还在那里死撑着。”
伴着榨汁机运作时的嗡鸣声,周睿的话只字不漏地落入余疏影耳中,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隐藏着几分欢喜还有一丝羞涩,“所以,你很感动?”
“不是。”周睿装模作样地虚咳了一声,接着说:“我觉得你有点笨,那些菜这么难吃,你也不摔筷子,还装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有舌头,到底好不好吃,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见她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周睿忍俊不禁,很快又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傻姑娘了。”
余疏影突然意识到周睿在跟自己表白,他的声音蹿进耳中,直达心房。她轻轻地咬住下唇,眼眸低垂。
他继续说:“当时,在我提出那个方案时,我父亲曾建议让我的下属替我学厨,我拒绝了,我说我才刚毕业,肯定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他们谁都不知道,我其实真有兴趣学厨艺,因为我希望下次有机会为某位傻姑娘下厨的时候,她不用再勉强自己下咽,还装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面对她的沉默,周睿伸手轻抚她的脸,沉声说:“你不给我一点表示吗?”
就在余疏影不知所措时,榨汁机恰好传来提示音,她朝料理台走去,“果汁弄好了。”
她的脸颊飘起一片红霞,周睿不可能忽视。他按捺着不逗她,拿杯子替她将苹果汁倒出来,“加糖吗?”她摇头,“我喜欢原味的。”
周睿勾唇一笑,同时将杯子递给她。
余疏影低声道谢。她小小地呷了一口,果汁里什么都没加,却又甜到心底去了。她记起周睿以前也曾在微博
里发布过很多果汁饮品,譬如蓝莓果粒茶、香蕉女乃盖饮等,每一款看起来都很美味。周睿拿着苹果汁坐到她身旁,喝了一口后问她,“会不会太冷?”
余疏影摇头,将果汁喝了大半,她问:“‘倾城食谱’里介绍的菜式、甜点和饮料,你全部都会做吗?”沉吟了下,周睿回答,“有些太久没做,应该已经忘了吧。”
除了崇拜以外,余疏影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艳羡,她追问:“当初你是怎么想到要经营微博的?也是因为拿到西顿的订单吗?”
周睿说:“其实这个微博,是余叔建议我做的。”余疏影诧异,“真的吗?”
斟酌了两三秒,周睿说:“毕业以后,我就回到法国发展。余叔拿到了院里的学习名额,他也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引导和帮助我熟悉斯特的业务。那时候新媒体异军突起,余叔跟我分析了现状和趋势,我觉得很有道 理,于是就注册了一个微博,应该也算是第一批行销微博帐号吧。最初这只是个关于葡萄酒鉴赏和研究的微 博,后来才更名为‘倾城食谱’,用来分享菜式甜点的做法和世界各地的饮食文化。”
余疏影得知“倾城食谱”,正是因为翻看过父亲关注的人,她觉得这个微博的内容挺合自己口味,于是也跟着关注了,之后还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烘焙。
缘分真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不经意的时候,原来这双手已经悄悄地为他们穿了针、引了线。
周睿又告诉她,“斯特有五位大股东,其中三个是华裔,他们一直希望能够打开中国市场。由于欧洲市场趋于饱和,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斯特将会重心转移到亚太区,而我,会跟你在这里安居乐业。”
说到最后一句话,周睿有意放慢了语速。余疏影听得心头一颠,跟他告别以后,她耳边还是萦绕着“安居乐业”。
除夕夜,余家老老少少一起回老家吃年夜饭。
一家子围着大圆桌吃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余疏影坐在姑姑余萱旁边,面对满桌佳肴,她整晚都心不在焉,还频频盯着姑姑发呆。
余萱忙着照顾调皮的孩子,没有注意到侄女的异样,反倒是文雪莱早早发现了余疏影的不对劲,当女儿又一次走神时,她夹了一块鸡肉给女儿,同时用眼神警告她。
接收到母亲略带警告的目光,余疏影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歉意地朝母亲笑了笑,随后便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乱想。
晚饭过后,母亲示意她帮忙收拾碗筷,余疏影走进厨房正打算系上围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看着来电显示怔了半秒,她还没来得及接听,手机就猛地被人抽走了。
手机离手的瞬间,余疏影吓得心跳漏掉半拍,直到发现抢走手机的人不是父母,而是自己的堂哥,她又舒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变化全部落入余修远眼中,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下手机萤幕,饶有兴致地将来电显示读出来,“周睿?”
余疏影想把手机抢回来,父母和其他长辈还在外面,她不敢有太大动静,“先还我!”身高一百八出头的余修远将手臂举过头顶,挑眉说:“这么紧张,难道是男朋友?” 余疏影下意识否认,“你别乱说……”
手机仍旧不依不饶地响着,余修远一边将手机关掉,一边对她说:“今天是家庭聚会日,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就没必要接他的手机了。”
“哥!”她不满地低吼。
余修远很疼爱这个堂妹,也很喜欢逗她,看见她着急,他捏了捏她的脸蛋,“谁让你不老实。”余疏影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娇羞。
将手机塞回她大衣的口袋里,余修远将她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整顿饭都在神游,肯定在想男人了。”她理直气壮地说:“才不是。”在堂哥的注视下,她没有把手机打开,免得他继续笑话自己。
余修远将围裙穿上,“刚才我被人围攻的时候,我拚命给你使眼色,你还不给我解围,还敢说不是在想男人?”
余修远二十有八,从几年前开始,他的婚事就一直是长辈们热议的话题,每年春节或是家庭聚会,他的感情生活总被大家无微不至地关注一番,他烦不胜烦,但又无可奈何。
对此,余疏影爱莫能助。她说:“对不起啦,我改天给你介绍同学认识怎么样?”余修远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千万别,你不要添乱,我就很感谢你了。”
家里的帮佣回家过年,收拾餐桌、洗碗等家务都落在余修远身上。余疏影是客人,也是女孩子,他自然不会让她帮忙。当她挽起衣袖走过来时,他就说:“到外面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余疏影执意要帮忙。今晚母亲肯定看出她的不对劲,她担心自己空闲下来,母亲就会逮住她谈话,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现在还是先避避风头比较好。
就在她盘算的时候,她听见余修远说:“交了男朋友就不要藏着掖着,赶紧把人带回家好让我们帮你把关。”
想到她那副鬼祟又心虚的样子,余修远料她也没有告知父母。他家二叔二婶的作风,他很清楚,他们要是知道女儿在毕业前谈恋爱,说不定会把她给关起来。
余疏影自小就被管教得特别严格,她向来循规蹈矩,而习惯随心所欲的余修远很为她着急,如今她有意冲破牢笼,勇敢地追求自己所爱,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深表安慰。
余疏影故意挖苦他,“那你怎么不带女朋友回家,让我们给你把关?”余修远倒抽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片子,不得了呀!”
她笑嘻嘻的,有点小得意。
很快,他又说:“不过说真的,你真应该把人带给我看看。很多男人都喜欢你这种单纯懵懂的小女生,因为容易上手容易骗……”
两人边聊边分工合作,很快就把碗筷洗干净。趁着大家都坐在客厅聊天,余疏影正想溜出后院悄悄给周睿回个电话,只是,她刚迈出半步,大伯就高呼她的名字,热情地叫她过去吃水果。
余疏影就这样被逮了回去,晚饭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余修远身上,现在又将话题聚焦在她身上。大部分,他们谈的都是她的学校生活和毕业后的打算,只有余萱在大家不注意的情况下,低声问她,“上次我给你的香水,有没有帮你招到桃花呀?”
余疏影差点被噎着,看见侄女这反应,余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调皮地对她眨着眼睛。
泵姑越是抱有期许,余疏影越是觉得为难,她没有办法告诉姑姑,自己喜欢的人就是那个曾经抛弃她的混蛋的儿子……
一旁的长辈继续闲话家常,余疏影的心神开始恍惚,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盘水果,没过一阵子,她的肚子开始胀痛。
在沙发坐了片刻,不仅没有缓过来,而且还有加剧的趋势,她急匆匆地奔往厕所,一待就是半个小时。重新回到客厅时,余疏影的唇色发白,双腿微微发抖,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文雪莱第一时间察觉女儿的不对劲,她迎了上去,关切地问:“影影,你不舒服吗?”
“可能吃太多了,肚子有点疼。”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其他长辈也忧心地看着她,“影影,要不你先到楼上休息?”
余疏影正想点头,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像有东西正澎湃地要冲出喉咙,她再次疾步跑进厕所,刚趴到马桶上就翻肠倒胃地吐起来。
今晚吃的饭菜和水果通通吐了出来,吐到后来,只吐出胃酸,文雪莱帮她顺着背,但她还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等余疏影止吐气顺以后,文雪莱才拿温水给她漱口,“感觉怎样?头晕吗?胸口发闷吗?还是别的地方不舒服?”
她模了模胸口往下的地方,哑着声音说:“这里很撑,好像还想吐……”余修远觉得她是食物中毒了,当机立断把她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