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穹苍又朝她坐得更近,简直贴着她耍赖起来了。“我有请清洁公司和钟点佣人,还缺一个女主人。”
梁深云迥避他的暗示,但终究无法放下他不管。“我在家的时间会帮你,既然有钟点佣人,剩下的工作就不多了。”
卫穹苍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支颊,笑看着她。“不只下班,我要你上班也在我身边。醒着在我身边,睡着时也在我身边,从这一刻起我不要再有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的时候了。”说罢,他冲着梁深云笑得好开心、好稚气,令她已到嘴边的抗拒又吞了回去,满颊绯红。
“别闹了,难道连我上厕所你也要跟?”她嗔怒地瞪他,心中暗恼这样的抗议一点力道也没有,简直像在打情骂俏。
“你要让我跟是最好喽!”卫穹苍贴近她,在她真的出声抗议之前先吻了吻她微歙的红唇,先声夺人道:“好了,去洗澡吧,等会儿要吃饭了。”
他起身领着她到浴室。浴室外有个小棒间,除了有一片不规则形的镜墙之外,还摆了张藤沙发与玻璃五斗柜,沙发上已经有一套女装和内衣裤。
实在是累了,也饿了,梁深云决定什么都别想,洗完澡,吃完饭后再说。
月兑了衣服,才发现身上布满卫穹苍孟浪的痕迹,她脸一红,接着想起什么似地,站在镜子前拚命检查自己的脖子。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耳朵下方、肩膀上方的吻痕?希望没有……嗳,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期望她和卫穹苍之间的交易是秘密,会不会太异想天开?
梁深云心乱如麻,甚至没心思欣赏卫穹苍为她选的那件质料轻软,印着扶桑花与桔梗图案的米白小洋装,以前她曾经觉得卫穹苍最了解她的喜好与品味,总是知道她会喜欢橱窗里的哪一件衣服、饰品或家具。
走出浴室,她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声响,让人饥肠辘辘的香味吸引了她。紧邻厨房的餐厅桌上,已经摆上几样义式和法式料理,卫穹苍正把浓汤也端上桌。
“你做的?”她一脸惊讶。
“如果我说是,你会因为我是个好男人而心动吗?”他吊儿郎当地打趣道。
幸亏他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她一向就对他那些暗示与表白不知所措。梁深云笑道:“我才不相信。”他一向粗鲁又没耐性,以前连打个蛋都会让蛋白洒满流理台。
“你真了解我。”卫穹苍嘴唇勾起,又露出酒窝来。“只有这道汤是我的杰作,其它的是我打电话让餐厅直接送过来,再出门绕到那边去太麻烦。”
“这样的菜色配上料理汤包会不会太可惜?”她故意模他。
“保证全部都是新鲜料理现煮,而且我有练过,不会让你拉肚子。”卫穹苍替她拉开椅子,梁深云装作兴致勃勃地研究菜色,不去看他脸上那种又让她双颊发热的温柔浅笑。
卫穹苍总说他吃不来精致又讲究的食物,但是他却记得她喜欢的食物,喜欢的口味。他不见得记住那些菜名,但想必研究过每一道菜的材料与调味,全是她爱吃的为主。她知道他用了心,却宁可他不要花这些心思,她还不起啊……
虽然心事重重,虽然抗拒他的温柔,但梁深云还是忍不住觉得好像回到了以前,桌上的食物不是出自美食年鉴的高级餐厅或蓝带名厨之手,而是她做的几样家常小菜,或者他打工拿到薪水,他们便小小地奢侈一餐,吃现在绝对不会吃的快餐。
那时的他们总是吃得很开心,聊着漫无边际的无聊琐事,吃对方的那份,打打闹闹,那么的年轻。
穹光让懵懂的她明白了何谓悸动,穹苍则让她割舍不下,她始终相信她与穹光之间是爱情,与穹苍之间则是亲情与友情,即使他们上了床,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当年她和穹苍上床时毕竟不是李穹光的谁,如今她却以李穹光未婚妻的身分和穹苍作了那样的交易,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用过饭后已经很晚了,她跟他都还有些话想说,一顿饭的时间不够塞进两个在彼此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分离整整六年、相隔天涯两端的点点滴滴。
或许对梁深云而言,还有一点是想拖延两人回房的时间,让她迟些面对可能会有的亲密行为―
因为心中的不安,也因为害怕越陷越深,沉沦在不被允许的之中。
卫穹苍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暗暗苦笑。“你累了一天,去睡吧。”他是想要她,但她难道以为他会不顾她的感受,硬要跟她?他不禁带着嫉妒和恶意,苦涩地想着:如果是穹光,她绝不会那样想他吧?也许就算穹光真的强迫她,她也宁愿委屈自己以满足他……
想到这里,他几乎分不清让他下月复男性立刻昂扬抬头的,究竟是妒火或是欲火。但他终究选择藏起自己的情绪。
“这屋子暂时只有我的房间有床,你只能将就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先睡吧。”不想让梁深云察觉他的狼狈与渴望,他的神情与举止冷静依旧,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当着她的面,落荒而逃。
主卧室很宽敞,而且同样没有多余的摆设,但不知巧合与否,床上的枕头、棉被与温床,都和她现在惯睡的一样,床套组甚至不是男性化的深冷色调,而是她习惯选焙的绿色系。
房间的某个角落摆了一小盘S.M.Z的朴朴莉干燥花,带着木质芬芳的香气轻易地就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似有若无的,一点也不刺鼻,跟她今天上班时擦的香水一样。
床上摆了套款式简单,质料柔软舒适的女敕绿色睡衣,如果是太太大胆的样式,她可能连换都不敢换。梁深云接受了卫穹苍的好意,换下那件只陪她吃了一顿轻松晚餐的小洋装,也在换下它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欣赏起布料上美丽的花色,有些后悔没在镜子前多转两圈。她喜欢洋装领口和背后别具巧思的剪裁,虽然可能让贴近她的人一饱眼福!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娇嗔卫穹苍的坏心眼。而且这件裙摆的长度与弧
度也刚好,遮掩她一向自认太有存在感的下围。
梁深云换好睡衣,坐在床畔,模着崭新且洗过的被套,发现上头甚至还有她喜欢的鸽子与幸运草图案。想到卫穹苍一个大男人躺在有这可爱图案的被子下,她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该不该认定这些都是他对她的体贴?心头乱糟糟的,剪不断理还乱,最后她又决定用老方法来解决这些烦恼―那就是什么都不要想。
右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书本和记事本。卫穹苍从以前就有在睡前看书和记事的习惯,于是梁深云躺在床的左侧。
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明明累极了,却仍是忐忑,辗转反侧。她惊觉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希望卫穹苍回房,或希望他就这么在书房睡下?
当房门轻轻地打开,梁深云连忙闭上眼,假寐。
卫穹苍调暗她特地留给他的夜灯,月兑了睡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不愿惊扰她。梁深云闭紧双眼,等了又等,身边的男人却迟迟没动静,但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明显还没有睡着。卫穹苍侧躺着,看着梁深云好久好久,终究忍不住伸手抚向她芙颊,轻轻地拨开颊畔散落的发丝,指尖恋恋不舍地,在她的眉骨和颊畔来回轻画,拇指抚过她较为圆润饱满但仍属小巧的下巴,来到她柔软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