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格王子住在这里吧?”
一日午后,太阳正艳,艾翠丝带着儿子们刚走不到一个星期,灵异事务所走进一名身形高姚的冷艳女子。
她像一座冰雕,没有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宛若一个会行走的冰人,浑身上下透着丝丝寒气。
她身后拖着标准型的行李箱,身上穿的是巴黎最流行的时尚洋装,她很高,脚上那双缀碎钻水晶高跟鞋让她显得更高,俨然就是一副国际模特儿的身段。
但就算神色再冷也不能掩盖她很美的事实,这让她随便往哪边一站就很惹眼,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会注意到她,想多看几眼,回头率超高。
海丽很辛苦,她得仰着脖子往上瞧,都快酸死了,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实——她的视线再怎么样努力也只到人家的胸口,最多看到脖子位置,再上去就只能看到两个鼻孔了。
在气势上不愿输人,她干脆往后一站,这才看清访客的长相。
“你说你要找谁?”女生长这么高还真是少见,整个事务所大概只有死神大人的身高足以和她一拚。
啧,那双长腿直接与她的胸口齐高,多叫人羡慕呀!她一直希望有一双又直又长的腿,自己看了心情也好。
“克雷格王子。”冷艳女语气冰冷如机器,一板一眼地说。
思忖了一下,海丽回答。“这里没这个人,我们是崇尚法治的民主国家,并不是君王统治,因此没有王子。”这当然是装傻,她很清楚刑清霆的本名和真正身分,看来这是从妖精界来的麻烦。
“他不是人……”
“我们这里连鬼也没有,非常干净。”这是哪来的富家千金?
海丽小小的绿豆眼一扫,就能估算出女子的身家,造型别致的银手炼,蓝钻项链,向日葵耳环上镶的是成片的黄玉,还是最顶级的那一种,发上饰炼上垂挂的吊坠是十五克拉的鸽子血,左右各一颗,前头还有一颗更大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女子身上的行头总价值约一亿五千万。
试问这世上谁会把一艘游轮戴在身上,出门不怕被抢吗?
一身的贵气看得出家世不错,是富豪家的女儿,可是却好像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似的,看得海丽脸颊直抽,心想要不要替她打电话叫警察,好帮她保护那选一歹徒绝对会很心动很心动的财产。
“不,我确定他在这里,你叫他出来,他认识我。”她查过了,他最近的行踪很固定,没去其他地方。
“你的确定不代表我的同意,你不能一上门就指名道姓要找谁,那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海丽不认同的教她规矩,打她开设“灵异事务所”后,还没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冷叇美女头一偏,似是很困惑地说:“我找人,你把人交出来给我,这很难吗?”
“问题是,你有没有问过你想找的人愿不愿意见你?”人不是动物,可以随意指使来,指使去。
她更加不解世事的弯下腰,和一百四十公分高的海丽对视。“他当然会见我,我们很熟很熟。”
“熟是你自个儿说的,未求证过一律不算数。”才刚摆平一个谢明君,她可不想再旁生枝节。
在海丽心中,没有什么比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孩子更为重要,她会不计一切代价护他们周全。
“那你把克雷格王子叫出来,他会证实我的身分。”她从没被阻止过,她的一张脸众所皆知,谁看了她都恭恭敬敬的。
“我说过这里没有克雷格王子……”海丽继续强调。
“不就是蜻蜓嘛!吧么跟她啰哩八嗦的扯上一堆。”办公室里的三人沙发上,一个鸟窝头的男人抓抓耳朵,打着哈欠坐起来,脚上的夹脚拖一只吊在脚指头上,一只掷茭似的倒扣在地上。
“吃里扒外。”亏他还时常吃安姬种的蔬菜水果,居然不帮着把人挡掉,钟壁这家伙真的是没救了。
“咦?海丽,你说什么,要吃饭了吗?刚好,我饿了。”忙了一整天,他连一杯水也没得喝。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呀!怎么也学着喊蜻蜓了?”好好的名字被糟蹋了,都成了昆虫。
“我去庙里帮忙维持秩序,像门神一样一直站着,能不饿吗?”肚子咕噜噜,钟璧挠着头埋怨。
中元普渡是阴气最重的时刻,需用阳气来镇邪,而他只要随便往供品旁一站,原本争先抢后的孤魂野鬼就会规规矩矩的排好队,领取他们那一份供品,不会发生往年抢食的情形,还把供桌都掀翻了。
以上是通灵师夏春秋的转述。
“去去去,去问人家见不见,蔚房里还有一锅白饭,自己炒饭来吃。”厨师请假,三餐自理。
“为什么是我?”钟壁不满的抗议。
他累得半死,才躺下一会儿就被吵醒,饿着肚子还要上楼,不是有对讲机和手机吗?干么多此一举。
“不是你难道要劳动我这双小短腿啊,你于心何忍。”海丽失望的叹息,小老太婆似的背箸手,走回她大大的皮质沙发一坐,娇小的身体陷进去,画面很滑稽。
“好好好,你别发火,我不是在走了嘛!哪敢让腿短的你一阶一阶爬上去。”他边说边跑,放声大笑。
钟璧消失在楼梯间,只是也不知发生什么事,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足足等了半小时,等到海丽都想要送客了,楼上才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沉稳。
即使有电梯,事务所里这些人还是习惯走楼梯,一来健身,消脂去油,二来节约能源,为地球的环保尽一分心力。
“谁找我?”刑清霆冷冷地说。
火气……呃,有点大。海丽觉得不妙,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对欲求不满的男人而言,无论何时的打扰都能让正在兴头上的他们非常火大,尤其是在全力冲剌的时候。
本想着碍事的家伙终于都走了,可以尽情地放肆一回,谁知心爱的女人没碰着却先杀来一通紧急电话,说狼人尚子渊在执行任务时神秘失踪,马天雷电召他即刻救援,找出下落不明的员工。
好不容易在中东的一座废弃矿坑中把人找到,那时的尚子渊已被揍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他和同组组员将人后送,确定尚子渊没生命危险才回家。
因为太累了,他狠狠睡了一天一夜的长觉,才终于补足了精神,醒来后痛快地洗了个澡后便想进行“床上娱乐”。
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来吵,他没把那人宰了是他修养好,打开门看到一张同样疲惫的脸,他勉强不动手,让钟壁回去睡,自己跑去冲了好一会冷水才心情郁闷地下楼来。
“克雷格王子,近来可好?”
克雷格……王子?这称呼让刑清霆脚步一顿,看向那醒目的身影,讶然的低喊,“克蕾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啊!你干么突然停住不走,害我一头撞上去,撞得我的鼻子都疼了。”讨厌,不知道有没有歪掉。
“安姬·班特。”
嗅?在这里怎会有人叫她的全名??
揉着鼻头的安姬趴在宽厚的背上,伸出头朝声音来源处一瞧,她立刻睁大眼,差点往旁边滑开。
“你……你为什么也来了?”几时人界、妖精界的通道大开放,想来就能来,无须申请报备。
“我来找我的未婚夫。”克蕾儿的表情在这时终于略有波动,目光深沉地看向一脸阴沉的刑清霆。
“未婚夫?”安姬的神情有些呆滞,一时没想起她口中的未婚夫是谁。
她被妖精界第一美女的到来给惊着了,一方面惊讶她肌肤胜雪的美丽,一方面不解她是怎么来的,哪那么容易砰地一声就出现,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苦苦寻不着回家之路,在外流浪了这么久。
“我从来没和你订过婚,何来未婚夫之说,简直荒谬。”刑清霆冷着脸扶着身边的小迷糊,对着克蕾儿很不客气地说。
啊!对呀,她说的未婚夫是……安姬懊恼地捉住刑清霆的大手,好像捉紧了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口头约定也是婚约,我自小就知道我会是你的妻子。”他们的婚事早就决定,不容变更。
“我不同意,而且也已经明确的拒绝过了。”他相信艾翠丝夫人会正确的传话回去,让他父王知情。
“你的不同意未经我的允许,解除婚约是双方的事,一方不点头便不算成立。”所以他们还是未婚夫妻。
闻言,刑清霆眉头一蹙。“什么时候我们妖精有这项规矩了?你未免太可笑,竟想用此束缚我。”
克蕾儿冰冷的表情龟裂,现出一丝不快。“规矩是人定出来的,我不能自设一条吗?以我王子妃的身分……”
“你不是王子妃,除非你嫁给我的兄弟。”太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她以为她是谁,敢自称王家媳妇。
克蕾儿很固执地坚持道:“我是,你不能否认,以我的出身和容貌,你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伴侣。”
喂!喂!这是什么话,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克蕾儿是没瞧见她的存在吗?在白羽族,班特家才是第一贵族,华特家还得靠后呢!他们家不过是孩子生得多,同一辈的堂兄弟姊妹足足有五十六个。
安姬气呼呼地想冲上前和克蕾儿理论,刑清霆轻轻一捏她软乎乎的手心要她稍安勿躁,一切交由他出面,他承诺过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
“但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也是妖精们最重视的。
“什么事?”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但意外的清亮好听。
“我不爱你。”
克蕾儿呼吸一滞,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这一句“我不爱你”对她来说打击很大,身体不由得晃了晃。
她一直深爱着他,虽然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但是第一王子克雷格打小就是她暗恋的对象,她也很怒力想成为他的好苍户。
“我不爱你,也不可能娶你,你的异想天开该停止了,我不管别人对你说了什么,未曾正式行礼的婚约根本不存在,你休想再胡搅蛮缠。”和她这种人生活一辈子,他宁可跳入火山,烧成一抹轻烟。
冷冰冰地没什么情趣,连笑也不会,成天板着一张脸,怎么敲也没有反应,美则美矣却缺乏生命力。
他需要的是一具能温暖他的躯体,而非冻醒他的尸体。
克蕾儿咬紧下唇,挣扎着再开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们长期相处,我会让你爱上我。”
闻言,只觉得好笑的刑清霆摇了摇头。“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只因你拥有第一美女的封号吗?”
“这还不够吗?”有多少男妖精见到她都看直了眼,连路也顾不得看,她是他们心目中的梦幻女神。
“你以为你是艾翠丝夫人吗?有令妖精们慑服的能力。”艾翠丝夫人的实力有目共睹,不然不会连父王都倚重她。
“我虽然没有她的能力,但我能辅佐你当个好国王,一起治理我们的王国。”她想象着自己是众人高呼的王后,曳着长长的礼服走上高台,接受子民们的欢呼和爱戴,心中涌起激动的情绪。
那画面好美……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认为我身边的那个人会是你?如果当国王的附加条件是娶你,这个国王不当也罢,还有,王国属于多伦家,你没资格称‘我们的’,否则有谋逆之嫌。”以前他或许会乐意接下王位,现在则不然。
在经历过真正的自由后,他不想被束缚在一个位置上,每日重复做着枯躁乏味的事,几百年来没有自己,有的只是不断为子民们绞尽脑汁的疲惫。
“你……”克蕾儿彷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不敢相信他居然不当国王,如果他不继承王位,她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等于是笑话吗?
“回去吧!克蕾儿,这里不欢迎你。”她的出现令他心情很不好,想到只会埋怨别人的袓母。
刑清霆已经有些知晓袓父当年的感受了,面对整天不苟言笑的妻子,任谁都会被清亮的笑声吸引,忍不住加入其中。
他看向安姬的眼神充满感情,十分庆幸没错过她。
克蕾儿倔强地昂起颈子,挺直腰。“我不回去,除非你陪我回去。”
“作梦。”
“那我们就耗着,看是你先妥协,还是我先退让。”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一则笑话,再难也要守下去。
“喂!你们不问一问我的意见吗?你们自顾自的决定一切,是把我摆在什么地方。”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安姬不满地出声。
看到她脸上幸福的娇色,克蕾儿心生不满,口吻也带了些火气。“你抢了我的未婚夫,有什么资格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