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蔓娘回过门之后,沈夫人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里沉思不语,皱着眉头,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这日她同样坐在房里,并特意让身边伺候的人都出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在房里。
“行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突然她对着空气开口。
一个男人从房里后头靠窗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赫然是沈家的二管事沈从嘉。
他的脸型瘦长,嘴上蓄着八字胡,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布袍,眼角微挑,健壮的身子不像往日那样在沈夫人面前卑躬屈膝,而是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甚至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累成这样?”他貌似心疼的语气配上他微挑的细长眼眸,有种勾人的味道。
她月兑了他一眼,有种他明知故问的意思。“我在想什么你不是最清楚?难道还要装不知道?”
“是清楚,不过你这不是还没有拿主意吗?”沈从嘉能够稳稳的当上沈府的二管事,又能勾搭上春心寂寞的沈夫人,自然是懂得这抛饵钓饵的道理。
就如同现在,他虽然明白沈夫人心中的盘算,却故意不先开口把话说闻,而是让她先开这口。
“你啊,每次都这样!”沈夫人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谨慎自顾的态度还是有些埋怨的。
沈从嘉捏了捏她的手,换来她一个媚眼后,连忙催促道:“好了,还有正事要忙呢!不是让我过来这说些无聊话的吧?”
沈夫人想到沈家即将面对的麻烦,也忍不住头痛,但还是把自己想的法子给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那些无用的,这沈家的家业我是一定要保下来,老爷嘛……都已经病成那样了,有个什么不测似乎也没什么奇怪……”沈夫人阴沉沉的说着,周身顿时泛起一股寒气。
狈急了还会跳墙呢!她都已经被逼到这分上了,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沈从嘉看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沈夫人,不由得再次暗叹,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啊!瞧瞧,眼前这个不就是一例?沈老爷不过是不怎么宠这个嫡妻,就让这女人在他病重的时候没想过要好好照料,反而是想着要怎么谋他性命、夺他家产。
啧啧!这该说是沈老爷的不幸还是自己的幸运呢?!
“这沈老爷也不是好欺负的,若你真是逼死了他,名声可不好听……”沈从嘉点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沈府上上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忠于沉得富的,别看他现在已经病得要死不活的了,若是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说不定还会动用最后的力量反咬他们一口。
沈夫人冷笑,“我自然知道这点,不过我这些年走来也不是都没准备,我也偷偷拿捏了他不少把柄,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说完,她又挥了挥手,让他附耳过去,小声说出她的计画。
沈从嘉一边听一边点头,只是最后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二小姐会照着你说的做?我可听说了,回门时沈二小姐连老爷的求情都不理。”
沈夫人轻勾起他的下顿,淡淡一笑,“放心吧!别看沈蔓娘面冷心也冷的样子,其实最是心软,她怪的是她爹当年没因为我害死蕊姨娘又毒坏她嗓子的事情作出决断,才这样恨老爷,但若老爷其出了事儿,这奔前跑后的绝对少不了她一个。”
沈从嘉笑着点了点头,手放肆的搂上她的腰,嘴在她耳边轻呵着,“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就让我帮你跑跑腿处理这件事吧!”
腰被他这上下一搓揉,身体早就软如春水,她柔柔的偎在他怀里,轻咛了声,“那可就都看你了……”
他坏坏一笑,撩开了她的衣裳,“放心吧!全看我!”
不一会,男女寻欢作乐的声音在厢房里低低回荡着,只是没有人知道这赤|luo|luo的纠缠中又酝酿了多少恶意。
还待在宛如世外桃源的庄园里,任守一和沈蔓娘自是不知道一场风暴即将绕着他们展开,这时候两个人正在享受所谓的间房之乐。
任守一打成亲后,就发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变了。
若说他以前是以一生过得逍遥自在为目标,那么在成亲后,他的目标就是要让他的娘子天天开怀笑,就是不笑,逗得她发发火,有点别的表情也行!
娘子笑着,他看了也高兴;娘子怒了,他也觉得真是惹人怜爱;娘子若哭了……除了在床上以外,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娘子的眼泪。
在任守一抱持着伟大的理想和目标,搭上他彪悍的行动力时,便开始了沈蔓娘认为这辈子最哭笑不得的一段日子。
没错!只是开始!沈蔓娘每一次受到惊吓或者是惊喜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样荒唐的事情大概就是结尾了,但是没想到隔了一天,任守一总会弄出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或者是举动来戳破她的妄想。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后,任守一突然又在半夜将她拉起来,窜到屋外一张铺好的毯子上说要来个月夜谈心的时候,她已经无力反抗,只能半睡半醒的让他拉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没有强迫与她行房,但是这又搂又抱、又模又蹭的举动倒是没有少过,如果第一次是紧张,第二次是有些羞涩,第三次开始觉得无所谓,第四次就是有点自暴自弃了。
她的挣扎他完全不放在眼底,她的抗拒都被他的死皮赖脸给敷衍了过去,她的冷然也败在仿佛他被她欺负的无辜眼神中。
最后她只能认输,实在是她已经没有别的招数可以对付他了。
任守一搂着她,并用一件大披风将两人紧紧包裹起来,挡住夜风的侵袭。他轻闻她颈子,吸取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有些着迷的靠在她身上互相取暖。
“好了……到底要谈什么……”爱困的沈蔓娘发现拉着她说要月夜谈心的人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只好自己开口了。
因为嗓音不好听,平常除非必要她很少开口,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想的,老喜欢逼着她说话,甚至会故意装沉默就为了逼她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明儿个就要回去了。”他突然丢下这一句话。
她揉眼的动作停了一瞬,才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喔……”
她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座庄园里,迟早有一天要回去面对必须面对的人事物,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这么快就要到来。
“所以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淡淡问着,只是那口气摆明了有所期待。
“要说什么?”这些日子她每天都累得很,现在只希望能够回去睡回笼觉,哪里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譬如你应该问问怎么只有我回去,你却可以不用一起回去。”
沈蔓娘被他的文字游戏绕得有点槽,傻傻的跟着问:“好吧,怎么……只有你要回去?!”他一个人回去?
思及此,她总算清醒多了。“那我呢?”
“我这次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码头的盐船准备好了,准备开仓上船,我要回去看看,这事情不大,所以你在山上多待几天,不必跟着我奔波,我都吩咐好了,你在山上的日子不会委屈的。”本来还打算多陪她在这里逍遥几日的,却因为这突发的事情被打断了,任守一也不是很高兴。
但是这盐铁之业,自古以来就是各家争夺,任家好不容易能够在这盐业稳稳站住脚步,就不容许出了什么差错,否则那后果谁都担不起。
况且他也有些事没跟她说,这次生意上还出了点事,且出事情的可不只任家,沈家竟然也遭了殃,他查了半天还查不出到底是哪方势力作怪,让他有些记挂,这也是他下山的主因。
他原本也有打算带着她回任府,但是听到最近府里的一些风声,想了想还是等自己能抽出空来的时候,再和她一起回府才好,也就下了决心让她在山上多待一些日子。
倒不是他觉得义父义母或其他人会给她难堪,只是怕她心思细腻,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平白的让他心疼。
沈蔓娘这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想了想,忍不住说:“我还是跟你一起下山吧!哪里有你一个人忙,我却留在山上玩的道理?更何况你说这事情跟码头有关,我记得任家最近走了一趟盐,自古盐业重利,就是一点小疏忽都轻忽不得,毕竟轻者赔掉家产,重者倾家荡产不说,甚至要惹上官司赔性命,我还是跟着走一趟好了。”
任守一一双眼在这夜里似乎变得更加闪亮,他眼神熠熠的望着她,语气带着一丝期盼,“娘子,你这可是在担心我?”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已经有他一席之地了?
沈蔓娘先是沉默,心里头庆幸他们不是站在大盏灯笼下,头上不过一盏小小灯笼挂在树梢上,遮掩掉她脸颊上的红晕。
她在心里轻啐了自己一声,想辩解这可不算是担心,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她就是在心里想要辩白几句也说不出来了。
咬着唇,她缓缓回头,迎上他异常晶亮的视线,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一双手不知道该摆哪里才好。
“做……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她有些心虚的娇嗔,明知道他看不清楚,却仍是羞涩的低下头。
“娘子哪里都好看。”这此一百子早已习惯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的任守一,直觉反应的回上这么一句。
若是别人说的,沈蔓娘听了必定冷眼以对,若换了他平日说上这一句,她肯定也会猜测他到底几分真心、几分玩笑,但此时此刻他说上这么一句,她却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嘴里忍不住有些发干,逼得她得不断咽口水,才能够在干哑的嗓音中找到回话的力气。
“你……你又开始说些胡话了!”她急急的撇过头,不敢再多看,候地就想站起身回房。
任守一等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等到她的态度松动,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她走。
他的手一拉一扯,就把某个急着想逃开的小泵娘给拉了回来,而落点就是他广阔的胸襟。
任守一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没让她在撞进怀里的时候,撞疼了脸上任何一个部位,且趁着她撞进他怀里的同时,他的双臂紧紧插住了她的纤腰,两人的身躯在相隔了大半个月后再次紧紧相贴。
瞬间两个人都感受到那种暧昧气氛正快速升温,她觉得埋在他胸前的脸热烫着,双颊一片嫣红蔓延至耳根,他的呼吸则显得有些急促,这气氛下,反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开口。
夜半的庄园里,多的是蛙鸣虫鸣,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在催促这两个停止动作和对话的两人赶快动作。
任守一咽了咽口水,最后低沉着声音率先打破沉默,“娘子,你可知道我们洞房花烛夜之后有多久没行房了?”
这害羞的话题让沈蔓娘咬着唇不敢回答,她只是更低垂着头,若能看清的话,就能发觉到她身上的羞红已经一路从脸蔓延到胸前。
任守一既然开了口就不会退缩,更何况让一个好不容易尝到甜美果实的人硬生生忍了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煎熬了。
“你不记得了?我还记的。”他顿了顿,在她耳边低喃道:“已经二十日又过一个时辰两刻钟。”
听他还真的说出一个时间来,沈蔓娘的记忆自动回想起那天在红色床帐里、两个人做的那些害羞事。
一旦回想起来,那记忆便如潮水般淹没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顿时有些手脚发软,只能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裳不放。
他紧搂着她,自然明白她的变化,他轻笑出声,继续说:“我说娘子,我们现在可否重温一下?”
听了这话,她自然明白,等等绝对不是像往日那样各自回各自的房了,顿时她觉得本就干涩的喉咙更是干得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她深深的低着头,在一声小小的娇喘惊呼中,再次被拦腰抱起,她羞涩得咬着唇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回房的动作,她则侧首看着地上两人的倒影,这才发现月儿甚至还未挂上中天。
这代表夜还长着,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共度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