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夜没闭眼,但是顾晨希的心情很好。
在漕帮总舵,土狼一个早上瞄了顾晨希好几次,虽然他戴着面具,土狼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好心情。
彼晨希没理会土狼三不五时试探的目光,脑子里只要想到今天离开时,熟睡的于咏贤那可爱的模样,心头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开心起来。
他照本宣科的给帮众发令,什么不得再乱收保护费、要归顺朝廷之类的话,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等到将人都打发走了,土狼再也忍不住地问道:“老实招来,你做了什么?”
彼晨希瞪了他一眼,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闺房之事说出去,不答反问:“我到底还要留在这无聊的地方多久?”
土狼闻言差点疯掉,不过失个忆而已,一个果断、就事论事的大好青年,怎么转眼成了不负责的兔崽子。
“再过些时候。”土狼只能敷衍他,想着尽可能不要让他见到于咏贤,或许等恭王来时,顾晨希受于咏贤的影响就会少一点。
若是以往,顾晨希或许可以忍住,但现在不同了,他可以感觉自己的娘子心也钟情于他,两情相悦的两人自然得要待在一起才是正理。
“给我个时间。”
土狼苦恼的搔着头,“等恭王来吧!”
“恭王什么时候来?”
土狼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听消息约莫还要半个月。”
半个月?!感觉就像是几辈子。不过没关系,晚上再偷溜回去便好,只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好吧!”
如此简单就同意,对土狼来说就像是肚子正饿、天上掉下大馅饼的事情,让他着实松了口气,趁着顾晨希心情不错,他趁机问道:“你可知现在于民丰被于咏贤安排在何处?”
彼晨希眼神一沉,土狼可以明显感觉四周突然生起了一片寒冷。
彼晨希口气阴沉防备,“你问这个,想做什么?”
土狼哀嚎,明明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顾晨希却当他是仇人似的,他真是不甘心。
“就算把人从水牢放出来,但他的去处也得掌握。”他只能解释自己的用心,“免得恭王来了,我们交不出人。”
又是恭王……顾晨希皱起眉头,“看于民丰的模样,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只剩等死一条路罢了,如此恭王还不放过?”
土狼一叹,“恭王还是世子时,与王妃一同搭着皇家御船回乡省亲,谁知却半路遇劫,王妃被杀不说,世子因此失踪,多年后才被寻回宫中,当年的事闹得轰动,众人皆知是漕帮所为,若是你,你能放过?”
彼晨希的脸色沉了下来,“可是于民丰是咏贤的祖父,咏贤要救他。”
“说到于咏贤,她自己都已是泥菩萨过江,却还妄想着出手救人。恭王对于家人深恶痛绝,别说于民丰,连于咏贤的命恭王都不会留。别瞪我——”土狼无辜的举起双手,“这是恭王的意思。”
彼晨希握紧了拳头,站了起身。
“你去哪里?”
“我要回朔月堂。”
“不是说定要待到恭王来?”
彼晨希瞪着土狼,恭王是打算杀他娘子的人,他还在这里恭候大驾?当他傻了!
“滚开。”他出手将人推开,不过还没移动身躯,外头就有人跑了进来“哥哥,帮主。”是一身红艳骑装的太极,她兴匆匆的说:“你们看是谁来了。”
土狼的脸上因为看到太极身后的娉婷身影由远而近,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易琴?!”
“顾少,殷大哥。”易琴柔柔一笑,走到他们面前,“久违。”
土狼难掩面上的喜色,“确实有些日子不见,你可还好?顾少你——”他的话声蓦然隐去,注意到顾晨希没有任何反应,慢半拍的想起他失忆,立刻介绍说:“这是易琴。”
彼晨希低头看着紧盯他的易琴,只觉得是个长相极好的女子,而他们看着他的眼神,似乎他应该认识,但他毫无印象。
“易琴是恭王义女。”土狼在一旁无奈的解释,“跟着我们一同来到南陵,在天香醉当个卖艺不卖身的舞妓,暗地替我们打听消息。”
土狼简短的陈述,顾晨希听在耳里没太多的反应,只是土狼接下去的话却令他失了冷静。
“你说什么?!”
彼晨希突然提高的声线,令土狼一惊,愣愣的重复了一次,“恭王打算事成之后,让你们成亲,算来易琴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彼晨希一斥,“胡言乱语,我已成亲,已有娘子了,现在又哪来什么未过门妻子?”他只要想到这些话若是传到于咏贤的耳里,妻子心头会是多难受,便面色一冷,“此事日后不可再提。”
易琴闻言,脸色微白。
太极一见,连忙在一旁安慰道:“易琴姊姊,你别往心里去,顾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自已在说些什么。”
彼晨希闻言,杀人似的目光看向太极。
太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顾少失忆。”易琴并不害怕顾晨希的眼神,毕竟她相信,纵使失忆,顾晨希也不会是个不讲理之人。“我父王兴许是怕我担心,所以瞒着顾少受伤的消息。”她稳着心神,坚定的走到顾晨希面前,微抬起头,温柔的看着他露在面具外的双眼,“前夜我偶然听到我父王与跟前两位副将的谈话,一得知你失忆,便不顾一切赶过来看你。”
彼晨希闻言,对她的话没有一丝感动,只注意到——“前夜?!”他皱眉看她,“方才我听土狼说,恭王还有半个月后才到?”
“不,父王并非随着水师而来,而是亲带亲卫,约莫五十快马轻骑走陆路,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便会到了。”
土狼乍听消息,脸色微变。恭王来了,这个消息瞒着他们这代表什么?
“顾少、殷大哥别担心,”看到土狼表情的变化,易琴安抚道:“父王此举只是担心顾少身子罢了。”
土狼却没有因此被安抚,他相信担心是必然,毕竟顾晨希在恭王身边十五年,算是恭王一手带大,此次隐瞒,看来除了担心外,更怕的是局势有变。
彼晨希没有土狼的心思转变,只知道这里他再也待不住了,便直接往外头走。
土狼立刻捉住他的手臂,“去哪里?”
“回朔月堂。”
土狼察觉手掌底下的肌肉绷起,对上顾晨希冷冽的眼神,知道他真的动怒,若他不放手,只怕他真的会跟他交手起来。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将手松开,“你要回去也行,我带你去太白居,你换身衣服,从密道走。”
“密道?”顾晨希没理会一直盯着他看的易琴,迳自问道。
“是啊!不单太白居,还有顾家的客栈,只要是顾家的产业几乎都有密道,三不管也有。
你失忆了,所以忘了。对了,我似乎也没跟你说过,天香醉也是你的。”
彼晨希不在乎自己拥有多少产业,只问:“我娘子知道吗?”
“当然不知。”土狼说道:“这些事知情的只有自己人。”
“我娘子是自己人。”
土狼很识趣的没跟他争论,反正他现在脑子抽风,跟他谈于咏贤,只会气死自己。
“随便你,你想把你有多少条密道的事告诉她,把自己的老底全都给掀了,你就做吧!反正现在我也管不住你。”
彼晨希不客气的点头,他打算回去后就立刻跟妻子说。
看着顾晨希和土狼走远,易琴有些失神,“顾少……变了许多,似乎开朗了些。”
“失忆了,倒孩子气了。”太极有些不安的看着易琴,“你别往心里去,等顾少想起来就好了。”
“想起来就好?”易琴失笑,“看来未必。他对于堂主极好?”
太极迟疑的咬了下下唇,久久才道:“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去朔月堂走一趟吧。”
“你要做什么?”
易琴一笑,看着太极的神情有点复杂,“怎么,不单顾少,连你也担心我伤害了于堂主吗?”
“自然不是。”太极连忙说道:“于堂主身手了得,可是出了名的女汉子,若论伤害,我倒还比较担心她伤了你。只是……他们成亲了,已是夫妻,不论顾少失忆与否,都已无转圆余地,你再去朔月堂,不具意义。”
“不。”易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离开南陵不过一年的光景,不单顾晨希忘了自己,连向来与她最亲的太极,似乎也与她不再同心,“我有些事,一定得让于堂主知晓。”
太极心中忐忑,却也只能跟着易琴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