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归说笑,有些事情,吕静冠不得不问清楚,“丁女乃女乃,所以传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一半一半吧。”丁蕙兰迟疑了一下又道:“就像我,传说我是一个被丈夫遗弃的糟糠妻,整日待在家里以泪洗面,盼着丈夫归来,你看我像吗?”
“不像。”
“所以喽,这是真实的人生,不是八点档连续剧,少一点狗血、多一点智慧,才能看清楚现实,进而分辨其中的真伪,懂了吗?”丁蕙兰怜爱的抚了抚吕静冠恢复白皙的面颊。
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对彼此都有意思,却没有人有勇气跨出第一步,她是不是应该再鸡婆一点,推他们一把?
再想到吴雪霜日前对她提出的那个无理的要求,丁蕙兰心中顿时一片清明,不用再考虑了,她就把她的责任完成,其他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懂了。”吕静冠接着许下诺言,“我一定会帮默磊把爱找回来。”他丧失了爱,间接也让他丧失了爱人的勇气,丁女乃女乃是这个意思,对吧?
丁蕙兰但笑不语,因为她认为孙子现在需要的不是找回爱,而是接受爱。
她在搞什么鬼?连续两个晚上,伍默磊被吕静冠的“热情”团团包围,说她是发花痴又不太像,但她现在枕在他的膝上要他帮她掏耳朵,这又该作何解释?本来他是在客厅为她服务的,但女乃女乃说不好看,就把他们赶到吕静冠的房间了。
“默磊,等一下换我帮你掏,我跟你说,我的技术很好哦,我……啊,好痛,默磊,你轻一点啦!”吕静冠疼到两道细眉都皱得变成毛毛虫了。
活该!他暗骂着她,不明白自己的地位为什么会在短短两天之内,从高高的天上,莫名其妙掉到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最后竟沦为她的御用小仆人。
“默磊,我警告你哦,不要再弄痛我了,小心我等一下报复回来。”
“不满意你可以找别人。”伍默磊冷冷的回道,非常努力的不被她没有限度的热情打动,打动有两种,一种是动情,另一种则是动气,他很清楚他感受到的是后者。
“找谁?丁女乃女乃吗?”从她决定帮他把爱找回来的那一刻起,她便打定主意,她要没有节制的对他放送爱,她想,若是她无法用爱融化他这根冰柱,那她就用爱敲碎他吧,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他掩埋在心中的爱逼出来,就算要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又挑衅他?他克制着把她整个人翻过来打的冲动,继续很认命的服侍着眼下这个摆明狐假虎威的小女人。
是的,他不能反抗,因为女乃女乃已经私下向他撂过话了,谁敢惹冠冠,就是跟她过不去,所以他只能忍,只能退,只能任由她蛮横的闯进他的世界,害他夜夜想她想到无法安眠。
“好了。”
“好了吗?”吕静冠笑着坐起身,顺手抽走他手中的掏耳棒。“谢谢你。”她将掏耳棒用酒精消毒后,她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该你了。”
“我不用。”
“不用吗?”话音一落,吕静冠脸色一变,随即张大口同时深吸一大口气,怎料她还来及不发出声音,就被伍默磊的快手一把封住嘴巴。
她瞪着他,再一次拍拍自己的大腿。
伍默磊在心底叹气,便宜她了。
但是当两人调整好姿势,他不确定是便宜到谁了。
罢刚垫在他膝上的枕头到哪儿去了?他默默的在心中流泪,零距离的接触,让他无法不感受到她柔软的酥胸,不停地磨擦到他的背部。
老天爷,待会儿换掏另一边的耳朵时,他该怎么办?
吕静冠是故意的吗?是,也不是,至少她脑海里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绮思,但若他因此对她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反应,她也不会介意。
掏呀掏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吕静冠冲着他笑道:“换边。”
可以不要吗?伍默磊好想这么回应,但他心知她不会放过他,不得已……他真的是不得已才照做的,他发誓。
要命哦!位置相当敏感,再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再没反应,他就不是男人了。
很尴尬也很害怕,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忍住,再暗暗祈求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被她发现。
痛苦的折磨持续着,而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在他即将崩溃喊停的前一秒,吕静冠满意的退开了。“好了。”
伍默磊快快翻身坐起,而后离她远远的,生平第一次觉得此时此刻穿在身上的长大衣好赞,值得再去买一百件回来珍藏。
她一边整理着掏耳器具,一边笑看着他问道:“舒服吗?”
靶觉嗓子有点干,伍默磊轻咳了几声,才正色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吕静冠无所谓的耸耸肩,随手将整理好的器具往床头一搁,然后把双手撑于床沿,直直的望着他好一会儿。“默磊,你有心爱的人吗?”话落,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她既然都敢这么直接的问了,他也不怕坦白回答她,“我有想保护一辈子的人。”
早猜到了,不是吗?为何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既然都问了,她没理由不继续问下去,“她漂亮吗?”
“在我眼里,她很漂亮。”
“她很幸运,有你守护她。”而她,很羡慕那个女人。
不,要他说,幸运的人是他,感谢老天爷安排他们相遇,让他死寂的生命又有了活着的感觉,但这还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他只能在心里回应她,不过他会一直待在她身边守护她,直到他扫除所有会阻挡他们相爱的障碍。
甩甩头,同时甩掉心头的恋恋不舍,吕静冠命令自己必须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不可以再对他做出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以免日后不小心被他女朋友撞见了,那就不好了。
“秦爷爷出殡那天,你陪我去拈香,好不好?”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去。
“好,你再打电话给我。”
“嗯。”吕静冠点点头,眸光仍旧紧锁着他。该说的话说完了,该放他回家了,此后,就把这几天当作是一场美丽的梦吧。“那今天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开车,晚安,再见。”
是他多心了吗,怎么感觉她的热情好似缩回去了?伍默磊不自觉拧起浓眉,想开口问明原因,却又觉得这样也好,就让他们暂时做一对好朋友吧。
目送他离去,她告诉自己必须微笑,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连忙伸手抹去。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从来就不曾属于她,未来,他也不可能会属于她,他们只是朋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吕静冠忙碌的生活持续着,这日下班回到丁家,她洗了个舒服的澡后,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上头那盒巧克力发呆,这是她特地托去欧洲旅游的邱婵买回来的,说是世界公认最好吃的巧克力,所以她完全没发现丁蕙兰正从她身后悄悄的接近。
“唉……”
“叹什么气呀?”
吕静冠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赶快把巧克力藏进梳妆台的抽屉里。“没、没有啊。”
“不用藏了,我都看见了,而且我也知道了。”
吕静冠一怔。“丁女乃女乃知道什么?”
丁蕙兰指了下放巧克力的抽屉。“是准备明天向默磊告白用的吧?”
“哪、哪、哪是啊!”怕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吕静冠搪塞道:“我、我、我是自己要吃的。”
“那不好意思误会你了。”丁蕙兰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不动声色的再道:“不知道默磊明天有没有节目?”
“丁女乃女乃有事找他?”
“不是,明天是西洋情人节,他如果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有女朋友了,应该会去约会,我想叫他顺便带回来给我看看。”
吕静冠了解的点点头。“应该没问题吧。”
丁蕙兰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吕静冠这才坦言,“我前几天问他有没有心爱的人,他说他有想保护一辈子的人。”
“是吗?”
“是啊。”
然而,丁蕙兰却愈想愈不对劲。“不对。”
“哪里不对?”
“你应该问他现在有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这样才对。”
吕静冠偏头想了想。“不是一样吗?”
“哪里一样?”丁蕙兰接着又道:“你想想看,我有想保护一辈子的人,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他已经有了要好的女朋友,但这个人也可以是我、是他的朋友、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他想保护的人,不是吗?”
吕静冠摇摇头。“不是,因为我还接着问他,她漂亮吗?他回答我,在他眼里她很漂亮。”
丁蕙兰想了想,说道:“好,就算你说的对,可是你能确定默磊正在和那个他想保护一辈子的人交往吗?”
“呃……不确定。”这就像是她喜欢伍默磊,但他并不是她的男朋友的意思差不多,吕静冠终于想通了,但下一秒,问题又来了。“所以默磊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想知道吗?”
吕静冠用力点头。“想、好想。”她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够久了。
“那好,你就去当实验品。”
“我去当实验品?”吕静冠指着自己的鼻头,一脸为难。“这样不好吧……”
“我觉得很好啊,反正你喜欢默磊,他若答应了最好,若是拒绝“,你也可以死了这条心,不是吗?_”
脑袋向来不够精明的吕静冠,没意外的落入丁蕙兰设下的粉红陷阱。“但是……要怎么做?”这辈子她只有被人告白过,没向人告白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人告白。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告白巧克力了吗?”丁蕙兰表面上维持一脸正经,心里却开心的暗笑,所以说自助、人助、天助,连老天爷都帮冠冠,要她不成为伍家的媳妇也难呢。
丁女乃女乃果然误会她了,吕静冠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丁女乃女乃,我承认,这盒巧克力是要送给默磊的没错,但这只是我放年假前托朋友帮我从国外买回来的其中一盒而已,其他的我已经送给公司的同事了。”
“所以这是友情巧克力?”
“对。”所以她刚刚才会那么烦恼明天要不要把巧克力送给他,毕竟若是让他的女朋友误会,害两人发生争执,那就不好了。
丁蕙兰无所谓的道:“那也没关系,我们就将错就错,也省得再伤脑筋想其他法子。”
吕静冠勉强同意。“但……默磊明天会来吗?”
丁蕙兰老神在在的喂她吃下一颗定心丸,也可以说是一粒紧张药。“他若是没来,我就打电话叫他来。”
“喔。”
这头搞定了,那头她也是时候去放线了,于是丁蕙兰适时打了个大哈欠。“我先去睡了,晚安。”
“丁女乃女乃晚安。”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丁蕙兰立刻拿起分机拨出一串号码。“方律师,我是丁蕙兰,财产分配书我看过了,我不满意。”
“请问老夫人是对于哪一部分不满意?我立刻修正。”
“我决定把现金和我现在住的这栋房子给默磊,其余的全部给承勋。”
方律师一听,难掩喜色。“老夫人,您真是英明。”
依法,伍承勋是丁蕙兰唯一合法继承人,但因于某些顾忌,他按照伍承勋的吩咐,分配了一些比例给丁蕙兰娘家的人,没想到她竟然决定把财产全留给伍承勋父子。
“别高兴得太早,我有一个条件。”
“老夫人请说。”
“放默磊自由。”
“老夫人?!”方律师惊叫,“这……”
“你什么都不必管,尽避把我的话带给承勋就是了。”
“若总裁不同意呢?”方律师赶紧问,适才的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我就终止收养。”
终止收养四个字吓得方律师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老夫人,这万万不可以啊!”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终止收养的事就不劳方律师费心了,我会自己处理。”丁蕙兰说完立即挂上电话,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场仗,而且是一场稳赢的仗,她会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她瞧不起伍承勋的能力,也不是怀疑他爱儿子的心,而是以他的处境、个性,要他放弃伍默磊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她决定一个人扛下这个罪,丢出一个伍承勋必须放手的理由,让他可以无愧的放伍默磊自由。
如此一来,吴雪霜的心头大患解决了,她也可以安心了,不必再整日担心丈夫有一日会找回继子,夺走属于她与她子女的一切,而无时无刻想着怎么除掉伍默磊。
再来是伍默磊,心上那个被扣得死死的伽锁解开了,他终于能振翅高飞,无所羁绊的去追求他想要的幸福,重塑自己的新人生。
天下父母心,丁蕙兰和伍承勋虽然只是法定关系上的母子,她依然爱他,哪怕他永远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