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着浓浓的食物香气。
趁着宋茉岑冲澡的时候,海扬有股想为她做早餐的冲动。
无论是不是在作梦,他身处在这样真实的感受当中,就算永远不要醒也无所谓。
就当上苍听到他的祈求,让他得到重生的机会,打定主意,努力的回想妻子和女儿喜好的口味。
印象中,妻子茉茉喜欢简单的美式早餐,而四岁的宝贝女儿海曦则喜欢在松饼上加草莓果酱。
茉茉是个好老婆、好妈妈,采购的食材全是她精挑细选,然后一一分类储放,松饼和草莓果酱也一定是她亲手为女儿熬制才放心。
丙然,他一打开冰箱,便发现想要的食材一应俱全。
他满意的扬起嘴角,利落的调了松饼粉,煎了几片松饼,煮了一杯又香又浓的咖啡后,选了几样水果,为女儿切了新鲜水果丁,撒在涂抹一层厚厚草莓果酱的松饼上。
怔怔的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宋茉岑的脑子乱成一团。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手支撑着额头,强烈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让她不敢相信的幻觉?
海扬的确会做菜,但是从来不下厨,因为他不会把宝贵的时间用在生活琐碎的事情上头。
为妻子和女儿准备好爱心早餐,海扬转过身子,立刻看到妻子一脸惊讶的瞪着自己。
他知道她为何惊讶,因为这是以前的他不会做的事。
在妻子过世后的二十年,他每天帮女儿准备早餐,动作利落熟练,不用半个小时便可以完成。
想起曾为妻子的骤逝而难过不已的情绪,他内心澎湃不已,上前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
“亲爱的,你吃先早餐,我去叫小甜心起床。”
宋茉岑由惊讶的思绪中缓缓的回过神来,怔怔的问:“老公,你是几点的飞机?”
这个时间,他应该没有闲工夫帮她们做早餐才对。
海扬愣了愣,被她问倒了。
若他不是在作梦,便是真的“穿了”,要他回想二十年前的某一天的班机时间,实在有些为难。
思索了片刻,他毫不犹豫的说:“我取消这次的行程了。”
既然有了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他不会重蹈覆辙,犯下相同的错,只想专心体会这份久违的平淡幸福。
“为什么?”宋茉岑哑着嗓音问。
他已经察觉到她想离婚,所以极尽一切的想要挽回他们的婚姻吗?
她能做这样的奢想吗?
宋茉岑扬起嘴角,自嘲的笑了。
他这样的觉悟会不会太晚?
为什么非得要到最后一刻,他才肯做这样的努力?
海扬还陷在这一刻的幸福里,不懂她这句问话的用意,一头雾水的望着她。
“什么为什么?”
“我们离婚吧!”宋茉岑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才对着他说出那让她感到心痛的话。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酝酿已久,直到昨天他告诉她又要出国去考古,促成了她的决心。
“为什么?”
海扬震惊的看着她,发了疯似的在脑海里搜寻这段记忆。
奇怪的是,脑中一片空白,对于妻子曾经提出想要离婚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印象。
没来由的,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如果照茉茉所说的,他今天要出国探勘,依当年的状况来说,这时的他应该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但是因为二十年后的他“到来”,他抱着想弥补遗憾的心情取消了所有的行程,让她有机会说出离婚的事。
事情是如他所猜想的吗?
宋茉岑看着他震惊的模样,压下酸涩的情绪,低声的问:“你知道两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海扬一愣,哑口无言。
他刚重生,都还未厘清到底发生什么事,就被乍见她的喜悦冲昏了头,怎么会知道今夕是何夕?
看着他的反应,她自嘲的一笑。
他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嫁给他快四年了,她还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他的热情和专注全都放在对考古和建筑的研究上,当初她不也是被他那股追求所学的热情迷惑?
是她自己太傻,像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的爱上他,认为只要默默的在他背后支持他,当个贤妻良母,让他能无后顾之忧的在学术上冲刺、精进,他不爱她没关系,只要她爱他就够了。
她以为只要默默的守候,就能得到他的爱。
但是他会娶她,也只是因为那一次意外后,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娶了她。
没想到结婚后,他却没有为人夫、为人父的认知,彻彻底底的把她和女儿放在学术研究之后。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他只是与她和女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那张结婚证书与女儿的血缘,他们之间毫无牵扯……
她知道海扬不是故意辜负她,但是他爱他的研究胜过她和孩子……她陷在一次又一次的期待,以及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的循环当中。
她累了……
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海扬心如刀割,拚命的在脑海中搜寻任何能提供蛛丝马迹的线索。
偏偏他的脑袋像是当机的计算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沉窒的时刻,一道稚女敕的嗓音响起──
“是曦曦的生日,爹地,你坏坏,都不记得曦曦的生日。”
海扬看到女儿睡眼惺忪,抱着陪睡小熊的可爱模样,霎时呆愣住。
在他昏迷的前一刻,海曦已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女生,那模样跟眼前这个粉女敕可爱的小不点的样子,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一时之间,他无法从这样的视觉震撼中反应过来。
看着丈夫一副状况外的吃惊模样,宋茉岑终于忍不住落泪。
有人看到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儿的身上,海扬没发现妻子流泪,然后难掩激动的抱起女儿,轻声哄慰加赔罪,“对不起!对不起!爹地不是故意忘记的。”
海曦非但不领情,还挣月兑他的怀抱,跑到宋茉岑的身前,“坏爹地,你把妈咪弄哭了,曦曦讨厌爹地,不让你抱抱。”说着,珍珠一般的泪水一颗颗滚落她的脸颊。
海扬看着哭得一塌胡涂的母女,完全乱了方寸。
这……这对母女是怎么一回事?存心要用泪水淹没他吗?
“茉茉,宝贝……我其实……你们……”他狼狈不已,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不让他有机会说清楚想要表达的想法,宋茉岑抹去脸上的泪水,抱起海曦,快速走进她的房间。