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来到楼下时,马匹果然已经备好了,厉天宏骑着马从远处奔来,急急说道:“快!上马!
对方从西面来,我们分批走,左风,你领着云曦从东面出镇子,我们分南北两面,引开追兵!”
聂春巧和萧冲同骑一马,唐云曦回头看到,问:“春巧,你怎么不过来?”
萧冲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别乱说话!”
她感觉到他的手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按在肩颈上很重要的穴位,让她全身酸麻,几乎使不出力气。
左风说道:“小王爷,别多言了,咱们快点走,追兵马上就到!”
然后他回头给萧冲使了个眼色,萧冲立刻一扬鞭子,先带聂春巧向南边跑去。
马儿跑得很快,她昨天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日,已经快要吐了,今天萧冲驾马跑得更加疯狂,要不是他按着她的肩膀,她几乎要从上面跌落下去。
一路奔走,进了一片密林,萧冲忽然一勒马头,说:“到了。”
“到了?”聂春巧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你的地方到了。”萧冲提起她的肩膀,将她从马背上拉下,丢在地上。
她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手掌还扎到了枯枝败叶,扎得生疼。
萧冲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既然是从江湖上来的,就回江湖上好了,我们这一路很辛苦,不便带着你这个不会武功的丫头同行,你自求多福吧。”说罢,就扬鞭而去。
聂春巧被孤零零地丢在林子里,愣了好一阵,忽然间,她情不自禁地仰天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像是被人点中笑穴一样,不可遏止,停不下来。
她这样忙前忙后,费尽心思地好不容易钻到唐云曦身边,没想到竟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丢弃,所有的心血白费不说,还令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一文不值,连块被狗啃过的骨头都不如。
扬起手,看到手掌上有细小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但是并不觉得疼,因为心里的懊恼,甚至有几分愤怒,远远盖过了上的这点疼痛。
下一步怎么办?要往哪儿去?回京吗?怎么向太子覆命?说她被人甩了?
继续追踪唐云曦?且不说她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也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去向,就算自己追上了,怎么解释?左风左剑他们那帮人,岂能容得下她?
今天这一幕,不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吗?
踟蹰前行,她像是被打败的将军一样没精打采,刚刚走到林子出口,几匹快马就在她面前停下,马背上的几人都穿着黑色的官服,大声问她,“小泵娘,有没有见到几个江湖人从这边走过?”
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没看见。”
那几人刚要走,其中一人却盯着她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抬高下巴,胸中憋闷的那一股火气正无处发泄呢。
那人冷冷看着她,“看你孤身一人从林子里钻出来,只怕也没干什么好事。”
“也许在幽会情郎?”其中一人略显轻浮,开了句玩笑。
聂春巧哼了一声,抬步就走。
“站住!”问话那人拨马追上,盯着她的衣服道:“我看你这衣服很眼熟啊。你……该不会是东方世家的丫鬟吧?”
她暗自心惊,东方世家的丫鬟虽然穿着不完全一样,却用同样的布料,布料上都是相似的花纹。因为东方世家很讲究,光看衣服的服色花纹,就能看出这丫鬟在府中做了几年,是内院伺候主子的贴身丫鬟还是外院扫地的,从服饰上一眼就可以区分出来。外人纵使不能分清,但看服装也能看出她们来自何处。
由于走得匆忙,衣服都没有准备,没想到竟然被人一眼就因衣服辨别了来历,不禁暗自咒骂这御林军的眼睛实在是太毒。
见她沉默,那人冷笑一声,说:“果然是东方世家的人,此地距离东方世家那么远,怎么会有一个他们家的丫头?定是跟着唐云曦一起出逃的!抓!”他一声令下,左右两人骑着马从她身边掠过,一人抓一只手臂,就把她从地上抓了起来。
聂春巧惊呼一声,身子已经在半空中了,然后那两人将她的身子一荡,丢给识破她身份的那人。
那人抓住她的腰带,按在自己的马背上,抽刀出鞘,抵在她的脖子上,阴冷地道:“说!你主子在哪儿?”
聂春巧心里思忖着应对之策。说真话?当然不行。这几个人虽然也是太子派来的,但是太子有令,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暴露她的真实身份。那说假话?
她眼珠一转,已经被那人看破心思,刀刃就压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若是故意说假话想骗我,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首先是保不住了,然后你的人头也就保不住了。”
聂春巧一咬牙,“好,你要杀便杀,只是杀了我,你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人冷笑道:“小小年纪倒会威胁人?我不用杀你,也有得是办法逼你说出真相!”他的刀依旧抵在她的脖子上,左手一拉,却将她的腰带抽落。
旁边有人下流地笑了,“二哥,又玩那一招?人家年纪还小呢!”
“再小也是个女人了!”那人盯着她苍白的脸,刀背在她脸上拍了拍,“除了妓女,女人都怕这一招。”说罢,他已将聂春巧的衣服撕裂,提着她从马背落到地上,一下子将她压倒。
她尖叫一声,衣服已经被扒去两件,里面杏黄色的肚兜上,一串粉色的桃花已然显露,微微起伏的胸线令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不禁心生遐想。
那人哼道:“小泵娘身材倒不错,不知伺候过主子没有?我尝尝就知道了。”
他的手指模到锁骨下肚兜的绳结,向上一抽,绳结散开,紧接着便是血花飞溅——
一只断手跌在尘土之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聂春巧则惊慌失措地推开他,捂着胸前散落的衣服狼狈地爬到一边去。
此时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倏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一揽,抱在怀中,同时自那人影身前闪过一道银光,那断了手掌的人还未觉痛,已然命送黄泉。
其他几人目光尽是震惊了,定睛看清面前一脸寒霜铁青的男子,正是当日以琴声击退谭谦硕的唐云曦,此时他手中一柄流水长剑,气势凛然,杀气逼人。
那几人同时拔刀,唐云曦低头对她道:“转过脸,去马边等我。”
聂春巧脸上都是泪痕,视线模糊,只能依稀看到一团白影在身后不远处。她点点头,转身向白马靠近,身后却听见几声闷哼,咕咚咕咚,似有人摔倒在地。她握住缰绳再回身看时,那几人都已经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唐云曦回到她身边,银剑上只有一道血痕,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块手帕,将血迹擦干,收剑回鞘,然后抱着她坐上马背,拉过缰绳,口中轻叱一声,那马扬蹄踏尘,奔向前方。
此时对面又来了两骑,分别是左风和萧冲,看到唐云曦抱着聂春巧回来,那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公子,您……”萧冲甫一开口,唐云曦一道寒厉眼神刺来,扬鞭一扫,正抽中他的脸颊,他脸上立刻泛起一条难看的红印。
左风见他被打,也不敢开口了,对萧冲使了个眼色,两人都静默着骑在唐云曦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