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齐皱了皱眉,费力睁开酸涩的眼,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都不舒服。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却觉得今日的床铺特别软,特别香,他忍不住抓起被褥重重地闻了一下,试图让上头传来的舒服气息舒缓一下他的不适。
啊……真香啊……
慢慢的,眼前恢复了清明,他呆呆地望着陌生的祥云雕刻床顶,再纳闷地看看自己抓着的丝绸被褥,这些都像女孩子用的东西,他什么时候床铺变得这般娘气了?
仔细回想他不省人事前究竟做了什么,记得退朝后他到了长公主府,与长公主一屋子人拚酒,后来看到了禄王,和他喝了几杯酒,好像还交谈了几句话,接着他觉得自己喝到极限了,最后印象里出现的,则是苏宜那小妖女……
这里,该不会是那小妖女的窝吧?才想着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王翔齐一个侧身正想起床,却见到一个美人正摆弄着窈窕迷人的身段站在铜镜前,左手一件月牙色的裙子,右手一件粉色的裙子,不停地在身前比划着。
“是白色好呢,还是粉红色好呢……”那美人似乎有些苦恼,迟迟下不了决定。
“粉色好,老子喜欢看。”王翔齐有些好笑地粗声说道。
那美人一回头,便与好整以暇的王翔齐视线对个正着,不禁微微一笑。“大将军你醒了?你也觉得粉色的好吗?”
“唔,似乎白色的也可以。”王翔齐伸出手指比了比,“你可以在这里都换上让老子看看。”
苏宜听他嘴上又在吃她豆腐了,立刻送上了一记娇媚的白眼。“在这里换?只怕大将军不敢看啊!”
“老子还没有什么不敢的,你有种就过来,让老子看个清楚。”她挑情的话令他月复中一把火又升起,连忙由床上坐了起来。
“我是女孩子啊,哪里有种?”苏宜笑了出声,大方地走向他,却是离了一小段距离,好整以暇地问道:“这里可是我的闺房,将军怎么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躺在里头?”
王翔齐想都不想就回道:“自然是你看上了老子的男色,想对老子图谋不轨,老子现在便给你这个机会。”
看来他也很习惯与她打情骂俏了?苏宜原本就想巴上他,不过就她的经验,若即若离才是高段,可不能让他这么快得手了。“将军要是对我动手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哦?老子不以为有什么我顶不住的。”王翔齐自信地道。
“将军不怕动了我,就要对我负责?我在外头的名声可不是顶好的,届时坏了你的名声……”
“老子的名声就比你好吗?老子杀的人一定比你杀的还多!”他无所谓地耸肩,说得相当中肯。“何况在册封大典之后,大概全京城都认为我们是一对了,到嘴的肉干么不吃?”
苏宜噗哧一笑。“可是如此一来,将军的一辈子可都要被绑住了。将军在我房里,我娘可是知道的,她想要一个乘龙快婿已经很久了,随时等着抓奸在床呢。”
“她想抓就抓的到吗?”王翔齐生来便天不怕地不怕,何况他觉得自己想要她的心情,几乎要超过那些威胁了。
瞧他势在必得的样子,反而换成苏宜有些迟疑了,她爱玩火,但现在还不是被火烧的时候啊!她忍不住退了一步。“所以将军是不肯放过我了?”
“你都把我放在房里了,老子可不能平白被撩拨。平时你一再踩老子的底限,老子总要发挥一下,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威风……”王翔齐哪里可能让她逃了,一伸手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啊……”
苏宜低叫了一声,两人之间原本就暧昧非常,加上又是在床上这么具有遐想的地方,气氛一下子火热起来。
她知道,王翔齐对她的美色很有兴趣,或许也挺喜欢她的,但绝对不到爱的程度。不过她可是个具有前卫思想的现代人,既然他似乎不排斥与她被看成一对,若能与他确立了情侣关系,长久相处下来,总能得到他的爱。
王翔齐也很清楚,眼前的女人极美,极合他的胃口,却不是他可以乱玩的女人。他想碰她,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不过现在的他准备好了吗?他还背负着解决禄王叛乱一事的使命,可以认真地与她儿女情长吗?
不过男性的本能几乎要战胜了他的理智,他怀里的女人,胸是胸腰是腰,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就算是圣人也要发疯啊!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小脸上……
房外,小绿几乎是整张脸都贴在了门上,想听听房里的讯息。在王将军被送入郡主房里后,她便在外头等着,只要有了什么动静,她便要赶紧通报长公主,来个瓮中捉鳖,那郡主的佳婿就跑不掉了。
好不容易,她听到了房里传来动静,接着似乎是王将军醒了,他与郡主正交谈着。只不过隔了一扇门,小绿根本听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什么“到嘴的肉、男人的威风”之类的话,即使讯息不全,但那隐含的意思也够她脸红心跳的。
突然间,她听到自家郡主低叫一声,吓得她都弹了起来,跌坐在地上。
王将军他……终于要对郡主下手了吗……
虽说自家郡主大病一场醒来后,不知为什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对下人温和有礼,不再动辄又打又骂,但这府里的大伙儿仍是胆战心惊,怕郡主哪天心情不好了又变回那暴躁残忍的模样。长公主一直烦恼郡主嫁不出去,如今郡主自己搭上了王将军,王将军又是王朝的人中之龙,这样的好机会自然要把握!
于是小绿连忙起身,再加上紧张,跌跌撞撞地往长公主的院落里奔去。
不一会儿,小绿又跑了回来,这次后头可是挂着一大串人,不仅长公主蒋龄容,驸马苏明,还有府里的一干护卫,甚至将军的随侍董元都提心吊胆地跟了来。
蒋龄容自然是见猎心喜,苏明是一心想打断王翔齐的狗腿,怎么也不想让癞蛤蟆沾了他家的天鹅,而董元则是怕自己的主子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来到房门前,蒋龄容不客气地一挥手,一名护卫立刻就把门给撞开。一群人以蒋龄容为首急急忙忙快步走进去,怕错过什么好事。
想不到进到了房内的小厅,所看到的景象让每个人都是一愣,久久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该在床上这个那个的小两口,居然端正地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副棋盘,两人悠哉地下着棋,还一边品着香茗呢。
而势如破竹冲进来的一行人,也打断了这场棋局。王翔齐只是沉着一张脸,苏宜则是一脸意外地道:“娘?爹?你们怎么闯进来了?小绿为何没有通报。”
“呃……这个……”蒋龄容尴尬了,虽说女儿与异性单独关在房里,本来就很多文章可做,但她可是要抓奸在床啊!现在事实证明两人清清白白,她都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可惜。
“长公主担心王将军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没醒,特地来看看。”还是小绿机伶,这一听就是硬拗的话,却给了蒋龄容台阶下。
“是极是极,现在看起来,王将军应该酒醒了,本宫也放心了。”蒋龄容干笑着。
那董元则是一个箭步冲到王翔齐身边,目光先在主子身上扫了一圈后,才低声问道:“主子,你和郡主……没发生什么吧?”
他声音虽然小,但众人离得近,每个人都是拉长着耳朵听。
王翔齐差点没想一掌把董元打昏,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不过他忍住了,只是悻悻然道:“没什么。”
众人该是松了口气,但蒋龄容的笑容却是越来越难看,她甚至忍不住疑质地问道:“王将军,你该不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吧?其实男人有些毛病很正常,本宫府里有不少壮阳补肾的药……”
“噗——”苏宜一口茶喷了出来,拚命的想止住笑意。她娘实在太有趣了,这种理由都想得到,刺痛了王翔齐男人的自尊不说,公主府还有壮阳药,那为谁准备的不显而易见吗?
丙然苏明狂咳起来,恨不得捂住蒋龄容的嘴。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干么学文弃武,有空他该与王翔齐多学几招,尤其是能一掌劈昏人那招!
“我很好,没什么问题。”王翔齐又发不得火,只得黑着脸道。
“真的吗?那我女儿那么漂亮,你怎么忍得住……”蒋龄容似乎没发现自己心直口快说错话了,还想再追加。
这下苏宜坐不住了,苏明不敢挡蒋龄容,可不代表苏宜不敢。她连忙捂住自己老娘的嘴,嘿嘿干笑两声后硬是把人连拖带拉地带走了。
苏宜都不在了,王翔齐待着也没意思,尤其长公主竟怀疑他的男性雄风,至少短时间内他不想见到她。所以他索性与房里的苏明道别,带着董元闷着一肚子气扬长而去。
苏明也是相当无奈,正想离开女儿房间时,一眼瞥到桌上的棋局,饱读诗书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差点没把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这棋子根本乱摆一通,毫无章法可言,显然就是用来装模作样的。既然这王翔齐与女儿在屋子里不是真的在下棋,那究竟在干什么?
忍住了追上王翔齐的冲动,他冷哼了一声,伸手弄乱了棋局,拂袖而去。
由于苏明的反对与大力建言,蒋秉忠考虑到长公主的脾气,又苏明提出治水排挤军事经费,旷时费力等理由无懈可击,故而他接受了这个建议。
而蒋秉文显然有备而来,在早朝时对于苏明的抨击不仅气定神闲,还饶有余裕地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来抵抗荧惑守心天象可能降下的灾祸——兴建大佛寺。
由于兴建大佛寺的经费比起治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更不会排挤其它经费,而且若投入足够的人力,一两年就能建起。何况大佛寺盖在京城,等于神灵坐镇京中,要消灾弭祸就更有说服力了。
蒋秉忠听完了蒋秉文的建议后,毫不考虑地应承了兴建大佛寺一事,这次蒋秉文当朝推荐了苏明监修,而苏明似乎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并没有反对,所以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由于这件事不管是重生的王翔齐,或是穿越的苏宜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很快地,时间就来到了大佛寺动土的那一日。
为了兴建这座佛寺,皇帝蒋秉忠还斋戒了三天三夜,亲自举行了动土大典。因为他的个性喜欢热闹和气派,所以大典上还请来了京城第一舞姬慕容茵献舞,气氛十分热烈。
苏明是主要监造人,与蒋龄容坐在了皇帝右方的首座;蒋秉文等一干皇亲国戚则是坐在左方。王翔齐与苏宜早被看成了一对,拜蒋龄容之赐也得以在右方占据了比较好的位置,欣赏歌舞。
严格说起来,真正在欣赏的只有王翔齐,苏宜则是无奈地看着场上如仙女般跃则飞舞的慕容茵。
慕容因的舞技没话说,即使搬到现代来,也非常值得一看。她做出的一些高难度舞步与姿势,好几次都让苏宜觉得这根本违反人体工学,却又优美到令人屏息。
可是苏宜却越看越不舒服,因为慕容茵如秋水般的目光不断投向王翔齐,许多舞蹈动作诸如奉献、给予、祈求等等意象,更是大胆地对着王翔齐展开,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慕容茵对他肯定很有意思,更遑论她根本不掩饰,上回的册封大典上,她也早就表白过心意了。
在一阵激烈的旋转后,慕容茵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朵花,这魔术般的变化引起场上众人喝采。接着她转呀转地,居然又靠近了王翔齐,最后那朵花一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王翔齐身上。
场上投过来的目光不仅是暧昧,更多的是兴味,因为苏宜就坐在一旁,而且这大姑娘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呢。
“美人献花,看来将军挺享受的?”苏宜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在嫉妒,但语气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王翔齐拿起花来,不过他是个粗人,拿花像拿刀似的,令人发噱。“老子是很想扔回去,但现在慕容茵都离那么远了,我要扔回去给她,这花大概会直接插死她。”
“所以你决定收下了吗?”苏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要不送你好了……”王翔齐转头就想把花给她,但苏宜才不可能接过。她一拒绝,四面八方只要是未婚的女子,甚至有些高贵王爷等等的小妾,甚至是婢女什么的,全都往他这儿看来,目露期待。
王翔齐才懒得理这些女人,耸了耸肩,索性直接把花往后一丢,直直落到了董元身上。
董元莫名其妙收到一朵花,立刻遭受众女子的目光攻击,尤其是慕容茵的眼神既幽怨又可怜,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立刻将手上的花又推向身旁的小绿。
“小绿姑娘……”
想不到小绿如博浪鼓般摇头,马上站离他三步远,让董元只能呆呆地持着花,在心里直想着等典礼结束一定要跟好主子,千万别因为一朵花被人打劫了啊!
慕容茵的献花攻势失败,接下来是献唱。京城第一舞姬很少唱歌,但听过的人都知道她的歌声也相当出色,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好像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似的。
便场中央摆了张桌子,慕容茵换了一套华美的衣服,端着古琴缓缓地行出,后头跟着十数名貌美女子,气势惊人。而当她坐定弹下了第一个音,幽幽地开口后,全场的人都陶醉了。
今日是大佛寺的动土大典,慕容茵唱的曲儿严肃庄重,只是偶尔投给王翔齐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此时该是王翔齐摆正姿态的时候,但他真没见过这样的慕容茵,也不由得被她的歌声吸引住。
天知道他只是觉得慕容茵唱得比他军中那些掐着脖子的公鸭好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遐想。但女人的醋意可没有什么道理,苏宜瞪了他一眼,突然回头不知吩咐了身后的小绿什么,小绿先是惊讶地张大眼,之后窃笑着点点头,悄悄地退去。
不一会儿,正当众人屏气凝神听着慕容茵的美妙歌声时,广场外突然传来了鸡啼声。毕竟大佛寺是建在户外,有些噪音也是难免,想不到原本是一只公鸡的声音,最后变成好几只大公鸡此起彼落地叫了起来,间或传来一些嘈杂的像是鸭叫或是鹅鸣之类,几乎要把慕容茵的声音都压下去。
慕容茵原本还很得意自己的歌声迷住了所有人,包含王翔齐,想不到不知打哪里来的该死鸡鸭,居然扰得她心神大乱,好几次都弹错了音,歌也无法好好唱下去,最后只好悻悻然结束。
王翔齐听到一首好好的歌居然乱七八糟的结束,不免有些错愕,这才注意到苏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联想到,“这不会是你搞的吧?”
“干我什么事?那些卖鸡卖鸭的要打这里经过,能怪我吗?”苏宜耸了耸肩,坚决不承认她请小绿买鸡鸭去了。
瞧那慕容茵失落哀怨的眼神,王翔齐突然觉得一阵好笑,最后居然朗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苏宜又瞪了他一眼。
“老子只是想到,等会儿慕容茵似乎还有个花鼓表演,到时候不知会出现什么东西?”
苏宜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蛇或老鼠什么的吧?”
王翔齐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的恶名昭彰果然其来有自,只不过他倒是很欣赏这样的她。
“不过慕容茵似乎对将军你一往情深,她都做到这样了,你一点也不动心?”
苏宜忍不住刺探了一下。
王翔齐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眼神忍不住在场上搜寻慕容茵,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经验,眉头微皱地道:“慕容茵长得漂亮又会唱歌跳舞,要能得到她,全京城的男人都会羡慕。只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她少了一份单纯。”
“单纯?”苏宜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得朝着他目光远望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慕容茵并不是回到宫里为她准备的小棚,反而默默地走向了另一个棚子。
据她所知,那里多是不想待在外头晒太阳,躲在里头闲聊的高官们。
慕容茵想做什么?
苏宜本能地看向了原本禄王就座的地方——果然,蒋秉文已然不见。
慕容茵是禄王的人,但是在表面上没有人知道。
蒋秉文一直想把她推给王翔齐,一方面是想让她在王翔齐身边做个内应,另一方面,慕容茵若能把王翔齐迷得团团转,自然不会去在意别的女人。最原始的《龙辉王朝》一书中,王翔齐就是因此拒绝了蒋龄容将苏宜许配给他。
然而如今一切重来一次,王翔齐已对慕容茵有了戒心,对她的爱情也在前世因她暗算而坠谷时消失殆尽,但是这些蒋秉文并不知情。所以对他来说,王翔齐不接受慕容茵,完完全全是苏宜从中做梗。若是他能好好利用这种情势,说不定能让王翔齐与苏宜感情破裂,将军府与长公主府从此交恶,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此,慕容茵在他的暗示下,拜会了诸位高官,她的美丽与独特的羞怯气质,让诸位官员都看直了眼,其中更以好的卓东为甚。
由于上回的册封大典,卓东被打昏了,所以错过了慕容茵的表演。但这回几乎是在慕容茵于场上献舞时,他就被她吸引住了。
不过卓东已有妻妾数名,还有几个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对于慕容茵如此年轻貌美的舞姬,顶多也只能欣赏,再多能吃吃豆腐,至于更进一步?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