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好上星期五是霍建谋来接她,结果只有他的鞋子来。
陈叔开车来接她,顺便带来几双霍建谋的鞋子,替她——摆在门边后,两人才前往别墅。
霍建谋没来,第一时间她松了一大口气,可是随即排山倒海而来的却是浓浓的失落。
为什么不是他来接她?难道前”天在饭店躲他,他不高兴了?
星期天晚上,她原本想坐出租车回家,陈叔却坚持由他开车送她回去。
在别墅度过一个周末,可是她和霍建谋说话的总句数不超过十句,其中包括在小埃面前的一般性打招呼。
他对她的冷漠和疏离,令她既困惑又失落。
在工作场合上,她希望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以免又被其他同事传得很难听,私底下,她到别墅,已经不属于交易范围,是她和小埃之间的约定,他就不能看在这点上,不要冷脸对待她吗?
“开会喽!”下午三点,小矮走到祈瑗丞的位子旁边提醒道。
祈瑗丞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嗯?好。”她抓起挡案,跟上同事。
一群人踏进能容纳百人的会议室。
经过两个多月的整修工程,元食餐厅下礼拜正式在饭店开张营业,这段时间侯祎露找大家开过几次会,霍建谋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一样冷淡而疏离。
祈瑗丞曾抽空去看过老女乃女乃几次,知道霍建谋仍持续送水果给女乃女乃,明明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为什么只对她忽冷忽热?
会议上,大家针对营销策略、预期状况、可能出现的危机处理等问题,做出一份整合型报告。
霍建谋、李康治和侯祎露坐在主位,听取大家报告。
祈瑗丞的心里不断冒出苦涩,从头到尾霍建谋都没有看她一眼,包括她起身报告时也一样。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大家三三两两走出会议室。
“喂!行李车上不要放这么多行李,很危险!”走道上,饭店经理正在叮咛负责搬运客人行李的员工小王。
“今天入住的客人很多,这样比较快!”小王憨憨的笑着,推着装满行李箱的行李车,加快速度往前移动。
“你这小子急什么急,万一行李掉下来砸伤人,看你怎么收拾!”饭店经理一边骂,一边赶上前要阻止。
突然,行李车无预警往右边倾斜,最上头的行李晃了两下,其中一个灰色行李箱从高处掉落。
“瑗丞!”
一声低喝在祈瑗丞的身后扬起,她觉得这道嗓音听起来很像霍建谋,可是他明明就不想理会她,又怎么可能用这么担心的声音喊她,于是她转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
几乎就在下一秒,她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之际,霍建谋已经快步冲到她身边,举起双臂护着她的头,再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往下坠落的行李。
约莫二十公斤重的行李箱,重重砸在霍建谋的背上,他抿紧唇线,承受重击。
祈瑗丞被他护在胸前,亲眼看见他的脸色顿时刷白。他居然知道她快被行李箱砸中,还冲过来护着她?这是不是代表他其实一直都在偷偷注意着她?她原本龟裂的心正悄悄复原。
“小心!”又是一声低喝。
这次又是谁在大喊?
祈瑗丞扭头循声看去,就见李康治朝自己冲过来,伸长手臂,扣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从霍建谋怀里扯出来,拉向一旁。
霍建谋也趁机又往安全区域闪了几步。
转眼间五、六个行李箱从上方往下掉,李康治闪避不及,被其中一个砸中肩膀,引起众人轻呼。
祈瑗丞愣在原地,一车子的行李箱莫非都跟她有仇不成?
“老板,你要不要紧?”蒋毓惠一马当先冲到李康治面前。
“谋,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侯祎露黏到霍建谋身边,右手轻碰他可能被砸伤的背部,他却又往旁边移动脚步,不想被她碰触。
“老板,对不起,是我贪快。”闯祸的小王九十度大鞠躬,声音宏亮的道歉,“对不起!”
“老板,是我督导不周,对不起!”饭店经理也冲过来道歉。“带下去加强员工训练,这种事不许再发生第二次。”李康治冷冷下令,转身面对霍建谋。“霍先生,抱歉。”
“没事。”霍建谋扯动嘴角。
虽然霍建谋表面不动声色,但祈瑗丞从他的细微表情看出他其实正在忍着痛。他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谢谢你替瑗丞挡这一下。”李康治道谢。
两个大男人相对而立,冷冷瞅着对方。
祈瑗丞被夹在他们中间,一下子看看霍建谋,一下子又转头看向自家老板。“你凭什么道谢?你是她的谁?”霍建谋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眯细双眼盯着李康治。
“她是我的员工。”李康治撇嘴一笑,一掌握住祈瑗丞的右手臂。“霍先生,谢谢你帮了我。”见眼前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祈瑗丞赶紧跳出来。自己道谢总行了吧?千万别吵起来啊!
“你喊我什么?”霍建谋转头看向她,眸光带着愤怒,不等她说些什么,他彷佛想通了什么,豁然一笑。“比起你愿意每个周末到我的别墅,陪伴我的家人,我做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传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接着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祈瑗丞顿时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好不容易清除的流言,只怕会变本加厉重新回到她身上。
“每个周末?”李康治看向祈瑷丞。
“说来话长。”祈瑗丞苦笑。
“谢谢你拉开瑗丞。”这回换霍建谋道谢。
“你凭什么道谢?你是她的谁?”李康治拿霍建谋的话回敬他。“如果她受伤,这个周末不能到我的别墅,我恐怕会很困扰。”霍建谋潇洒一笑,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见李康治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祈瑗丞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两位,谢谢你们仗义帮了我一把。”她左右各送去一朵微笑,小心翼翼提议,“要不要我送两位到医院检查一下?”
经过医师检查,霍建谋和李康治伤得都不重,只要这段时间多加注意,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不要提重物,大约两个礼拜可以痊愈。
站在医院门口,祈瑗丞看看左右两位男士,还在思索怎么和他们说再见,没想到李康治先开口了——“瑗丞。”
“是,老板。”祈瑗丞战战兢兢的看向左手边的老板。
“已经是下班时间,不要喊我老板,喊我康治。”李康治微微一笑。
“康治?!”不要闹了吧!霍建谋冷冷沉下脸,抿紧唇线。她喊自己为霍先生,却叫他康治?
“很好。”李康治把她的语气听成肯定句,提议道:“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祈瑗丞抬起双手在胸前挥了挥,感觉右手边传来炙热到烫人的视线。
如果视线真有温度,自己身上恐怕已经被烧出两个洞了,她究竟招谁惹谁了?
“刚才我们是坐出租车来的,你哪来的车送她回去?”霍建谋冷冷瞪着李康治,动作极为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外移动。“走吧。”
祈瑗丞被他一路拉着走,连和老板说声再见都来不及,只能对着老板抱歉一笑,抬起手挥个两下当作道别。
李康治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他会注意到祈瑗丞,是因为这两个案子的关系,上次在楼梯间有过短暂接触,没想到她对自己居然一点兴趣也没有,送她去医院途中客气到令人沮丧。
之前他不明就里,才想要故意试探一下,如今看到他们互看彼此的眼神才恍然大悟,只是这两个人似乎还没正式交往,看他们那样子,大概只差临门一脚,不过据他所知,霍建谋从未主动对女人示好,如今却表现出宛如丈夫般的占有欲。
她是怎么收服霍建谋的?过程想必很不一般呐!
李康治笑了笑,走到医院外拦了辆出租车回饭店。
“你拉着我要去哪里啊?”祈瑗丞低头看着被他握得紧紧的手,心跳失速。
没想到外表法海、内灵许仙的霍建谋,拥有一双能给人无限安全感的手,她好想被他一直牵着手,直到生命尽头……
“我送你回家。”霍建谋看她一眼,沉声说道。奇怪,她的脸怎么红红的?
“你刚刚也是坐出租车来的,哪来的车送我回去?”刚才在出租车上,她坐在两个大男人中间,气氛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她连跳车的念头都有了。
霍建谋神秘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先传讯息通知小张和小李,让他们一个开送货的货车,一个把他停在饭店的车开到医院附近的停车场,他们俩再一起开货车回山上,幸好他有留一份汽车备钥跟货车的车钥匙串在一起,现在才有车可以送她回家。
这些日子以来,他表面上对她视若无睹,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近乎贪婪的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跟她商量之后,在她住的楼层加装了监视器,直接连到跟别墅一样的保全公司,只要稍有异状,保全便会出动。
每天离开饭店回家的途中,他总忍不住把车开到她家楼下,哪怕看一眼也好,都能让他欺骗自己……她离自己很近。
经过这阵子密集开会,观察她和李康治的互动,他认为自己之前可能是误会了,她和李康治并无暧昧,安全梯那次的事件纯属意外,再者,她家门外摆放的几双男人鞋子都是他的,不是其他男人的。许多迹象都向他透露,自己的感情并非单向行验。
他一直试着找机会私底下和她互动,无奈餐厅进入最后开张阶段,大家忙得分身乏术,他每天回到家都快要半夜了,他也不好再打扰她。
今天发生意外时,他生平第一次了解什么叫心脏几乎麻痹。
从惊觉她可能受伤到回过神中间,他没有丝毫记忆,等恢复意识时,她已经被他揽在怀里。
除了家人以外,她是第一个能牵动他有如此举动的人。
至此若是他还无法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那他真的就是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