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头痛欲裂……
一股呕意在月复间翻滚,她总觉得只要一张嘴,就会有一堆拉里拉杂的东西喷出来。
乐凌强忍身体不适,摇摇晃晃地坐起身。
她眨眨眼,眨去视线的模糊,打起精神环顾四周。
这里是……
浑浑沌沌的脑袋,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这里是已经打烊的酒吧。
她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室内一片黑暗,椅子已经倒置在桌上,转角处透露着昏黄的光线。
她醉倒了吗?
揉揉发疼的额际,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片片段段,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叨叨絮絮说了很多话,什么男朋友、配角之类的……
还有保罗。
她记得那时候好像不断叫着保罗、保罗。
可是……保罗是谁?
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乐凌侧脸,发现灯光已被完全熄灭,黑暗中,隐约有道颀长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你醒了?”那声音低沉有磁性,很陌生。
“嗯。”她艰难地点点头,现在随便一个动作都让她很想吐。
“我帮你叫好计程车了。”他拎着外套,倚在墙边。“你能走吗?”
“抱歉,可以让我再坐一下吗?”此时的乐凌,宁愿自己继续沉睡没醒来,至少不会这么难过。
可恶,她干嘛喝这么醉?
“我要下班了。”他摆明拒绝。
“喔。”
她又在椅子上挣扎了一下,才拎起包包,步履蹒跚地往门口走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走得很缓慢,怕她随时会跌个狗吃屎。
她一脚踏出店门口,风铃声清脆响起,最后一盏灯光被熄灭。
“车子还没来。”
男人经过她身边,乐凌以为他会直接离开,直到打火机的声音在不远处喀哒作响,她才发现他只是体贴地离她一段距离抽烟。
红色的火星在夜里特别耀眼,她靠在铁门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他的方向。
透过银白色的月光,她看见了他好看的侧脸,还有比例完美的修长身躯,被一身黑色装束包裹着,神秘且迷人。
保罗。
她想起了,他就是她脑海中的保罗。
她不记得为什么会叫他保罗,或许是因为他曾自我介绍,或许是他工作时胸口的名牌。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间酒吧,什么都还不熟悉,就喝得这么醉,真是糟糕透顶了,难怪没有一个男人要把她当真爱。
幸好她遇见的是君子保罗。
所以她现在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而不是被侵犯。
计程车来得比想像中还迟,她的醉意都已经被冷风吹走了大半,街道还是静悄悄的。
“那个……”
她搓着发颤的手臂,走到他面前露出难看的笑容,眉头却忍不住因烟味而皱起。
他察觉到了,一把扔下抽到一半的烟,以脚跟踩熄。
她真是失礼。乐凌暗怪自己。
她平常并不排斥烟味的,只有喝醉时实在难以忍受任何异味,可是他已经这么好心陪她在这里等车了,还因为她的个人因素,害他连烟都没办法抽。
“你把车号给我吧,我自己等就好了。”
“保罗”斜睨她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开,似乎铁了心打算陪她等车。
“我是说真的,你可以赶快回家了。”小脸有些尴尬。“我不想耽误你休息的时间……”
“保罗”还是不打算理她。
“不然,你把车行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问一下为什么车还没到?”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想想办法。
“保罗”终于有了反应,大手从裤袋掏出手机,乐凌赶紧也掏出手机,等着记下车行的电话,然而他却默默地按了拨号键。
“喂?是我。”
乐凌仰着首,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皱起的眉头。
他没说话,只是一直听着对方说话,她隐隐约约听得出来,对方好像一直在道歉。
“我知道了。”
一分钟后,他终于挂断电话,侧首迎向她不解的双眼。
“走吧。”
“咦?”乐凌还来不及消化他说的话,“保罗”转身就往一旁巷子走了进去,她没跟上,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冷风拍打着她的脸,有些刺骨,这令她的神智越来越清醒。
计程车还是没来,他也不见了,望着空荡荡的大街,只剩下闪烁的警示灯跟路灯,萧瑟寂寥,她将包包抱在胸前,考虑是否干脆走路回家算了。
可是这里离她家有一段路,虽然只要十分钟车程,走路却得花上半个小时,她不觉得现在有力气走这么远。
所以她开始考虑,是否找间饭店休息,等天亮再回家呢?
乐凌想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意识到从转角传出的低沉引擎声,直到银色的跑车稳妥地停在身旁,她才傻愣愣地低头。
“保罗?”她下意识的称呼,让男人下车的动作顿了下,有一瞬间,她觉得他似乎想瞪她,可是他忍住了,他走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半强迫地将她推进副驾驶座。
“你家地址?”他拿起手机准备使用GPS。
“你要送我回家?”她目瞪口呆。
“地址。”他不喜欢闲扯的个性表露无遗。
“不用啦,你带我到最近的饭店就好了。”她可不想这么麻烦他。
“地址。”他上车,直接将手机丢给她,示意她自己输入地址。
这男人也太沉默寡言了吧?
乐凌知道,他不会理她任何意见的,只好乖乖低头输入家里地址。
“前面还是后面?”
或许是适应了他省话的方式,乐凌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在问她现在该往哪个方向,她空出没打字的手指了个方向,车子便猛然喷射出去。
捂着嘴,乐凌紧紧拧着眉头。
他的开车技术很好,非常稳,除了一开始她没心理准备有点吓到以外,就算是急转弯,他也能转得很漂亮,车体丝毫没有摇晃。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好不容易消解的醉意又涌了上来。
幸好,她家本就不远,在他毫无保留的飙速下,十分钟的路程瞬间缩成两分钟。
跑车停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前,白色石墙面与深色屋顶,交织出低调的华丽,围起的黑色金属栅栏,将建筑隔出了一块小天地,彷佛这里不是台湾,而是英国的某处精致小庄园。
看到熟悉的家,乐凌才松了一口气,她急急忙忙下车,就怕吐在他身上。“谢谢。”
“嗯。”
银色跑车就像来时一样,子弹般地消失在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