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走在路上,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忘了拒绝,手上被塞了一张传单,她对上头的内容毫无兴趣,看都没看,直接朝着垃圾桶的方向走过去准备丢弃。
就在这时,她听见塞传单给她的大男孩卖力地向路人宣传道:“跆拳道、柔道、泰拳,忠武健身馆,新开张免费体验!”
朝露停了下来,打开那张传单。
大概是看出她很有兴趣,大男孩热情地向她介绍道:“现在在我这里登记,无论是跆拳道、柔道还是泰拳,都有送两节免费体验课程哦!正式报名还能享八折优惠。”
“这几样都适合女孩子学吗?”
“当然可以。”
“哪一样实战性更强?”朝露问得认真。
男孩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道:“这个嘛,怎么说呢……各有所长吧,我个人觉得是泰拳,不过女孩子选择跆拳道的比较多。我建议您可以先体验一下,反正两种都有免费的体验课程。喏,在这个表格上登记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就行。”许是觉得朝露很有被发展成顾客的潜力,男孩没等她做出回应便把一枝笔递到她手中。
朝露也没多想,就在表格上填下了自己的资料。
等参加过体验课程后,她两种课程都报名,而且开始每天提早半小时起床,天气好时在社区里慢跑二十分钟,遇到下雨就在家里跳绳,每晚临睡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礼拜五晚上是泰拳课、礼拜天下午则是跆拳道,连春节都不休息地按表操课。
周若枝看她这样子,下了一个结论,“生活健康得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
运动的好处显而易见,除了练泰拳和跆拳道难免会受些伤外,她的身体比过去健康多了,每天都精神奕奕,气色红润。她从未节食,腰肢却日渐纤细,身材苗条匀称,手臂和腿部的曲线更加优美,最要紧的是,她把日程排得满满的,便余不下太多时间为褚云衡的事感伤。
在这段时间里,朝露和林书俏的关系变得比过去更加亲密,她实在很喜欢这个女子,坦荡而真诚,热情又不乏冷静,还有着一颗高贵的心,在她成年后所认识的人中,真正相交的朋友算来也唯有林书俏一个。
朝露考跆拳道黄带的那天,林书俏全程帮她录影,事后告诉她将这段影片发给了褚云衡。
一听,朝露忍不住问:“他有回复你吗?”
林书俏默然。
朝露反过来宽慰她,“没事,他回复才奇怪呢。”
“朝露,你应该还没有放弃吧?”林书俏严肃的问。
“当然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坚持学这些。当我第一次被对手狠狠踢到脸的时候,我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那时几乎就想放弃,害怕若受伤毁容什么的,可真嫁不出去了……”她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两枚月牙,“书俏,我很傻吧?我学这些才不是为了领悟什么了不起的精神、道义,我都是为了云衡呀,等我学会保护自己,他就不会担心保护不了我了。”
林书俏看着她,目光宁静柔暖,“你的这份痴狂,云衡早晚抵挡不住的。”
朝露很高兴,“等他向我投降的那天,我一定要罚他!谁叫他让我辛苦那么久、痛苦那么久、害怕那么久!”
“自然要罚。”林书俏笑了,“不过你一个人在这边努力也不是办法,为什么不去找他呢?J市离F市并不远。”
朝露想了想,“事实上,我给我们之间设了一个期限:一年,如果一年后他还没有主动来找我,我就去找他,到时他若还是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只能放弃,再找下一个好男人嫁/.”
“要真那样,我铁定要去婚礼现场拍下你的幸福时刻,再给云衡那家伙发过去,让他把肠子都悔青了才好。”林书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饼了几个礼拜,朝露给褚云衡发简讯,想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是否已经停用,简讯内容她斟酌再三,最后决定拿方蕴洲做幌子——Hi,云衡。记得上次你建议方蕴洲带女儿参加你亲戚办的手语公益组织,他最近在问我,你能给我那个亲戚的联系方式吗?
一个小时后,她收到了回复。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的心脏狂跳,可打开简讯后却令她哭笑不得——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姓名,唯一勉强称得上带有感情的是末尾的两个字:祝好。
她颇不好意思地向方蕴洲坦白了自己拿他做幌子的事,顺便也把褚云衡亲戚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方蕴洲担忧地皱眉,“你们还没和好吗?”
“又不是吵架,没什么和不和好。”时间给朝露带来的最大收获就是心绪上渐渐平静。
对于和褚云衡的关系,她多半已经接受了,也不期待立即发生奇迹般的改变。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我很遗憾,真的。”
“蕴洲,如果有一天我丢下这里的工作去找他,你会不会骂我?”她歪着头问。
“会。你放弃这么好的事业,不顾一切地去找一个丢下你的男人,我当然会骂你,你就这么轻视这份工作?难道你的事业是可以随手放弃的?”但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毕竟只有你才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最要紧。但愿褚云衡值得你为他牺牲。”
“谢谢你,蕴洲。”朝露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朝露在“猫与钢琴”喝得酩酊大醉。
作陪的林书俏也不劝她少喝,她自己酒量颇好,朝露喝几杯她便陪几杯,等朝露醉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她的头脑还完全清醒着。
“书俏,一年快到了哦!”她模着酒杯,醉眼蒙眬地吃吃笑,“我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该马上买一张车票去J市?”
还没等林书悄回答,朝露歪倒在沙发上,接着道:“不不不,车票不够快,要买火箭票,嗤一声就过去了!”
林书俏模模她的头,“不然明天我们就去买车票?”
“不行欸,我不敢去。”她把脸埋进沙发,声音闷闷地道,“要是我去了,他还是不理我怎么办?时限到了、所有的努力我也都做过了,到时我该怎么办?”
林书俏叹了口气,朝在吧台忙碌的哥哥招了招手,“帮忙把她扶到我车上吧,今晚让她去我那里睡好了。”
她转头看了朝露一眼,以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道:“明天等你醒来,我有一份新年礼物要送给你。朝露,你要好好把握哦。”
元旦当天,等朝露醒来,林书俏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惊吓不已。
“你说你为我在J市的师范大学找到了工作?!”
“是的。”林书俏在面包上慢悠悠地涂上一层女乃油,“那所大学的副校长和我父亲既是校友也是好友,还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不瞒你说,我一直托他替我留意他们学校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因为那是我唯一想到能帮助你和云衡的方法。最近我终于得知学校有一个空缺,我拜托副校长替你争取到了那个职位,不过你也要考虑清楚,这份工作的待遇肯定没有你现在的工作好……”
朝露没想到林书俏竟然如此倾力相助,当即握住她的手,感激地道:“一句谢谢远远不够,等我……等我们回来,我和云衡要好好地请你喝一场开心的酒。”
林书俏浅笑道:“到那时自然会有一场盛大又开心的酒要喝,你们想赖也赖不掉的。”
朝露提出辞呈的时候,方蕴洲并没有向先前说的那样将她骂一顿,而是爽快地批准了她的请求,人事部门立刻开始对外对内招聘,两个礼拜后新人报到,朝露把手上的工作一项项移交给新来的秘书,便正式离开了曼森。
待在家陪母亲过完了春节,眼看着各大院校即将开学,也到了朝露起程前往J市的时候。
对于她的决定,贺蕊兰的态度有些矛盾,有时会说些鼓励的话,有时又叹气不止。朝露对母亲也有诸多歉意,这一年来,母亲为她和褚云衡的事操了不少心,她知道母亲心疼她,也心疼褚云衡,所以才更不好劝她什么,只能装作没事,尽量避谈他们两人的感情问题。
如今她要抛下家去外地找他,母亲几次欲言又止,她看着心里不好受,暗暗发誓日后要好好弥补、孝顺母亲,再也不让她为自己的事操心。
林书俏的安排确实周到,不仅为她找到工作,连很难申请到的教师宿舍也都帮她安排妥当。最难得的是,还把宿舍安排在褚云衡住的那一栋楼,他住一楼,她住二楼,拿林书俏的话说,她得近水楼台才能先得月。
饼了几天,她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坐上火车前往J市,抵达时已经是傍晚,和学校约定报到的时间是明天。
她依着林书俏提供的地址,直接去了褚云衡所在的教师宿舍,想先来试探一下褚云衡的反应,如果他看到她一个女人家拖着行李箱、背着旅行袋大冬天的站在自己门前,又没有别的去处,心一软让她住下,说不定他们就能和好了……
心里转着这个念头,她的脚步轻快起来,陌生的J市在她眼中也变成了一座可爱可亲的城市,自从去年在车站送别褚云衡后,她终于再次感觉到希望。
只可惜,现实很快给她兜头淋了一盆冷水。
朝露到宿舍的时候,褚云衡并不在家,她在外头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只见他右手拄着她送他的手杖,手腕上挂着一个袋子,里头装着几个面包。
看出他的惊讶和之后的克制,也怕他开口说出她不爱听的话,朝露抢先打招呼,“云衡,我等你好久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此时的褚云衡神情已经恢复平静,淡淡的说:“朝露,你这又何必?回去吧。”
朝露顿时感到很挫折。想想她这一年来的努力、朋友们的付出,更别提她抛下母亲、抛下工作'抛下一切来找他,换来的竟是这样两句,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凭什么叫我回去?”
褚云衡把手杖靠墙放下,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却不小心没拿好,钥匙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他只能抓着铁门徐徐往下蹲,动作显得很艰难。
见状,朝露心软了,弯腰替他拾起了钥匙,交给他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冷冰冰的,让她更加心疼。
“怎么就不知道戴副手套呢?”她轻轻地说。
“你说得对,我是没权利叫你回去。”褚云衡没回答,反而冷冷道,“至于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说完,转开了门锁径自入内。
当那扇门在面前关上的时候,朝露整个人傻住了,没想到褚云衡会对她冷淡如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前来是一个笑话。
出于赌气心理,她没有离开去外面寻找住宿的地方,而是从行李箱里找出最厚的羽绒衣披上,缩起身子,预备在褚云衡家门前过夜。这栋宿舍就在J市师范大学校区旁,第二天她就可以直接去人事科报到,到那时候谁也阻止不了她,即使是褚云衡也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朝露被冻醒了,她转过头,隐约看见有个人影走过来,还没来得及提醒,对方已经被绊倒在地。
“哎哟!什么东西?”对方怪叫道。是个男人,听声音还很年轻。
四周依旧黑漆抹乌的,感应灯似乎是坏了。
朝露抱歉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是我的行李箱。”
对方模出手机,照了照她的脸,“你是谁?”
“我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有所保留,“我是来找你们学校的褚云衡褚老师,不巧他刚好不在家,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褚老师这么晚还没回来?”那人显得很意外,“你联系上他了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朝露心虚地道:“联系上了……他今天刚好有点事,不过也快回来了。我的车到得晚,也没在这里等多久。”
“要不去我家坐一下?”像是怕朝露对自己的邀约目的存疑,他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褚老师的同事,周严。”
“谢谢你,周老师,我想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吧,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最多十分钟就到。”
“好吧,如果他还要耽搁一会儿,你又冷得受不住,可以敲我的门。”周严热心地道。
“好,谢谢。”朝露不想拂人好意,便假装接受他的建议,等周严一回屋,她便坐回了原地。
她的心中更加酸楚,一个素不相识的周严都会担心她冷,那个曾许诺一生一世的人如何忍心将她拒之门外?
这时,身后的门有了动静,她下意识地起身,只见里面那扇门打开了,隔着铁门,她与褚云衡四目相对。
半晌,褚云衡拉开了铁门,语气中透着无可奈何,“进来吧。”
“哦。”朝露拖着行李箱,假装平静地走进了他的房间,内心那只小鹿却早已活泼起来。
房间里有浓重的烟味,朝露一眼看见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里面有四、五个烟蒂,其中一个还冒着一缕未被完全掐灭的余烟。
她咳嗽了一下,褚云衡看了她一眼,走向窗台把窗户打开。
“并不是因为烟,应该是刚才太冷了的缘故。”她赶紧解释,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烟味确实很呛人,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他把窗子关小了一些,回过身平视她,“我房里的味道是不好闻,可如果我不开门,你预备在外面过夜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既没水准也没尊严,朝露,你不像是会做类似事情的人,然而你的表现比这些行为高明不了多少,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傻到这种地步!”
朝露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去,在他的面前站定,微仰起头凝视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么,你认为我应该怎样?你凭什么认为当我失去你之后应该无动于衷?云衡,你的离开固然使我痛苦不堪,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你我都不是只为了爱情而活的人,没有我你还是会好好生活,正如我没有了你,我也不会活不下去,这一点让我欣慰,也让我不致迷失。只是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结局,我当然要争取!所以我来了,我是为你而来的,因为我不服气、不甘心……”
褚云衡的左手抬高了几公分,像是想伸向朝露,却终究垂下了。他别开眼,拄着手杖从她身旁擦身而过,“你只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心抓住了,如果你肯尝试摆月兑它们,你一定会觉得海阔天空。”他走向沙发,慢慢地坐下来,右手仍然下意识地将手杖握得牢牢的。
朝露怒极反笑,“我现在也觉得海阔天空呀!这世界多大呀,没什么我不能去的地方——包括这座城市!”
褚云衡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低低的晴叹,等他转过头,表情仍然是淡漠的,只有一双眸子透出些许柔光,“朝露,你吃晚饭了没有?”
没想到他忽然转换话题,朝露楞楞地摇头。说不饿是假的,中午在车站附近吃过午饭后,她什么也没有吃。
他拿起茶几上的面包,起身递给她,“吃吧。”
她接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的缘故,她觉得面包很香甜。
褚云衡转去厨房,朝露怕跟紧了去反而惹他嫌,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啃面包,不一会儿便听到切菜和烧水的声音。
“我切了些姜,还烧了一壶水,一会儿你煮些姜茶喝,驱寒。”褚云衡慢慢从厨房走出来,眼睛依然不看她。
朝露对他的那份关怀心领神会,却不点破,只道:“谢谢。”
他摇头,兀自往自己的卧室走,没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条新的浴巾搭在沙发扶手上,“你吃完后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自己走。”明天她的确不会再赖在他家了,只是不知当他发现自己成为他楼上的邻居时,心里是惶恐还是惊喜。
他像是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眼中却有些碎光一闪而过,“那好,我先回房了,你自便。还有,谢谢你特地来看我这个……老朋友。”
目送褚云衡进房后,朝露走到厨房,姜茶特有的辛辣香味充盈了整个厨房,她把煮好的姜茶倒入杯中,看着那一小团白色的热气从杯口慢慢升腾,心中无限感慨,忽然想起初时在褚云衡家对饮沉香茶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大概就已经为他怦然心动了,只是浑不知晓而已,他以温和却主动进击的姿态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生命里,现在却要求她把他整个人从生命中抽走,她怎么做得到?
她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姜茶,淡淡的辣味在舌尖弥漫。她并不喜欢生姜带有进攻性的味道,可她仍然一口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完。如今的褚云衡对于表达情感是那么吝啬,也因此,这一番小心思显得格外珍贵而感动,别说姜茶是辣的,就是苦若黄连,她也甘之如饴。
书俏曾对她说过,绝不信他们的缘分会那么浅,她也不信。
她无意间看到流理台上有一片小小的姜皮,大约是褚云衡没有清理干净,她用指尖拈起丢进垃圾桶里,蓦地,她像是看到了什么。
是一个捏得扁扁的烟盒,里面还有几根未抽过的香烟。
朝露回首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无声微笑。
等她洗完澡回到客厅时,长沙发上放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和枕头。
经历了之前那顿闭门羹,她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特别失望,局面虽然称不上渐入佳境,但也绝不算坏,她原本忐忑的一颗心在真正与褚云衡交手后反倒笃定起来。
她铺好被子后便关了灯,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褚云衡卧室的门缝透出一丝灯光,没多久便也灭了。
朝露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也未作一个,直到第二天被热水瓶的提示音叫醒。她揉着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早晨的气温有些低,她下意识把被子拉到胸口,舍不得一下子从暖被窝里钻出来。
褚云衡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见她醒了便说:“我一会儿就要出去了,茶叶和面包我都放在流理台上,你自己弄来吃吧,要是不嫌麻烦,冰箱里还有鸡蛋和火腿。”
朝露闻言整个人醒了,走下了沙发,“这么早就有课吗?”她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应该还不到八点。
“不是,去处理别的事。”
“哦。”她没有追问,自顾自地用从家带来的毛巾和牙刷去洗漱,随后去厨房泡茶吃早餐。
“你要来一份吗?”
“谢谢,我吃过了。”他说着,走到玄关处换鞋,“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一路平安,我就不送了。”
朝露咬着面包,轻松地朝他挥了挥手,“好的。”
他拿起手杖推门而去。
朝露对了下时间,不出她所料,才七点四十,离报到的九点还早得很,于是她很悠哉地享用“早餐,还顺手帮他收拾了一下房间,屋里并不凌乱,依然保持着他F市公寓里整洁的风格。
她果然没有看错他,他和她一样,都不是因为感情挫折便会自暴自弃到完全没有分寸的人,若他真是那样幼稚的男人,反而不值得她爱了。
他依然认真教书、做学问,这些都是她从郑教授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