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人不要随便心软,心软的后果就是……她莫名站在纳兰燎火所谓的私房景点,最后一段路的阶梯前。
只因为两人在小鲍园吃过早餐,准备要分手时,她说了句,“天气那么好,时间还早,既然装备都带了,不上山好可惜,你还是赶快上山吧。”
于是他兴致勃勃的说他规划了一条简单的路线,初学登山的人也能很容易的走完这段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什么登山的装备都没有,改天好了。”她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平常做点拉筋运动没问题,若是上山下海,她的体力不行,去了只会拖累他。
他也不罗唆,主动说要陪她去采买,两人到了市场,她买她的,他逛他的,结帐时,他也抱了一大堆物品出来,有登山背包、登山鞋、头盔、登山杖,居然都是要买给她的。
她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而当他一听见她答应去爬山,那眼睛闪亮得像是发现了宝藏。
的确,山道的坡面不算太?,路线不算太远,未开发的天然景致,干净的空气,往下看去,视野非常好,而且路真的不难走,只是走到这里,她真的走不动了。
“爬上这段阶梯就到了。”完全脸不红、气不喘的男人,看起来体力好得令人羡慕,叫人刮目相看。
“我要休息。”她一点都不觉得丢脸。“我不是说我不要来的……”都快要铁腿了。
“我们一口气攻顶,阶梯总共只有两百零一阶,不多,这时候若休息,那一口气就散了,要爬上去就要重新开始,腿会更走不动。”他语气鼓励,没有丝毫看轻她的意思。
“两百……”她差点气绝。“下次不要再约我来了。”她很自厌,她本来就是登山的门外汉。
“来。”他牵了她的手一阶阶往上走,脚程丝毫不变,“我讲一个阶梯的故事给你听。”
“唔,阶梯还有故事?”没办法,只能也抬着发软的腿跟上去。
“还是真实故事喔。”他笑意加深,看着她无奈的小脸,语气里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诱惑。
孙淼淼看着背着沉重背包走路还要分神牵着她的男人背影……咬着牙,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五十多年前在重庆一个古老的镇上,有个男人爱上了大她十岁的寡妇,引来村民们的闲言碎语,他们后来私奔进入深山老林,远离现代所有文明,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他们的家原本只有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男人怕心爱的女人出门会摔跤,于是从上山的那一年开始,就在农闲时,带几个煮熟的洋芋和铁鎚榔头出门,先在顽石上打洞,然后站上去,在绝壁上用泥土、木头或是石板筑成阶梯,铁鎚榔头凿烂了二十多把,虽然女人自从上山后就没出去过几次,男人却一凿就是半个世纪,从年轻人变成了老头,总共凿出了六千多级的爱情天梯。”
孙淼淼听得出神,没发现自己听到这里反手紧紧握住纳兰燎火的手。
“山林里没水没电,男人为了那份爱,亲手做了一盏又一盏的煤油灯,为她照明,他们也许不懂什么叫恋爱、什么是网路、手机、电视,甚至没水没电,可是他们在山林里摘野核桃、野枣、野菜,种花生、玉米和地薯,养大了七个孩子……”一辈子依恋对方。
孙淼淼的眼湿了。
在这个千变万化的花花世界里,这样的爱情故事很感人,也令人向往。
每个女孩都渴望拥有一段能够生死相随的爱情,能够拥有一个可以厮守一生、不离不弃的伴侣,两人相知相许,平平淡淡、互相扶持的白头偕老。
可是要找到这样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并不容易。
“你看,我就说你能的,我们这不是到了?”纳兰燎火站定,一贯爽朗的笑声把孙淼淼从沉思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他还是没有放开他一直握着的手。
孙淼淼环顾了四周,干净的溪流,翠绿幽郁的树林,还有一片非常有层次的山坡地。
“这是目的地?”她不敢置信。现在也才中午过一点,便已经抵达纳兰燎火口中的私房景点。
“要我捏你的脸确认看看吗?”她那震惊的表情可爱极了。
“不必!”
她转过身,悄悄的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真的欸!她居然办到了!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现在正在卸下全身装备的那个男人。
“你一定饿了,也累了吧?”
来到目的地,纳兰燎火熟练的卸下装备,开始从背包中拿出小型瓦斯炉、大钢碗和面条干货,架好锅具,准备迟来的午餐。
“不累。”孙淼淼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背包,再看向纳兰燎火的登山包,瓦斯炉、锅碗瓢盆、照明的手电筒、开山刀、干货零食、湿纸巾,居然还有睡袋,东西多得要命。
他包办了所有的东西。
她这一路什么都没有为他分担,只负责爬山,但却一直喊累,她真想唾弃自己。
“我也来帮忙。”
“这些我来就好了,不过现在先不忙这些,”他起身拿着开山刀,指着不远的竹林,“我们去砍竹子,来做好吃的竹筒饭。”
“竹筒饭?”单单听见这三个字,肚子好像就很有共鸣。
她很难否认早上吃过丰盛早餐的五脏庙因为登山体力大量消耗,热量早就告罄了,她真的很没用。
“竹林再过去一点有野菜,回头再来捞溪虾,这几样菜应该就够了。”把孙淼淼拐带出来,是他最终目的。
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他不曾为哪个女人这么大费周章过,用心的付出,想看她笑,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可靠的,想得到她的真心。
她不只让他心动渴望,还忍不住要想尽办法的靠近她,想再认识她多一些,甚至一直相处下去。
他交往过的女人都以为他没有真心,但谁说他没有?他只是一直没有碰到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
“这里的竹子可以乱砍吗?”她任由纳兰燎火牵着她走。
“我要来的时候已经和地主打过招呼了。”
“哦。”她一开始以为他是个粗心的男人,每天开着跑车到处跑,游戏人间,可愈是相处,就会一样样推翻以前对他的想法。
看似不是好男人的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温柔和细心,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一张面具。
心里的天平有了轻重,那颗被他一次又一次笑容吸引的心,忽然的慌了。
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就是有朝一天可以离开陶家,出来独立自主,爱情也许是所有女孩子心里的渴求,却不是她唯一的选项。
是的,就算感情浮沉,爱情如泡沫的这年代,愿得一心人,自首不相离,还是许多女孩子心里最美丽的梦想。
她能喜欢这个男人吗?
纳兰燎火带着她往前走,一边用开山刀砍去杂草,清出让孙淼淼好走的路来。“这里我常来,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每次只要跟我爷爷吵架,就带着帐篷满山遍野的跑,肚子饿了,厚着脸皮去人家家里讨吃讨喝顺便住下,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人家看我年纪小,怕出事,一次两次把我往家里送,次数多了,后来我爷爷干脆和他们说好,只要我一上山,管我吃喝住宿,无论花多少他都买单,我压根不知道老头子的奸诈,还以为自己‘貌美如花’,大受欢迎呢。”
“你喔,看起来就是个不省事的。”
“是啊,到现在还是。”他完全不否认。
矜持这种东西实在没必要,他的好、他的孬,他都想让孙淼淼知道。
但是,她呢?他对她,一无所知,她也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和过去。
这可不行,大大不利于他的情势,有机会他得问问。
两人聊得起劲,笑声不绝,孙淼淼自告奋勇去摘野菜,他就教她如何分辨过猫这种蕨类和野草哪里不同。
这次,孙淼淼可卖力了,当她因为弯腰摘菜,小脸红扑扑的把成品拿到纳兰燎火面前邀功时,那一脸奖励我的样子就像一只来讨模模的小猫。
纳兰燎火差点就要笑出来了。这样的她好可爱!
他很大方的给了糖,伸手大力的抱了她一下,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孙淼淼的脸变得更红,几乎是跳着的逃走。
纳兰燎火无声的扬起嘴角,心中盈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的心房一直筑得很高,不过,愈有难度的事情愈有挑战性,他有决心推倒她心里的高墙!
分工合作果然节省许多时间,桂竹砍了,野菜摘了一大把,回来时,纳兰燎火事先用石块挡着溪流的地方已经有不少溪虾被困住。
从来没见过这些的孙淼淼高兴得想下水去捞,她很快的月兑下鞋子,把裤管卷起来,露出一节菱白笋般的美腿和十指圆润光洁的脚指头。
就这样看着她那十根美丽的脚趾和白白又光润的小腿,纳兰燎火就觉得心里有股骚动要猛地蹦出来。
“哇,水好凉,好好玩。”她笑得生动自然,当然不知道站在岸上的男人,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对她,已经不只是牵牵小手就能满足了,他想要更多……但是她一点警觉心也没有。
他眼色深黝的看着因为捞虾把衣服都溅湿的孙淼淼,看得眼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