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她看他马上打开笔电,不由得问道……“要忙工作了?”
他背对着她,一边打字,一边回道?“嗯,我决定要这两天解决目标,然后带你回台湾去找谷医师。”
纪若宝很想跟他说不需要了,但她明白,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里,还包含了他决定永远牵住她手的承诺。
就让他作作美梦吧!“所以你的目标是谁?”她随口问道。
或许因为两人更为亲近了,樊厉军并不想要隐瞒,回道:“纪实联。”反正她也不认识。
纪若宝的身躯微微一震,他刚才说的名字,是、是她父亲吗?“纪实联,纪氏企业的老板,是我这次的目标。”
“为、为什么?他不是就只是一个生意人吗?”纪若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樊厉军的确也没有察觉,毕竟纪氏的相关新闻经常出现在台湾的商业周刊上,只要是台湾人,多多少少都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是个生意人没错,不过他赚钱的手法不太干净。”
他正是源组织除了白令先-在东南亚国家开拓帮派势力的另一名重要人物。
买下白令先的命的买家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断了源组织的路,但奇怪的是,他这几天跟后羿联络,居然无法调查那位买家任何的蛛丝马迹。
“你……你是说,纪……纪实联赚的是……是黑心钱?”怎么可能?“无庸置疑。我已经调查他一段时间了,也确定这次他从日本离开,就是帮源组织运新配方的毒。源组织的目标是将这批新研发的毒品伸向台湾的学校,从学生开始。”也因此后羿才会在神秘买家不愿意透露任何自身信息的状况下,接下这笔生意。
樊厉军转过头,纪若宝立刻调整脸上受惊的表情。
“怎么,你和纪实联熟识吗?”
她马上摇头。“当然不熟、一点也不熟,只是……对,他曾经损赠巨资帮助偏乡的孩子盖学校,所以我以为……”爸,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他转回头,重新将注意力摆回屏幕上头,冷冷的道:“表面功夫是要做做,对他来说,捐出去的那笔钱,万万不及他不法获利的百分之一。”
纪若宝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脸怔然。
母亲为了生下她死在手术台上,所以她以为父亲之所以不常陪伴她,是因为她害死了母亲,可是她刚才得知的消息……难道是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吗?
“你……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感觉到身子微微颤抖,但她尽力让嗓音维持沉静,免得被他听出不对劲。
“据说他买通台日的飞安高层,所以最晚必须在他抵达日本机杨前解决掉。”
“那……那是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之前。”
纪若宝尽量小声地深吸呼,她觉得心脏好痛。
她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会像对待以前每个目标那样,活生生的把父亲的心挖出来,让他慢慢死。
如果父亲真的做了那样的坏事,他确实该为此付出代价,也佼接受应有的教训,可是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她如何能袖手旁观?
当天晚上,樊厉军又在忙完之后来到纪若宝的房间抱着她入睡。
早上的激情仍留有余韵,当他只是试探性地轻吻她的颈项,大掌还在她的腰际间游移时,她怯生生的小手却鼓足了勇气直接探向他的下月复。
他因为大大的满足而忽略了她眼角的湿润。
银凤说,为了在今生解他的咒,她或许会死于非命,当初她不明所以,但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个底了。
由她刻意开始的巫山云雨结束后,樊厉军就像昨晚一样睡得很熟。
纪若宝定定地瞧着他一会儿,才收起泪,开始自己的计划。
目前,他对她没有防心,所以她还能做点什么。
下一次再见,他会有多恨她,她不知道,但或许这不是坏事,否则她要如何把心给他?如果没有恨,他怎么肯收下她的心?
纪若宝做好一切准备,偷了他的车钥匙,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开,她一边开车,一边流着泪笑了。
她会感谢这一切的。
樊厉军被剌耳的手机铃声唤醒,他猛地从坐起身,抓来手机接听——“军,你最好现在马上打开计算机。”后羿说完,马上结通话。
他很少听到后羿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但他的态度仍是不疾不徐,他还先网处找了找纪若宝,正疑惑着为什么没有看到她的人,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到计算机前,他马上就察觉了不对劲。
计算机是开着的?但他昨晚睡觉前明明关上了!
樊厉军立刻通过东方家族加密的内部网络连上线,后羿马上传来两张照片,紧接着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樊厉军盯着照片,接起手机。“这两个女人,你认识其中一个。”
“对,虽然她们长得非常像,但我知道右边那个是黎巧然。”樊厉军非常肯定。
然而屏幕透过彼端后羿的远距操控,左边的照片先被删掉,独留右边那张被樊厉军指认为黎巧然的照片,并且放大。
照片下面出现信息,而后羿在手机那头说的话,像是一道响雷在樊厉军的耳边炸开——
“右边的不是黎巧然,是纪若宝,也就是纪实联的女儿。已经确认过了,其实黎巧然根本没有被绑架,她在她老爸那边待得好好的,是纪若宝顶替她被源组织带走。”
樊厉军虽震惊,但思绪也飞速转着。
一切都是特意安排好的吗?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父亲而故意设的局,为什么昨天他告诉她这次要解决的目标是纪实联后,她还说跟纪实联不熟?
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了敲,然后危险地眯起眼,对后羿说:“我还在要出门一趟,但是需要你派一辆车过来给我。”
因为他发现,计算机里关于纪实联所有的犯罪纪录和信息全都被拷贝过,车子八成也被开走了。
他的蓝眸迸射出冰冷的杀意,他发现自己从未这么恨过。
不出樊厉军所料,当他赶到这几日锁定的那栋公寓,早已人去楼空。
而接下来后羿传送过来的数据也证实了,在他赶往机场之前,纪实联和纪若宝已先一步离开了日本。
“他们应该不会直接回台湾。”时刻跟樊厉军保持联系的后羿推测道。
但樊厉军有更精准的判断,“就算如此,纪实联一定不会把女儿带着身边,那个女人八成已经被安排直接回台湾了。”这样才能分散焦点,完全是做不法勾当惯用的技俩。
“那你打算怎么做?”后羿问。
“哼!”樊厉军露出嗜血的冷笑。“就算纪实联不在台湾,他也肯定跑不“的,不过现在,我比较想解决那个女人。”
什么喜欢、什么想跟着他,她的话言犹在耳,却没想到原来都是假的!
想到她居然可以为了欺骗他而出卖自己,而他还曾经以为她是那个可以永远陪着他的人,全身的恨意就沸腾起来。
此刻的他才深深醒悟,原来他有多在乎她。
他不是没被人陷害过、背叛过,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他不自觉将手紧握成拳,捶了一记左胸口,那个地方空空的,本来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但为什么现在觉得难受?
“在你失去理智之前,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羿语重心长的说完才结束通话。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必须提醒樊厉军不要冲动,这家伙如果会冲动,起码还像个人,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他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话。
没有心的樊厉军,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情绪?就怕难得失去冷静的他,最后会做出遗憾终生的事来。
然而,后弈担心的提醒,远远不及樊厉军满腔的恨意。
他买了时间最快的班机,回到台湾,直奔东方总部。
当后羿见到归来的樊厉军时,着实吓了一跳。
以往他的冷淡无情顶多像冷冽的寒风,吹起来会刮人而已,但现在,瞧瞧他的样子,简直就跟他胸膛上那块恶魔印记没什么两样!
樊厉军变得残暴的眼神,毫无温度的嘴角,冷冷吐出话来,“我要那个女人的全部资后羿将自己的笔电扔给他。“没有问题,但要查就查到底,查清楚她为什么要接近你,是单纯想保护她爸,还是有其他原因。”
樊厉军想也不想的冷绝回道……“我只需要查到她现在人在哪里,我怎么找到她,就够了。”
他,恨她。
但,樊厉军只猜对了一半。
纪若宝虽然被送回了台湾,但却被父亲安排禁锢在台中山区一间破旧的铁皮屋里。
由于伤口尚未痊愈,此时被绑着坐在沙包堆上的纪若宝正发着高烧,而看守她的人一点也不在意。
她的脑袋有点昏沉,四肢无力,恍惚中,她想起清晨利用从樊厉军计算机中窃取出来的信息,找到父亲的情景——
“爸,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她将证据全都摊在父亲面前,多希望他可以矢口否认。
纪实联只是理了理领带,回道:“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对方的数据给我,交给爸处理。”
纪若宝瞪着一双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西装笔挺、就像彬彬有礼的绅士的父亲,居然是这样道貌岸然之人。
“爸,你自首吧!”
纪实联沉默了三秒,交代手下把女儿捆绑起来,完全不顾她的哭喊。
“你不说也无妨,等我把手里的正事办好,你再恢复自由。”
“爸,我是你女儿,你难道不知道你所听命办事的源组织对我做过什么事吗?”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但纪实联一双势利的眼里没有一丝丝疼惜。“我在日本已经另外有妻小,我也早就帮你安排规划好终生不愁吃穿的生活。你乖乖等到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可以回到你台湾的家,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那不是很好吗?”
纪若宝用力摇着头,很难相信刚刚那些话是亲生父亲说的,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怎么能够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我是你的女儿啊一他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当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产检时医师就发现你不对劲,我要你妈把孩子拿掉,因为对当时我们来说,你就是负担,但是你妈不肯,说什么也要把你生下来,好啦,结果呢?花了大笔钱后,她人死在手术台上,而留给我的,却是一个又大又难背的包袱!”
她痛苦的呜咽,闭起眼,想把耳朵也捂起来,不要再听,但双手却被捆绑着。“是后来源组织找上了我,让我有机会开创自己的事业,也才有办法快速还清庞大的医药费债务,让我可以过着我想过的生活,这些我不可能再拱手让人。”说完,纪实联将女儿带来的证据用火烧得一干二净,命手下安排就绪,便将女儿送回台湾,囚禁在山区中,派人看守着。
纪实联自己则是哪里也没去,只是要人跟他交换身分护照,想来个声东击西,让追杀他的人误以为他已经离开日本,之后再伺机回台,完全不会打草惊蛇。
由于源组织买通了日台两方的海关高层,因此就算纪若宝浑身再不对劲,仍然顺利回国,然后连家也没回,就被困在这铁皮屋中。
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这样失去人性呢?
纪若宝双眼哭到红肿,泪也流干了,路上她只喝过几口水,身体虚弱到不行。
相较于那时被源组织强行带走,今日的情况,反而令她更加受伤、害怕。
呵,原来真的没人在乎她了……
蹲坐在四周都是堆沙包的泥地上,三、四个父亲的手下在不远处饮酒说笑,偶尔用猥亵的目光瞧了她几眼,她尽量缩起身子,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之间,发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几个手下现在喝得有点多了,注意力应该没那么集中了。
纪若宝小心翼翼地将一直藏在舌下、比小指头还细小的密封玻璃管给吐了出来。
托父亲买通日台海关高层的福,安检时机器根本是故意断电状态,就为了让手下将一些小巧的随身武器带在身上,而她也才能安然将这瓶从父亲那偷出来的东西给顺利带回来。
这瓶,正是源组织新研发的毒品原液。
透过樊厉军搜集的数据,她知道父亲这次的任务就是将这瓶新毒品原液带回台湾,分批制成微量毒品,供那些毒贩用来吸收学生,扩大台湾分部组织。
她小心谨慎地握在手上,侧身躺下,再将玻璃管藏在沙包堆中。“哇!瞧那腿,可细的!”其中一个手下看着倒在地上俨然就是准备入睡的纪若宝,轻佻说道。
“唉,忍着点,再怎样都是老大的女儿,他没说可以碰就别碰,否则小心死无全尸。”另一名手下劝道。
“灾啦灾啦!我又不是笨蛋,拿命开玩笑……不过远远的看一下而已。”
“哈哈,那就看看就好。”
听着他们的讪笑秽语,纪若宝选择闭上眼,虽然希望这是场恶梦,但又怕恶梦过后寻不到今世的二皇子。
在她陷入昏迷前,她在心里对自己打气,纪若宝,勇敢点,只要专心想着二皇子就好。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