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约会还是继续。
偶尔还有餐会、球叙等社交场合,会被半哄半强迫的带去参加。
还有缠绵入骨的吻……
可是,不要忘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确定的表示。每次社交场合上,总是把她带去就冷在一旁。牛世平,甚至是廖佩青,都比他要热络几分!
妙妙闷闷地晃到茶水区,帮自己泡了杯热腾腾的红茶。刚从一堆文件与帐册中月兑身喘口气,马上就被千丝万缕的情思给纠缠困扰。
其实说穿了,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连大哥对她明明很好,温言软语,偶尔逗逗她,还带着有点怕生的她到处去,又不强迫她跟别人认识或应酬……
可是,她不知道连大哥在想什么。
他……在乎吗?把自己当成什么?是小妹妹,是朋友,还是……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呢?
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回到自己办公桌,途中抬头望望台北冬日的天空,堆着厚厚的云,阳光懒洋洋的。又是这样沉沉的午后,她坐回桌前,心情也跟着不开朗。
翻翻面前堆积如山,有待她一一清查核对的数字,闪动的电脑萤幕,远处同事办公桌上偶尔响起的电话声……
突然好想念那个总是带点兴味的含蓄笑容、温醇的低沉嗓音、像有两簇小火焰在跳跃的深沉眼眸……
最近经常这样,一个失神就会忍不住想起他,然后会有更长的恍惚,整个人像是被浸在温暖的酒里,昏沉沉,懒洋洋……
当她的学长孙名辉走近她办公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窗边桌前托着腮的她,好像在发呆,又像在沉思。水漾眼眸闪烁醉意,唇际合着甜得腻人的浅浅笑出息。下午的阳光破云而出,洒在她身际,映着那白里透红的粉女敕脸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那不是以前单纯可爱、带着点稚气的妙宜。那分明是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只有在思念心上人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娇美与醉意。
只是,她在想谁?
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联络或见面,孙名辉忍不住在经过妙妙公司时,上来看看。他在桌前站了好久,久到旁边的同事都好奇地抬头打量着他,妙妙都没有察觉。
“妙宜。”孙名辉终於忍不住,闷闷开口。
妙妙闻声转头,却好像还在梦中,被阳光映成浅褐色的大眼睛瞅着他,迷迷蒙蒙的,一点也不似他印象中的澄澈清朗。
“你……”过了好几秒,她才回过神来,猛然一惊—站了起来,还差点打翻面前的热茶,”学长!你怎么会来?”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想说顺路经过,上来看看。”孙名辉无法掩饰自己的落寞与猜疑,”你最近很忙吗?”“嗯……我……”粉女敕脸蛋涌起可疑的淡淡红晕。最近她的时间被连大哥占得满满,就算没有见面,满脑子也都是他,哪有馀裕想到别人……
一股尖锐的罪恶感马上冒上来,顶在她喉咙口,让她讲话都不顺畅,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出要讲什么:”学长,你最近不是也很忙吗?有大案子?”“结束了,我们的图最后没有被采用。”孙名辉难掩失落,他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想找甜美的小学妹谈谈,抚慰工作上的挫折,却老是找不到人,见了面又是这么失魂落魄,没有一点惊喜的模样。孙名辉难受得不想多说话。
“啊?真的吗?”妙妙努力想着要安慰,只是词不达意:”那……那就下次再努力,反正弘华的开发案那么多,以后一定还有机会。”“你怎么好像满清楚的?”孙名辉疑惑地问。
又是一阵热潮冲上她的脸,妙妙心跳得好快,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她搪塞:”就……就报纸上看的嘛。学长那你刚忙完,最近要不要休息?”“没关系,我想找你出去走走。”孙名辉甩甩头,努力想要让自已开朗一点,”周末要不要出去玩?看电影?还是……”妙妙的小手扭绞着。下个礼拜就是农历年,连大哥说这周末有个重要的饭局一定要她一起去,她推了半天都推不成,势在必行。
何况再来放年假,她要回去山上,就好一阵子见不到连大哥了。私心里,她也想把握机会跟连大哥相处……
“我、我这周末,可能……不太方便。”推托之词居然就这样顺畅地冒出来,把妙妙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咬住樱唇,水眸忐忑地眨了眨。
“要上山看老爹吗?我载你去好了!”孙名辉自顾自地说着,一如以往的强迫推销他的殷勤。”我也好久没看到老爹了,去跟他打个招呼也好。”“不用!”妙妙猛然回绝,嗓音忍不住提高,害旁边的同事都转头看了看她,她的脸蛋更红了,笨拙地解释:”老爹……可能会下山来买点年货,我们……我是说,你……学长,快过年了,你不用回家帮忙吗?我自己、自己处理就可以了!”“喔。”孙名辉失望地应声。”再来过年放假,有好一阵子不能见到面呢。”“我们……过完年再联络,好吗?”妙妙现在已经昏乱了,不会处理这样棘手的场面,她只想快快逃开,”抱歉,学长,我……我应该要工作了……”“那我不吵你了,你记得有空打电话给我。”孙名辉叮咛着。
他脸色有些阴郁,深深凝视了娇美却慌乱的妙妙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去。
望着孙名辉的背影,妙妙锁起了两道秀眉,小脸上开始有着烦恼的神色。
怎么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吧?
对这个一直很照顾她的学长,她心中感谢远多於其它感情。这几年来,虽然软性拒绝过很多次,学长却始终没有放弃。而现在,她的心里,更是满满的被另一个潇洒身影给占据,不可能有任何心思去应付学长。
其实……不是只有现在吧,从很久以前,就……
不行,该想点办法解决。
她深呼吸一口,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重新投入面前堆积如山的工作中,让数字、销量、盈馀、亏损等硬梆梆的公事,转移一下自己太过纷乱的情思。
***“好看吗?”灯光灿亮,镶满晶莹落地长镜的试衣间外,站着刚换上一袭女敕黄丝质小礼服,粉妆玉琢,俏脸微赧,甜美俏丽如早春粉蝶的妙妙。
一双水眸流转耀眼光芒,镜中的她亭亭玉立。小礼服的款式保守低调,但剪裁极出色,把她有致的身材衬得益发姣好。贴身但不紧绷的丝料顺着柔润动人的曲线而下,从细致的颈项锁骨开始,饱满的丰盈,细细的柳腰,一路到如云般及膝裙摆下一双白女敕修长小腿,精致的脚踝……
在试衣间外沙发上闲坐翻看杂志的连其远,一抬头望见那抹女敕黄身影,深沉的眼眸中立刻燃起惊艳的柔火。
“腰有点松,可以改得更合身一点。”旁边,一张精致鹅蛋脸上蒙着微笑,温柔询问:”妙妙,你喜欢这一件吗?”“嗯。”小泵娘还是微低着头,不敢正面迎视另一边射过来的灼热视线。她对着旁边陪她来选衣服的明丽妩媚女子点点头,小小声说:”不过,不知道连大哥觉得怎么样……”换来噗哧一笑。”他都看傻了,你说他觉得怎么样?”“咳!”连其远起身过来,咳嗽一声,”试得怎么样?我对女士们的衣服不太在行。盛蓝,你看呢?”“不是问我吧?表哥,你喜欢最重要呀。”奉命来帮忙的唐盛蓝又是笑。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李小姐,早在社交场合远远看过几次,不过她表哥连其远始终没有帮他们正面介绍。直到前几天,表哥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帮忙选套女生礼服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套套这一向深沉寡言表哥的话。
“我没听说过你送女生衣服,这次是怎么回事?”唐盛蓝难得能调侃表哥,她笑着问。
“礼拜六要带她一起去吃饭。”连其远只是轻描淡写。
闻言,唐盛蓝倒是沉默了。
社交酒会或饭局应酬是一回事,自恃身分的连董及夫人从不会主动询问或关切连其远的女伴,任他带谁出席就是谁,多年来都是这样,连对廖佩青都不曾例外。
可是,年关将至,这次是他们家族年前照惯例聚餐的场合,要带一个女孩子出席,这……就不会是等闲小事了。
“好,我去帮忙。”唐盛蓝毅然同意。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让她条件傲人又老是淡然笃定的表哥这样大费周章。
而此刻,在柔和的卤素灯光下,一向深沉的黑眸中,唐盛蓝一个旁观者,看出了隐藏其中的奥妙。
那样温柔的眼神……她自己也在另一双凝视自己的慵懒俊眸中时时得见,所以她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过去找刘小姐,请她过来看一下,还有哪里要修改。”唐盛蓝微笑着说。
莲步轻移,贴心地让他们独处。
修长健朗的身影移动,来到妙妙面前。她依然略低着头,感觉温热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住她,让她心跳开始失速。
“妙妙小姐。”魅惑而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那么亲昵、那么近,好像贴着她的耳际,让她敏感的耳根开始辣起来。”衣服……还喜欢吗?”“喜欢。”她还是低着头,轻轻说。“可是……我想……我可以自己买。”“让我送你。算是谢谢你答应我一起去吃这顿饭。”低沉的嗓音诱哄着。
“可是……”嗫嚅的低语还没说完,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就被健臂揽住,一旋身,便被带到角落。另一手则托起尖俏下巴,温柔的吻随即落在甜美樱唇上。
辗转缠绵,难分难舍,妙妙晕沉地依偎在那硕健宽阔胸膛,柔顺承受渐渐加温的热吻,感觉相印的心跳愈来愈猛。
好半晌,连其远才不舍地放过令人沉醉的柔软嫣唇。一向沉稳含蓄的他,居然情不自禁到在公开场所失控,他只能苦笑,拥紧那羞得把小脸藏在他怀中的佳人。
“你好漂亮。”他轻吻她的发,满满的情意几乎要破胸而出。他拥得更紧了。
“嗯哼。”带着笑的旁观者出声示意,女敕黄身影才猛然挣月兑那太过醉人的拥抱,小脸烧得通红,流转的盈盈水眸怎样都不敢抬起来,慌乱中逃进更衣室。
连其远一回头,望见表妹唐盛蓝那含笑的美目,只是扬了扬浓眉。
“我来看看哪里还要修改。我马上弄。”店主刘小姐跟进更衣室,不忘招呼着身后两位贵客:”唐小姐,连总,你们旁边坐,我帮这位小姐调整一下。哎呀你看看,身材这么好,腰好细……”连其远重新落坐,气定神闲地又翻起杂志,好像没看到旁边唐盛蓝饶富兴味打量着他的眼神。
“听世平说,你天天约人家吃早餐?”探问的口吻轻快含笑。
“嗯。”简单承认,继续翻阅,头也不抬。
“可是,带去打球或饭局,你又都不介绍,也不让别人接近、多问。”看着表哥只是笃定颔首,唐盛蓝宝石般灿烂的大眼睛里蒙上深思的云雾。随即,眸光一闪,认真询问:”为什么?”连其远抬头,俊秀脸庞上依然淡淡的,看不清情绪起伏,”带她亮相是善尽版知的义务。就这样。”表兄妹对望片刻。
“你不怕姑姑姑丈他们……有意见?或是不赞成?”唐盛蓝正在受这样的罪,雪白鹅蛋脸上有点落寞,”让妙妙跟他们处得好一点,会有帮助的。”连其远安静地望着明艳中带着英气、却免不了为情所苦的表妹。半晌,缓缓沉稳回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唐盛蓝讶异,正要说话,眼角却瞥见已经换回原来端庄长裤套装的窈窕身影走了出来,她随即又闭上嘴。
三人出门,入夜的冷风迎面吹来,令人瑟缩了一下。司机德叔本来一直在车里等候,看见他们一行人,便下了车,准备帮他们开门。
妙妙却是远远一看到那脸色冷峻的旧识德叔,脚步便迟疑了。她轻轻说:”时间还早,而且这边离捷运站很近,我走过去搭车就可以了。”连其远的视线在她粉女敕小脸上梭巡,读出她的畏惧与抗拒,他没有勉强,”你自己小心,明天早上见。”“嗯。”小泵娘乖乖点头,对旁边的唐盛蓝露出甜甜笑容,”今天谢谢你帮我选衣服。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吗?”唐盛蓝被接送惯了,不太放心地问。表哥怎么就放她一个人走呢?这……不像他啊。唐盛蓝转头很快看了连其远一眼。
“没关系的,她就是这样,不用人送。”语气中泄露出纵容。他轻笑解围:”到家打个电话给我,我应该还在办公室。”“连大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太累了。”妙妙有点忧虑,小小声说。
连其远笑笑,无言点点头。妙妙这才与两人道别,往捷运站方向走去。
唐盛蓝有点眩惑地注视那青春姣好的背影。她开始了解为什么这个天之骄子般的表哥,会这样被一个看似娇弱的小女孩给抓住了。
怯生生的,却出人意外,并不小鸟依人。甜美却不嗲,不像一些千金小姐那般柔若无骨,只依附在男人身上。自己都是风吹就会倒的娇女敕模样,却还殷殷交代关心着要比她高出一大截、体魄健朗的连其远别太累。
尤其那双澄澈的圆眸,看着连其远时,眼神如此专注,充满崇拜与爱恋……
难怪,难怪。唐盛蓝噗哧一笑。
“怎么了?”上车后,连其远不解地问。
“世平说他不了解你干嘛老牛吃女敕草。我想,这株小草这么可爱,任谁第一眼看了,都想赶快拔下来一口吃掉吧。”唐盛蓝俏皮而促狭地调侃着。
连其远只是扯起嘴角,耳根却泛起罕见的淡红。他咳嗽一声,伸手敲敲笑得淘气的表妹额际:”女孩子家讲话别这样,你被世平带坏了。”“我说错了吗?”他们三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有如亲手足一样,唐盛蓝流露在外人面前不会轻易表现的娇憨,她还凑上前拉老佣人德叔帮腔:”德叔你最了解其远,你说,我这样讲他,有没有道理?”德叔五官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未置可否。他只是从后视镜中锐利地扫了一眼轻笑着的连其远,专心开车。眼神闪烁神秘的光芒。
***本来以为连其远说的小聚餐是大家坐下来,面前摆着五菜一汤那样的饭局。结果,妙妙发现自己错了。
当她一身女敕黄新装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应该出现的连其远没有出现。在门口等候她的,是德叔。
妙妙第一个反应是想转身就走。不过德叔眼尖,一看到她就迎上来。
望着那历经风霜的严肃五官、毫无表情的脸庞,妙妙毫无办法地回想起好几年前,自己那样无助又单纯的时候,他曾经多么冰冷而鄙夷地打碎一颗少女心。
“这边请。”德叔的鹰眼闪了闪,简洁地说。”连先生有事耽搁了,要我陪李小姐先上去,他马上到。”她不相信。连大哥明明知道她多么害怕德叔。这一定是个陷阱。
但德叔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让她逃无可逃,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来到饭店的二楼,才发现设筵在小型宴客厅,供应豪华的中式自助餐,旁边有大厨伺候。厅里已经抵达的人们,个个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因为都是亲友的关系,交谈热络而融洽,妙妙根本完全没有意愿走进去。
不过德叔送她到门口,就安静地留下她离去。她只好找个最靠近门口的角落,尽量不引人注目地静静站定,浏览室内的笑语喧哗,衣香鬓影。
这些人……都是连大哥的亲友呢。妙妙仔细观察着。他们家族的人都长得好,牛世平是连大哥的表弟,高大英俊。而前几天才认识的唐盛蓝是连大哥的表妹,也好漂亮喔,而且,都是很好的人……
正在观望,身旁突然响起低沉浑厚嗓音,把妙妙吓一跳。
“你是?”转头”看,妙妙心头更是一震!不知何时刚走进来的这位年长绅士,气度不凡,而连大哥的眉目轮廓,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是面前这位略带灰白的眉微微蹙起,好像在思考曾在哪儿见过她一样。
这是连大哥的爸爸,弘华集团的董事长。妙妙心跳加快,小嘴嗫嚅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是李妙宜。”听到这名字,连董事长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他微微笑,沉吟片刻,才又用那温厚动听的嗓音问:”你是其远的朋友?”妙妙微赧,点点头。
“他人呢?”“我……不知道。”妙妙轻声说。
好年轻粉女敕的一个女孩儿。连董事长趁着她回答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儿子最近老带在身边的对象。
之前每次见面都是远望,其远不介绍,他们也不多问。不过日子一久,她出现的场合一多,旁人会问,也逼得连夫人开始关心,频频问连董事长:”儿子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别人问了,怎么回答?我们当父母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说是这样说,他们也没有主动去攀谈的意愿。不过今天,才走进宴客厅,看见旁边一抹女敕黄身影孤伶伶的,连董事长忍不住驻足。
泵且不论好事亲友甚至是忠仆德叔的批评或观察报告,眼前细看这名年轻女孩清灵纤秀的模样,加上那双清澄的眼眸……连董事长微点了点头。
“喜欢吃台菜吗?晚上多吃一点。”连董事长和气地说,移动脚步正要离开时,旁边又是一阵扰攘,有人从门口进来了。
来人未到,先是一阵怡人的香风袭来。然后,妆扮明艳大方、丽容含笑的廖佩青和一名年约五十出头的贵妇人一起出现。两人谈笑着,廖佩青还亲昵地挽着贵妇人的手臂,两人很熟稔的样子。
“连伯伯,您怎么先上来了!”廖佩青一眼就看见连董事长,也看见他面前的妙妙了,不过她很聪明地马上和连董闲话家常起来:”我在楼下遇到连妈妈,她还在抱怨找不到您呢。”“我叫佩青一起来吃饭。”夫人拍拍套在自己肘间的玉手,”你爸爸还不知道要忙到何时,等他吃饭,你等到肚子饿扁喽。”“就是说呀,我爸每次都这样,一跟其远讲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廖佩青皱皱鼻子,俏皮地半抱怨半撒娇:”都不知道他们俩哪来那么多话讲,我爸跟我都没这么能聊呢!”连董事长只是温文微笑,没有多说。廖佩青这才好像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对着一直想往后躲的妙妙轻呼:”妙宜,你也来啦?”妙妙躲无可躲,小鹿般的水眸圆睁略带惊慌。
“连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小妹妹。其远啊,世平啊,他们都好喜欢她,老是说想要个像这样的妹妹!”廖佩青热络地说着,嗓音清脆,字字句句都刺进妙妙已经忐丐惊惧的心里。”我也跟其远说,有个妹妹多好呀,我自己也是独生女,他还告诉我要多找机会跟妙宜相处,当自己妹妹一样!”被她左一声右一声的”妹妹”讲得头昏,妙妙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低下眼眸,只想赶怏逃开。
连夫人倒是没有多说,她仔细打量一下娇怯的小女孩。长得是很好,不过,哪有廖佩青或是以前几任的大方得体呢?何况儿子不肯介绍,她这个做娘的何必迁就,所以她也只是点点头,和丈夫离开这个角落,开始与其他亲友招呼寒暄起来。
“你……”董事长伉俪一离开,廖佩青的热情与开朗马上降温,她用研究似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淡淡问:”是其远找你来的?”为什么每个人都问这个问题呢?妙妙有点挫折地点点头。她鼓起勇气问:”那他……人呢?”“跟我爸在聊天,大概又聊得忘记时间了。”廖佩青故意说,撇撇嘴角,无法抑遏心中的不满与醋意。来往这么多年,连其远身边不乏其他女伴,但她廖佩青可是和他相识最久、双方家长也最熟悉的。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小女孩绝对不是个简单对手,她每次见到妙妙,都下意识地张起全身的刺,成备战状态。
连家请吃饭,算是家宴,有亲戚关系的牛家、唐家会出席,这是一定。她李妙宜一个外人,又来干什么?连她都没被邀请,还是从德叔口中才探听出筵席的时间地点。
她知道下午父亲和连其远等人要开会,开完会连其远一定会客气地邀请廖董吃饭,所以她握准时间,在饭店现身,说要等父亲一起晚餐,果然就遇到了连夫人,也毫无意外地被邀请上来。
连她一个相识多年的女伴,都要这样大费周章才进得来,面前这好像一捏就会死的小女生,又怎么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廖佩青深呼吸一口,压抑自己胸口缓缓上升的怒火。
“他大概忘记跟你有约了吧,今晚这场合……”廖佩青故意环顾一圈宾客人数不多、但交谈甚欢,气氛融洽的室内,然后转回来,很亲切地像教导小妹妹一样,温柔说着:”你看,是家人聚一聚的饭局,你在这里,可能不太适合喔。其远真是的,老不记得这种小事,随口邀了人,转头就忘,还要我提醒他……”其实到后来,妙妙已经恍惚得听不清楚面前盛装美女在讲什么了。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些人再好看、再光鲜,都不关她的事。她不属於这里。
连其远不在,她便像是失去依靠,没有温暖的眼神与嗓音抚慰她,没有那修长潇洒的身影可以追随,她便无法在这所谓的上流社会场合里自在行走。她需要他。
可是,在自己面前那么温柔多情的他,转过身,真的就像廖佩青说的,如此薄幸健忘吗?
不敢相信,不想相信,心底深处,却不断勾动过往不愉快的回忆。
那时的他,也是突然消失,没有只字片语留下……
小睑慢慢褪成雪白,妙妙低头,深呼吸一口,开始往门口移动。
“哎呀,你要走了吗?”廖佩青其实暗喜,表面还是讶异地挽留:”先吃点东西嘛,再等一下,我爸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其远……”“没关系,我先走好了。”妙妙仰起小脸,一个苦涩的微笑浮在唇际,对廖佩青道谢:”谢谢你招呼我,麻烦跟连大哥说”声,我来过了。”她转身离开,留下真正诧异的廖佩青。
本来以为应该说得她泪眼汪汪、小可怜一般的退场,可是这小女孩居然……还能露出微笑和她道别。看来,她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柔弱内向。
那抹女敕黄身影从门边消失,与迟到的牛世平擦身而过。牛世平认出来了,追上去要叫她:”妙妙,这不是妙妙吗?你要上哪去?吃饭了呀!”妙妙只是很快看了牛世平一眼,小鹿般清澄的水眸里有着淡淡哀伤,牛世平一楞,还来不及多说,她就翩然离开了。
“怎么回事?”牛世平喃喃自语。他一转身,看见倚在门边的廖佩青,倒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咦?廖小姐?你也在这里?”“这值得你这么惊讶吗?”廖佩青半开玩笑地说,眼睛里却一点都没有笑意。
不对,事情要坏。牛世平有这样的直觉,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待连其远好不容易从冗长的会议,以及会议后廖童热情的闲聊中月兑身时,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一向气定神闲的他难得这样心急,连邀廖董一道吃饭都来不及,他来到饭店二楼,急步走进笑语喧哗的宴客厅时,马上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个娇弱的身影。
奇怪,人呢?
“其远!”招呼他的女声不是妙妙,而是廖佩青。她热情地对他招招手。
连其远有些困惑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正自在地陪着自己父母在吃饭,旁边亲友都用一种赞许而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来来来!先来看有什么好菜。”半途杀出一个牛世平,硬把表哥拉过去,到银器闪烁耀眼光芒的长桌前,他低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妙妙早就走了!”“她走了?”连其远沉着声音问,脸色开始凝重。
“还有,廖佩青小姐为什么会出现?”牛世平装作在拿菜的样子,还跟大厨点头,却一直压低声音,跟连其远交谈:”我看妙妙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可能是廖佩青讲了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能怎么办?他想马上掉头离开,去找到那个甜美娇女敕的身影,带回来……
可是,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之前开会月兑不了身,而此刻,父母亲友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父亲已经抬头对他望了过来,眼神催促着他过去,该跟这些一年聚一次的姨舅叔伯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长长叹口气。他只能按捺住如焚的心,整理一下情绪,换上温文儒雅的浅笑,去履行他该履行的,宿命的义务。
至於妙妙……晚一点就过去她住处找她吧。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