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擅骑射,出神入化的猎法,的确教她大开眼界,而她出现在他的坐骑上,也让很多人大开眼界,问题是她要低调,她很想要低调过生活,偏偏这个男人压根不吃她这套!
他怎么可以直接把她从后山给掳回宫咧?
夜幕低垂,御花园的六角亭台里,飞云石桌上的烛火飞溅着暖色光晕,石桌上摆满了今日的猎获,经过御膳房的精心烹调,成了一道道叫人食指大动的珍馐美馔。
但是,压根打动不了冉凰此的心。
此时,她冷得直搓手臂,却隔绝不了那股冷意,最后冷到没食欲,痛到不想动。
坐在另一头的李凤雏自然没错过她的举动。
“喝。”他替她斟了杯酒。
她看了他一眼。“我不喝酒。”她曾喝过,但难喝到难以入喉。
这个男人真的很目空一切,当着皇上的面先行送她回宫,又将她拉到御花园用膳,真的是个……睥睨傲世的摄政王。
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后宫,面对一双双质问又暧昧的目光了。
“陪本王喝。”李凤雏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抬眼瞪她。“本王斟的酒,妳敢不喝?”
又没要他倒!无奈地拿起酒小啜一口,果然辣得冉凰此想飙泪。
哪来的酒?真不是普通难喝,落到空空的肚子里像要着火,浑身都热了。
李凤雏瞧她一张粉颜皱成一团,朗声笑了,就连顶上的金冠玉穗都随之轻震,发出悦耳的金玉敲击声。
冉凰此看向他,傻傻跟着微笑。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呢。
“既然不能喝,为何不早说呢?”喝完杯中酒,他替自己再斟一杯,一口气见底,豪气飒爽。
她说了好不好?听见这话,冉凰此只能哀怨的拿筷子戳食物泄愤。
“如此香甜的酒,妳未免太不识货了。”他挪近她一些,脸靠得相当近。这酒要先轻含在嘴中,停留一会再咽下,妳会感到整个齿颊芳香。”
骗人。她不着痕迹地往旁移,想离他身上的温醇香气远一点。
这男人太危险了,酒过三巡之后,笑得好浪荡、好勾魂。唉,他真的有好多张脸,好多种表情,要不是她向来自律甚严,只怕已经被勾了心、摄了魂了。
“再喝一点。”他强硬地把酒凑到她唇边。“这一杯喝下,本王就送妳回良鸠殿。”
“真的?”她眼睛立刻为之一亮。
“妳敢质疑本王的话?”他黑眸微瞇,不悦她急于逃开自己。
“不敢。”想要取饼酒杯,却见他将酒杯握得极紧。“王爷?”
“张嘴。”他的嗓音低哑柔魅,像是裹上磁粉般,教她心头又麻又酸。
对上那双黯得发亮的黑眸,冉凰此像着了魔似的,乖乖张了嘴。
不知道是他喂的关系,还是如他说的,在嘴里停留一会再吞下所致,她觉得这次酒好甜,甜得她脑袋乱烘烘,胸口狂震不休,眼前的一切也好不真实,眼前的男人更俊美得好妖异。
“好喝吗?”一杯见底,李凤雏满意的收回手,却见她脸上迅速泛起薄红。
冉凰此憨憨笑着。“嗯,好喝~”现在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开心喔。“我还要喝~”
他蓦地皱眉。这丫头的酒量比他想象中差得大多了,他只是想要她稍微暖暖身子,可没想要将她灌醉。
“别喝了,妳醉了。”见她摇摇晃晃的走,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他的心倏地跳漏一拍。“冉才人,妳在做什么?”
“我还要喝!”她握拳低咆,瞇起潋滟水眸瞪他。“摄政王有什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胜酒力的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妳是谁?”他低哑问着,任由她柔软的身躯在他身上游移。
“我、是——”冉凰此突地叹口气,像想起什么似的,脸垮下来。“我是冉才人。”
“哪来的冉才人?”
“……金雀皇朝的冉才人。”说得很哀怨。
李凤雏低切笑开。“冉才人,妳混进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权?势?名利?还是要皇上的宠爱?”
“呿!”她不屑地噘起嘴。“谁要皇上的宠爱?皇上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是皇上,我就一定要巴着他的大腿吗?我会待在后宫,只是因为在找一样东西,等我找到了,才不要再待在这里咧!”
“什么东西?”他浓眉微挑。
这女人果然不是金雀皇朝的百姓,但这点对他而言,不是问题,他开心的是,她说皇上有什么了不起……垂眼低笑,他打从心底感到满足。
原来,让她喝醉,她就会说出心底话。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告诉你,不要再杀人了!人命很珍贵,做错事的人应该交给律法处理,知道吗?”脑子一片混沌,冉凰此想到哪说到哪,用指直戳他的胸膛,脸色很凶狠。
然而,看在李凤雏眼里,她的举措却像在调情。
他轻抓住她不安份的手,眸色转深,没发现自己竟和个醉鬼浪费了这么久时间。“对一些迷失在权势名利的人来说,律法不过是月兑罪的最佳管道,而妳所待的后宫是个牢笼。里头住的都是生禽猛兽,杀人的功夫比本王还要更高一筹。”这傻丫头喝醉了,怎会恁地妩媚诱人,撩得他几乎要起心动念了。“若妳想出宫,本王可以帮妳。”
待在后宫对她而言太危险,他不见得能在她每次危难时出现,而且她的存在太扰人,把她这个令人牵挂的因子丢到宫外,从此以后,他才能无后顾之忧。
头愈来愈晕的冉凰此这时已经跨坐在他腿上,垂眼看着他,忽地,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那段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
话一出口,李凤雏浑身一震,没料到这丫头可以鸡同鸭讲到这种地步,却又如此一针见血地孔进他以为再也不会痛的心窝。
瞪着她,他理该挥开她的手,却贪恋起她掌心的暖。“冉才人,妳喝醉了。”
他曾经痛苦吗?他不记得了,现在却因为她的举措而隐隐作痛,她掌心的怜惜,他一点也不讨厌,甚至喜欢。
“嗯,我想也是。”她浑浑噩噩的点头。她一定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好让人心疼?
“本王送妳回去吧。”敛住心神,忍住渴望被拥抱的冲动,李凤雏哑声道。
“好。”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双手自然环上他的颈项,使他浑身一紧。“其实你知道吗?微笑是世界最和平的肢体语言,是可以治愈疾病的良药,可以拉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明明就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的啊……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我很好笑?”
自言自语到一段落,她又睁着迷蒙的眼瞅着他。
李凤雏跟不上她思考的逻辑,听不懂她到底在抱怨什么,反倒是被她含怨的神情给逗笑了。
“真的是因为我很好笑?”原来,他会笑,是因为她?
他是因她而笑?“也许吧。”
“厚~”她气得牙痒痒,发狠咬他胸口。
他闷哼了声,赶紧将她拉开。“妳胡闹!”要不是确定她醉了,他真会以为她是装醉诱惑他,继而攀附权贵。
“痛吗?”发泄后,她又皱眉轻抚他的胸口。
李凤雏直瞪着她,感觉胸口被她碰过之处就像酿起了火,一发不可收拾,欲念勃发。
他动作飞快地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搁到一列石椅上便火速退开,不敢再抱着她软暖的身躯,不敢再闻她清新的香气。
不该让她喝酒的!微恼瞪着她白里透红的娇颜,那入睡也噙笑的媚态,他发现遇见她之后,自己老是在后悔。
到底是打哪来的傻丫头,怎会有如此豁达的思想,如此正直的观点?明明瞧见他杀红了眼,狂乱心神的模样,为何她还能担忧着他,说什么因果业报?
若是……早个几年遇见她,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困在仇恨之中,作茧自缚了?
念头甫生,笑容蓦地隐没,浓眉攒起。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由着她左右他的心绪?
大业眼看就要完成,在这当头,岂能容许因她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