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
这声惊喊,让他倏然僵住身子,终于停下动作,瞧见身下的她衣衫不整、青丝凌乱,表情还有些陌生的惊慌,这让他紊乱无章的思绪逐渐归正,突然理解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头一次,他这么强烈的想要留住一个女人,而这方法竟是卑鄙的想要占有她!
“抱歉!”他唾弃自己的行为,欲马上起身离开。
他一动,腰身却立刻被她抱住。“别走。”
毕书旭一怔,“你……”
“如果……如果你还要我,我愿意的……只是,希望你温柔待我。”孙子凭抱着他低声说。
他浑身震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极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还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毕书旭屏着气息问。
“我打算……”换她将他的身子压下,学着他俯去吻他的喉结、他的脸颊、他的眼睫,然后封住他的唇。
他惊愕极了,当她将舌尖探入他口中时,他将她推开。“你不是要走?”
“不走了,除非你赶我走。”孙子凭幽幽的望着他。
“你爷爷他……”
“我会说服他的,就算跟着你会有危险,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与其长命百岁,但生命中没有你,日子过得寂寥苦涩,还不如过得短暂却绚烂便足已。”
他眼中霎时绽出灿烂的光彩。“你想清楚了?”
“这话该问你,你想清楚了吗?我是遭天谴的高家人,也许有今日没有明日,成亲之后,你可能很快会做鳏夫,这样你还想要我吗?”她的颊染上两朵红云的问。
他的唇勾出一道向上的弧度,方才本来是愤怒的离去的,可自己怎么真的会舍得放下她,这才又不甘的回来,对她做出疯狂的事。
而这几日他之所以未出现在她面前,也是恨自己受制于她,故意惩罚她不见她,可哪知惩罚的是自己,他不来见她,她也没来找过他,最后,沉不住气的竟是自己,他先出现在她面前,这也让他恼怒不已,素来对感情超然清冷的自己,如今不得不承认,当真彻底败给这个女人了。
而这会,她问自己还要她吗?这还用问?
他已被勾起,一切的言语已是多余,他俯,气息瞬间霸占她所有的感官,某种她不曾体验过的陌生而热烈的刺激,淹没了她……
李贤与官庆龄坐在竹园的厅里,眼前的是终于露面的毕书旭,而他身旁居然还坐着孙子凭。
毕书旭一身松绿色的锦服,闲适地喝着茶,神情沉稳,似无波的井水,孙子凭也未说话,就静静地坐着,脸蛋始终有着淡淡的红晕。
可这样的两人却让李贤和官庆龄坐如针毡,原因是两人已知事迹败露,精明如少主,怎会真以为太叔衭命人潜进竹园杀人。
“少主,您必须斩断对孙子凭没有理性可言的迷恋!”官庆龄大着胆子先声夺人的说。
毕书旭扬起眼睫,眸光逼人的朝官庆龄望过去。“没有理性?”
“没错,孙子凭配不上您。”官庆龄指着孙子凭道。
“怎么说她配不上我?”毕书旭冷冷一笑的问。
“您明知故问,她有魔咒在身,一个福薄之人,您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毕书旭听了这话,俊颜半垂,让人看不见他的情绪。“若我就要她呢?”
“您!”
“少主,不要怪老夫僭越,庆龄没有说错,您不该再迷恋这个丫头。”李贤也站起身说话。
毕书旭眼眸细细的眯起。“叔父,竹园不是可任人探查的地方,这事我本不欲与你计较,可杀我的女人,你确实僭越了!”
李贤脸色瞬间变得青白。“老夫即便做出超越自己权限的事情,也是为少主您好!”
“没有人可以说杀我的女人是为我好!”他瞬间变了脸,俊颜无比的严峻冷冽。
“没经您同意就动手是咱们不对,但,您因她消沉却也是事实,老夫身负先帝先后的托付,不能放任!”李贤续道。
“住口!”
“自古红颜皆祸水,少主莫要沉沦。”李贤豁出去了,一副非得劝醒他不可的模样。
“叔父,你这是在倚老卖老,以为我定能容忍吗?”
“不,老夫这是忠言逆耳。”
“李贤!”毕书旭动怒。
李贤立即在他面前跪下,用力磕出响头,并且磕得头破血流。
辟庆龄见状惊白了脸孔,立刻去阻止李贤,“李叔,别这样,您受伤了!”
“老夫受伤事小,若不能劝醒少主,那才是罪该万死!”李贤推开官庆龄相扶的手,继续磕头,这模样像是要逼得毕书旭放弃孙子凭,重新将重心放在复朝大业上。
毕书旭阴森的敛起眸子,正要说什么时,孙子凭却已眼中含泪的跪在李贤面前。
“李叔,你误会阿旭了,阿旭没有要放弃复朝大任,而我虽也许命不长,配不上他,但我爱他,并不想就这么离开他。”
“你这是厚颜无耻……”
毕书旭一听见这话,立刻怒了,拉起她的身子,没有人能污辱她。“谁让你跪的?起来!”
孙子凭不理会他,被拉起后又跪下,朝李贤激动的道:“你说我厚颜无耻也好、不知羞耻也罢,我想过了,既然能活着的时间不长,何不把握当下在一起的时间,而且请你放心,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努力利用自身的天赋异能助他恢复旧朝江山!”
李贤一愣,“你以为仗着有异能就能缠着少主吗?少主是将来的一国之君,皇后岂能是个福薄之人?”
他的话刺进她的心。“我虽福薄,但……但……”
“不用再说了,福薄埃厚岂是旁人说得的!”毕书旭这回用力将她拉起,并蹲拍去她裙上的灰尘。
李贤与官庆龄盯着他纡尊降贵做这般动作,皆微怔,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对女人温柔的一面。
“阿旭,李叔是忠臣,我若能取得他的谅解,他就不会再反对我,你也不会被误会是沉溺的昏君……”
“那我就当一回昏君又如何?”他冷笑后朝李贤和官庆龄望去。“李叔,堂兄,我在此就明说了吧,孙子凭和江山我都要,但是,若两者有冲突,只能选一个,那就是让我的女人活下来!”他扬声坚定的说。
李贤与官庆龄惊愕。
“你真让妖女给惑乱了?!”李贤大惊。
毕书旭瞬间拉下脸来,面容变得比鬼还阴沉。“此刻,我只想找到延续她寿命的方法,只有解除她身上的魔咒,我才有可能去思考匡复旧朝的事。”
李贤震愕到说不出话来,而官庆龄也是如此,自己这堂弟向来分得清事情轻重,想不到一朝为女人,竟连江山都可抛?!
“李叔,少主变了个人了,他心中只剩孙子凭,没有江山社稷了,您说,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出了竹园,官庆龄焦急的问。
李贤仍对毕书旭的话感到震惊,这会定下心神后才道:“不,少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当真为了女人使复朝大业功亏一篑。”
“可是他说……”
“老夫知道他说什么,他是咱们的主子,也是江山唯一的继承人,老夫不会放弃他。”
辟庆龄听见这话,心头蓦然起了一些复杂心思。“这江山定非由他掌握不可吗?”他忍不住问。
李贤瞪向他,“庆龄,老夫知晓你也姓官,是皇子皇孙,但有些事讲求的是正统,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有多余的心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惹来杀身之祸。”李贤意有所指的提醒。
他马上僵了面容,半晌后点头,“不会的,这江山从来就是属于堂弟的,我又怎么会觊觎。”
“那就好!”李贤看他的眼光仍意味深长。
他垂了首,不敢面对李贤的目光,转回正题再问:“我瞧少主是真的爱上孙子凭了,别说眼下少主对咱们已有防范,咱们杀不了她,若说真有机会杀了,少主怕是不会原谅咱们,也更无心于复朝大业。”
李贤叹气,“唉,这点老夫由竹园出来后,已是彻底体悟了,既然劝不了少主回头,又杀不了那丫头,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去那丫头身上的魔咒,让她活得久一些,让少主无后顾之忧,能专心匡复江山。”他无奈的说。
劝也劝了,以死相谏的事也做了,但少主无动于衷,如此自己为人臣子的也只能依他了,这会是认真的想要救他的女人了。
“李叔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说不定这天谴之说是无稽,根本不会发生,孙子凭能长命百岁。”
“最好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回去之后咱们多方打听,瞧能否有解救的方法,毕竟让少主心定下来才是咱们这些臣子该做的事。”
“嗯。”官庆龄轻点了头,心中的思绪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