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心跟陶陶面面相觑,都看傻了眼。
彩心呐呐问:“他们讲话为什么都要用惊叹号来讲?不能心平气和一点吗?”
“我也不知道。”陶陶看得心惊胆跳却又有一丝的羡慕。“我爸从来不用惊叹号跟我讲话,他没有情绪的。”
彩心走过去拍了拍钟珂的肩。
要命,好紧绷啊!
“你冷静点,人已经走了,拳头可以放松了,你咖啡都凉了,我帮你再煮一杯。”
钟珂咒骂了一句不雅的话,咬牙切齿的问:“刚刚钟董事长是在威胁我去相亲没错吧?”
“没错。”彩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他也是一番好意,怕你事业心太强,耽误了婚事。”
钟珂全然没听进去,目光寒冷的像两道利刃。“我会让他后悔的!”
元日刚走出七楼病房,一群年轻护士叽叽喳喳的跟着他,就像众星拱月似的,只不过他这个“月”是个大男人。
“元医生,今天真的不参加我们的聚餐吗?大家都好希望你来耶,你来嘛!”
几个跟他很熟的护士从病房一路跟进了他的主任办公室,大家还很没规矩的开始翻他抽屉找零食。
她们都知道,有一些暗恋他的护士或实习医生会在他的抽屉里放爱心零食,让他若忙得没时间去吃饭可以填肚子。
“那我们续摊要去钱柜,到时你忙完了过来嘛!”
这些小女生,说话总习惯性的“塞女乃”,元日刚笑了笑。“今天真的不行。”
他要去相亲。
相亲对他而言是例行公事,不算太难忍受,他通常会表现得很娘或像个妈宝,让对方反感,由对方拒绝进一步交往的可能。
看他成家是祖母的心愿,他不忍心拂逆自小只疼爱他一人的祖母,但也不可能为了完成祖母的心愿去结婚。
应付一次又一次的相亲是他目前最好的方法,幸而祖母也不会太过分,一个月平均只会找媒人为他安排三次相亲,也就是说,他约莫十天得跟一个陌生女人见面,通常是跟元家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两个人一起吃饭、聊天,过一个不太有趣的夜晚,如此而已。
今天他的相亲对象不意外又是个富家千金,钟家的大小姐,芳名叫做钟珂,是钟家第三房夫人生的女儿,也是钟家的大家长——钟大富——众多子女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儿。
她有份工作,是自行创业的,而且不是卖什么自己设计的高档首饰或代理什么国外的知名品牌,而是办了份杂志。
办杂志,这倒有趣了,他相亲过的千金小姐都是没有工作的,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跑趴。
媒人在资料里也附了她出版的那本杂志,是一本介绍甜点的杂志,照片拍得很可口,他很尽责的翻了一次,因为不怎么爱甜点,所以没被吸引。
他并不是要了解对方,但他认为自己至少要为两人之间的话题尽点力,他是要对方主动打枪他,但他不喜欢沉默的气氛,如果两个人相对无言,他会觉得浑身不对劲,何况还要一起吃饭至少三个钟头。
反之,如果两人能有些话题聊,至少时间过得不会那么慢,一个话题可能延续另一个话题,不至于太尴尬。
祖母一定不会明白,爱情不能用找寻的,不能用安排的,祖母那一辈,甚至他的父母、他的大姊都是媒妁之言,他们打从心里认为只要两个人条件相符,彼此满意,婚后再慢慢的培养感情就可以了。
也许长辈们是对的,恋爱那种东西太靠不住了,当一个女人要离开你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不管你说你多么爱她,她都不会看见……
离开办公室前,他习惯性的检查了电子信箱。
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出现在他的收件匣里,虽然没有署名,但那邮件地址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元医生:
我要回台北了,时间初步定在两个月之后,等我把英国这里的职务交接好,我就会起程,到时希望看到你来接我,我亦相信你一定会来。
饼了一分钟,他仍然目光炯炯的盯着计算机屏幕。
信很短,但他喉咙忽然很干,他的眉毛纠在一起,胸口紧绷,涨满了怒火,许久,他嗤的笑了一声。
这个女人……
要走就走,要回来就回来吗?她究竟把他当什么了?
意识到自己瞬间的激动,他逼自己冷静下来。
今晚的相亲……
如果她回来的时候,自己带着新婚妻子去接她,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他真的想看一看。
一整个晚上,钟珂都极尽所能的卖弄风情,最后终于如愿把她的相亲对象灌醉,照她计划好的在饭店开了房间。
这就是她坚持要在这间饭店知名的义式餐酒馆相亲的理由,每道菜都有搭配的酒款,一个套餐有十道菜,她又在上主菜时多叫了一瓶酒,殷勤为对方倒酒,那瓶酒精浓度颇高的红酒有五分之四是他被动喝掉的。
而她呢,平常酒量算不错,一顿饭吃下来就是微醺状态,正好能催眠自己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上床。
至于他,还需要催眠什么的吗?如果是个正常的男人,在她这样有脸蛋有身材的女人面前,就算是初次见面也该恶狼扑羊才对。
她扶着他,有些吃力的伸手按了电梯。
他也算定力不错了,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在餐厅和饭店柜台都是他拿出信用卡来结帐的,没有因为不胜酒力就打混过去,这点她倒满欣赏。
只不过,他的手臂紧环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承受着他的重量,摩擦得有点痛了。
钟珂今天特地穿了细肩带雪纺红洋装,而元日刚那沉重的右手臂就一路扣在她柔女敕的香肩上,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胖,手臂却如铁一般,她得要一手环住他的腰才不至于失去平衡。
好不容易到达他们的房间,她费力的拿出磁卡打开了厚重的房门,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把她拉进房里,大手砰地关上了房门,一双长臂把她禁锢在门前,她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他是她父亲与大妈安排的对象,元永集团的么子,教学级医院的胸腔外科主任,是知名的明星医生,她自然不必担心他的为人。
那她现在是在紧张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他,长睫本能的连眨了几下。
玄关的感应灯洒落晕黄,光晕照着他立体深邃的面孔,她这才发现他没戴眼镜。
他是什么时候摘掉了眼镜?原来他的五官既干净又英俊,全被土气的胶框眼镜给遮蔽了,而她一开始在餐厅时也没有对他的长相多做研究,第一印象觉得挺不差,身高也过关,她整个心思就放在如何跟他上床这件事上面。
但是现在,她整个人被他困在狭小的玄关空间里,被至少高了自己十公分的他居高临下的盯住,她才突然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她之前都只把他当成一个“对象”,一个她要利用的对象而已。
“钟珂——”
他叫她的名字,黑亮的眼睛凝视着她,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的声音真好听。
这也是她的新发现,明明跟他交谈了整晚,却觉得只有此刻他的声音才是他真正的声音,之前好像都在跟她演戏似的。
要命!这时候她怎么会想起他瘦削腰部的触感?
扶着他走时,她就觉得他的腰线条很不错……那现在她为什么……
老天!她的手搁在他的腰上!
原来他不知何时竟然拉着她的手,让她抱着他的腰,而她也不自觉的照做了。
他的目光低垂……
“你你……你要干么?”
她知道自己浓密睫毛下有双美丽的大眼睛,为了不让他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她忍着不眨眼。
“你不知道吗?”他的脸俯向她。
她全身僵住,两人的脸庞之间剩不到一公分。
说不知道太矫情了,他们会在这里不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吗?他要做什么,她当然知道,同时也是她要的结果。
可是,她竟然说:“我不知道。”
她看到他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细肩带,声音粗嗄地说:“不可能不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钟珂皱眉。
是没错,可是,事到临头她竟有些胆战心惊,是因为他太直接了,还是因为他着火的眼神太惊人?
她是打算来征服一只宅男小绵羊没错,可是她没心理准备面对一只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既然你摆明了想要,我就给你。”
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唇上,钟珂感觉自己血脉贲张,他把她拉进怀里,他浓重的呼吸里有着酒气,轻拂着她的唇。
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懂,是个一直以来只会埋头苦读、一路读到医学院毕业的宅男。
她错了,他不但懂,还什么都懂。
钟珂懒懒看着熟睡中的元日刚,视线从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到拥有结实肌肉的胸膛,然后再回到他的脸上,看着他那浓密的睫毛。
奇怪奇怪,他在餐厅里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姊宝跟省话哥,不是闷不吭声,一开口就是他那四个双胞胎姊姊怎样怎样,听得她在心中直摇头,很是鄙夷他,也很怀疑他这般娘炮怎么会是胸腔外科名医?他怎么敢拿手术刀替人开膛剖肚,他这款弱鸡应该去医学美容科或小儿科才对。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不知他平常就是个喝了酒就变样的人,还是饭店房间本身有暧昧的魔法,总之他跟坐在餐厅里的他不一样,变得狂狷不羁又放荡,根本是全方位的占有了她……
停!
她深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告诉自己到此为止,不管她对他的感觉产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她要丢钟家脸的计划不会改变,也不容她改变,她绝对、绝对不要顺了她爸爸的意,她要让他很后悔威胁她来相亲!
想到这里,她迅速下床翻包包。
她是有备而来,准备了事后避孕药,她的目的是一夜之后甩了他,绝对不能怀孕搞得无法收拾。
吃了药,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恋栈,进浴室洗澡,然后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