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堆媒体朝他们围过来时,梁深云只觉一阵晕眩。其实从担任卫穹苍的秘书开始,她一直都很注意《零周刊》那一类八卦杂志,就怕她和卫穹苍之间的事被媒体挖了出来,只是这一两天为了照顾生病的卫穹苍,她没空,也开始懒得去看自己本来就不爱看的东西。
若是平日上班时被爆出来也就罢了,卫穹苍住的大楼对应付缠人的狗仔已经很有心得,就算是在大楼外守株待免的媒体,他们直接相应不理,到了公司也是一样安全,偏偏今天休假,她和卫穹苍打算两个人到外头走走逛逛,她心想只要打扮得低调一点,他们的脸孔又不像明星一样经常在各大媒体出现,要立刻被认出来应该是不太可能?两人应该是安全的。
但丑闻终究爆发了,狗仔们跟踪他们来到西门盯,将两人包围个正着。
“请问旗峰会被穹宇并吞,是不是因为两位早有过从甚密的私交,梁总裁才把旗峰献给情郎?”这是完全对商界现况没概念,也不做功课的x电视台记者提的问题。
“旗峰破产周转不灵,穹宇会帮忙度过危机,是因为梁总裁和卫总裁做了桃色交易吗?你们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是约在宾馆还是在卫总裁的豪宅?梁总裁甘愿成为对手的午妻吗?”这是以狗血腥膻闻名的《零周刊》记者问的。
“梁总裁是否无视旗峰多数股东和员工的权益,只顾自己,所以才在穹宇卖笑生存?”辛辣又自栩为正义使者,提问者想必是《S周刊》
“梁总裁跟卫总裁认识吗?你们今天是一起出来逛街吗?买了什么呢?”这显然是个爱模鱼的菜鸟问的。
她从来不曾在媒体前失态过,所以被媒体誉为商界最优雅的女人,梁深云突然想,是她渐渐变得软弱了吗?为什么这一刻她会无措得腿都快软了?而想到丑闻已浮上台面,她只想逃!
卫穹苍抱住梁深云,远处待命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强悍但冷静地挡在梁深云前面,这些家伙欺善怕恶,几乎全针对梁深云来的,他一站出来,就算是向来喜欢打着舆论自由的名目到处逼人发疯给他们看的记者们,也小小地退了一步。
卫穹苍向来讨厌,也不擅长应付媒体,不然也不会被说成蛮横独断、冷酷无情了。他冷冷地摇下话,“我跟深云从小就认识,会帮她很正常,你们最好不要随便编出子虚乌有的可笑故事来愚弄社会大众,有什么问题,去问我的律师!”说完,他蛮横地推开人墙,护着梁深云双双进入轿车内。
丑闻爆发后,梁深云只能请假,她开始恍神,卫穹苍怕她身心都吃不消,于是也不再对她需索无度,只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每晚抱着一具空壳子,灵魂不知飞到哪去。
“没事的,我会开记者会澄清说明,你要不要去国外避一避?我会帮你安排。”
梁深云摇头,没说话。
出国避风头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却已经厌恶起自己的懦弱了。
卫穹苍有很不好的预感,他请保镖在梁深云外出时跟着她,主要是怕李家的人和记者找上时她没办法应付,自己则一定准时下班尽快回家陪她。
“我想去看女乃女乃。”这天,她突然要求道。
卫穹苍很不喜欢她去探望李老夫人,所以这阵子她都只是和看护通电话,了解李老夫人的状况。
他起先没答应,以为她又会说老夫人是他的女乃女乃云云,可这回她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这反而让他不安了,愧疚感也更浓。
“我跟你一起去,”他退让了,可也下了但书。“不过李家的人很可能也在,我们不能待太久。”他肯答应已经很不简单了,更何况他的顾虑也是她不想见到的。可以想见对卫穹苍不以为然的李家会怎么看待他们的丑闻,无法让旗峰起死回生,她于心有愧,但不包括和穹苍做了那样的交易―那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不想面对李家人的质问,就算她解释自己只是想救李家,他们未必会信,更未必会领穹苍的情。
卫穹苍并不天真,对李家的心机他全玩在梁深云看不到的地方,李老太太的看护早就被他收买了,至于李家那票讨人厌的家伙,他在回台湾前已费尽心思,一个个挖出他们的小辫子紧握在手里,随时都可以要他们死得很难看。
那些家伙对他敢怒不敢言,但在深云面前会不会胡说些什么就很难讲了。
卫穹苍没进去李老太太的房问,在外头等着,对于这点梁深云有些遗憾,老人家虽然嘴硬,其实这些年也偷偷关注着他在外头的一切,只是总故意在人前说得很难听。
真那么厌恶的话,不是该眼不见为净吗?
我只是不想那杂种回来跟穹光分家产!老太太总是这么说。他在外面要是逍遥快活,就最好别回来!她有时也真的相信了老太太的话。只是她也知道,穹苍跟她一样,其实很渴望家人吧?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老人家,一见她就笑了。
“穹光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看护说老太太这阵子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记忆混乱。
“他还在公司加班呢,要我一定得先来看你,再回去报告给他知道。”既然老人家都神智不清了,让她继续活在善意的谎言之中又何妨呢?
“我很好,你别让穹光太辛苦、快回公司去吧。”说着,老太太就要躺下歇息。
梁深云看着数日未见,竟然又苍老许多的女乃女乃,老得好像有几百岁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感慨多一些。老太太虽然对她很严厉,对她有着让她倍感吃力的深切期待,更也许只是因为穹光才疼爱她,所以这份疼爱总以穹光为优先考虑,不过老太太却是自母亲离开之后与她最亲的长辈了。
原本在客厅等她的卫穹苍好像到外头去了,梁深云下楼时并没有看到他。
“深云。”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最近精神不济,产生幻听。她站在楼梯口,转身看向二楼。
男人缓步下楼来,原本藏在阴影中的脸孔渐渐清晰,五官俊雅依旧,只是比以前更为消瘦。梁深云呆住,一时竟无法开口说出只字词组。一向是白面书生的他皮肤晒黑了一点,也许是在外流浪的关系,衣着也轻便许多,不过整个人的感觉还是干干净净的,连胡碴也不留。
“光……”好半晌,她终于找到了声音,脚往上踩了一阶,却停住。“你怎么回来了?不要紧吗?”案子还没了结,而李家如今已无力替他奔走,她真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回台湾。
“还好,有朋友帮忙,而且陷害我的人也快找到了。”他微微一笑。“倒是你,最近好吗?”他下楼来,捧住她的脸,像以前那样温柔凝视。
“我……很好。”她迥避他的视线,也挣月兑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