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点头。
“你真的恢复记忆了?!”难怪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哪不对劲,原来是他早己恢复记忆!所以才会忽然又唤她纭儿……她真是太慢反应过来了!
“是的,我恢复记忆了,想起你跟我两人在山上生活时的所有点滴。”
剧情转折得太快,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唐纭捂着激烈跳动的心,问道:“什么时候恢复的?”
“那天横梁击中头部之后,很多紊乱画面自脑中闪过却无法拼凑完整,直到最近才恢复所有记忆。”
“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为什么瞒着我?”想到他恢复记忆却还一个劲儿的跟她装傻,唐纭不免有些恼火。
“纭儿,毕竟你也跟我一样丧失过记忆,我不确定你记忆里是否有我存在,因此只能用另一个方法让你再重新爱上我。”
“韩澈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重新爱上你?!你是不是趁着这些天嫣儿照顾你时,对她做了什么事!”对于韩澈的话感到一头雾水的冷钧焱,恼火的在他耳边咆哮质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只是他的怒气,两名当事人完全视而不见,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你……为什么抛下我一人在喜堂上?”穿着喜服的新娘却怎么也等不到一起拜堂的新郎,这是她最愤怒且无法释怀的一件事。
“那天,我下山辨买晚上要拜堂的物品,回家途中,遇上姜忠义派出的刺客暗杀,一阵厮杀之后,我不慎坠落山崖……”韩澈将那日的经过稍微交代了下,有些感叹地说道:“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身体无大碍,可我却失去了与你在山上生活的回忆,只隐约记得有件重要的事待办。”
韩澈爱怜的眸光深深地望进她眼底,大手轻抚她细致的女敕颊,解释着曾令她无法谅解的原因。“那段日子里,你总是不断地出现在我梦中。”
唐纭怔怔看着他,百感交集,不知该怎么响应……该继续怪他、怨他吗?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韩澈以为唐纭不相信他说的,连忙焦急的为自己解释。“纭儿,也许我这么说你不相信,但我没有骗你,否则你认为我为何会改口唤你为纭儿而不是嫣儿?
“你一直在我心里,只是不论在记忆中抑或是梦中,你始终是个模糊的影子,每当我努力的回想就会头痛不已。
“回到京城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找寻那段遗落的记忆。直到才艺大赛吃了你所做的料理,一股怀念的温馨感油然而生,直觉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但在无法确定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转而向皇上请求不要宣布你是魁首,我担心一旦赐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所以你找了玉桂婶跟老沉来帮你?”原来这就是魁首从缺的原因。
韩澈定定地看着她点头,也不打算隐瞒。“我想接近你,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曾经的所做所为伤害了你,加上你刻意的躲避,我只好在背后默默守候着你。知道你要开烧烤店,又正巧看中我的庄院时,便低价卖给你,让手下老赵假装是掮客,又找人帮你管理轩味亭。”
“什么?!”这混蛋!她还以为自己真走运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帮她!韩澈点头,无奈的继续说道:“记忆完全恢复后,本以为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的用福九身分接近你,没想到此时却传来你要与他人订亲的消息,因此我才慌忙的进宫请求皇上赐婚。”
“你这笨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恢复记忆了,这样我也不会答应嫁给齐凉偃!”唐纭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嫣儿你说,你何时跟这混蛋到了要拜堂的地步?!”一直静伫一旁的冷钧焱终于稍微听出了个所以然,显然福九、纭儿便是他们的化名,但这又是为什么?
“侯爷,纭儿失踪那段时间曾经与我在山上生活过一段日子,我们两人朝夕相处有了感情,甚至决定要拜堂、携手共度余生。”韩澈简单明了的告知。“若不是成亲那天发生意外,纭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就这那个用狐狸换我女儿一生的混蛋!”
当时他听到女儿被人用一窝狐狸换断一生时,简直恼火的想冲上山去找那混蛋野人理论,后来听说那野人死了,他还大骂了三声——死得好!
没想到韩澈就是那混蛋野人,他怎么不在当时就死一死算了,也不用留到现在再来祸害他女儿。
被人当面指责实在不好受,却也是事实,韩澈只能点头,不好回应。
“爹,福九他在山上时对我很好……”
“你给我闭嘴!他在山上时怎么对你好那都过去了!”冷钧焱怒喝一声的打断了女儿的话。“过、去、了,听懂没有,你们两人私订终身这事我是不会承认也不会同意的,韩澈你休想我将女儿嫁给你,不管你们过去曾有过什么承诺,我都不会答应。”
“爹,您刚刚不是还说人无信而不立,怎么转眼就不认了!”唐纭不客气的吐槽道。
冷钧焱被这话气得差点提不上气,食指猛戳她的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又这么笨的女儿,韩澈是给你下蛊还是吃了符水,连丧失记忆都还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一天到晚为了他而惹得自己伤心又难过,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
“爹!”
“不用喊,我说了,你们的婚约不作数,我是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明日我就跟齐国公两人联名上奏,请皇上撤销这赐婚,你就好好准备嫁给凉偃吧。”冷钧焱专断地做出决定。
眼见没得商量,韩澈不得不提出稍早在御书房里听到的秘辛。“冷侯爷,相信侯爷对齐公子十分疼爱,也很认同他是吧!”
“自然,他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
“如您是真心疼爱这个自小看到大的晚辈,就不要祸害他,更不要搞得您的忘年之交齐国公一家乌烟瘴气,”韩澈不疾不徐地提醒他,“也害得自己可能日后再也见不着自己女儿一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钧焱心生警觉。
“今天一早,塔哈达密使悄悄到来,目的是为求亲。皇上已经允诺两国和亲一事,只是公主们年纪皆幼,不是适当人选,于是皇上便决定从二品以上的大臣女儿之间挑选两位封为公主,并下旨和亲,这事情明天一早皇上就会在朝堂上发布。”
“这事干我侯府与齐国公府何事!”
“如若侯爷不打消念头,继续反对皇上赐婚,那么依纭儿跟齐府小姐齐凉绿两人的身家背景,绝对够资格被封为公主,是皇上最属意的和亲人选。”
“你这是在威胁老夫?”闻言,冷钧焱心下大惊,皆目怒瞪着他。
“本将军不敢,只是将方才得知的消息转告给侯爷,然而侯爷领不领情,这就不是本将军所能控制的了。”韩澈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愤怒到极点的冷钧焱,“至于塔哈达密使为何突然造访大周求亲……侯爷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吗?”
听完韩澈所说的,唐纭不禁嘴角遽抽。“爹,我可不要被封为什么公主的去和亲!”
“别被韩澈给糊弄了,公主再怎么年幼不适婚,也还有个十五公主!”冷钧焱立刻安抚女儿,然而韩澈最后那句话却让他顿时感到心慌不安。
“十五公主的确是个人选,可她同时也是极受先皇宠爱的女儿,也与其兄长四王爷的感情极好,届时四王爷以及一群老臣定会极力反对十五公主远嫁和亲,侯爷认为皇上为了朝廷上的和谐,会不做出让步吗?”韩澈冷冷提醒冷钧焱。而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皇上唯一能做的便是早日替十五公主做主婚配,至于这对象……自然有可能会是齐国公家的公子。
闻言,冷钧焱猛地倒抽了口气。韩澈说的不错,就连皇上也忌惮四王爷几分,若四王爷反对十五公主和亲,那么皇上也只能妥协。
“据闻,齐国公家的小姐与国舅家的嫡子颇有话聊,两人关系不错。而长年镇守边疆的英武将军的嫡次女自小随父亲驻守边关,至今还未婚配,根据我的消息,这位小姐年前会回到京城,请求太后做主赐婚。”
韩澈指出可能的和亲人选,显示她们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若能跟他们这两大家族结为姻亲,皇上跟太后的势力也就更加牢固,四王爷有所顾忌下自然不好再有什么动作。
“至于纭儿嘛……她与我有婚约,皇上自然不会将目标放在纭儿身上。”言下之意是,若冷钧焱仍是坚持反对赐婚,那么唐纭便是和亲首选,下一回皇上再有意指婚时,对象可能就远在那塔哈达了。
经韩澈提点,冷钧焱这才惊觉事态不对,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是诛连九族的大事。此番塔哈达密使悄悄到来一事可大可小,他得赶紧回去好好思索对策。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可能同意将嫣儿嫁给你的,你继续作你的春秋大梦吧!”尽避担心韩澈一语成谶,冷钧焱仍是不减威风地对他丢了句话,并愤怒地拉过女儿。“嫣儿,我们回去,从明天开始不许再过来,除非踩着你爹我的尸体过去,否则这混蛋永远都别想娶你!”他倏地甩袖离去。
“侯爷您慢走,有空常来。”徐管事恭敬的到门口送客。
闻声,冷钧焱转过身盯着徐管事和大将军府巍峨高耸的大门,他高涨的怒火渐渐缓和下来,徒剩无止境的烦忧。
这塔哈达密使突然在年关之前来访,定是有诈,和亲恐怕真如韩澈所说的只是个幌子。
韩澈虽然可恶,可他所透露的消息倒不像作假,如稍有不慎,他的嫣儿可能就成了这场政治阴谋斗争的牺牲品……
这事他得赶紧同齐国公好好商议一番才成,先不提与皇室结为姻亲的利益,他光想到那十五公主的脾气就不敢领教,即使凉偃无法成为他的好女婿,可也不能害他因此娶了十五公主,赔掉一生幸福。
此外,就算塔哈达没有其它阴谋,他也不能让女儿还有凉绿那丫头到塔哈达那种蛮夷之地和亲!
“老爷,要回府了吗?”车夫问道。
“不,到齐国公府去,快!”冷钧焱刚一脚跨进马车便如此吩咐道。
“爹,要去国公府……”这时候去不恰当吧?
“嫣儿,爹有要事与齐国公商量,你……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冷钧焱挥挥手便将女儿丢在大将军府前。
唐纭错愕的看着已经远离的马车,她竟然就这么被自己的亲爹丢下了……刚刚死拉活拉也要把她拖走的人是谁啦!
时序才刚进入冬天,天空便已经开始降下鹅毛般的大雪,就算屋里烧了地龙也还是冷得唐纭直发抖。
她真没有想到大周的天气竟如此诡异,昨天还秋老虎尾巴似的发威,晚上忽然下了场大雨后气温就骤降,到了半夜竟开始下起大雪!
唐纭手中捧着小怀炉窝在窗台前放眼望去,树上、草坪、屋檐上皆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回廊屋檐下则挂满了晶莹剔透的细长冰条,粉妆玉砌了整个世界,眼前美景梦幻得不可思议,可惜她无心欣赏,此刻她只觉得好冷,冷得她上下排牙齿直打颤。
真恨不得裹条厚棉被在身上呢!
“小姐,你还会冷吗?”见状,桐叶伤脑筋的问道。
唐纭猛点头,“冷死我了!”台湾即使冬天也只有高海拔的山脉偶尔会降雪,她根本没有体验过下雪,第一次碰上差点没将她冷死。
“这可怎么办才好,小姐已经将最暖和的罗襦跟大氅都穿在身上了,屋内也烧了地龙还是觉得冷……奴婢真不知该怎么替小姐御寒了,小姐,你以前没有这么怕冷的。”
“呵呵……你忘了我受过伤,身子骨就差了点。”
“说的也是。我去帮小姐熬点姜汤,由体内祛寒,小姐你看如何?”
唐纭眉头倏地皱起,“姜汤……别吧,水喝多了要常跑茅厕的,更冷。要不,你再去起个火炉放屋子里吧。”
“还起个火炉……”桐叶的额际早己满是汗珠。这屋子暖得她都只穿着了件棉衣了,小姐竟然还要再起个暖炉子……她心下唉叹了声后,“好的,小姐,你稍等下。”
桐叶才准备踏出房门,正巧与风风火火跑回嫣然阁的知秋撞个正着。
“啊!知秋你做什么啊,冒冒失失的是发生什么事了?”桐叶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吃疼的问着。
“抱歉、抱歉,”知秋同样抚着痛处道歉着,“小姐,韩大将军来访,邀请你到丽山泡温泉。”她兴奋的说道:“好像还带了东西要送你。”
大寒冬的,泡温泉是最舒服不过,小姐要是真跟着韩大将军上丽山泡温泉的话,她一定得要跟好。
身后的桐叶一听到温泉两字也是惊喜的瞪大了眼,多了分期待。
“温泉啊,好像不错耶!”
听闻小姐这么说,她们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啊、是啊!”
可唐纭只横了她们俩一记白眼,趴回窗台边望着外头迷人的雪景。“你们忘了我现在被爹禁足,哪里都不能去了吗?”
这话让她们两人瞬间像是蔫了的小白菜一样萎靡。
知秋收敛起失望的心情,纳闷地问道:“可是小姐,韩大将军就在外头等你,你不陪他喝杯茶吗?老爷是下了禁足令,可没说你不可以离开嫣然阁呀。”
“不去,冷得要死!派人去跟他说声,叫他喝完了茶就可以走了,本姑娘因为他正被禁足着呢!”其实她心里也是记挂着他的,可是他却好像一点也不想念她,那天离开大将军府后至今连封信都没捎给她,因此她特别不想理他。
她这话才刚说完,韩澈那爽朗的笑声便从外头传进了屋内。
循声望去,穿着一袭玄色对襟窄袖长衫,前襟和袖口处用银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扎条同色银丝云纹带,束起发髻以镶碧鎏金冠固定,整个人英姿飒爽却又显得贵气优雅的韩澈,踏着自信的步伐出现在她眼前。
“喝完茶就走人,这可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他含笑的黑眸闪过一抹促狭,嘴角微勾的看向那坐在窗边跟他置气,包得跟颗包子一样可爱的小女人。
“你怎么进来的,你没看到府外贴的那张告示,没被狗咬吗?”告示上写着,狗与韩澈不得入内,否则关门放狗,咬伤恕不负责。
她爹也真狠啊,就这么不给韩澈面子,直接将他归在畜生等级。
“狗?”韩澈轻哼了声,“我让无影将那几只畜生拖回军营加菜去了。”
闻言,唐纭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你竟然将那四只凶狠大狗给杀了!”那几只大黑狗好比西藏獒犬般凶狠无比,可韩澈却宰了她爹的爱犬,是打算与未来岳父梁子愈结愈深、不打算娶她了吗?!
“未来老丈人的心意,做小婿的岂能辜负他一片心意,是吧!”
“你就继续胡言乱语吧,一会儿我爹就该来轰你出门了。”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轰我出府的。”他敛下嬉皮笑脸,自信得意的说,同时击掌朝外头喊了声,“把东西抬进来。”
只见两名随从将一大一小的红色箱笼给抬了进来。
“那是什么?”
“打开来看不就知道。”韩澈坐下后,接过知秋递上的茶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