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午后,整栋玻璃帷幕、颇具后现代主义建筑的咖啡馆,客人依照惯例并不多。
但这样稀稀落落的人数对她来说,刚好。
不用去担心狩猎的过程中,会引来过多注目的眼光;也不用担心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插花者,吓跑了被她锁定的猎物。
是的,她出现在此的目地———狩猎!
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生活中最大的享受——从猎物口袋中A走一张张迷人的钞票。
她,金蔓霓,一个以A钱为工作的女人,号称——超级A金女。
透过落地窗的反射,金蔓霓检视自己一身的装扮——
一袭鹅黄色凡赛斯套装,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段;窄裙底下,是一双细致匀称的美腿优雅交叠着;一头及腰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却柔顺的披在背后;一张淡妆薄粉的鹅蛋脸,映衬着弯弯月眉和汪汪大眼,妩媚却不失纯真;亮丽却又不落妖冶——嗯,很完美!
完美的装扮就是最好的麻醉剂,把猎物麻醉到失去思考能力,A起钱来就更容易了。
优雅的啜饮着手中的咖啡,她活灵灵的大眼开始盈溢着算计,在咖啡馆有限的客人中来回巡梭。
最后,视线落在独坐在离她不远的角落,一名西装笔挺,戴着金边眼镜,认真盯着手中文件,看起来挺绅士、挺斯文又顺眼得迷人的男人身上。
嗯……决定了,就是他——她今日的猎物!
谤据经验法则,这一类型的男人,是最容易被搞定的猎物。
她并不离座前去捕捉被她锁定的可怜男人,只是带着一抹似有深意、却毫无勾引含意的迷人微笑,静静凝视着她的猎物。
以静制动——这是她狩猎的第一守则。
将视线定定的放在那男人身上,心里盘算着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让那男人的目光离开他手中的文件,进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呵,那男人对视线还真敏感!不出十秒钟,竟就发现了她的注视,抬起头和她对望。
男人向她微微颔首,嗯……果然很有绅土风度。
而她,很故意的,没对他的绅士风度给予半点回应,但视线仍牢牢的锁死着他,将男人那不太明显的淡然、疑惑、到好奇的眼神变化,尽收入眼底。
哼,照这种情况看来,要不了多少时间,这个猎物就会主动往陷阱移动了。
可是,难得的情势误判,就这么出现了!
那男人对好奇心的自制力显然很不错,应付她这种美女注视的手法也很高段——
没有假装视而不见的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他手中的工作;也没有端出花痴般的面孔,试图对她发射电力。他只是扬着一抹温文的浅笑,同样静静的、内敛的、目不转睛的,和她就这么相对望……
这……这男人是想和她做耐力比赛吗?
五分钟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了、双眼也开始酸涩,连冷汗也快流下来了。
然而她的猎物——那看起来像是颗软柿子的男人,非但未自投罗网的向她走来,连他那抹看起来温吞吞的浅笑,也依然丝毫未减的挂在脸上;更诡异的是,他那看来毫无杀伤力的笑容,竟让她仿佛嗅到淡淡的、几不可觉的难缠讯号。
她挑错对象了?这看似温文儒雅的男人,原来不是颗好吃的软柿子?
谤据她的经验法则,如果他存心和她对峙,除非她主动出击,否则想要引他上勾,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了。但和他对峙了这么久,她早已经失去主动出击的最佳时机了。
也罢!既然先机尽失,与其现在主动送上门给那男人嘲笑她的机会,她宁愿放弃诱捕她今日锁定的第一个猎物。
金蔓霓挫败的将酸涩的双眼视线收回,端起面前那一杯一百八十元的冰凉拿铁咖啡,一口喝干,半滴不浪费。
嗟!看到眼睛快月兑窗,非但没能钓上猎物,还得自己付上一百八十元,让不会比白开水好喝到哪去的冰咖啡折磨她的味蕾,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她只好换个地方再碰运气了。
不在同一个地方寻找第二个猎物——这是她狩猎的第二守则。
希望今日这第一击的出师不利,别坏了她整日的成绩。
“这位小姐,有事找我?”欲宣告狩猎失败闪人之际,低沉轻缓的嗓音在她身边意外响起。
一抬头,愕然发现她刚放弃了的猎物,竟不知何时来到她座位旁,让她毫无准备的心打了个大大的突。
怎么……她都准备撤退了,这猎物才肯上门?
男人挺拔颀长的身躯微微弯着,以居高临下的优势含笑注视着她;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古龙水香味,刺激着她的鼻端,也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大口气。
原以为再帅的男人在她眼中,都不比钞票还要来得有魅力,因此照理说,任何等级的帅男,都不应该让她有特别的震撼感才是。
没想到这个远看迷人、近看吓人的男人……呃,不是他的长相难看的吓人,而正是因为他过于迷人的魅力,让毫无防备的她被惊吓到痴呆了好几秒。
她的茫然失措,显然全收入男人眼底。他微抬嘴角,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突击对她所带来的效果。
这种居下风的感觉她很不喜欢,更不喜欢那男人俊脸上写明着的:“逮到你了!”的笑意。
有没有搞错?他才是她的猎物耶!
为了挽回劣势,她快速的深吸一口气,拉回飞了大半的魂魄,恢复自若的神态轻笑着——
“这位先生,我没找你,是你自己过来找我的。”
“请君人瓮?”他扬眉一笑。
“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过。”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偏头想了想,“那么我猜……你认识我?”
“怎么?全台湾的人都应该知道你是谁吗?”她不以为然的轻睨他。像他这种自我膨胀的男人,她见多了。
“不,”他摇头笑着,“我不是总统。”
“就算是总统,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该认识他吧?”她眨眨眼又说:“最起码三岁以下的小孩就不见得认识。”
“你很会说话。”他又笑。
“我知道,所以……这位先生,你想继续跟我说话?”既然他自动送上门,也不必再跟他多哈啦,直接放下第一个饵。
男人摆了个有何不可的手势。
“跟我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支着下颔,她对他漾起甜甜的笑容,“以分计费,一分钟一百,现在开始计算。”
A金第一式——一分光阴一寸金,且把光阴变黄金。
“哦?”他扬扬眉,径自在她对面坐下,没赞成,也没反对。
折腾了半天,还不是上勾了!微微勾着嘴角,她是得意的。
虽然这男人显然不为她甜美的笑容所动,但既然早晚要上勾,刚才何必多做垂死的挣扎!
懊从这男人身上挖多少?她暗暗衡量。
通常她每次出猎,只猎个万把块钱就收手,但这差点乱了她招数的男人惹到她了,看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从他身上A个五、六万,应该不算过分吧?
“想聊什么?”端起咖啡杯,她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再来一杯?”他微笑询问。
“你请客,连第一杯。”既然他敢开口,她当然就很不客气的要求喽。
他莞尔,扬手招来侍者,为她又叫了一杯冰咖啡,自己则点了一杯黑咖啡。
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以为看起来温温的男人,喝的应该是加了两倍女乃精的温和咖啡,没想到他喝的竟然是那种浓烈苦涩的黑咖啡。
看来这男人很难用正常的逻辑来推断——注意啊!她警告着自己。
“先生,请问怎么称呼?”侍者走后,她问。
他偏头睇她一眼,唇角泛着的诡谲笑意,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似的。
初次见面,问个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她困惑的思索着。
“任宇裘,任意的任,宇宙的宇,裘衣的裘。”他仔细介绍自己的名字,同时端睇着她,似在检视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
对这个名字该有什么反应?她翻了翻眼,尽可能发挥对这名字的联想力。
任宇裘……任我予取予求?哈!她差点失笑出声。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支着下颔,沉默不语的将视线定放在她脸上,虽然温浅的笑意片刻不曾离开他的脸,但金边眼镜下的目光却隐约透出一抹锐利,令人捉模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呃,任先生,你想跟我聊什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同时也好心的提点着他说话。
时间就是金钱,不说话时间也是照算的唷!
他偏着头想了想,“或许,可以先请教小姐芳名?”
“我的名字很贵,别随便问唷!”她又送上甜笑一个。
“哦?有多贵?”他的眉略略上扬。
“三千,不二价。”
A金第二式——个人隐私诚可贵,若要打听价更高。
“嗯哼。”又是不同意也不反对的笑脸。
“嗯哼”是什么意思?她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既然他不表示反对意见,那就当他同意消费了。
“金蔓霓,九九九纯金的金,蔓延的蔓,霓虹闪铄的霓。”她径自开口报上名,管他是不是会有被强迫消费的感觉。
为给他消费等值感,她又补充:“光这个金字,就已经物超所值了。”
“金蔓霓?MONEYC0lD……的确物超所值。”他同意的点点头。
闻言,她唇线弯起一个弧形。
打从她开始狩猎至今,每个男人听到得花三千元才能换得她的名字,最含蓄的反应,起码也得眉头大打个死结,然而这男人不但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而且还同意她的物超所值之说?
嗯,够上道,她欣赏!
三千,再加上已过十分钟——四千元进账!她脑中算盘快速又响亮的拨打着。
此时,侍者端来他们的咖啡,他尝一口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轻闭着眼,缓缓咽下,像是十分享受那苦涩的滋味。
自讨苦吃,还甘之如饴?呃,这男人有自虐倾向唷!
不一会,他抬眸望她,淡淡问着:
“金小姐,可以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吗?”
她睁着显得无辜的双眼——
“任先生,你刚才不也一直看着我笑?”
他又支着下颔盯着她笑,但眼镜下的双眸,却透出几许玩味的兴味。
这男人看起来像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也有着如他名字般任人予取予求的随和态度,但……她怎么老是从他不愠不火的笑容里,嗅到了那么一点点他这人并不简单的气味?
她仔细研究他脸部的每个线条……除了温和的笑容、绅士的风度和过分迷人的沉稳帅气之外,这男人根本像是无公害动物才是啊。
但她忘了,他迷人的帅气对女性同胞来说,就是最大的公害。
“检验完毕了吗?可以交成份分析报告了。”他忽然说。
“什么?”她一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替我的脸部做成份分析报告?”他又喝口咖啡,徐徐说着。
她知道他在暗示她盯着他的脸看已经够久了,但承认自己的失态就大大煞了她的气势,所以她反应很快的漾着可掬笑容,顺水推舟的送上大高帽一顶:
“我是在想……你善良的程度是不是和你潇洒的外表成正比?”
“你说呢?”他勾唇笑着,对她暗喻的赞美不谦虚也没有半点自满。
“为了证实我的理论……”她自公事包里拿出一张简介和一本收据。
“这是一家收容无依老人的安养中心简介,这家安养中心并不以营利为目的,因此收容了许多无亲无故,或遭子女遗弃的可怜老人;不过照顾这些可怜的老人家,需要一笔庞大的经费,而现在安养中心的经费就出现了困难……”
她将收据推到他面前又说:
“麻烦你自己填写个金额,看你认为你的潇洒外表应该折换多少善良的捐款。”
A金第三式——募款积德善不断,滚滚财源跟着来。
看准死爱面子是男人的天性,所以她这必杀诱饵一祭出,哪个男人不是恨不得掏光自己的口袋,来证明自己的潇洒程度?
口袋里没有半毛钱的当然另当别论,但眼前这个男人……少说也有万把块钱在身上吧?
谁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虚虚的翻荷苞,或是自信满满的挥笔填数字,而是淡淡的瞄了一眼简介和收据,跟着又将视线转回她脸上,仍是那脸温温的浅笑,令人猜不透他下一步的回应和动作。
“怎么?怀疑吗?要不要亲自打电话询问一下安养中心,看看我金蔓霓是不是打着他们的名义在招摇撞骗?”这看来无公害的男人,果真不是颗好吃的软柿子。无法掌控他的行为模式,让她有些着恼。
“不,不必了。”他将收据又推回给她。
她凝着脸瞪他,“你连一块钱的善良程度都没有?”
又是衣冠楚楚的小气鬼一个?像这样的男人她也遇过几个,但她已经准备好十八般武艺来对付像他这种人,说什么也要让他从口袋里乖乖的将钱吐出来。
正当她摩拳擦掌,准备祭出她的十八般武艺时,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开口:
“你自己填,你认为我的潇洒应该价值多少善良程度,那就填多少。”
“啊?”她自己填?!她错愕的盯着他不带半分玩笑意味的温和笑脸。
她以为自己的下饵方式已经够教人惊讶了,没想到这看来随和却也不愚蠢的男人,吃上她钓饵方式,竟是教人惊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怕我写得太多,超过你能负担的?”她A钱A得凶,但基本道义还在,不得不提醒这个真的打算任她予取予求的男人。
“若真如此,我也只好努力多赚些钱来付。”他说得很轻松,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会填下多少金额。
这男人是真的有钱又随和到随便,还是根本在打肿脸充胖子?
这个社会上,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却一文不名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而光会耍耍嘴皮唬弄人的男人更是不在少数,虽然他不像两者任何之一,可是……从锁定他到现在,意外状况频频出现,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起来。
懊写多少?她提笔的手迟疑了许久。
写个五十万吓死他,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同时领教她这个超级A金女的A钱本事?
不、不好……万一下手太重,这男人根本就付不起,那她不就白忙了一场?
以往只要说上几句话,她就可以猜出这猎物荷包的斤两有多重,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怎么也让她猜不透……
呃啊!她是金蔓霓,超级A金女耶!怎么可以容忍看不穿他人荷包的情况发生?
她深感挫败的合算着比较有可能拿到、又同时可以呕呕他心肺的数字,提笔的金额当下灭了个零。
五万元就好了!比起其它一、两万,甚至几千块钱的捐款金额,这个数字应该已经够他呛的了。
看着她写下的数字,任宇裘的眉心拢了拢,跟着又是一笑。
“原来我的潇洒程度只值五万元?”
怎么,还嫌少?她可没错过他刚才一闪而过的蹙眉。
“我当然希望你的潇洒值得更高的金额,不过……”她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跟着轻叹口气又说:“我还没残忍到要教人为做善事而倾家荡产。”够仁慈了吧?
“懂得不赶尽杀绝,你很聪明。”他十分诚恳的赞赏着,不带半分讽刺。
“我很乐于接受你的赞美,但更乐于接受你的支票或现金。”将收据推到他面前,她扬着职业化的笑容说:
“任先生,感谢你捐助安养中心五万元,你的善心,将帮助许多可怜的无依老人,而你其它的消费金额——我的名字,三千,再加上我们谈话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二分钟,二千二百元,总共合计是五万五千二百元,谢谢!”
“你的心算很快。”
“那当然,吃饭的家伙嘛!”所有文字,她最清楚的就是数字,心算能力好到参加比赛可以拿冠军。
“而你的算盘打得更精。”看着收据,他笑着摇头,“为安养中心募款五万元,自己则连带赚进五千多。”
怎么,开始心疼了?
“没听过时间就是金钱吗?你花费点小钱换取我的时间和个人隐私,这可是很合理的市场暴需原则。更何况我一开始就言明了,你不想做此消费,大可一开始就掉头走人。”
把话挑明讲在前头,不客气,但也不强迫——这是她狩猎的第三原则。
“很有创意的赚钱方式。”他点头表示认同,但没有半点结账动作。
“任先生,你还要继续和我说话吗?时间继续在计算着唷!”她又提醒他,够具职业道德了吧?
他未针对她的问题回答,反倒是盯着她又问:“你很缺钱用?”
“就某方面来说……不。”她的银行存款最少有八位数,若真想拿来花用,也可以用很久了。
“某方面?”
“你又想探问隐私?”她抬眼望他,“私人问题一个三千。”
他又笑了,脸上还明显挂着佩服二字。
这男人对她的索价,简直无异议到令她质疑。她狩猎多年,还不曾遇过如此高度配合的猎物。
从头到尾,她不曾费过半点口舌来说服他同意任何消费,从他的言谈和神情当中,也看不到任何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企图,而且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绝佳的绅士风度,除了刚才的微微蹙眉之外,他均以一贯随和的浅笑面对她任何足以令人呆上几秒的要价……太诡异了!
“你……会不会赖账?”她不得不确认一下。
以一般上班族来说,他们这一席对话,已经足以花掉超过一个月的薪水了。或许是他的收入较高,又或许他真是个有钱人,不过……凡事很难说得准。
“我同意你的供需论调,而且赖账不是我的风格,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虽然他说得笃定,但她还是难以安心。
莫要过于贪心,以免白忙一场到头空——这是她狩猎的第四原则。
“为了你的荷包着想,我想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后面追加的时间,凑个整数,五万六就好了!现金?支票?”她已无心恋战,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支票也没带在身上。”他看她一眼,“相信你一定也不接受刷卡吧?”
“你想赖账?”她瞪着他,对付赖账者,她可是有三十六般花招!
“我说过赖账不是我的风格。”他笑着又说:“或者你跟我到我公司拿?”
“到你公司去?”她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虽然他看起来随和又绅士、安全又无公害,清朗的眼中也看不出任何不轨的图谋,但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她可不希望猎人者成为被猎者。
“很近,就在对面大楼。”他朝窗外指了指。
透过落地窗望过去,是一栋看来十分高级的办公大楼,大门口顶上铜铸着“寰宇大楼”四个大字,来来往往的人潮,让她相信就算他另有所图,那栋看起来保安周全的大楼也绝对不会是作案的理想地点。
寰宇……对这个名字,她好像有点印象,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何种印象。
“你就在对面上班?”
他点点头,“寰宇集团。”
寰宇集团?真的很耳熟。
“做什么的?”
“旅游、航空、饭店、游乐场、渡假中心之类的观光产业。”
“你们公司……很有名气吗?”要不然怎么愈听愈耳熟?
他肩头微微一耸,“还好。最起码你就没听说过。”
“那么你在里面是做什么的?”小职员?不像。从他的风度气质看来,他最起码是个小主管,再说,一个小职员也不可能在上班时间翘出来喝咖啡。
“什么都做。”
“杂工?”不可能吧?有哪家公司的杂工得西装笔挺的?
“差不多意思。”他勾勾唇角。
“啐!你少唬我了,杂工月薪有多少?你付得起这五万六?”
他笑而不答。
“别老是傻笑。”她瞪他一眼,“说真的,如果你付不起那么多钱,可别勉强,捐款可以减少一些没关系。”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这个道理,于金钱亦然。
他抬眸盯着她,仍是不发一语。
“喂,你究竟给不给得起这么多钱,倒是说说话啊!”
“我正在考虑……”
“呃?”给不给得起就一句话,有什么好考虑的?
“是不是应该跟你收费?”他接着又说。
“跟我收费?”
他又笑了笑,“你问我的私人问题,已经比我问你的还多了。”
这——他竟然反将她一军?!耙情他非但不是颗软柿子,而且还是块铁板啊?
不过,他若以为这样就想扯平账务,那他的如意算盘可就打差了!
“你没权利跟我收费。”她冷笑。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如果要收费就是交易,必须事先清楚立下交易条件;但你未先订立交易条件,所以事后追加的任何约定,本小姐依法可以一律不认账。”开玩笑!她可是个狠角色,十八般武艺不是练假的!
他又勾扬起唇角,笑意更深,“承蒙赐教。”
“不客气,法律谘询,二千。”这也算是未事先言明,她不指望他认账。
但是……呵,他竟然也认下来了?
“没问题,总共五万八,到公司我一起付给你。”他说。
这男人也未免太干脆了,很好、很好!但他不把钱当钱看的态度……她不喜欢。
“好,我跟你去公司收钱,不过……”
“时间照算,追加走路工钱。”他了然的自动接口。
她对他甜甜一笑,“算你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