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让商涟衣像是踩在云端上茫茫然的,恍若吻在她心上,让她整颗心颤热不已。
她几乎无法回想,当时她是如何面对吻了她的滕誉,她的脸有多红,等回到王府后,滕誉对她呵护至极,除了为她找来大夫替她把脉,吩咐下人为她烧热水沐浴,还非要她喝下那浓呛的姜茶,隔天一早还怕她发烧,模着她的额头,对她嘘寒问暖,让她一连几天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心口发烫,无所适从。
这是生平第一次,商涟衣心里被一个男人这么占据着,为他轻飘飘的,为他旋转着,傻笑着,只想着他,宛如置身于一场幻梦里,那么的美好。
直到一封信的到来,像一盆冰冷的水朝她兜头一淋,她才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当中。
那是楚王的来信。
“玉玺一直找不到,连想安插个帮手进厉王府都难如登天,难怪楚王会那么心急,连个拜帖都没寄,就要金爷过来看看小姐是不是需要帮忙,信上说金爷已经出发好几天了,过几天便会到惠州……”
商涟衣听着梅丽说着,看向桌上的那封信,有些焦躁不安的模着怀里的小貂,攒起秀眉道:“钱库里都找遍了,还会放在哪里呢?”
梅丽看她成天和小貂黏在一块,忍不住担忧的道:“小姐,厉王是那么宠你,送你小貂,前几天又跳下河里救了你,你是不是被厉王迷惑住了,所以忽略了什么细节?”
梅丽只当楚王是主子,对她不会那么推心置月复,更不会为她设想,这些商涟衣都是知道的,也因此杏儿不喜欢梅丽,也曾多次对梅丽发脾气,现在她被梅丽这样以下犯上的质问,不用杏儿开口骂人,她也忍无可忍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厉王迷住了,玉玺藏在帐房里这件事是我撒谎的?”
梅丽鲜少见到商涟衣发火,她吓了一跳,马上缓了缓语气,“奴婢不敢这么想,奴婢只是看小姐这几天心不在焉,有点担心……奴婢真的只是希望能早日找到玉玺,就怕慢了,厉王有什么造反动作就不好了……”
商涟衣冷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奴婢觉得……”梅丽顿了下,决定直话直说,“恕奴婢斗胆,奴婢以为,小姐要主动点和厉王同房,除了在酒里下勾魂丹,也得运用美色诱惑厉王,男人在床笫间是最容易问出想知道的事。”
总归一句,她得色诱滕誉上床,这果然是梅丽会有的回答。商涟衣在心里冷冷的想。
不过,梅丽确实说对了一件事,她被滕誉迷惑了,她现在就是一副为他倾倒的样子,他一个吻就让她眷恋不已,也让旁人看出她的魂不守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非要振作起来,有所作为才行。
商涟衣模了模小貂柔顺的毛,不禁泛起苦笑。
或许,她第一件该做的事,就是让小貂离她远一点,不要那么宠他,可她却爱极了滕誉送她的这个礼物,无法割舍。
当晚,商涟衣煮了宵夜,来到滕誉的书房。
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为他下厨烧菜,但宵夜还是第一次。
滕誉平日都是在书房过夜,书房里有张柔软的大榻,不比房间的床榻差,他睡在这里也挺舒适的。
此时,滕誉正坐在桌案前看着卷宗,看到她来了,收了起来,笑谑的道:“王妃真难得会在那么晚的时间过来,是想本王了吗?”
平常在夜里都会避着他,今晚自动送上门,真是稀奇了。
商涟衣脸蛋微红,倒是没有否认,“妾身做了几样点心,还温了酒,想陪王爷吃宵夜。”
接着,她拿起酒瓶,倒上一杯酒,搁在滕誉面前,再款款绕到他背后,贴近他耳边道:“妾身很久没帮王爷揉揉肩,让妾身来服侍王爷吧。”
商涟衣没等他说好,纤纤十指便在他肩上按揉起来。
美人加上好酒,滕誉该是好好放轻松享受的,但他却是沉下脸不语。
他察觉到商涟衣的不对劲,她又变回先前那个总是刻意讨好他的模样了。
他直视着她端放在他面前的酒杯,闇黑的眸一沉。
商涟衣揉着他的肩,见他始终没有拿起酒杯,便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的道:“王爷,怎么不喝酒呢,温温的喝了很舒服,晚上会好睡点的。”
滕誉依旧迟迟没有动作,商涟衣开始急了,索性大胆的坐上他大腿,再拿起桌上的酒杯,“王爷,妾身喂你喝……”
她什么时候也会这种把戏了?滕誉恼怒的扣住她的手。
“王爷?”商涟衣一怔。
“你还太女敕了。”滕誉将她手上的酒杯拿起,搁放在桌上,然后拦腰抱起她,从椅上站起身。
“等等……”商涟衣慌张的美眸看向桌上的酒,他不喝怎么办?
可她没办法烦恼太多,她很快地被带上柔软的床榻,一个天旋地转,她已躺在榻上,而滕誉居高临下的位于她的上方。
当商涟衣回过神察觉到两人是这般亲昵时,就见滕誉朝她倾,她完全来不及防备,马上被他封住唇,他那强悍又炽热只属于他的气息充斥着她,她也被他重重的压着,男人的身形远比她想像中还重,她明白,如果他想要,今晚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逃不掉。
今晚她会前来,也是做好了献身的心理准备,她务必要取得玉玺,她没有其他法子了。
滕誉的吻转向她细致的颈子,细细啃着,往下吻着,咬起她的锁骨和领口。
商涟衣曾经以为,有一天他若是这么对待她,她肯定会拿起匕首跟他拚命,但如今那支曾刺伤过盗匪的匕首也不知被她收去哪了,她也没有如她所想的害怕他的靠近。比起害怕,她更觉得他啃咬着她的肌肤很痒、很热,让她酥酥麻麻的,只感觉到羞赧,不知他再继续下去,她会不会变成煮熟的虾子。
商涟衣一震,她难以相信,她居然不排斥被他这么碰触,她可以容许他放肆的碰她,她的身体也为他变得奇怪……她曾经听说过,女人只要心里不愿意,身体自然会出于本能的排斥抗拒,为什么她会愿意?
这几天来,她的心还为他起起伏伏,无法平静,为他悸动,为他魂不守舍,难不成她真的对这个男人……
不,怎么可能,不会的!她坚决的对着自己说。
冷不防地,滕誉从她身上翻,躺在她身侧,看到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撑起手肘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商涟衣错愕的眨了眨眼,她以为他会……
滕誉将她揽入怀里,细吻着她发顶道:“本王看你心不在焉的,哪还有兴致继续。涟衣,你有什么烦心的事
吗?是谁欺负本王的王妃了?”
滕誉这么温柔,商涟衣反倒有点心虚,她得找个理由来掩饰,刚好她也必须告诉他那件事,她贴着他的胸膛道:“不是的,其实是妾身今天接到义父说要来拜访的信,说是过几天就到惠州了……义父没事先寄拜帖说来就来,妾身怕王爷不高兴……”
“你义父要过来看你吗?”滕誉黑眸刹时一冷,下一刻热络的朝她衔起笑道:“本王哪会不高兴,你的义父也算是本王的岳父,本王会好好招待他的。”
“真的吗?谢谢王爷。”商涟衣笑着说,一脸如释重负,笑意却未达眸底。
滕誉和她相处久了,自然看的出她心里藏着话没说,“还在担心什么?”
商涟衣是想到梅丽提及她与滕誉分房一事,现在义父都要来了,若她再与他分房睡,肯定让义父认为她没有尽心做好她的任务。
商涟衣深深吸了口气,朝他说道:“妾身是想到,妾身和王爷一直都分房睡,要是义父从丫鬟下人那里听到这事,误以为妾身和王爷感情不睦就不好了……”
“那还不简单,今天起我们便同房睡吧。”滕誉听着她口中的担忧,感觉的出来,她是真的坐立不安,她的义父金德和老七是一路的,会来探望她自然是受到老七的命令,前来催促她快点找出玉玺,她自然有压力,所以今晚才会端着那掺了料的酒来色诱他,现在还主动想和他同房。
“谢王爷。”商涟衣听到滕誉说要同房,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感到难为情,这代表她得天天和滕誉同床共枕,像这样枕在他臂膀里这般亲热,她的心真有办法抵挡得了他吗?
商涟衣抬眼对上滕誉的笑,他笑得古怪,让她心里紧张起来,“王爷?”
“本王是想,既然我们同房了,若王妃哪天想圆房,本王会很乐意的……”滕誉看她不安的睁大眸子,笑道:“放心,本王不会强迫你的,所以你不用怕,本王会等你心甘情愿。”
“王爷……”商涟衣没想到他会对她这么说,他是厉王,他其实不必向她承诺的,但是他说了。
“好了,睡吧,本王累了。”滕誉拉起薄被往他俩身上盖,然后闭上眼,就这么和衣而眠。
商涟衣枕在他臂膀上却睡不着,想起那杯被她掺入勾魂丹的温酒。
她又再度失败了。但,她却松了口气,她发现自己并不想算计他。
为什么?
商涟衣多么想当作不知道答案,想否认到底,把自己真正的心情埋藏起来,这样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为义父做事,不用落得如此挣扎。
但……当她听到他说他愿意等她心甘情愿时,她连欺骗自己都没有办法了。
原来她的心早就无法抵挡他!她早就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她迷恋上他,她爱上他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商涟衣心头一阵杂乱,贴着滕誉的胸口,久久无眠。
商涟衣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待她醒来时,她还恍惚的看了看四周,一会儿才想到她昨晚是在书房睡。
“涟衣,你醒了。”
滕誉站在床边,早换了另一套袍子。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睡相吗?商涟衣呆了一呆,瞬间脸红,马上从床上爬起来。
滕誉朝她一笑,“放心,你没有流口水。”他又补了句,“有流口水也只有本王看到。”
商涟衣捧着发烫的脸颊,“妾身才不会流口水!”
滕誉笑了笑,“起来吧,在用早膳前,本王先带你到一个地方。”
“王爷要上哪去?”昨晚是和衣睡的,商涟衣一下床,先是整理了下衣裳上的皱折。
“走吧!”滕誉神秘一笑,朝她伸出手。
商涟衣递上了手,任由滕誉牵着走到书房的另一边,停在一面墙前,在她纳闷着这墙有什么好看时,就见他按下柜子和花瓶的几处机关,顿时门开了。
原来有暗门。商涟衣暗暗感到吃惊。
“进来吧,这里原本是当逃生通道的,最近本王将一些贵重的物品收在这里。”
商涟衣随着滕誉踏了进去,里头四面都是墙,高高的桌子上放着许多宝物,有珠宝玛瑙、玉雕扇子,还有她从没见过长得古怪的稀奇珍宝,让她直盯着看。
“这里放的宝物可是价值连城,有很多是来自西域外族的宝物。”滕誉见她好奇的东看西看,介绍起一个长得像盘子的圆物,“像这个叫做钟,可以用来看时辰。”
“钟。”商涟衣念了一遍,觉得盘子可以用来看时辰,还真不简单。
滕誉又指着旁边一个透明的圆型水晶石,“这个叫水晶球,听说有能人可以从这颗球里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真的吗,竟能看见未来……”商涟衣赞叹的道。
滕誉又介绍了几样宝物,商涟衣都很专心的聆听,啧啧称奇着。
“本王想挑个礼送你义父当见面礼,你觉得送什么好?”
原来是为了挑义父的礼物。商涟衣倒没想到滕誉会如此看重,她看了看里头的宝物,忙摇头道:“这些宝物都那么贵重,不能送的……”
“没关系,你义父也算是本王的岳父,本王当然要好好孝敬他人家。”滕誉大方的道。
“可妾身的义父开医馆行善多年,是个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人,他大概不懂得欣赏,妾身怕义父辜负了王爷一番心意。”
滕誉思索了下,“你义父既然是开医馆的,那帐房的金库里有一株千年人参,本王就拿来当见面礼吧。”
商涟衣没再拒绝,“谢谢王爷,义父他会很高兴的。”
滕誉接着问她,“你呢,你喜欢哪个宝物,本王送你。”
商涟衣看了看各式各样的宝物,只觉得眼花撩乱,忽然间她看到一个精致的金盒子,她朝金盒子走去,只见这盒子是上锁的,锁还很特殊,让她无不好奇。
滕誉走到她身侧,若有深意的笑道:“就除了这个不行,这是对本王很重要的东西,本王连钥匙都自己收着,换别的吧。”
闻言,商涟衣朝滕誉望去,就见他手中抛玩着一支金钥匙,她马上又回头看了那个盒子一眼,莫非,这盒里头装的就是那个玉玺?
她找不到玉玺,是因为他早将玉玺从金库里挪走收在此处吗?
“妾身不能看看吗?”她望向滕誉,试探地问。
“不行。”滕誉拒绝,然后睇向她道:“生气了?”
“妾身只是好奇罢了,王爷知道的,妾身又不喜欢这些贵重玩意,妾身只要小貂就好。”商涟衣应付着他,心里则笃定的想,那个盒子里装的肯定是玉玺。
滕誉将金钥匙收入袍子里,哂笑的道:“说的也是,送你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比不上一只小貂。”
商涟衣看到滕誉将钥匙收起,又看向那个金盒子,心想只要能得到那把钥匙,她就能打开这个金盒子,拿到玉玺了。
可是她心里又抗拒着,她不想背叛他,只因为她……爱他。
他们这阵子相处的那么好,他对她又那么好,她无法想像要是被他知道她确实是皇上派来的细作,她想偷玉玺,她对待他都是虚情假意,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他会对她感到失望吗?或是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