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詹姆士感到很烦恼,因为楚暖突然开始躲着他。
上回她小扮庆生会,他被楚家四哥阴了一把——那人不声不响地把她大哥、二哥、三哥都叫回来,然后轮番上阵,名为考验实为蹂躏他。
之后他们又对楚暖洗脑说他不可靠,还强制给他设下观察期,冠上实习男友之名。
因此他很确定,他和这几位大舅子的磁场不合。
包别说他们后来霸占她快一个月,让他夜夜孤枕难眠。
据他的前战友们表示,他那阵子都饿到眼睛发绿了——不过,他的眼睛本来就是绿色的。
连连踢铁板之下,他只好找上一样有难缠大舅子的白宇衡教学相长。
在被损友奚落一顿后,他提出让人吃惊的建议:“去问你的敌人吧。她小扮应该知道原因。”白宇衡向来有媲美野兽的厉害直觉。
“问他?可不可靠啊?说不定就是他抹黑我的。”詹姆士实在不想去找敌人求援。
“你是为了他妹去的,你不是说她心事重重?这攸关她的心理健康,她小扮应该不会为难你。放心,再怎么讨厌你,那还是他妹,他不会轻重不分。”
“喂!”詹姆士不满地撇撇嘴。
不过再怎么不满,他还是去科技大学找楚暖的小扮求教。
詹姆士在办公室等了大半天,楚暖的小扮才不耐烦的现身。
“想知道暖暖最近为什么老躲着你?”楚暖小扮一脸詹姆士敢来问这问题真是白痴的表情。“这问题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暖暖会躲着你?”他态度严厉的质问道。
詹姆士摇头,态度很诚恳的说:“我真的不知道。本来我们相处得很好,可暖暖突然开始躲我,问她又说没事,但我观察她分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这样独自烦恼我也很不好受,才想来请教小扮,看有没有办法帮她。”
不是他气量狭小,但他真的很怀疑是这几个始终看他不顺眼的未来大舅子们在从中搞鬼。每次想到楚暖有多偏袒她的哥哥们,他的心都有些窒闷不舒服。
听到他的话,楚暖小扮挑了下眉,“你真这么关心她?”
詹姆士理所当然的点头,“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侣,我当然关心她。”他随时不忘向大舅子表明楚暖这个老婆他娶定了的心意。
听到他的回答,楚暖小扮表情有瞬间复杂,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让我揍三拳不还手我考虑告诉你。”对于之前没揍到詹姆士,他始终耿耿于怀。
詹姆士顿了下,看看楚暖小扮那斯文学者模样,全身上下没两斤肉的弱鸡体魄,再想起楚暖多次提起从小小扮就最照顾她……好吧,三拳就三拳,就当帮老婆讨好大舅子吧!
听到詹姆士答应,楚暖小扮露出微微讶异的表情,然后阴笑着上前,拳头在击中他俊美的脸庞前突然转了方向,朝他月复部狠打了三拳。
詹姆士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楚暖小扮不甘心地甩了甩微微作疼的手。
“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詹姆士表情认真的问。
楚暖小扮瞄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唇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暖暖面前提过结婚的事?”
“当然啊!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詹姆士谨记白宇衡之前给他的忠告。
“哈!我猜你最近过得太舒坦,所以常常对她逼婚,是吧?”
楚暖小扮的表情实在太奇怪,詹姆士不禁蹙起眉头。“我是和她提过几次结婚的建议,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不知道暖暖有严重的恐婚症吗?你越是逼婚,她就越有压力。”
“啊!”詹姆士愣了下,随即眉头紧拧,低语道:“原来是这样……”
他知道因为父母婚姻不和的关系,楚暖心里对感情始终有不安全感;这样的她让他更加怜惜不舍,因此积极地想快点与她结婚,想借着与她一起建立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去抚平她过往的伤痛。
可没想到这种做法适得其反,让她开始躲着他……
詹姆士这才意会到,他与楚暖对伤痛处理的态度并不相同。
他一直认为面对伤痛最好的方式是面对它、疗愈它,因此他本来希望借着自己对楚暖的爱意与关怀,能逐步克服她的心魔。
事实上,他一度以为自己成功了。在他们感情日益稳定、进入热恋阶段后,她便不曾再提起那些往事,在他面前也总显得无忧无虑的样子,这让他逐渐失去戒心并觉得自己的做法正确。却没想到,她可能只是逃避着伤痛不去提起,并非已对过去释怀。
“我是想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好弥补她过往的缺憾。”詹姆士看着楚暖小扮,态度坚定地解释自己的想法,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
楚暖小扮冷笑一声,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谁说暖暖不和你结婚就没有幸福的家?妹妹我们会自己照顾好,不用你多管闲事!”说得好像他们都不关心暖暖一样!楚暖小扮越看詹姆士越觉得碍眼。
听到未来的大舅子又想和他抢老婆,詹姆士连忙开口反驳,“这不一样。
你们迟早也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要顾,我却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暖暖一辈子。”
“哈,谁说我们会有自己的家庭要顾?我们几个兄弟也不打算结婚,所以早说好了,等将来老了,我们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互相照顾。所以不用你操心,你可以滚了!”
看到詹姆士那副自以为救世主的模样,楚暖小扮心里火冒三丈。他们从小疼惜到大的妹妹,莫名其妙被一个外国男人抢走,还一副比谁都关心她的模样,看了真让人想揍他!
听到楚家兄弟都抱着不婚的想法,詹姆士眉头皱得更深,不禁应道:“我以为你们知道就算父母的感情破裂,不代表子女也会走上一样的道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的人生是可以由自己创造的。”
他就说他都这么用心呵护暖暖了,她怎么还对婚姻这般排斥恐惧,原来是她这些哥哥在背后推波助澜!
詹姆士舍不得埋怨楚暖,就把所有的错都算到她的哥哥们头上。
听出詹姆士话里暗藏的不满与指责之意,楚暖小扮冷睨着他。
难道他们会不明白他所说的道理?可人的心哪是道理可以左右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不见得会走上父母的路,只不过是连试验都感到厌烦罢了。
包别说暖暖不只是感到厌烦,还对婚姻有着深深的恐惧。要知道,当年父母感情破裂时她的年纪最小,女孩子心思又本来就纤细敏感,因此受到的创伤最深,后来还接受了几年专业的儿童心理治疗才逐渐走出那个阴影,他现在又怎能容忍詹姆士把暖暖带回那个恶梦当中?
他们兄妹几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好得很,且他们几个哥哥的能力都不差,也乐于庇护自己的妹妹一辈子,只盼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妹妹不想结婚有什么关系,他们养得起也乐意养。
而且他始终不看好身为外国人的詹姆士。
男人的劣根性,身为男人最为清楚。
先不说两人之间巨大的文化差异,就说这个男人那么骚包、成天招蜂引蝶,他根本不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妹妹交给他。
之前他是看出暖暖对詹姆士确实动了心,怕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夹在家人和恋人之间会为难伤心,才逼着自己忍耐詹姆士。
可如今既然暖暖开始躲着詹姆士,他也很乐意帮妹妹一把,快点把这个祸患踢掉,免得将来詹姆士移情别恋会伤透她的心。
对他来说,自家妹妹甩掉詹姆士绝对比被詹姆士甩掉好上一百万倍。
从楚暖小扮的态度明白感受到他巴不得自己和楚暖赶快分手的念头,詹姆士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强迫自己收回心神,很快整理好思绪。
看来暖暖对婚姻的恐惧比他原先以为的严重许多,而且她似乎逃避着不肯去面对,宁可让伤口恶化也不愿治愈它。
他之前的做法只会把她越逼越远,他得重新思考怎么做才能不吓到她,又可以帮她克服心魔……
做好决定后,詹姆士笑着向楚暖小扮道别,一副“你吓不跑我”的样子,气得楚暖小扮甩头就走。
看着找到机会就想拆散他和楚暖的大舅子背影,詹姆士目光沉了沉。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弃楚暖。他相信只要他们两人真心相爱,任何问题都可以克服的!
既然打算长期作战,自然要先找个好队友。
在热心的小悠帮忙下,这天傍晚,詹姆士成功在打烊后拦截到一直躲着他的楚暖。
“你、你怎么来了?”乍然看到他,楚暖心情很复杂。她还没有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我怕我再不来,就要被人抛弃了。”詹姆士像只颓丧的大狗狗,垂下肩膀,幽怨地看着她。
“抛、抛弃?你想太多了。”楚暖有些慌乱地别过头,不敢对上他深邃的绿眸。
“暖暖,你真的在考虑抛弃我啊!”詹姆士故做委屈的大喊。看到她这反应,他知道她一定是钻牛角尖了,说不定正打算断尾求生。
“我没有!我、我不知道……”听到他隐含伤怀的质问,楚暖连忙抬头想否认,却在对上他温柔却难掩忧伤的眼神后心狠狠一抽,觉得脑中乱哄哄的。
“你可以让我静一静吗?”自从他频繁地提及结婚和之后的人生规画,她就觉得压力好大。
她很享受现在这种幸福平静的日子,很想把现在的关系维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每次听到他笑闹般的说“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她就觉得好心虚。
因为她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只谈恋爱不行吗?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好啊,如果难分难舍也可以同居,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她几次想和他说清楚,可见到他这么认真的规画着他们的未来,她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好像在糟蹋他的一片心意,让她觉得很有罪恶感,但又真的没办法克服心里的恐惧。
她试过,真的试过,但光是想象就让她受不了,她怕就算勉强答应他的求婚,最后她还是会逃婚。
这样不是更伤害他?她办不到,也舍不得。
她不想伤害他,又无法响应他,只能很鸵鸟的躲着他了。
“暖暖。”詹姆士上前一步,却见她慌张地退后,他的心一揪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问,“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楚暖猛摇头。她还无法面对他。
“暖暖,这阵子我很难受。”他突然开口倾诉。
听到他的话,她诧异地抬头,眸里是隐藏不住的关心。
“看你这么烦恼,我却帮不上忙,让我心里很难受。”詹姆士口气里带着理解的温柔与怜惜。
楚暖愣怔地看着他。
见她这么茫然无措,詹姆士万分不舍。他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拥抱着她。
楚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应该感到害怕,却在被他拥入宽阔怀里的瞬间,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安定与宁静。
她这才发现,她是如此思念他。依偎在他怀里,感受他身上温暖的体温与让她安心的气息,连日来的躁乱不安逐渐平息,好像在狂风暴雨的黑暗大海上翻腾许久,终于遇上温暖干燥的船只得以休息、遮风避雨。
不知不觉间,楚暖睡着了,等她醒来,人已经在詹姆士的家里。
楚暖觉得浑身无力,脸蛋和身体都感觉热热的,嘴唇也很干燥。
她转头看到詹姆士坐在床头,面前架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笔电,似乎正在工作。
她还没开口叫人,穿着家居服的他已经若有所感地低头。
一对上她的目光,詹姆士俊美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你醒了。等等,先不要起来,你有些发烧。”
詹姆士走到一旁的长桌上,调了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来,先把这喝了,润润喉。”
在他的搀扶下,楚暖半坐起身,背靠着高高的床头,手里拿着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柠檬蜂蜜水。
之后,詹姆士接过杯子,温柔的问:“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暖摇摇头。除了没什么力气和仍感觉身体微微发烫外,她没感到任何不舒服。
詹姆士像是不放心,伸手又模了模她的额头,问道:“那你饿了吗?我有煮蔬菜鸡肉粥,要吃吗?”
楚暖讶异地看着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问:“你煮的?”
她还没见他下厨过,在他家一直都是她做菜居多,不然就是一起去外头吃饭。
“是我煮的啊!不要害怕,吃不死人的。再怎么说我也有多年独身生活的经验,基本的吃食我还是会弄的。”之前他没做饭给她吃一方面是她的手艺太好,一方面是他存心耍赖要她喂食。
一直到手中捧着詹姆士做的粥,并吃到口里、吞进肚中,感觉融融的暖意从胃里升起,楚暖才回过神来。
这个连家居服都很闪的家伙真的会煮粥耶!
印象中她那个衣冠楚楚的渣爹从没下过厨,问他高级餐厅的名菜他倒是知道不少,是标准说得一口好菜却完全不会做菜的男人。
所以下意识地,她觉得一样骚包又长袖善舞的詹姆士应该也不会做菜,因此她从未动过叫他下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