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的齐藤羽桓,意气风发地坐在他的龙椅上,转动再转动,笑意自唇边不断地扩大。那帮小人,如今全都喝西北风吧,真是大快人心。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有异心的人存在他的军营中,可别怪他太狠,谁教他们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该!
他讨伐回来已有三天,这三天他尽享着功成的喜悦,他没有回家,夜夜笙歌。
看着不停变化的事物,他再一次口是心非地鞭策自己,在得意扬扬的外表下,他有着深深的沮丧。
离开桑思棠的这段日子,他天天在温柔乡里醒来,每次醒来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但过程却只有一种,那就是睡觉。
他很懊丧,为何自己一见到其它女人的脸便“举”不起来,害得他每次只能装醉,而且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种,他极不愿承认,虽又无从抵赖。
这会儿头虽然转得已有些晕,但他仍不愿停下来,转啊转的,直到他听见了一阵吵杂的声音,他才停止转动。
“总裁,他们……”
“没关系,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是。”秘书唯唯诺诺地应道,顺手将门带上。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正猜想着这对夫妻所为何来之际,桑堇欢冷不防地直冲向他,给了他一记火辣辣的巴掌。
闪避不及的他顿时站了起来,捉住她的手,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羽桓,快点放开堇欢。”邵提亚急忙上前替爱妻解围。
两个男人对峙着,齐藤羽桓再道,“说,为什么打我?”
“难道你不该打吗?”桑堇欢也怒气逼人。
“堇欢,有话好好说,你……”邵提亚急死了。
“我怎么了?这个负心汉,一个巴掌还太便宜他了,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呢!”被捉的手微微发疼,但她强忍着。
“哼!疯女人!”齐藤羽桓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忿忿地甩开她的手。
重新站稳脚跟,桑堇欢再次怒道:“你还有脸骂人,也不想想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她卯起来骂人,誓必要替自己妹妹出口气。
她是故意的,甚至还有些夸大,然而,若将此举归类为一场戏,那么,这场戏的真实度也可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神经。”齐藤羽桓对她如泼妇般行径嗤之以鼻。
“我说错了吗?有家不回、有孩子不顾、有老婆还到处找女人,怎么?当你是只专门给人配种的种马吗?”
“你……”齐藤羽桓忍不住了,他转向邵提亚,厉声道:“这位先生,请管教管教你的老婆,她想讨打。”
“堇欢……”邵提亚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邵提亚,你再敢阻止我,我就跟你离婚!”她不让老公有说话的余地。
“啧,真没用。”
“住嘴,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我还没骂够呢!”她狠瞪着齐藤羽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枉费思棠苦守了你整整七年,她是那么爱你,你却不知珍惜,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说得真好听。”齐藤羽桓冷哼一声,反驳说:“苦守我七年?哼,你知不知道她……”他倏地噤口,变了脸色。
“你果然如思棠说的。”桑堇欢忍着泪,哽咽地道:“你错了,你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你真的是……”
“哼,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是她姊姊,当然会替她说话。”他懒得和她争辩,不讳言地直接承认。
此时,她再也按捺不住道出了往事,这是她研拟好的作战方针,气归气,骂归骂,但妹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月复部有一道疤,你看见了吧?”
齐藤羽桓回想着,没错,是有一道疤。
“如果你曾仔细地看过,你会发现,她身上有着数不清的疤痕,是痊愈了,可却有着与肤色差别颇多的深褐色痕迹。”
他再回想,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你知道她为何全身都是伤吗?”
他沉默不答。
“是因为你!”桑堇欢愤慨地指着他。
闻言,他的心为之一震。
“对,就是你害的!当年她为了见你一面,甚至追到了机场,但天命不由人,就差那么一步,在她穿越马路的时候,她被车撞到了,而当时就在机场的你知道吗?”她掩不住伤感,落下泪来。“你完全不知道!那次车祸她差点丧命,虽然抢救过后她捡回了一条命,但你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吗?”
“什么?”齐藤羽桓终于被动地开口了。
“子宫,她失去身为一个女人最骄傲的器官,虽然我们一直隐瞒着她,但她的身心依然遭受极大的痛苦,你能够想象吗?!”她扯着嗓子大骂,“后来,当她再次因为你而撒下那个谎时,可想而知,我们有多么、多么……”吐尽了心声后,她泣不成声地投入丈夫的怀中。
惊天动地的震撼,齐藤羽桓颓然地跌坐在办公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羽桓,思棠是真的爱你,而你,唉,我想你也是吧,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拥有的珍贵,关于这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能体会才是,我们夫妻言尽于此,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包涵,你……好好想想吧。”邵提亚语重心长地说完,搂着老婆就要离开。
必上门之际,桑堇欢又道:“思棠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无法生育的事了,该怎么做,请你想清楚。”话落,她轻轻地阖上门离开。
两人走后,本该寂然的空间,顿时炮声隆隆。
思棠怎么会为了他……哦,天杀的,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呆坐着一动也不能动,任由着悔恨吞噬着他。
是的,他还是深爱着她的,是他的狂妄害了他们,他不该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冠在她头上,更不该为了那股莫名的恨而把她的爱踩在脚步下,他真的罪该万死,他怎能让她一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他抱着头,万分自责,顷刻之间,他恍然大悟。
他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应该赶快去向思棠忏悔,抚恤她的伤怀,她姊夫说的对,不久前,他才刚尝到失去的苦涩,他怎么会不懂拥有的可贵,他这个混蛋!
“雪舞,愿你在天之灵能保佑我,这一次,我将诚然完成你的遗愿,追回我自己的幸福……雪舞,求求你,助我最后一臂之力吧。”他喃喃自语地往外飞奔,行色匆匆的模样,令正在办公的人员个个大惊失色。
虽证实了自己未怀孕,可小云既已特准了长假,桑思棠也就没有去上班的必要,更何况她的心情欠佳,心绪紊乱,她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整顿,所以她来到她的别墅。
想了好几天,她依然在原地绕圈,莫怪有句话说知易行难,她努力地想淡忘不孕带给她的冲击,但那道看不见的伤口,却迟迟不肯愈合,阵痛感随着时光的流逝不减反增。
她真的好想用自己的力量寻找一条光明的出路,可她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萤火虫啊萤火虫,你到底在哪里,可否指引我走向明亮的世界呢?帮帮我嘛萤火虫儿。”桑思棠对着天花板,不断喃喃重复。
她天性乐观、开朗,怎么会任由自己坐困愁城呢!不,她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悲观的人,也不希望自己天天自艾自怜,她不准!
桑思棠躺在沙发上,双脚不停的做着空踢的动作。她必须振作起来,不能生就不能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听人家说生孩子很痛的,她不能生正好可以不必体会那种痛苦,再说,她有小矢啊,小矢叫她妈妈啊,小矢就是她的小孩啊,有小矢就可以弥补……
但她愈是这么想,她的心就愈痛,眼泪也跟着滑落,接着她就会像个孩子般哇哇大哭。
“呜……不要嘛,人家不要啦,还来,把我的子宫还给我啦,我要当妈妈啦……还给我啦!呜……”
齐藤羽桓正巧撞见这一幕,他去过了她曾带他去过的地方,他以为她会外出散心,没想到她会一个人躲在别墅里哭。
所幸,他一直把那串钥匙带在身边,多年来,他把它当成护身符,也把它当成他们这段爱情的纪念品,日复一日,从不离身。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身旁,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当她拭去泪水睁开眼睛时,她见到一个华健吾式的笑容。
人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她却跟人家相反,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她揉了揉眼。耶,这回不一样,换了一个齐藤羽桓式的笑容,是不是她悲到深处,神经打结、头昏眼花了啊?
“思棠,你在哭啊?”他蹲在沙发旁笑问,忏悔的心跨出了第一步。
其实,他并无计划,因为他的心绪慌乱无比,再者,他哪来的时间构思啊,为今之计只有跟着她的反应走,相信取得她的谅解应该不会太难。
桑思棠连忙坐起捧着他的脸。“健吾!”她摇了摇头。“唔,不对,羽桓,真的是你!”他赫然出现,令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没错,是我,你在哭啊?”
“对啊!”桑思棠回得顺口极了,但随即翻供说:“没、没有啊,我没有哭啊!”她欲盖弥彰,尽避已擦了好几回,可她的脸上依然湿湿的。
然而,她的真情流露并不是刻意的,而是她真的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情境是真、是假,因为她最近实在作了太多梦了,况且,婚后他不曾对她如此温柔,所以她放胆地断定,应该是发梦的成分居多。
“还说没有,看你,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