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睇着他,不知怎么开口,因为她在想的是他跟她之间可有将来?
他们这一份感情,她爹娘、方莹、韩易及别庄里的奴仆都知道了,甚至老榕村里的人也纷纷向她道喜,因为唐绍羽还是很霸道的请了几个人到田里帮忙,但爹娘脸皮薄,觉得无功不受禄,以做活动动筋骨为由婉拒了,虽然,田里不见雇工帮忙,但大家都一致认为她将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他不曾谈及两人的将来,连同这份甜蜜恋情,也只存在于东大院里,至今,他也不曾跟她一起出现在别庄外,不曾拜访她的爹娘——
他视她为什么?又将她放在哪个位置?她心里有太多疑虑,让她始终无法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他。
就连母亲也察觉到她极力隐藏的不安,昨晚与她促膝长谈,最后,说了一席语重心长的话——
“除非已肯定是自己的夫婿,不然,女人一定要谨守自己的清白,日后进了夫家,才能抬头挺胸,不致让娘家蒙羞。”
母亲话说得极白,她是懂的,所以尽避再怎么沉沦于绍羽的拥吻中,她仍紧紧的抓着最后一丝理智,把持住自己,只是,一次比一次更难……
“回神,女人。”他微笑的啄了她的唇一下,“本王的魅力在你面前好像一向不足,与我独处,你能神游,与我欢爱,你也能分心,真伤我的自尊。”
她愣了愣,才慢半拍的听懂他说什么,“不是的,你不知道我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我很想成为你的女人,我只是怕——唔——”
他的唇猛地攫取了她的。原来她只是害怕最后的那件事,他多想了,天啊,不该浪费那么多的时日……他狂野的吻袭卷了她,他的手再度抚上她的身子——
“叩叩叩——”
此刻,韩易独有的敲门声煞风景的响起,他闷闷的放开她,她脸红心跳的看着他,知道他误会了,她的话根本还没说完——
“叩叩叩——”
敲门声再起,她这才发现自己再次衣衫不整,急忙要穿妥——
“不急,你慢慢来,我出去就好,免得你的头又抬不起来了。”
黑眸里的温柔是那么明显,她点点头,看着他一跛一跛的走出寝房。
韩易见到主子一脸春风得意,顿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刚得到的消息。
但唐绍羽已发觉他神情有异,再看到厅门口的丫鬟已被他遣离,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他坐下后,韩易也在他对面坐下。
“说吧。”
“金正胜那里什么也没查到,他的作息很正常,也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往来,与皇后也不曾接触,探子也潜进他家搜寻过,没什么特别东西。”
也就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唐绍羽不能说自己不失望。
他抿紧唇,思考了许久后道:“等会儿我修书一封,你派快马送至皇城给他,说我左脚虽跛,但已能自由行走,择日就回皇城。”
“爷的双脚早已恢复正常,没打算说白,仍是考虑到均均?”韩易问。
事实上,这段时间,在均均回家后,爷都在练走,也已走得与正常人无异。
唐绍羽点点头,“但不会瞒太久,我相信皇城那边一定会有动静,届时,我会送一份大礼给均均,一起带她回皇城。”
他明白的笑了,“爷是要打草惊蛇?”
“其它大夫都说我若能站起来是奇迹,要能走,更是奇迹,但始终说我今生再也站不起来的只有他,我不相信看到信函他不会有任何举动,盯紧一点,我要知道他第一个会面的人是谁!”唐绍羽深幽的黑眸闪过一道精光。
“是!”韩易又想到一事,“但不管是谁,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肯定也会私下派人来到这里,确定爷是否真能行走如常,可是看到爷能行走的人只有——”
他笑道:“放心吧,在他们派人来之前,我会让老榕村,不对,就连靖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本王能走了。”
“骑、骑马?!”
午后,甫用完膳,唐绍羽就提了这个建议,令宋均均瞠目结舌。
“是,曹彣已备好马了,我以前很会骑马,也很爱骑马,现在走路没问题,骑马又有什么问题?”他笑看着她道。
一旁韩易也微微点头,附和主子的话,“爷的骑术极佳。”
“可如此一来,大家就会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她这是在提醒唐绍羽,随之而来的耳语跟责任,他都准备好承受了吗?“还有,你的脚——”仍是一跛一跛,他不在乎外界的目光了?
瞧她说得小心翼翼,顾虑的全是他的感觉,唐绍羽眼神更温柔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听好了,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还有,我的脚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能如正常人行走一事,真的得先瞒着她。
黑眸里的深情与自信让他看来更具魅力,令她想也没想的就月兑口道:“在我眼里,你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俊朗非凡过。”
话一出口,她粉脸陡地涨红,天啊!女子该有的矜持都到哪去了?
唐绍羽却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拉入怀里,就要亲吻,吓得她急急的以手背捂住嘴,再推推他提醒,“韩大哥——”
“他出去了。”语毕,他给她一个好深好深的吻,这一生他从未想过,只是几个字就能让他如此快乐。
但她可不想让韩易或曹彣在外枯等,硬是打断这个吻。
他笑着,牵着她的小手步出东大院,那张俊颜太引人注目,再加上他在走路,令别庄里的奴仆莫不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直瞧着他的身影。
两人走出庄园大门外,韩易与曹彣已备了三匹骏马候着。
曹彣还拚命的跟要载主子跟宋均均的高大黑马说悄悄话,“马儿、马儿,我家主子脚不太行,你可别用力跑啊,啊啊啊!”最后三声“啊”是一声比一声大,他竟然看到主子在走路!虽然身子一晃一晃的,但真是在走路啊!
他用力的再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后,眼眶顿时红了,一下子就狂掉泪。“呜呜……难怪爷突然要骑马,我虽然照着吩咐做可仍担心得要命,怕爷摔下来可怎么办?原来,呜呜呜……太好了。”
“曹总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男人吗?”唐绍羽瞪他一眼,吓得他赶忙擦泪。
“是、是,是喜事,奴才哭个屁——呃——哈哈。”他尴尬的涨红脸,只能干笑两声。
“爷,我们上马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宋均均善良的出言解救。
曹彣感激的看她一眼,日后,若善解人意的她能做当家主母,别庄里的每个奴仆一定开心死了。
但唐绍羽可不开心了,“不是叫你叫我绍羽?”
她粉脸一红,羞涩的看着他,“可是此刻是在外面——”
“我管他里面外面,你只能叫我的名字!”
他十分霸道,她也只能别别扭扭、小小声的喊了声,“绍羽。”
韩易忍住笑,曹彣也紧憋住笑意,因为宋均均这一喊,他们主子可是一脸桀笑,害他也想跟着喊“绍羽”。
唐绍羽眼里只有粉脸酡红的宋均均,他先行踩上马蹬上了马背,再将她拉上马,坐在自己的怀里,即乘风而行。
他对自己承诺过,绝不许再让她身陷危险,所以隔一段距离,韩易及曹彣骑马随侍,四人三马穿越一大片田野,相当醒目,许多在田里耕作的农民莫不挺直腰杆看了过去。
“嗔?为首的那匹马上坐着的是靖王爷吗?谁见过他的,快看看啊。”
“我见过,是他,长得那么俊,看一眼就记下了,可是,他的脚不是废了?”
“废了?没这种事吧,他在骑马啊,还有,坐在他身前的是不是均均?”
“天啊!是、是均均!”
一声声惊呼此起彼落的响起,每个人的脖子也愈伸愈长,恨不得能随着渐行渐远的人马过去。
这些人的声音唐绍羽即使听到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只想着,他有多久不曾如此自在快乐?即使是当年在皇城,被众人巴结赞许的靖王爷,也没有今日的愉悦。
他看来很好!宋均均回头看着唐绍羽含笑的俊颜,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她放松自己,往后靠躺在他厚实的胸膛上,跟着他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对重生前曾在皇城生活多年的她而言,眼前的田野风光秀美,纯朴而动人,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宽阔起来。
而唐绍羽马术的确不错,一路平顺而舒适,当他们来到一处山坡时,他主动勒住缰绳,她看着眼前的景致,忍不住赞叹了。
右边的一大片丘陵地,因无人开垦,长了满满的桑树,枝叶繁茂,在午后阳光照射下,闪动着熠熠绿光,美极了!
对这样的景致,她其实一点也不陌生,她仍是将门之女时,她娘担心她像哥哥们一样拿刀舞剑,从小就把她送去学刺绣。
由于深知她好动,她娘并未将她送到一板一眼的绣坊学绣功,而是送到一名离开皇宫的刺绣师父门下,那人在皇城近郊种桑养蚕,几年下来,她学到绣功,也将丝绸制法全学起来,但其中最美的回忆该是年幼的她跟着制丝工人在桑树下穿梭来去,工人忙着拔一篓的桑叶养蚕,她却是忙着找桑椹好咬下一口酸甜。
时也,命也,嫁入的颜家,世代经营的竟也是布庄生意。
然,逝者已矣,那是前一世的事了。她微微一笑,回头看着唐绍羽,“你知道这也是你们王府的土地吗?”
他摇头,纳闷的看着那些矮树,“那些树不是稻作吧?”
她噗哧一笑,“当然不是,是野生的桑树,种桑养蚕其实是很赚钱的事,只可惜这片丘陵地离村庄太远,往来不易,不然,向施大钧租地耕作的佃农就能来打理这块地,成为唐家佃农……”
“都是田地,有差别吗?”
“差很多。”
她随即道出两方佃农所受的差别待遇。
他边听边策马徐行,山路旁,还可看到野生桑树上有长了小小串绿色的东西,她微笑道:“那是桑树的果实,叫桑椹,等变成红色或暗红色就能吃了,酸酸甜甜的,滋味很不错。”
丘陵风光极美,驭马再走高一点,还可以看到山峦笼罩在烟云迷雾中,近一点,从幽深峡谷俯视翠绿的溪流,正前方,还可以看到如白练的瀑布轰隆隆的坠落溪涧。
这一路欣赏风景,愈走愈高,最后两人共骑停在一高峰平台,眼前是磅礴云海,黄昏的霞光穿透而出,那么绚烂美丽。
“美极了!天啊。”宋均均好感动,她从没有想过此生会见到这样的美景。
唐绍羽虽然也赞叹天地之美,但他更着迷于她发亮的丽颜,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低哑的嗓音带着抹蛊惑的道:“是啊,好美。”
由于声音就在她耳畔,她眨了眨眼,直觉的回头,正巧迎向他俯下的唇,她一愣,开口想阻止,毕竟左后方还有韩易跟曹彣……
“你——”甫出声,其它的话全吞没在他的唇中,他紧紧的抱住她,吻得深、吻得狂野,是她,让他的生命再现曙光,是她,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让他的人生再也不同。
他对她,放不了手。
久久,他才眷恋的、缓缓的放开她微肿的红唇,她粉脸羞红,迎上他深情凝睇,她的心跳加剧,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他开口了,“我对女人从不费心,但对你,我很在乎,不久,我会回皇城,我要你也跟我回去。”
这是承诺吗?她眼眶微微一红,“你——是真心的吗?”她想要再确定,重生前经历那段身不由己的婚姻,她从未尝到缠绵悱恻的爱情。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再度给她一个深情缠绵的吻,直到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了她,略带霸气的问:“还有疑问?”
她心跳得飞快,娇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