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假日,父女俩的最大休闲就是去吃美食,只要在网络上发现哪一家餐厅有好口碑,他们就会趁着假日去大吃一顿,且舒晨光热爱厨艺,可以边吃边研究料理的做法,舒蓓蓓则喜爱甜点,能研究做出精致甜点的技巧。
这一天,父女俩心血来潮,跑到东区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据说这家店开幕不到三个月就打响了名声,要入内用餐还得在半个月前就预约好。
好不容易订到位子,父女俩兴奋地准备好好饱尝一顿美食。
“蓓蓓,想吃什么尽量点,别客气。”
“爸,不如每样都来一点吧,吃不完再打包回家,否则下次再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道理,今天把早餐省下了,饿着吃这顿中饭,就是为了能多吃一点,干脆连晚饭都一起解决算了。”
于是,父女俩本着研究的精神,点了好多道菜,正当他们吃得尽兴忘我时,正好有刚进门的客人从旁边走过,舒蓓蓓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瞄,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
她不由得一呆,站在那里的不正是董事长叔叔吗?他居然也来这家餐厅吃饭?
舒蓓蓓觉得这世界好小,吃个饭也能遇到董事长叔叔,还真是有缘呢,但是不到两秒,她又猛然倒抽了口气,她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现在爸爸手上可没绑着绷带呀,而且还正灵活的切肉、挟菜呢!要是被他发现爸爸没有骨折的话,那还得了!
她急着要提醒爸爸,但是好死不死,偏偏爸爸在这个时候举手向侍者大声招呼。
“小姐,麻烦再给我一个盘子!”
舒晨光的声音刚好吸引了郑旭然的注意,只见他锐利的目光射来,准确定在舒家父女的身上,同时也很快注意到舒蓓蓓的脖子瑟缩了下,似乎在遮掩什么。
郑旭然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是不愿意见到他,还是在怕什么?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很快的,他便察觉到原因了,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舒特助的手似乎没那么灵活吧?
郑旭然明白小家伙为什么要躲他了,俊逸的唇角弯起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大步朝他们那一桌走去,最后在舒晨光背后站定,玩味地打量着他的手臂。
舒蓓蓓真恨不得挖个地洞跳进去,完了完了,居然被董事长叔叔抓个正着,这下子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咦?蓓蓓,你干么学狗一样低头趴着吃饭?”
我这是没脸见人呀!舒蓓蓓在心中哀号,不知大难临头的老爸还在跟她开玩笑,可她根本笑不出来,她只想哭啊!
舒晨光终于发现女儿脸色有异,而且视线还不断瞄向他身后,他不禁奇怪的转头,谁知这一看让他差点扭了脖子。
他的表情僵硬,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顶头上司,而该死的是,他应该还在骨折的那只手此时正拿着叉子,上头插着一块香喷喷的鸡肉,肉缘还被咬了一口,留在他的嘴里等着被咀嚼。
虽说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但他也只不过走这么一次夜路,居然就栽了。
郑旭然一双危险的俊眸好整以暇地盯着舒晨光那只“健康”的手,他并没有当场发飙,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瞄了他那只完好如初的手一眼后,便转身离开,跟着服务人员进入包厢。
没有当场发飙的这种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舒蓓蓓和舒晨光两人都吓得不轻,他们看着彼此,久久不语,连胃口也没了。
唉,一切的辛苦就这么泡汤了,当场人赃俱获,现在解释什么都晚了。
案女俩因为食不知味,只能草草结束饭局,离开餐厅。在回家的路上,舒蓓蓓越想越难过,几乎快哭出来了。
“爸……”
舒晨光笑笑地模着她的头。“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都是我当初自作聪明害了你。”
现在好了,本来是要避免爸爸被开除,现在却是害爸爸一定会被开除。
舒晨光搂着女儿的肩,乐观地安慰她。“如果被开除,这也是命。算啦,这样也好,与其每天硬撑着,不如早点走人。”
舒蓓蓓听了更是眼眶泛红。“爸,对不起……”
“不怪你,你也知道,爸爸真正的梦想是开一家餐厅,在人家手下当特助,不过是去学学管理的本事,毕竟逸品饭店的菜色享誉国际,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看看能不能多学一点,工作没了可以再找,等钱存够了,我们就能开一家餐厅了。”
舒蓓蓓用力点头,抹抹眼角的泪。“到时爸爸负责料理,我负责做甜点。”
“没错,开一间属于我们父女俩的餐厅。”
案女俩笑了,坐在公交车上,蓓蓓靠在爸爸的怀里,像个小女孩汲取着父亲怀里的温暖。
他们的愿望是如此简单,有厨师证照的爸爸不停研究自创料理,而她则一直在学做甜点,父女俩为了心中伟大的目标,握着彼此的手一起发誓,虽然他们已经发过很多次誓,但也不差这么一次,人因为有理想而产生希望,此刻的他们需要多给自己希望来收收惊。
在历经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后,隔天舒晨光抱着壮士断腕的精神,去上最后一天班。
郑旭然大清早来到公司,尚未走进办公大楼,一眼就在大门口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是她,舒蓓蓓。郑旭然一双沉静的眼眸闪过灼芒,想到昨天在餐厅巧遇的情景,他的唇角勾起了笑,心想这个小家伙该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郑旭然假装没事的走过去,才到门口便被她上前挡住。他猜得没错,她是来找他的。
“可以借点时间说话吗?”
小家伙的语气虽然客气,却是带着疏离,脸上紧绷的神情颇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郑旭然将她忐忑不安的神情全看进眼底,兴味地回答。“说吧,什么事?”
舒蓓蓓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爽快的对他说道:“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跟我父亲无关,他当时车祸是真,虽然伤到脚,但还是急着要我把文件送来,我担心他被开除,所以自作主张说他骨折,是我骗了你。现在过来坦诚这件事,不是想帮我父亲求情,只是不希望他被误会。”
终于说出口了,今天她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澄清这件事,她敢做敢当,既然当初是她起的头,就应该来做个了断。
她等着他生气、瞧不起她、责备她或羞辱她,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
“吃早餐了没?”
“啊?”
“这么早来,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
“呃……还没。”
“我也还没吃,那就一起吃吧。”说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突然被他拉着走,她这才回过神来。
“等等——”
“你不是要跟我解释你爸爸的事吗?刚好一边吃一边说吧。”
他连给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很顺理成章的就把她给拐走了。
舒蓓蓓此刻正坐在一家西式餐厅里,他们的位子就在玻璃帷幕旁,从天花板延伸到地上的玻璃帷幕外,是一座温室花园。
花园内绿树成荫,花草栉比鳞次的交错,层次分明的绿色浸染了整个氛围,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温和静谧,让人始一进入,一颗心彷佛被温柔的洗涤。
她第一次来到这家餐厅就被它的布置所惊艳,心静不下来,一方面惊讶于餐厅的优雅美丽,一方面又对郑旭然的行为充满了疑惑。
他不是应该要生气才对吗?毕竟他被她和爸爸给耍了呀,正常人都会生气的,除非他不是正常人,否则他的反应怎么会是直接带她来吃早餐?他的肚子有这么饿吗?
还有,说到这早餐,不是在路边的早餐店吃一吃就好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间高级餐厅来吃呢?
抬头,是艺术水晶吊灯;低头,是高级羊毛地毯,坐的是英式贵族的餐桌椅,桌上的刀叉摆放有度,还配上优雅的白色茶盘瓷杯,餐厅里的桌数不多,桌与桌的距离很远,让人在用餐时,还能不受干扰,不只如此,周围的客人几乎都是外国人,说话声音不大,让清晨的气氛很宁静,彷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而董事长叔叔就坐在对面,优雅地喝着他的咖啡,举手投足间充满闲适自在,哪里有生气的样子?
舒蓓蓓一边狐疑地打量他,一边忍不住被面前各种精致料理吸引,每一道小菜都用小碟子盛装着,放在金色架子上,堆栈成三层,让人方便取用。
她的左边放着鲜榨果汁和热牛女乃,右边放着三种面包和三款果酱。
这顿早餐就像下午茶一样丰富,每一个小碟子里的料理都像艺术品似的,漂亮得让人十指未动,一颗心先怦动了。
这一定很贵!
她虽然一颗心怦怦大跳,表面上仍极力保持冷静,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怎么办?她只是个学生,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现金呀。
“吃吧,我请。”郑旭然像是早看出她的想法,大方说道。
“这怎么行?我自己付就好。”
无功不受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不想占对方便宜,而且昨天才发生那件事,这人怎会这么好心请她吃饭?
“好,你自己付。”他没有意见的同意了,让她又是一呆。
喂喂喂,这人也同意得太快了吧,他是长辈耶,问也不问一下就把人家带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吃饭,起码也该负点道义责任吧?
……喔,她懂了,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她请客吧,早说嘛,请客赔罪有什么问题,爸爸说过,可以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没问题,她请!
既然是自己付费,就好好享受吧,好歹她也打工存了些钱,这早餐了不起最贵也是一千多块,不够的话,去ATM领钱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再无顾忌的开动,吃了第一口后,她目光大亮,心中直呼不可思议,这里不只装潢漂亮,连食物也美味得令人不敢置信,让她的胃都要申吟了。
不过她也感到奇怪,这么好吃的餐厅,怎么从没听人说过?其实她不知道,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走的不是大众路线,只有成为会员的客人,才有机会享用。
郑旭然极力憋笑,见小家伙从一开始的全神戒备,到现在吃得不亦乐乎,他看得出来,小家伙对这些食物的做法和食材很感兴趣。
“这是用什么做的?菇类吗?”她好奇地问,指着手上碟子里的东西。
“一种蕈菇。”其实是白松露,不过他轻描淡写的带过。
“那这个呢?软软的,是慕思吗?”
“是一种酱。”鹅肝酱也是酱,他没说谎。
原来食物也可以美味到让她快要升天的境界,舒蓓蓓平日只在学生常去的平价店打工,不管是烹煮方式还是食材,还真远远不及这种高级餐厅。
她大约估算,这一顿吃了将近二十种料理,好吃到她的胃都在唱歌了,满足啊,这简直就是一场食物嘉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