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沐琴失神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异样,她回过头,瞧见了百里熙,不由得一怔,心下诧异,他何时来的?
她面色平静地站起身,朝他福了福。“太子殿下。”
百里熙缓缓走向她。“怎么突然改口,不叫我大哥哥了?”
巫沐琴叫他大哥哥本是故意逗他,因为她心中有股气,所以有些任性了,但现在她想通了,心情平静下来,既然已经起了离意,便有意疏远他,故而很自然的唤他太子殿下。
对她来说,身为百里熙的他真是太陌生了,她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马泉的影子。
“太子殿下宽容,看在丹表哥的分上才不与我计较,其他人都恭敬的称呼您太子殿下,倒显得我没规矩了,所以我想还是该改改口,才不会让人说闲话。”
这番说词倒也合理,她的语气和神态全都和木儿不同,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且她此时的目光对他是疏远敬畏的,更让他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他走上前,来到她身边,一起朝下看去,底下的营帐完全收入眼底,他微笑道:“这里倒是个观景的好地方,一目了然。”
“是呀,瞧这些营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她也侧过身,与他一块儿望着下头,对于他为何走上来,她并未多想,只当他是散步到这儿才适巧遇上的。
百里熙身子微微往后,侧过头瞧去,她的耳后刚好被一绺发丝遮住,看不到是否有痣。
巫沐琴不知他心思,只想着自己即将离去,以后便不能随时陪在他身边,心头一阵难过,鼻头一酸,眼泪就快要掉下来,她强忍住,怕自己真压不住掉泪的冲动,所以想赶快离开。
“这风儿吹得有些冷呢,小妹先行告退,还请殿下别怪罪。”
百里熙点头。“去吧,别着凉了。”
“是。”
她不疑有他,又急着离开,低着头越过百里熙身边时,百里熙趁此刻伸脚绊了她一下,她整个人失衡,往山谷那一侧倒去,不由惊呼,任凭她轻功再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是会粉身碎骨。
百里熙早算好了时机,绊倒她时就准备接住她,他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来,撞进自己的胸膛,而他顺势抱着她,另一手将她耳后的发丝拨开,盯着她的耳背。
一颗小痣赫然出现,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大小,他一眼就认出这颗痣跟木儿的一模一样。
他心头的震惊有如翻江倒海,她是木儿,这怎么可能!
巫沐琴差点跌下山壁,才刚经历一场虚惊,又猛然惊觉自己被他揽在怀中,想要退后,却发现环在腰间的手臂一收,反倒把她搂得更紧。
她心惊,这行为已经逾矩了,她现在可不是木儿,而是丹表妹,没想到他居然乘机吃她豆腐,令她顿觉火大。
这个花心的臭家伙居然打起她的主意来,肯定是看上她的美色!
“放开!”她冷声威胁。
他没放开,反倒将她搂得更紧,让她的身子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上。她愤怒,立即不客气的朝他攻击,不过百里熙已有准备,他将她双手制住,挪到她身后交叉着,一手扣住她双腕,另一手扣住她后脑,一双锐如鹰隼的墨眸紧盯住她的脸。
巫沐琴被他得了机先,失于防范,落了下乘,她心头惊跳,见他目光如炬,那逼视的眼神像要看进她灵魂深处似的,令她不由得心惊肉跳。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谦谦君子,而是凌厉霸气的王者,他眼神如刀,正刮在她的脸上,直盯得她头皮发麻。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只是声音像而已,先前也没见他如此怀疑过,可刚才还好好的,为何他突然变了脸色?她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百里熙盯住她的脸,就算易容得再高明,也一定有接缝,尤其是耳朵边缘,可是他看了半天,找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破绽。
难道连耳后的痣也是巧合?不可能,天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巫沐琴错就错在她低估了百里熙的眼力,而他有意查探一件事,便会坚持到底,在没弄清楚答案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百里熙看不出她脸上动了手脚,便用手去模,那滑女敕的肌肤吹弹可破,被他一捏,白晰的脸蛋立即出现红印,若是假皮,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红印。
“你干什么?放开我!”巫沐琴愤怒道。
百里熙微眯了眼,突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句。
“木儿。”
巫沐琴一怔,随即骂道:“什么木儿叶儿的,百里熙,你放开我!”
百里熙是故意试探她的,尽避她很快地掩饰过去,但那细微的反应还是没逃过他的眼。
“你是木儿。”他肯定的说,接着把嘴移到她耳朵旁,对她低哑威胁。“别想骗我,知道我是如何发现的吗?你我同床共枕,你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我都很熟悉,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改变容貌的,但你却改变不了这具身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右耳后有一颗痣吧?”
巫沐琴心惊,同时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发现,她的确不晓得自己右耳后方有一颗痣,她僵住身子不说话,平日灵光的脑袋因为耳边低哑磁性的嗓音而变得混乱。
她闭了闭眼,心想我死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殿下,你认错了,我不是什么木儿。”
“还不承认?好,咱们继续,木儿左胸上有一颗痣,而且是红色的,我现在就看看你这儿是不是也有那颗红痣。”说罢就要伸手去月兑她衣裳。
巫沐琴大惊。“你敢!”
“我怎么不敢?大不了弄错了我娶你。”
她不敢置信,这人居然耍无赖?他要不要脸啊!
“你住手——不准碰——我叫人了!”
“你叫吧,看看有没有人敢上前,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作主。”
巫沐琴真的慌了,因为他是说真的,他真的在月兑她衣服,她又气又急,终于被逼入死角。
“马泉!你要是敢月兑我衣裳,我这辈子就不理你了!”
百里熙停下动作,墨眸闪着异彩。她果真承认了!她是木儿,是那个呆傻又单纯的木儿!
虽然早就猜到,但她亲口承认时,他还是不免吃惊,慌乱气怒的容颜上,一双美眸湿润,看似被逼急了。
他心口一热,俯下脸攫住她的唇,如鹰隼掠夺般霸道。
她嘤咛一声,被封住的唇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紊乱的呼吸声,这个孟浪的吻依然熟悉,却比以往都霸气,似要吞没她一般,不容她拒绝。
她的唇瓣被他吻肿,但他似乎尝不够,对她的唇瓣又吮又咬的,火舌卷着她的,吸吮逗弄,直吻得她红颊似火,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
巫沐琴不记得自己被他吻了多久,只记得下山时她是低着头的,不敢让人瞧见她发烫的脸及红肿的唇。
那个可恶的百里熙早没了往日的老实,他肯放开她的条件是要她今晚去他的帐里。
这个王八蛋!想也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三更半夜去他帐里,除了做那档事还能干么?她才不信他会跟她纯聊天呢!
但她若不答应,他就不放开她,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牵她下来,逼不得已她只好允诺,在他松手后,她匆匆转身跑走,像有吃人的虎豹在后头追她似的,害她逃得狼狈。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不再出帐,连晚饭都是别人送进来的,送饭的女侍卫还说,太子殿下说她喜欢吃卷饼,让人烤了几块女敕肉夹在饼里,特意吩咐送来给她。
瞧女侍卫看她时的暧昧眼神,让巫沐琴气得牙痒痒的。
先前是因为事发突然,她有些慌乱才被他震慑住,现在回到帐里,她想清楚后便冷静下来了。
叫她去他帐里她就去吗?别开玩笑了,她就偏不去,他又能拿她如何?好歹她现在的身分是丹淮清的表妹,她就不信堂堂太子敢当着众人的面强行逼迫良家妇女。
她虽气,但不跟自己的肚子呕气,所以她把卷饼通通吃光光,简单梳洗一番后,她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百里熙。
现在可好,被他发现了,该怎么办?
不过她又想,被发现就发现,她怕啥?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姓啥名啥,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三日后她就离开了,他想找她也找不着。
想到这里,她稍微安心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隔日清晨。
至于另一头的百里熙,他在营帐内一直等着,随着时辰越来越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直到过了三更,他便确定她是耍赖不过来了。
这女人……她是仗着这里人多,笃定他还得顾忌自己的身分,不敢大摇大摆的去押她过来吗?
他在营帐内来回走着,心头一把火熊熊燃烧,他心中有太多疑惑,本想在今晚好好质问她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不便去问丹淮清他表妹的闺名,除了问她,就只能派人去查。
她隐姓埋名、扮成村姑在舍井村肯定有她的原因,而他不想在人前贸然戳破她,只能等她过来。
百里熙没等到她,大步掀帐出去,守在帐外的士兵立即跟在他身后,他挥手遣退,不让他们跟着,士兵立刻退回原地。
此刻夜已经深了,还留在外头的大部分是守夜的士兵,百里熙佯装自己在巡视,当他接近木儿所住的营帐时,见里头烛火已灭。
她竟然睡了?看不出来她胆子挺大的,竟敢无视他的命令,很好,她不来找他,那就由他来找她吧。
他将在附近守夜的士兵全部叫来,命他们去转一圈再回来。
待士兵一转身离开,百里熙立即大步往她帐子走去,掀开帐帘,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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