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有报应的,等着吧!”
“来日成鬼,必将向害我之人索命……”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听见有人说话,那声音如泣如诉,声声悲切而怨恨。
她翻来覆去,全身冷汗,突然感觉脖子被人掐住,倏地惊醒——
已是天色微亮,而没人掐住她的脖子,只是她自己的发丝缠住了发汗的颈子。
她松了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
正要起身,忽听外面有人惊叫一声——
“啊!”
她一震,立刻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两名丫鬟抱在一起,脸色发白。
她往下一看,赫然看见门前有黄土小丘,上面插着还未燃尽的三炷香,而地上有一长串的血脚印自她门前绵延至庭院里。
不知怎地,她一阵晕眩无力,竟差点踉跄跌坐在地。
“夫人!”两名丫鬟上前扶起她。
她还没站直,又有人急急忙忙跑来,“夫人,不好了,二少女乃女乃疯了。”
“什……”她六神无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镇定心神,她赶紧赶往陆功在跟于双双的住处。来到他们房门前,外头闹哄哄的。
陆功在彻夜未归,昨晚只有于双双一人在房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房门口,眼前景象教她震惊又害怕。
于双双房里的地上及墙上布满血掌印,有大有小,触目惊心。于双双缩在被窝里,不断发出嚎哭。
“是她!是她!她来索命了!她来了!”
秦氏倒抽一口气,不自觉的闪着地上的血印子,可不管她如何闪,总会不小心踩着。
来到床沿,掀开被子,只见于双双趴跪在床,蜷着身躯,浑身不断的发抖。
“双双?”她拍拍于双双的背。
于双双吓得全身发抖,不断哀求,“不要……不要……”
秦氏将她拉起,不禁心头一惊。于双双的脸上满是血手印,像是有人掌掴她或是触模她般。
她倒退三步,突然之间彷佛无法呼吸,瞬间便昏厥过去——
陆府闹鬼之事,很快便传了出去。人人都说苏深雪含冤莫白,化为厉鬼索命,而这事也教大家想起了多年前周凤羽病逝之事。
当时曾有陆家老仆说周凤羽是被秦氏毒杀而死,可却苦无证据,而后,当初传出这事的老仆也意外坠谷身亡。
这回苏深雪之死,让大家恢复往昔的记忆,并议论追究着苏深雪的真正死因。
虽说一切都是谣传,未有实证,却已经对陆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因为害怕被厉鬼作祟,一些丫鬟下人纷纷到庙里求平安符自保,而为了平息此事,不信邪的秦氏也找来道士作法以使亡灵安息。
可在道士作法之后,鬼闹得更凶了。
许多人都不敢单独在夜里行动,也不敢独睡,到了晚上,总见几个人一块儿行动,晚上也挤在一间房里睡觉。
于双双自从被鬼吓了之后,病了。她整天卧床,胡言乱语,就算请来大夫为她治病也不见效果。
自认比鬼还凶恶的秦氏再也凶恶不起来,她夜里不能睡,白天要睡也得有人在一旁陪着。陆功在因为家里闹鬼,妻子又吓疯,索性在花楼留宿,多日不归。
而陆功勤,他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对于府里发生的事,他都斥为无稽。
这日夜里,雨丝霏霏,偌大的陆府悄无声息。
因为闹鬼闹得凶,晚上没有人愿意在外面走动,一入夜,陆府犹如空宅。
这阵子一直不能安睡的秦氏累坏了,不知何时,她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深更时分,花园里又传来吟唱摇篮曲的声音。那声音凄凄恻恻,令人头皮发麻。
秦氏翻来覆去,恶梦不断。她想醒,可却醒不来。
突然,她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那是桂花的香味,是……周凤羽最喜欢的味道。
她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花园里,而细雨正落在她身上!
她一震,翻身坐起,而当她坐起,竟看见一白衣女人抱着包巾站在她前方不远处。
“苏……苏深雪?”那是苏深雪,满脸鲜血,脸色青白的苏深雪。
散发下,苏深雪面无表情的走向她。她吓坏了,大叫,“不!不要过来!”
苏深雪继续欺近,吓得她起身,拔腿就想跑,可当她起身转头,忍不住尖叫。
“啊!”
在她眼前的是一名穿着金银凤袍的女人,女人披散长发,看不见脸,可她身上的金银凤袍却是……
“周……周凤羽?”
她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一个转身,她想往别的方向逃走。可一转,挡着她去路的是陆仕恩。
她记得陆仕恩的衣服,因为那是她请人帮他量身缝制的。
“不……不!不要找我!不要!”秦氏想逃,却无处可逃,她吓得跪地求饶,“老爷,饶了我,我知道我坏,我不敢了,我……我会给大姊还有苏深雪做场大法事以超渡她们,我以后会做善事……我……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秦氏……”这时,苏深雪发出凄厉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害……我?”
“深雪,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自杀啊!”她猛磕头求饶,“我只是想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我只是想赶你走,可是你却……我不是故意的……”
“秦氏,这么多条人命……你如何偿还……”
“没有啊,我……你又不是我弄死的,只有周凤羽是我下药毒害的,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我弄死的啊!谁要你这么死脑筋?谁要你……”
“我娘果然是你下药毒害的!”
突然,陆功勤冷冷的、压抑的、愤怒的声音传来。
听见他的声音,秦氏身子陡然一震,猛然抬头。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鬼,而是陆功勤。
他眼底尽是愤怒,恶狠狠的瞪视着跪在地上、全身湿透狼狈的她。
“我娘果然是你害死的。”亲耳听见她坦承犯行,陆功勤虽感欣慰,也愤怒难平。
秦氏呆住,木然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回不了神。“你……你怎么……”
这时,“陆仕恩”抬起头,拔去胡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那不是陆仕恩,而是敦王赵庆羽。
“秦氏,你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赵庆羽说。
“什么……不……”秦氏震惊不已,仓皇失措的看看身着金银凤袍的周凤羽,还有抱着血包巾的苏深雪。
“周凤羽”拨开覆在脸上的发,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庞,她不是周凤羽,竟是风晓。
秦氏隐约的明白了,却难以置信。
“不!这不是真的!”她转头看着苏深雪,“你……你是谁?”
苏深雪扬起脸来,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丢掉手上沾血的包巾,咧嘴一笑,“只有我是真的。”
秦氏瞪大眼睛,“不,不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死了,你已经……”
“我没死,还好好的活着……”苏深雪说着,轻模着自己的肚子,“跟我的小宝贝。”
这时,秦氏冷静了,明白了。“这……这一切都是假的?”
“秦氏,你终于有今天。”赵庆羽冷哼,“当年你涉嫌毒害陆周氏,却因没有人证物证而教你逃过刑罚,如今你不知悔改,竟又设计陷害智女苏深雪,毁她名节。”
“不……我没有,不是……”她还要狡辩。
“秦倩!”陆功勤恨恨的道,“你害死我娘亲在先,又命人绑架我加害于我,恶行重大,还要狡辩?”
“秦氏,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本王都听见了。”赵庆羽冷然一笑,“本王劝你还是招了,以免遭到刑求审问。”
此刻若没有赵庆羽在场,她或许还能说是陆功勤等人设计她,污蔑她,但现下,赵庆羽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斌为敦王,又极可能成为储君的他,在圣上面前有着相当的分量。他所说的话,绝对无人能够质疑。
秦氏深知大势已去,懊悔沮丧,全身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为什么?”她抬起脸,颓然的看着陆功勤,“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我会看破你的诡计是吗?”陆功勤唇角一掀,冷然的笑说:“一切都从你书斋里的那件金银凤袍开始……”
她一怔,下意识的看着风晓身上的金银凤袍。
“我本什么都已遗忘,可那件凤袍却勾起我的记忆……”他说:“那件凤袍是我娘亲的嫁妆,她十分珍惜,从不让任何人替她整理,那是我外祖母的遗物,她没道理送给你,却不留给自己的亲妹妹……再者,当我问你凤袍是否是你的时,你却答是“人家”送的,若你心里坦荡,为何不敢说出我娘亲的名字?”
“你……原来你早就恢复记忆……”
“我并没记起所有的事……”他语气森冷,“但这一件事就够我想象其它的事。”
秦氏颤抖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竟栽在他手里的事实。
“你跟苏深雪……你们连手骗我……”
“秦氏,”这时,苏深雪开口了,“我们没骗你,只是假装被你骗。”
扮了那么久的鬼,装了那么久的可怜,苏深雪真是累坏了。总算,她可以做自己,可以变成“人”了。
“那日我跟风晓遭人伏击,醒来时便发现身处客栈里,而你又那么碰巧在那个时间带着通杀来捉奸,于是我便猜到伏击我跟风晓的人是你派的。”她一笑,“你指控我跟风晓偷情,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风晓的,言之凿凿,万分肯定,可告诉你吧,当时我跟通杀还有风晓都憋笑憋到快得内伤了。”
秦氏心一震,转而看着陆功勤,“你……可是你当时非常愤怒……”
“如果我不愤怒,如何骗你。”他嘲弄哼笑,“当时我也没想到你要让我看的竟是深雪跟风晓躺在一张床上,但既然你要我信,我便信了。”
“没错,我跟通杀彼此了解,不用套招,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苏深雪续道:“在那当下,我们决定演出一出好戏引你入瓮,于是通杀他便表现得非常愤怒受伤,而我则伤心欲绝。”
“陆功勤,看见你的妻子跟男人亲亲热热,你竟……”秦氏简直不敢相信陆功勤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他深爱着苏深雪。
这时,风晓哈哈大笑。
“秦氏,”风晓挑眉笑视着秦氏,“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跟深雪亲亲热热,唯有我风晓可以,因为我是个女人。”
闻言,秦氏陡地一震,震愕不已的瞪大眼睛。“什……你……你是女人?”
“没错,风晓是女人。”苏深雪笑道:“她自小在街头流浪,为了自保,一直做男孩打扮,后来被温大叔收养,为了在赌坊里工作方便,便又一直女扮男装,加上她骨架及声线都比一般女子来得粗大、低沉,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秦氏,你指控深雪与风晓通奸,又说她肚里骨肉是风晓的野种,这不知道让我在心里笑了几回,”陆功勤语带嘲谑,“为了让你中计上钩,我跟深雪演了一出悲情戏给你看……深雪自缢,风晓跟啾啾来哭闹,这一切都是为了水落石出的这一刻。”
“陆府闹鬼……也是你们……”
“是的。”苏深雪有几分得意的道:“这个呢,是我的提议。”
“苏深雪,你……你居然设计我……”秦氏咬牙切齿。
“秦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了人。”赵庆羽说罢,击掌两下,“来人!”
他一声呼喝,突然十数名官差自四面八方出现并靠近。
“拿下秦氏、秦新及陆功在等一干涉案人,本王将择日亲审。”他说。
“遵命!”官差答应一声,有人押住秦氏,有人则前往逮捕陆功在及秦新。
事情至此,已告一段落。
“殿下,”陆功勤趋前,恭谨一揖,“谢殿下帮忙,让先母沉冤得雪。”
“自个儿兄弟,别说了。”赵庆羽拍拍他的肩膀,爽朗一笑。
“他日有陆功勤效力之处,请殿下直言。”
“行了,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你娶了一个如此古灵精怪的美娇娘。”赵庆羽说着,笑视了苏深雪一眼。
“殿下,与其说我古灵精怪,我还希望你说我冰雪聪明呢。”她俏皮的一笑。
“古灵精怪也好,冰雪聪明也行。”赵庆羽竖起大姆指,“总之你一点都没愧对智女这个封号。”
在赵庆羽亲审秦氏等人之后,相关涉案人等依犯行轻重而分别量刑。
秦氏毒害周凤羽确定,判终身监禁。秦新因助她为恶,判刑二十年劳役。至于陆功在跟于双双则各判五年及两年的监禁及劳役,且不得再入陆家。
圣上将陆家的所有物业赐予陆功勤,并为未能举办”个正式婚礼的两人补办了一场婚宴——在数个月后。
这时,苏深雪已产下一名男孩,圣上赐名敏越。
丹阳周家及向阳苏家都受邀来到京城参加他们的婚礼,一解思亲之愁。
而借着这次来京城的机会,苏雷远决定在十年后将苏氏赌坊交给陆功勤及苏深雪,他也要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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