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在书房忙碌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还黑着一张脸像是欠了他银子一样,贺如意十分不解,心里想着也许是生意不顺利,谢玉言又是一脸别理我的表情,她耐着好奇心没有多问,马车到了别院就想回去寝房歇息,至于脸色不好看的谢少爷,她可不敢随意安排。
毫不迟疑就往寝房走,原以为谢玉言会去书房或者哪里,谁知竟也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寝房。
这……是不是意味着不是生意的事情?不然他应该去书房忙碌呀,心里想着,贺如意就小心翼翼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生意出了问题还是别的?”
从来没在女人面前摆过一张臭脸,可是谢玉言觉得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一脸冷淡,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回想看到的画面,那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娘子,贺如意也丝毫不避嫌,靠在别的男人身后寻求保护,两个人甚至拥在一起,还拭泪……想到那个含泪分别的画面,谢玉言的心里就像是插了一把刀,疼痛难当。
原来在贺如意的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更重要,有不高兴的事情不对自己讲,却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寻找安慰,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想想姜啸那一句她在吃醋,心里只觉得十分讽剌,明明心有所属,却表现得为自己吃醋,这不可笑吗,还是说她这些时日的不快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个可能,谢玉言脸色更为难看,就连贺如意端茶递给他都没接,目光定定地瞧着自己的娘子,他想要看出什么破绽,看她心里到底在乎谁。
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和善,贺如意心里一惊,想不出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迟疑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瞧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看她极其自然地模着脸颊,谢玉言不知道怎么问出自己的疑惑,他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听到让自己心痛的答案,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来见过这样冰冷的谢玉言,贺如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今日不是留在府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
她只是随意一问,听到谢玉言耳中却只觉得她在心虚,冷笑一声,“如意觉得我该出现在哪里?”
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贺如意听着他不阴不阳的话也有些生气。
罢刚送走自己的朋友,又来安慰一个发疯的男人,她到底是招惹了哪位神仙,回来前还想着也许他能发现自己不开心安慰几句,谁知道却被人火上浇油,内心的不安伴着离别的酸楚,她的心揪成一团,哭过的眼睛又想落泪。
咬唇忍着,她不想在谢玉言面前示弱,就像这些日子因为入画的事情,自苦也不肯开口要解释,眼前的情况就更让她说不出什么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彼此了解很多,见她咬唇便知道这个女人在忍着不哭,谢玉言看她发红的眼圈,心里一缩,很想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慰一番,可是想到那个男人也曾这样做,想到也许她的眼泪都为别人,所有的想法又都憋在心里。
他从来没这么煎熬过,即便家里不理解、误会自己,也没有过这样的煎熬。
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只是因为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哭泣,他相信自己的娘子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可只是想到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一颗心就受不了,酸楚得难受,自己竟然如此在乎贺如意了吗?
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在乎贺如意了,而且从未对别的女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可是她不懂,而且还可能喜欢别的男人。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谢玉言苦笑,上得山多终遇虎,原来风流成性的他也有为一个女人烦恼的一天,想想曾经伤过那么多的心却丝毫不以为意,谢玉言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贺如意心里很气,气谢玉言阴阳怪气对自己发脾气,可是看向来意气风发的他突然变得这么颓废,又忍不住的心疼,只想抚平他的伤口。
咬唇在心里为自己鼓舞勇气,她走到谢玉言身边,伸手触碰他肩膀一下,柔声问道:“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就说出来,别这样对我,我猜不懂你的心思,别让我难受了行吗?”
化解愤怒的最好良药就是柔情,尽避依旧心有芥蒂,听着这些温柔的开解,谢玉言逦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虽然担心她会说出伤害自己的话,可他不是胆小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一直留着这个疙瘩,不如一次说清楚。
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口气喝下去,他沉声说道:“我看到他了。”
一头雾水,贺如意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他是谁?”
“今日我去悦丰酒楼见姜啸,看到了你。”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迷蒙,“我没看到你呀。”
因为你的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心里这样想着,谢玉言却没有说出口,“你要解释吗?”
从来没见他这样不清不楚的说话,贺如意很无奈,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去酒楼的前因后果,觉得只有一个事情可能让他生气,“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拦着我的那个吗?你在生气这个?可是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只是碰巧遇到无赖,而且我出去是你同意的。”
抬头看她,谢玉言不知道贺如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为什么避重就轻。再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他硬下心,说出对他来说很难的一番话,“我说的是那个男人,那个救了你、抱着你,让你在他面前哭的男人。”
贺如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不快会因为这样的事情。
把她的表现当作被发现的惊恐,谢玉言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我不想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你现在嫁给了我,我不希望再看到那样的画面。”垂下眼眸,他苦笑,“从你嫁给我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倔强的性格,就算再多不快都放在心里,可是你在他面前哭,我亲眼看着他为你拭泪……为什么要让我看到?”
谢玉言好失落,整个人看起来那么颓废,这个男人从来没在她面前曝露过自己的脆弱,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顾忌露出这一面,她应该心疼的,应该安抚他,可是为什么憋不住想要笑呢。
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贺如意捂着唇笑出声,差点笑弯腰。
从没听过她这么忘形的笑声,谢玉言的一张脸简直黑到不行,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下子没了章程,乌黑着脸坐在那里。
原本想等她笑完,可瞧着贺如意没完没了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气急败坏说道:“你笑什么!”
贺如意笑得腰疼,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扶着腰瞪眼前的男人,“你折腾这么大半天就为了他?”
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简直就是嘲笑自己,谢玉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到底笑什么?”
“我笑你是非不分、胡乱猜测,看起来那么精明的谢少爷变成谢傻子。”眼珠一转,贺如意慢条斯理说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他确实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俩小时候就熟悉得很,两家的交情更是深厚,只是前几年离开盛都才少了来往,现在我回到盛都,他邀我去悦丰酒楼见面,我去了,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着这些随随便便的解释,谢玉言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那他为何今日约你相见,你们还……”隐约感觉到自己闹了笑话,他不好意思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含糊带过。
贺如意终于笑累了,深吸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因为他要走了,来道别。”
“你和他……”
拦住他的话,贺如意一股脑说出口,“我和他认识比你早,我很在乎他,他也在乎我,我最好的姐妹要离开,难道还不许我们践行吗?”
她说得又急又快,谢玉言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字眼,“姐妹……”
“瑾熙是女的。”几乎是叹着气说出这句话,贺如意瞪他,“她是女扮男装,不是男人。”这一生就没闹出过这样尴尬的乌龙,谢玉言僵着脸不知道怎么反应,“怎么会……”
“怎么不会。”平白被误会,贺如意没好气地说道:“你如果不信,现在跟我去她家里,亲眼去瞧一瞧,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男装示人,你难道看不出吗?”
听到这话,在心里想想当时见到的男人,确实瘦小得太过分了,不比贺如意高多少,再想想当时两人话别的场景,除去心里的芥蒂再来看,完全就没了暧昧的感觉,反倒是姐妹情深,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再说不信就显得自己太白痴了,谢玉言脸上说不出的窘迫,“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闹完才说是误会了,心里全是不满,贺如意觉得自己很无辜,“一句误会就好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亲眼看看真相,否则她明日走了你又不信,我到哪里去找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贺如意第一次和他不依不饶的纠缠,谢玉言轻咳一声,只觉得一整日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我还有事,去书房。”
他不是胆小的男人,可是看着贺如意洋洋得意、不肯甘休的表情,觉得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不过贺如意才不肯答应,拦在他的面前,难得占据上风,她非要好好出口气,“发过脾气就想躲,难道这是君子所为吗?”
无奈的叹气,谢玉言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策,要知道平时,她哪里会这样蛮横的站在自己面前,都怪自己一时疏忽。
“如意……”唤着她的名字,他半真半假求情,“今日都是我的错,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新仇旧恨一块算,贺如意噘着嘴瞪他,“本来都是你的错,一直惹我,害我不开心好几天就算了,你还误会我,难道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没想到你这样想我,风流的人是你,不是我。”想着这些日子的委屈,她有些难过。
就算所有的人说他风流都没关系,可是听到贺如意这样的评价,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气急之下,谢玉言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也觉得我风流吗?以前的事情我无法解释,可是自从你我成亲,我可有一次与别的女人纠缠?我哪里风流?”
“入画呢?”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贺如意有些不好意思,“你和她……”
丙然是这事让她不开心,谢玉言只觉得好笑,“我分明拒绝了她,你怎会因为这事生气?”
“你懂什么。”大声地反驳,她不想再沉默,“如果我见瑾熙一面,你就不满大发雷霆,别的女人在我房中引诱你,这不是更过分吗?明明知道我在门外,你却依旧与她调笑,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这一生都没有吼过别人,贺如意说完这番话低下头,后悔自己不该失控,“对不起,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去书房吧。”
落寞的表情、伤心的模样,贺如意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该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
谢玉言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惊讶不已,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下子冲过去抱住,太多的话在喉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去,姜啸对自己的开解还在耳边,原本还有些不懂,可是听到这番话,想着贺如意因为自己闷闷不乐,而他只是看到宋瑾熙就醋意大发……将心比心,他突然懂了贺如意的伤心,不想承认自己也在吃醋,可是一切已经昭然若揭。
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让贺如意离开,谢玉言深深呼吸,终于开口,声音十分的扭捏,“笨女人……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误会你,这世上的女子数不尽,可是只有你让我吃醋。”
相处间他说过那么多的情话,可是从来没有表白过自己的心迹,贺如意愣住,呆呆地站着。
“我懂了,姜啸的话我都懂了,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何因为入画生气,可是看到你和宋瑾熙站在一起,她为你拭泪,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了,因为我怕你心里有另外的男人,我不允许。”
紧紧抱着贺如意不放手,他低笑,“因为太在乎,所以受伤,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也不准去看别的男人一眼,绝不行。”
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贺如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心迹,就那么傻愣愣地问出口,“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一下子落了泪,不为痛苦,只是喜极而泣。
看她突然哭起来,谢玉言有些不知怎么哄她,只得一边擦泪一边安慰,“你又哭什么?”
“我高兴不行吗?”骄纵的口气、开心的笑容,贺如意蹭去眼泪,挣开他的怀抱转身看他,“你说不准我看别的男人一眼,那你也不许再看别的女子一眼,不管是谁都不可以。”看她这样可爱的娇蛮,谢玉言失笑,“如果是说入画,我本来就没多瞧她。”
“不只是她,别的也不行,一眼都不能多看,只能有我一个,就算是言语轻狂地引诱别人也不行,不然我就……我就去看别的男人。”
贺如意知道自己恃宠生娇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谢玉言说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恃宠生娇又如何。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开心,谢玉言只觉得心中大悦,任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好,我都答应,不过以后盛都就少了一个风流鬼,多了一个小妒妇……你说,大家会不会笑你呢。”
“尽避去笑好了。”
手指在她鼻尖一刮,谢玉言失笑,“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妒妇呢。”
想到刚才他的失态,贺如意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脸颊一红,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质问说道:“刚才你发脾气,我没来得及细问,既然你亲眼看到有人欺负我,你竟然还作壁上观,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了。”
提到这个十分心虚,谢玉言含糊其辞,“有吗?”
瞪着眼睛看他,她用眼神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