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月由昏迷中醒来,发出了轻轻的申吟声,睁开有如千斤重的眼帘,她发现自己置身在陌生的房里。
这里是哪里?
这是她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她的头还有点昏,全身也只感觉得到酸痛,她置身在一张床上,一旁挂着薄薄的羽纱,四周充盈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这股香气让辛小月觉得恶心,因为她察觉到了那香气是为了掩饰另一种味道,而那个味道揉在香气里,更让这里的氛围显得暧昧。
那是一种属于男欢女爱才有的味道。
此时,房门被打开来,辛小月只来得及看见这里是个四方楼,对楼的走道上挂着一整排红色的灯笼,灯笼之下,一对对正要享受露水姻缘的男女走过,进入早为
他们安排好的房里,她再傻,也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
辛小月勉力撑坐起身子,意识到自己身下的床也曾有过这样的旖旎,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一名打扮妖娆的女子关上门后,看见辛小月的慌张,走到床沿坐下,伸出手托住了她的手臂,“别怕。”
怎么不怕?她被人迷昏了,醒来就被送到这里,她怎能不怕?
辛小月收回自己的手,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被掳时所穿的衣服,吓得双手交抱着身躯。
“你的衣服是这里的丫头换的,来这里之后你还没让男人碰过。”
辛小月无法因为她这么说就松了口气,反倒更戒慎地瞪着她,“这里是哪里?”
“你不是已经发现是青楼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大家都叫我翁姊。”
“你为什么要叫人换了我衣服?”
翁姊笑了出声,长年生活在欢场里,连那笑容听来都勾人。“我这里是青楼啊,不验身怎么安排你接客?”
“接客?”辛小月一听,吓得瑟缩在床角。
不!她宁愿死也不接客!
“你也不是完璧了,应该懂接客是什么意思吧。”
“我不要!你若逼我接客我便自尽!”
“自尽?”一瞬间,翁姊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变得狰狞,彷佛夜叉。“我这楼里像你这样一开始说不接客的女子多得是,丫头,自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死不得。”
辛小月知道硬的不成便来软的,她爬上前抓着翁姊的手臂求饶,“翁姊,我生得一点也不漂亮,不好卖的。”
翁姊伸手托住了辛小月的下颚,扭着她的头左瞧右瞧后,皱了皱眉头,“你说美是不美,但还不至于到丑……至少称得上清秀,只要妆容得宜,要在楼里挣个中上的地位倒也不难。”她再捏了捏她的手臂,倒很是满意地笑道:“你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应该是长年做着需要用臂力的工作,这手臂模起来不会太瘦而且有弹性,男人啊,喜欢这种的,应该能帮我赚一些钱。”
“我的确不是富家小姐,是知县官邸里的厨娘,翁姊我求求你,你把我送回去,赵大人会用钱赎我的。”
“赵大人?丫头,你当这里是哪里啊,这里的知县不姓赵。”
“这里不是仁遥?”
翁姊不与她多说,差爷交代只要过了今晚没他的消息,明日就能让这丫头开始接客,不过看来要她接客得动点粗,她想,她的第一个客人就帮她安排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吧。
她既然不依,就安排一个喜欢强来的。
“傻瓜,你都知道堂堂一个县太爷肯用钱赎你了,怎么就没想到敢抓了你把你送来这里的人根本不是想要赎金?再说了,赎金买断了就是没了,让你开始接客赚得才多啊!”
“把我掳来的人不是金凤仙吗?”
“金凤仙?那丫头没这么大本事,她后头还有人。”
辛小月难掩心慌,她是听崔先生说过金凤仙是一位大人物的眼线,若真是那位大人物授意把她掳来,那她还有回去的机会吗?
她害怕得哭了,她紧紧搂着自己,彷佛这样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清白一般。
“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接客……”
大概是习惯了楼里新来的姑娘的抗拒,翁姊只是冷眼的看着,此时,门外有人敲了敲房门,翁姊转身应门,看见了杨兆齐的护卫后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既然差爷您来了,就代表我不能让她接客了。”
不用接客了吗?辛小月露出欣喜的表情,想看看是谁要来救她,只是这一往外望去,看见的是金凤仙对她下了迷药后,挡住她的去路并帮金凤仙架住她的人。
“辛小月还好吧?”
辛小月?指的大概就是房里的人了吧,翁姐回了话,“还好,就吓哭了而已。”
“大人说目的达成了。”
“可惜啊,我还想着要帮她安排什么客人好呢!”虽然少了一个赚钱的丫头很可惜,但她可没敢跟杨兆齐过不去。
“她还要在这里多留三天,你要好好看着这名女子,不能让她死了、不能让她受辱,否则便达不到威胁的效果了。”
居然还有人得让杨大人花心思绑来辛小月才能控制,对方是何人?想必是辛小月口中那个仁遥知县吧,只是这小小一个知县,杨大人要惩治他还不容易,怎么得要绑一个人来威胁他?这仁遥知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怎么,还犹豫?”杨兆齐的护卫没听到翁姊立刻应声,喝斥了她。
“哪敢犹豫,差爷放心,我会把她给看好,免得破坏了大人的计划。”
护卫这才满意,由怀中取出一锭银元宝,交到了翁姊手上。“帮她准备一套喜服,三日后她要成亲了,我来接她之前帮她换上喜服等我。”
“是,我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不要让金凤仙接近她,金凤仙接近她会坏事。”
“明白明白,金凤仙一直想对这丫头下手,我自然明白。”
辛小月哪里肯成亲,她下了床想跑,没想到一下床就软了双腿。
翁姊猫了她一眼,笑她傻,“你迷药的药效还没全退,最好乖乖的别乱跑,摔着了也是自己吃苦。”
“我不要成亲、我不要……”
护卫当然不会告诉辛小月她要嫁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个女人让大人动怒,又花了那么多心思,当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三日后我来带人。”
“是,差爷。”
翁姊福了个身,送走了护卫便转身关上门,辛小月能听见落锁的声音,却发现自己连站起身走到门边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逃过了接客的命运,却得嫁给一个不知名的人,辛小月抱着双膝,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开始大哭。
怎么办?谁能来救救她?
“大人,小月在这里,大人您快来救救小月啊!”
门外的翁姊听见了辛小月的哭喊,却没有一丝同情,世间可怜的女子太多了,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怜别人,她经历过不幸,所以她知道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财是真的,只要出得起钱,要她逼良为娼还是把辛小月嫁给什么恶霸、丑八怪,她都会去做。
翁姊离开后,一名一身劲装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口,她可以听见房里辛小月的哭声,却因为一道锁不得其门而入……
赵文睿在房中来回踱步等着消息,直到崔守仁急忙回来复命,由于走得太急还气喘吁吁,一进赵文睿的房,他还来不及开口,赵文睿便心焦地问道——
“如何?杨大人的护卫有出城吗?”
“大人妙算,小月不见时,县衙便让人封了城门,但杨大人的护卫手持杨大人的腰脾,城门官挡不住他。”
“那么小月便是在邻县的青楼之中?”
崔守仁抚着胸膛,稍微缓了气息后,这才问道:“大人怎知小月在邻县,而且还在青楼之中?”
“那护卫身上带着脂粉味,如若不是曾待在青楼那样的烟花地许久,便是刚与女子缠绵方休才会沾染上香气,但那时他在当班,不可能与女子欢好,所以只可能去了青楼,加上杨大人威胁我要毁小月清白,我更肯定他将小月藏在青楼里。”金凤仙果然玩不出其他把戏,只会用这个方法来毁了他身边的人。
“大人又怎知一定在邻县呢?”
“杨大人为了让我就范不会骗我,那护卫肯定是看守了小月一段时间,并交代好一切才回来复命,由小月失纵到现在,若说快马加鞭或许能跑远,但带着小月要奔马不便,加之容易引人注意,所以以时间算来,小月不是还在城里就是只来得及到达邻县。”
崔守仁这才总算明白大人想要知道杨大人的护卫是否出城的原因,“以路程算来,只可能在……”
“是,所以我打算请韩老帮我。”韩老上回与他密谈过后还一直称病滞留邻县,如今或许可帮他这个忙,派人找出辛小月。
崔守仁也觉得这事难办,若在县城里的青楼倒好,一间间去搜总会搜出辛小月的踪迹,但大人只是一名知县,跨越辖区去搜人总是不妥,而且若要知会邻县知县,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杨大人的人……
“韩老毕竟是杨大人的岳丈,他真肯帮大人吗?”
赵文睿还没来得及告诉崔守仁他与韩老密谈的事,但现在他也无暇解释,他出城太过招摇,容易被杨兆齐发现他的打算,他只能用其他方法,“守仁,研墨,我要书信一封,托你送去给韩老。”
崔守仁立刻为赵文睿研墨,赵文睿也来到书案后方正要提笔,就听到门外的守卫通报朱青山来了。
赵文睿让人入内,手上的笔拿着还未放下,他不明白朱青山的来意,倒是看见朱青山的手中抓着一只漆盒,漆盒上布满土灰。
“朱先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赵文睿见他欲言又止,又见他手上紧抓着一只盒子,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莫非……那只盒里装着的是他想要的东西?
“赵大人,草民迟迟不肯交出罪证,想必赵大人早已知道原因,那是因为草民涉入此事甚深,交出罪证也等同将自己入罪了。”
“朱先生不是说我要的罪证已经被大火所职,得不到了吗?”
“草民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许大人相信草民没有藏有罪证,许大人向来昏庸,见草民镇日醉酒,便相信草民是贪够了银子,只想快活度日不愿再当差,这才放了草民独自在仁遥,然而您屡屡派人来的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有心人起了疑心想除掉草民,他们找不到草民藏起的罪证,只得连宅子一起烧了,为了保命草民,只得说罪证在大火中烧了。”
虽然朱青山如是怀疑,但赵文睿十分清楚这回烧了朱青山宅子的不是许平宗、不是邓鄞山,而是杨兆齐。
赵文睿放下笔,即便朱青山有此决心,他却只能辜负他,“朱先生,我亦必须让你明白,即使你交出罪证也无法让你月兑罪,但从轻量刑还是可以的。”
“赵大人,若是此案除了部知府还有更高层的人涉案,您能否真能做到不畏强权,将此案办到底?”
赵文睿紧皱起眉头,原来这贪没帘银的事件不是只到知府而已吗?难怪自己会节节败退,即便知府的官位在他之上,但他通天的本事也太过神奇。
“邓鄞山的身后有人,我的身后并不是没有。”
朱青山走上前,缓缓的把那只漆盒放到了赵文睿的书案上。“那便好办,因为赵大人如果不彻查到底,即便赵大人从轻量刑,草民怕也在狱中活不了几日。草民这命去了便罢,倒白白浪费了这些证据。”
赵文睿把手放上那只漆盒,再次确定地问道:“所以即便我只能给你虚无的口头承诺,你还是愿意把证据给我?”
朱青山坦然的笑了,他便是不愿再为许平宗干坏事才会留在仁遥,但他还是懦弱得只想自保,如今他想通了,这是他赎罪的唯一机会了。
“草民愿意给,是因为草民相信大人不会让草民失望,而草民会对赵大人这么有信心,是因为辛小月那个小泵娘。”
赵文睿的手颤了颤,他握起拳抑止,如今辛小月成了威胁他的筹码令他感到十分心痛,心痛的不是他会付出的代价,而是她如今该有多担心害怕。
“草民知道在大火烧了草民的宅子之前,您一直派人监视着,想必已经知道辛小月私下来找草民的事了,但您不知道的是,辛小月来的时候除了送糕饼,就只做I件事,就是不断的对我说故事,而这些故事是您来到仁遥之后的事迹。”
这就是辛小月,赵文睿笑中带着悲伤,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过辛小月什么,扇子是为了薄惩金凤仙给她的,她视为至宝,让她送膳是为了省去麻烦,她如获恩宠,而后她总是说着他的好,即便他将她赶出门了也还在说着,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他是否真值得她这么崇拜。
“那傻丫头是让爱恋之心蒙了眼,才只看见我的好。”
“所以请大人不要让辛小月失望,好好利用这份罪证吧。”
赵文睿拂去漆盒上的土灰,知道这漆盒定是埋在土中才逃过了祝融之灾,他打开漆盒看见了两本账册,他立刻拿起翻阅,一本账册是县城中的商号的送贿名册,详细记载了送贿日期及贿款数目,就连礼品也条列其中,他早就由关税及县衙账册中推测出送贿的商号有哪些,只是苦无证据而已,这证据正好可以让他惩治这些商号,而有入必有出,他接着拿起第二本账册,果然就是许平宗送出贿款的清册,然而这一看,他便铁青了脸色。
许平宗收到的贿款依比例再转送其他各级官员,然而在知府之上竟还真的有更高层的官员涉入,那便是掌管辖下一路的府州县衙财赋上供、按察荐举本路官吏、还有监督地方民政刑狱等事的转运使——杨兆齐。
如此赵文睿全都明白了,为什么仁遥不合理的关税课征只凭府县操弄却能不被朝中得知,为什么邓鄞山、许平宗这样的官员能留存在官场并步步高升,更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连他都要陷害……
原来只要他揭发了其一,便像在干燥的草原上燃起一点星火,只要这些官员为了自保,一个接着一个咬了下去,最后必能成为燎原大火。
“大人,这还只是仁遥县的账册,邓知府辖下不是只有一个仁遥,而杨大人的辖下也不是只有一个道鞘府。”朱青山提醒道,这两本账册要牵连出的,怕不是只有几个官员而已。
赵文睿抓皱了桌上的信笺,这事已经不是在书信中可以说得明白的了。“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去见韩老。”
崔守仁亦知赵文睿的考虑,但他劝道:“大人,杨大人既然要以小月要挟您,就表示小月暂时无碍,事情不急着在今晚处理,卑职有一计,可以让大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拜会韩老。”
“你说。”
“将您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吧。”
“虽然能得到小月,但正妻娶的是世娟,我哪来的心思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
“大人,婚事办得越热闹,要采买的物品便多,采买的物品多了,出入官邸的车子自然便多了,仁遥不比邻县繁荣,若去邻县采买一些礼品倒也合情合理。”
赵文睿明白了崔守仁的计策,他极力压下心焦,又坐了下来,越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越不能慌了手脚。“明日我便去与母亲商量此事。”
如今,在这房中的三人虽然都有连手对抗强权的决心,但最令他们忧心的还是无辜受累的辛小月。
她千万得熬过这几天啊!
知县官邸今日难得如此热闹,张灯结彩不说,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斑乐天果然早与杨兆齐有了默契,才会在成亲当日就已经赶到了仁遥,若是快马加鞭或许来得及,但以高乐天这把年纪了不可能如此折腾,在得知高乐天即将赶到仁遥的消息时,赵文睿才想通了这一点。
拜堂之时,杨兆齐竟然端坐高堂,不知情的人只认为杨兆齐是以上峰的身分任主婚人,知情的人无不回以冷笑,有杨兆齐任主婚人,赵老夫人即便是自己儿子的婚礼,都不愿同任主婚人。
在这片欢乐之中,有两个人没有笑容,一是自己的儿子成亲却一点也不开心的赵老夫人。如果儿子愿意结这个亲,她又怎会不开心,可是这并不是儿子想要的。
而另一个人是曹寡妇,她不怨女儿只能为妾,毕竟以她们的家世,女儿能嫁给知县赵大人当妾室已是天大的福分,她担心的是女儿被掳,用以威胁赵大人,赵大人肯结这个亲,女儿就真的能回来吗?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未见到女儿的踪影?
斑世娟让喜娘带着来到大厅时,在喜帕之下的视线只能看见自己的裙摆,直到来到大厅前,才看见身前那同样身着喜服的新郎衣摆。
喜乐热闹的奏起,但赵文睿却不愿意移动脚步踏入大厅,望着入目的艳红,他心里想着的却只有那张时而娇憨、时而迷糊,让他万千挂怀的面容。
耳边又传来喜娘的催促声,没有半丝喜悦的赵文睿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手里撺紧了彩球的红色绸带,仍旧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赵大人,别忘了您是为了什么成亲。”
闻言,赵文睿瞠了那喜娘一眼,原来这喜娘也是杨兆齐安排的人。
然而喜娘的这句话,也让高世娟来了火气,当赵文睿终于迈开步伐往厅里走时,她反倒扯住了手中的绸带,不愿再前进。
赵文睿感觉到了高世娟的抗拒,也愿意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他走回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世娟,以你的家世,要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不难,我也不妨告诉你,今天这个婚事会让你相当难堪,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那个先悔婚的人。”
“先”悔婚的人?他这意思是打算悔婚吗?他不管辛小月的死活了吗?
发现自己竟也无意识的以辛小月来逼迫赵文睿,高世娟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斑世娟的泪水洗花了满脸的喜气妆容,她为什么会让自己走到这进退维谷的境地?嫁了,得不到夫君的心,不嫁,成为世人的笑柄。
她的心里还在挣扎着,没有响应,亦没有动作。
两人一直站在厅外,让杨兆齐大感不解,在场的高乐天也是一脸困惑。
此时,在宾客之中混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对赵文睿点了点头,赵文睿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知道一切已就绪,他扬手制止了喜乐。
“文睿,为何叫停?”杨兆齐眼见就要促成这桩婚事了,不明白赵文睿怎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杨大人,您说要为卑职送来的另一名娇妻在哪里?”
“世娟为妻,理应先拜堂,然后才以正妻的地位接受辛小月奉茶。”
赵文睿的话让高世娟揭下了喜帕,他不打算给她太多时间考虑,没得到她的回应,他便想主动悔婚了吗?
“文睿哥,你真打算在这么多宾客的面前给我难堪吗?”
从杨兆齐强迫赵文睿同意这门婚事的那天起,他便再也不曾给她一个笑容,一径是用如此冷漠的表情告诉她,这婚姻是她要求的,她便必须忍受如此冷冰冰的他。
“世娟,你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当那个悔婚的人吗?高世娟知道这是赵文睿给她的最后一丝温柔,这温柔虽是为了她好,却十分残酷,他正无情的告诉她,这个亲他是不会结了,只是她是要做悔婚的那一方,还是被抛弃的那一方而已。
不管她选择的是哪一种,她都得不到他,但主动悔婚却还可以得到最后的尊严。
于是,高世娟扬手便给了赵文睿一个响辣的巴掌,本来因为赵文睿停了喜乐而议论纷纷的宾客,在刹时间全都噤声了。
“赵文睿,我高世娟不是非你不嫁,以我高家的财势,下嫁你一个七品知县是委屈。”
赵文睿虽被打偏了脸,但模也没模自己的面颊便转正了脸,他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她那头的红色绸带,看着高世娟似还舍不得放开的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高世娟不容许说出口了却不做,最后她还是放手了,她知道主动放手是成全了赵文睿及辛小月,而且她并不甘心,但她若不放手失去的是自尊得到的是难堪,她不容许自己变成那样。
“跟我回院落整理行李,我要立刻回京里去。”将彩球绸带丢向赵文睿后,高世娟对着自己的侍女交代道,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为自己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斑乐天见女儿拂袖而去,拍桌大怒,大步走到赵文睿的面前指责道:“赵文睿,你莫要不识好歹,我高乐天的女儿不容你如此欺负。”
“高老板,打了我一巴掌的人是世娟,悔婚的也是世娟,如今是她不要我,不是我不识好歹。”
“你……”
“高老板,结这个亲是为了什么你我都清楚,但你能肯定今日过后的杨大人,还是你想结盟的对象吗?”
主座的杨兆齐面若寒冰,连声音也十分冷冽,“文睿,你真能面对今日结不成亲的后果?”
赵文睿没有说什么,只是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