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我行在华朝是拥有“狼将军”之称的良将,智勇猛兼具。先帝崩逝,奸臣当道,太后及其娘家挟幼主乱政,功臣良将难以生存,国境之内数次天灾,民不聊生,遂落草为寇者众,其中就以独孤我行最为出名,专门打劫迫害忠良的乱臣贼子及趁火打劫的奸商恶贾,朝廷多次剿寨,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之后又派人招安,但独孤我行却毫不领情。
独孤我行落草后,率旧部属及一些志同道合之士在天狼山筑寨。因劫富济贫深得民心,天狼山下的村落及邻近几个商业重镇的百姓都相当崇敬他,若官府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有人火速通报。
因此官府每次都铩羽而归,独孤我行的威名更胜从前。
独孤我行带着季慕书到三脚树与部下会合后,便速速赶回天狼山。
季慕书还搞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何事,但她认为这帮人不是善男信女。
毕竟,他们没事绑架季怜儿做什么?掳人勒索吗?这也就是说……他们真是山贼!
惨了,她居然落入贼窝,这下恐怕小命不保。喔不,她该担心的也许不是性命安全,而是,他们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吧?
“将军回来了!”
他们一进寨,就不断有人喊着。
将军?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独孤我行身边的人喊他将军了。山贼就山贼,居然要人叫他一声将军?真是够了。
一下马,季慕书便发现这个山寨相当有规模,俨然就是一个小区,而独孤我行就是……小区主委。
她原本以为山寨里全是一些凶神恶煞,可她发现这里也有老弱妇孺。他们是被掳来的吗?不,不像,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跟悲伤。
独孤我行带着双手被绑住的她才走了几步路,几个小孩便朝着他们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将军带着新娘子回来了!”孩子们好奇又兴奋的打量季慕书。
其中有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满脸疑惑地说:“将军,这新娘子穿的衣裳好特别呀。”
闻言,独孤我行微顿,这才从头至脚的端详着季慕书。
罢才一阵混乱,他没仔细看清楚她的样子,如今孩子们一提他才发现到她确实穿着很奇怪的衣裳。
迎上独孤我行那疑惑又探究的目光,季慕书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是的,她的穿著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奇怪了一点。她平常喜欢宽松舒适的服装,而且偏好民族风,因此,此刻她穿的正是波西米亚风的罩衫跟长裙,一头长发随性的扎了两条松松的辫子垂在两边肩上。
幸好她穿的不是什么露肚装或是破坏裤,不然就更惊世骇俗了。
“季家四处搜括,家有横财万千,她有这种异邦服饰也不足为奇。”独孤我行断然说。
他以为她穿的是异邦服饰?好吧,严格说来也算是。
但他刚才说季家四处搜括,横财万千是什么意思?四处搜括的是他这个山贼头儿才是吧?再说,她根本不是季家人。
“唔!”季慕书想解释,但她的嘴巴还寨着面巾,根本说不了话。
几个孩子好奇的打量她,彷佛她是什么珍奇动物般。
“绣娃,”独孤我行问那十岁女孩,“你娘呢?”
“我娘正喂宝弟喝女乃呢。”绣娃说。
“是吗?”他忖了一下,“等你娘喂完女乃,让她来找我吧。”
“知道了!”绣娃答应一声,立刻带着几个孩子跑开。
独孤我行笑视着一群跑开的孩子,轻叹一记。
看见他脸上那“和蔼可亲”的表情,季慕书愣了一下。他对她既粗鲁又不友善,真看不出是个会露出这种微笑的人。
正忖着,他忽地转头看着她,表情又冷了。
“将军!”突然,又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这人名叫宋竹青,是独孤我行旧时副将宋悯的独子。宋悯在一场战事中伤重过世后,宋悯的妻子便将当年只有十五岁的宋竹青交托给独孤我行。对他来说,独孤我行既像兄长,也像父亲。
宋竹青一过来,两只眼睛便盯着马背上的季慕书看。
“她……就是檀县太守季功昭的女儿季怜儿?”
“没错。”独孤我行点头。
他一脸困惑不解,“怎么跟传闻中的季怜儿不一样?大家都说季怜儿有着艳冠群芳的面容,勾魂摄魄的美眸,可她……她很普通呀。”
闻言,季慕书真想把宋竹青折成两半。他那是什么语气跟态度?他是在暗指她长得很抱歉吗?
她季慕书小时候绰号书呆,长大被称作宅女,但再怎么样大家都还是会补上一句“但她长得很不错”。
这家伙根本审美观有问题吧?咦?她在气什么?现在不该在意这个吧?
“传闻大多言过其实,不能尽信。”独孤我行凉凉说。
“那倒是。”宋竹青撇唇一笑,“不过现在甘毅父子俩一定气坏了吧?”
“那是一定的。”独孤我行唇角一勾,“媳妇被劫,甘毅贵为太师肯定颜面无光。”
“将军这次真是重挫甘毅的锐气了。”宋竹青难掩仰慕之情,“对了,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她?”
独孤我行沉默了几秒,“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季慕书一眼。
那高深莫测的眼神,让季慕书打从脚底凉到头顶。
之后,季慕书被带到一间小房间,独孤我行取出寨在她嘴里的面巾,又将她两手换绑在床柱上,教她插翅难飞。
一开始,她还不断大吼大叫,但一刻钟后她便放弃了。她得留点力气应付独孤我行,再说这儿是他的地盘,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安静下来,开始思索着自己的处境及应对的方法,可很快她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她的返回器在独孤我行手里,没有返回器,她恐怕得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
教授还在等着她回去,她消失了,教授一定会为他的机器实验成功而雀跃不已,但相信不用多久,他便会开始担心一直没回去的她。
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既担心又自责,不成,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返回器拿回来,用偷的、抢的、骗的、哄的都好,就是要拿回来。
只是,她该怎么从独孤我行身上取回返回器呢?他似乎武功高强,用抢的,她铁定没办法。
偷?她行动受到限制,怎么偷?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把返回器藏在什么地方。
骗?他好像很聪明,不像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哄?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吃那一套的男人。
想着,她忍不住颓然一叹,“唉!”
她才刚叹气,就看见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是个长相端秀,穿着青色衫裤,约莫三十几岁的妇人。
熬人没说话,走过来细细端详了季慕书好一会儿。“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
又来了?连这妇人都要嫌弃她的长相不如传闻中艳冠群芳、勾魂摄魄了吗?
“因为我不是季怜儿。”季慕书有点生气。
熬人微顿,定定的看了她须臾,然后一笑。
“将军不会弄错的。”妇人说:“他早知道你不会在迎娶队伍中,坐在花轿上的那个其实是你的婢女。”
“什……”季慕书根本听不懂妇人在说什么,“要我说几次你们才相信,我真的不是季怜儿。”
“你身上戴着的是季怜儿的随身物,不会有错,只是你真的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
“是,我没有艳冠群芳的容貌,也没有勾魂摄魄的美眸。”
熬人一听,哈哈大笑。“这话一定是从竹青嘴巴里说出来的吧?”
季慕书已经不想响应了。
“我说的不一样,指的是你给人的感觉……”妇人神情诚恳而认真,“檀县人都知道季怜儿是什么样的女子,她自幼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爱慕虚荣、贪恋富贵,尽享她父亲季功昭搜括来的民脂民膏,过着奢华浮夸的生活,罔顾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季慕书一愣。季怜儿是这样的女人?若是,也难怪独孤我行对她的态度那么不友善又粗鲁。
“我跟你以为的不一样,是因为我真的不是季怜儿。”季慕书觉得妇人应该是个能沟通的人。
“我相信将军。”妇人说。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他总有搞错的时候吧?”
熬人摇摇头,一笑,“不,将军是不会有错的。”
千错万错,独孤我行都不会有错?哇哩咧,这山寨的人都让他洗脑了吗?
“大姊,我名叫季慕书,不是季怜儿,你们真的抓错人了。”她不死心的解释着,“我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儿,一抵达就莫名其妙被你们的将军掳来,我真的不是什么季怜儿呀!”
熬人淡然一笑,“你是不是季怜儿很快就会知道。”
“咦?”季慕书不解的看着妇人。
“甘家丢不起这个脸,不出三天一定会派人前来谈条件,把你要回去。”她说:“若你不是季怜儿,那么真正的季怜儿势必已经在甘家,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赎回你了。”
是吗?这么说来,她得再等个三五天才能向他们证明她不是季怜儿。
好吧,如果这三五天她是安全的,那么就只能等了。
“我叫张静,你应该见过我女儿绣娃了……”
季慕书想了一下,忆起那十岁小女孩。“嗯。”
张静点头一笑,“我是来带你去沐浴包衣的,我会替你松绑,不过你千万别想着要逃……”说着,她开始为季慕书解绳。
“这天狼寨易守难攻,要进来,难如登天,要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张静笑视着她,“你安分一点,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意思是,要是她不安分,就不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呜……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要回家!季慕书在心里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