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后,她从浴室走出来,这时候才注意到客厅的不同,不由得怔愣。
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束玫瑰,她好奇的走上前,发现上头居然有一张署名给她的卡片。
她打开卡片,上头写着一行字——
琪琪,生日快乐,宇拓。
她很讶异,今天的确是她生日,但她从来都没告诉过席宇拓,他怎么知道?
在花束的旁边,放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用锦缎绑着,似乎是给她的礼物,她好奇的拆开,打开锦盒,晶莹剔透的钻石光芒,在光线下闪耀着。
一克拉的果钻项链,平躺在深蓝色的绒布上,很明显,这是席宇拓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陈妈从厨房端菜出来,见状后,笑道:“那是先生送给小姐的生日礼物,先生说,等他忙完后,晚上带小姐去听音乐会,为小姐庆生。先生对小姐真好呢,这么忙,也还记得小姐的生日,真窝心啊,哪像我家那口子,别说我的生日,连结婚纪念日都不记得——”
陈妈的叨念,叽哩呱啦的说个没完,她的目光,始终盯着盒里的项链,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
在家里,妈咪心中只有老爸,根本不会记得她的生日,而她的老爸,陪其它女人都来不及,更不会记得她的生日,她也从来不提醒大人,虽然,她心中很期待有人可以记得她的生日,给她祝福,即便是说一句生日快乐也好。
然而,在好几次的失望后,她收回期待,每年的生日,她都一个人过,默默庆祝自己又长了一岁。
他竟然注意到她的生日?
席宇拓对她一向大方,她告诉自己别乱想,朋友送朋友生日礼物,很正常,说不定他对每个女人都一样。
“先生对小姐真好,我帮佣这么多年了,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对女人这么体贴的,还会帮她洗澡呢。”
唐洛琪愣住,回过头,她一定是听错了。
“洗澡?”
“是呀。”
“帮谁?”
“小姐你呀。”
唐洛琪恍若五雷轰顶,整个人僵住,一边做事,一边说话的陈妈,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异状,一张嘴打开话匣子,就合不上了。
“昨晚小姐喝多了酒,去洗澡时,却光溜溜的睡在浴室里,被先生发现。”
“然……后呢?”
“因为小姐醉得不醒人事,所以先生就帮小姐洗澡、抹沐浴乳、洗头、吹头发,把小姐照顾得无微不至。”
唐洛琪听得傻眼,一张脸早羞成了红苹果。
陈妈见状,笑嘻嘻的道:“哎呀,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可不是老古板,年轻人结婚前先同居,没什么关系,正好看看对方适不适合自己,生活习惯合不合呀。结婚前,先生就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结婚后肯定是个好丈夫,所谓相爱容易相处难啊,想当年我那个时代呀,要是同居也这么流行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被我家那死老鬼骗了,要是早知道他生活习惯那么差,我死都不会嫁给他——”
之后陈妈说了什么,唐洛琪已经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儿好烫。
席宇拓帮她洗澡?
他帮她抹沐浴乳?
还帮她擦身体?
然后抱她上床睡觉?
这不表示,自己全给他看光光了?
此时此刻,她唯一想做的,是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
到了约定时间,席宇拓的司机来接她。
如往常一般,她打扮入时,车子开到约定的地点,她下了车,走向音乐厅的门口,席宇拓正在那儿与几个人攀谈,见到她来,向她扬起俊朗的微笑,并伸出手。
只要在公开场合,她就会换上一张面具,适切的扮演她的角色,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带着妩媚的微笑,投入他怀里。
当他温热的大掌搂住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的胸膛时,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晕晕然,仿佛两脚踩不着地,得依偎着他,才能站稳脚步。
他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唇,这是预料中的事。
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
同样的,她的心跳也不只一次像迷路的小鹿到处乱撞。
一想到他帮自己洗澡,没喝酒的她,比喝醉时的她,女敕脸更加酡红如醉。
一整个晚上,她都不敢看他,说话时,她都故意把目光移开,假装在瞧着别处,但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
他爽朗的笑声,浑厚的嗓音,她都好欣赏。
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会开始紧张,会不自在。
她是怎么了?
日久生情?
不不不,绝对不是,她只是想到他帮自己洗澡,羞得无地自容而已。
真讨厌呀,心儿为何怦怦的乱跳?她本来不会这样的。
听完音乐会后,席宇拓带她到全台北最高级的餐厅,享受两人时光。
她始终低着头,埋头猛吃。
这样很奇怪,她晓得,也强迫自己要正常一点,但是她怕自己发热的脸颊会被他瞧见。
“你今晚似乎特别安静。”
“有吗?”她假装没事地问:“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的音乐会很棒,谢谢你送我生日礼物。”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想到昨晚自己被他看光光,薄女敕的脸皮益发灼热。
从坐下开始,她的两只眼不是一直盯着风景,就是自己的盘子,避开与他的目光相视的机会。
大掌忽然执起她的下巴,托高她的脸蛋,要她迎视自己的目光。
“你有心事。”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我没有。”她的语气,则是心虚的。
“你有,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如果有,你得让我明白,这样我才能好好向你道歉。”
她的心事,就是被他看光。
虽然他们吻过、抱过,但是到目前为止,那些都是装给别人看的,程度仅此而已,她从没让其它男人看过她最私密的身子。
但这男人,看过了。
她告诉自己,当时自己暍醉了,睡在浴室里,席宇拓不得已才帮她的,或许看女人的,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他的态度没变,可见他一点也不在意。
就是这份不在意,让她心中颇不是滋味。
她在乎极了,可她不能埋怨,因为,他一直以为她是妓女。
原本她怀疑,席宇拓对她似乎太关心了点,但是她今天观察了很久,他从头到尾都像平常那样,像朋友一般对待她,完全感觉不到他对自己有任何企图。
就如他当初所说的,他对妓女没兴趣,让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她也该像平常一样,就当没事似的与他在一起。
偏偏两颊不争气,一想到他的大掌曾亲手为她抹沐浴乳,就脸颊发热,羞得无法正视他的眼。
她讨厌自己这样。
“我没事啊,你想太多了。”
她更讨厌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够冷静。
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干笑的语气很不自然,她讨厌心头那种不平静的心跳。
不管她如何装得没事,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知道计划奏效了,陈妈有照他的指示,告诉她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能够不着痕迹,一点一点攻占她的芳心,看她因此而心湖动摇,真好。
“没事就好。”他饮着自己的咖啡,没再逼问她。
没事才怪呢!
她怨怼的咬着嘴唇,还有一件事令她在意,就是生日。
原本盯着餐盘的目光,偷偷抬起瞄他,犹豫了下,决定鼓起勇气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他如此细心,让她很讶异,也很不安。
“我是一个体恤员工的老板,要知道你的生日并不难,你忘了,我看过你的身分证?”他微笑回答,对她说话时,始终那么温柔。
他们不是情人,但相处方式像情人,说话方式像情人。真真假假,她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了?
“你一定常送女人生日礼物对不对?”
“不一定,要看对象。”
她心儿怦动,话中似乎暗示了什么,她并不希望他太关注自己。
这种矛盾的心情,困扰了她,正当她怀疑席宇拓是否对自己太特别时,他又补了一句。
“因为我对你感到有些愧疚。”
她愣住,进而狐疑地问:“你对我愧疚什么?”
席宇拓拧紧眉头,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也令他困扰。
见到他的愁容,她的心禁不住扯疼了,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关怀,追问他。
“到底什么事?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忙。”
席宇拓深深的叹气后,给她的答案,却是她最不愿听到的——
“很抱歉,我们恐怕得停止这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