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萌萌后悔不已,她不应该看他的,那一贯肆意张扬的孩子……现在是男人了,他的目光似喜似悲,像一团压抑的火焰,却又矛盾的安静而痛楚。
她一下忘了言语。
他将管萌萌搂入了怀抱,像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一直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活在那一堆规矩里,闷也把你闷死了。”
避萌萌铁青着脸,冷道:“放开我!”
他那温热的鼻息从耳边萦绕过来……她吃力的忽略。
他是爆炭脾气,脾气倔得跟牛有得比,但是她如果坚持,他也会妥协,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管萌萌整个身体僵硬如铁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把你看好,居然让你嫁给了那种人。”声音竟微微哽咽。
避萌萌眼中一热,立刻闭上眼,几乎是咬着牙说:“莫名其妙……我自己决定要嫁人,责任干么要你来扛?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自恋?!”
“我不管,我看那个家伙不顺眼很久了,但是,这次我要谢谢他放过你,以后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她看似平静,心里却暗潮汹涌,这个已经长成男人的英昙,她居然无法挣月兑,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这么多。“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英昙身体终于一点一点放松,铁钳似的手也是,他打量着她的神情,“我……不是故意要问你,让你难过的,我只是关心你。”
她像惊弓之鸟一样的退开好几步,直接挑明。
“你根本是故意的,混蛋!”
他不敢逼迫她,看着她退开,强大的气场顿时收敛的一干二净,低声说:“我让你骂,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点吗?”
“英昙,你的个性实在让人讨厌!”
“我知道。”他居然笑,露出左颊浅浅的小梨涡。
犯规、犯规,实在太犯规了,是谁让他笑的?
他明明知道使出这个杀手锏,她就拿他没办法。
七点五十五分。
昨晚送走了英昙,被他一阵胡搅蛮缠的叙旧后,管萌萌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很久以来睡不好的毛病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一夜的香甜好觉。
伸了懒腰,迷迷糊糊的进了浴室刷牙洗脸,直到沾了冷水的毛巾贴上脸,这才完全的醒了过来。
人醒了,回到房间,推开窗户,迎着屋外干净清新的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化妆台上保养品就那两样,她拿起化妆台上的乳液正往想脸上涂,房门意外响起敲门声。
“谁?进来吧。”会进她房间的要不是老妈,就是管璇,就算身上还穿着睡衣——保守型的棉制品,包脖子,包手包脚,也没什么地方不能见人的。
门开了,望见门外的那人,她呆了呆。
“嘿,早安。”
她回头,鼻子上那点乳液忘了抹去,身上的睡衣半新不旧,他以前见她穿过,她念旧,因为这点,英昙眼里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莞尔。
他也是旧的,旧人。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可爱,多让人喜欢。
就好像少年初见,两个人都分外青涩的年纪,就算知道她比他大上几岁,可是那张苹果脸看起来就是小,这种感觉深植在他心底,至今没变。
“我可以进来吗?”
意外的礼貌让她只能点头。要是以前的英昙可不讲究这些,他心中的那把尺无关道德,只在他个人的喜恶,因此,他以前没少被她打的。
“你怎么这么早在我家?”昨晚她亲眼看着他把车开走的。
“昨晚我开车开到一半,发现不对,就回来了。”他自若的走进来,环顾四周。“房间没变,和以前一样……”
“什么对不对的?”她一头雾水。
她向来喜欢洁净,用过的东西会习惯顺手归位,但也不是那种一丝不苟到无法容忍一点脏乱的洁癖,只见书桌上还是有几本乱叠的书本,电脑和水,椅子扶手搭着一件外套,生活的习惯没有什么改变。
“我如果回饭店,会来不及过来和你道早安,我希望将来每一天都可以对你说早安,当那个每一天开始最早看见你的人。”
不只有早安,还有午安,晚安和我爱你,每一天。
他要努力的让她看到他,不要再错失任何机会,失去她的痛一次就够了,这次他要牢牢守护他的爱情,不择手段。
避萌萌顿了一下,有些头大。
她年纪不小了,已经不是对感情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对她来说,恢复单身,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但是很快就适应了,她不介意感情的空窗期,有的时候生活比折磨人的感情重要多了。
“你来道早安的?”会不会太慎重了?要慎重,大家一起来慎重吧。
“嗯。”
“你也早。”适当的微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管萌萌。”
“嗯?”
“我喜欢你。”
她看着他。
英昙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凝眼看过去,她垂着的睫扬了起来,眸光幽幽的。
“怎么,不知道要怎么回我吗?”他用指月复去摩挲她的下颚。
“英昙,你喜欢我哪里?”她问得很淡然。
他怔了下。“我不知道。”
“我知道。”她认真说。
“你知道?”
“我替你说吧,你说喜欢我,并不是真心,是因为那几年你吃住都在我家,我妈没空照顾你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老妈子,对吧,你说喜欢我,只是为了想报恩。”
英昙脸色转黑,身上的温度立时降到零下。“你胡说些什么?!”
“英昙,爱情不是同情,也不应该是恩情,如果非要报恩,对象也不应该是我,我知道你现在看我可怜,没有工作,没有独立自主的经济来源,缺乏我这年纪该有的人际关系,看起来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能凭仗的,只剩下家人对我的爱,但是我不需要人家的可怜还是同情,我只是离开一段发现对方不合适的婚姻,不是世界末日。”
她没想过要和英昙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她如今过得不好,她认了,但是,人生起起落落,谁又能保证谁一定都站在高峰不必下山的?
现在的他成就非凡,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他过得好就好了,金钱、人际关系,都可以营造的,给她时间,她也能做到。
也许没有太大成就,但是养活自己,只要她有双手,就一定没有问题。
“你放屁!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把同情和爱情混在一起的人吗?我从以前就喜欢你……我就是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人,那又怎样?”他连忙澄清。
是的,他只跟喜欢的人讲话,他要看你不顺眼,还是哪个白目女生敢向他告白,对不起,他一个眼神就可以把人秒杀,在学校,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就是没有几个有那胆量敢靠近他。
为了让他不要再造杀孽,到后来,她甚至还得在其他女生的哀求下,替他传信当邮差。
信交归交,她可不管那些纸花还是巧克力饼干的下场。
这已经是那时的她,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从前已经过去了,小时候的喜欢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喜欢,也是有赏味期的,你跟我就这样保留着青梅竹马的回忆不是很好?”不要这么复杂不好吗?不如维持淡如水的感情。“也许等我们四十岁、五十岁回过头来看,这样的情谊还是好好的,不就好了?”
“你确定,老了以后还要跟我保持着姊弟的情谊?”他的脸阴了下来,表情难看,凌厉的眉勾起了令人骇然的角度。
避萌萌叹了口气。
话说僵了,他在生气。
一大早的,实在不是谈论这种伤筋动骨话题的好时机。
年少的时候,她和所有平凡的少女一样,憧憬着美丽的爱情,那时候的她固执的相信,只要是相爱的人,她愿意迁就,愿意与他一起面对任何难关,就算她身边的男人,很不幸的,都是像英昙这种把她当所有物看待的大男人。
未婚的时候,这样的男人叫酷,共筑一个家庭以后,你就会欲哭无泪,心力交瘁了。
她从来没想过,是不是因为英昙,致使她在找寻人生伴侣的直觉上,毫无他想的选择了和他同样类型的傅闲庭。
我真是被你害惨了!很多年后她回过头想起来,英昙莫名其妙挨了她狠狠的一个栗爆。
现在的她连原来的自己都找不到了,遑论爱人。
“做朋友最好了。”朋友交情可以深,可以浅,可以拿来利用,自己愿意的时候也可以去当朋友的炮灰……这些,都比感情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